《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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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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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嬷嬷此刻疼呲牙咧嘴,又怕沈轻舞担心,只摇了摇头“没事的,小姐……”嘴上虽这么说,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早已将她的痛苦,展露无遗。
顾靖风上前拆下了沈轻舞原为柳嬷嬷裹着的锦帕,自怀中的药瓶中取了金创药倒在了柳嬷嬷的伤口上,金创药的药效来的快,大夫后脚赶到的时候,柳嬷嬷手上的血便已经止了住。
南絮楼外,沈轻舞与顾靖风两两对望,恍如隔世……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沈轻舞看着他衣衫褶皱满目憔悴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原来刚才自己在天字号房看见的那个身影,并非自己眼花,只是巧的是,他回来了,海棠却也出现了。
烈日下曝晒了将近十日都没死的海棠,随着顾靖风的出现一道出现,可能这就是天意,自己努力的忘却从前,而男人这样突然的出现,所有的画面,瞬间自脑海之中涌现,痛彻心扉!
“我们并不需要如此生分。”听得沈轻舞那一声将军,顾靖风的心头说不出的苦涩,沈轻舞的反应,比他预期之中的,好的太多,可比起沈轻舞不理自己直接扭头就走,这样的疏离与客气,却更让顾靖风担心。
“我与将军已然陌路,将军救我一命,再怎么样,感谢也该是有的。”沈轻舞努力的绷住着一张冷然的脸,让自己看起来丝毫没有多大的情绪,随后浅浅一福身,对着顾靖风这般说着,只是袖下紧握的手,让她知道,自己此刻心有多疼。
“轻舞……”
“将军可唤我一声沈三小姐,也可以唤我昌平郡主!”
顾靖风心痛着出声,眼里满是愧疚,沈轻舞却只冷漠的回了这一句话……
“娘亲……”
顾靖风不知该说什么时,门口,正红色福字袄裙圆润的小小身影就这样飞奔着而来,直接扑进了沈轻舞的怀中时,打破了这个冰点的场面。
“娘亲……我好想你,你快亲亲我……”
过个年像是又吃圆的季念青此刻只不住亲昵的紧抱着沈轻舞的大腿,甜腻的仰头,不住道。
顾靖风瞧着那半大的孩子,紧皱着眉头,沈轻舞正好懒得与顾靖风说话,拉住了季念青的手,借口离开“进去吧,我让厨房的人给你蒸小猪包子吃。”
季念青甜甜的点了点头,牵着沈轻舞的手,二人就朝着南絮楼入内,只留下顾靖风一人立在长街之上,无比狼狈的受着冷风割面。
看着沈轻舞离去的背影,与门口早早等候在那儿的挺拔身姿,顾靖风莫名的恐慌,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要失去沈轻舞一般。
七八夜未曾合眼的身子,连日来的疲惫,在沈轻舞离去的那一刻,瞬间侵袭而来,眼前一黑,扛不住的他,就这样直直的倒在地上,冰天雪地,寒风凌烈,满身的伤痛没能打倒钢筋铁铸般的顾靖风,可沈轻舞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却可以……


 第五十四章:你求不得我放不下

屋内滴漏声声清晰的传入耳中之时,顾靖风迷迷糊糊的自床榻上醒来,唇角干裂,浑身滚烫的他,看着熟悉的布置,知道自己已经回了将军府,彼时王安等在一旁正为其温着药。
“将军醒了啊,您发着烧,先起来喝点药吧,灶上煮了小米粥,一会小的让丫头给您盛点过来,暖暖胃。”王安听着床上的动静,只将罐内的汤药端了出来,放到了顾靖风的面前。
伤势未愈又连日不眠不休赶路的顾靖风跌倒在南絮楼的大门外,昼夜发起了高烧,将将三天才醒。
“我怎么回来的?”醒来的那一刻,顾靖风只扯着沙哑着嗓音,抚额皱眉的想要略去那阵不适的感觉,随后不禁的问着身边的王安道,从沈轻舞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记忆便断了片。
“守在南絮楼外的护卫发现将军晕倒后,便将将军扛了回来。”王安听得他的问话,只老实的回答着。
“那带着孩子的男人是什么人,他的孩子怎么还喊夫人做娘亲?你在这京城是怎么照看夫人的,怎么还能够让旁的男人靠近夫人?”听得王安这样说,顾靖风一阵的叹气,心里头本还在期待着是沈轻舞将自己送回来的他抿了抿唇,敛着眉头,不禁的对着王安斥声着。
王安亦是无辜“那男人是这京中的有名的商人,名唤季北宸,夫人也没跟他见过几次,算起来也就两三次而已,小的也只是远远的让人守着夫人的安慰,这哪里晓得……”
“罢了罢了……”
顾靖风听得王安的解释,止不住的摆了摆手,只庆幸自己回来的早,若在晚一步,只怕沈轻舞都快要让人拐走了,只是要怎么把这个小娇妻在追回来,顾靖风的心底里十分的没底。
沈轻舞那样倔强,光想起她与自己站在街上说话的样子,顾靖风便觉得心中寒凉毫无底气。
“这段日子,让手下几个身手好的,一定跟住了夫人,海棠没死,往后一定还会出来,这一次,再不能够让海棠伤着了夫人,若夫人再有闪失,我唯你是问!”
小半年的日子,顾靖风手下的人在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已经搜遍了,却不见海棠的踪迹,本以为海棠已经死了,却没成想,她竟然还活着,却不知她究竟躲在什么地方窥探着。
今儿个若他在晚一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样子的事情,现如今的海棠就是个定时的炸弹,根本不知道她什么会爆炸,所以一定要在她发疯前,把人找到!
萧索的冬日里,一场大雪悄然而至,似柳絮般洋洋洒洒而下,绵密如丝般倾落与天地间的大雪,只瞬间便将街市屋顶罩上了一层白色,飞雪洒落满天,似仙子衣袖在空中偏飞起舞,绵绵的白雪将入眼之处的景物幻化成雪白一片,琼枝玉叶,粉装玉砌。
大雪,沈轻舞懒得出门,只坐在家中廊檐下伸手接着旋旋落下的雪花,感受着雪花在手中消融的那种冰凉,整个人恹恹的,伤春悲秋着。
今儿个十三,再有两日便是上元,上元佳节宫中有宴会,为着顾靖风提早回京,这次夜宴也算是为顾靖风的一次庆功,皇帝早早知会了京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入宫赴宴。
沈轻舞原不打算去凑这热闹,却不想,姐姐派了身边的兰草亲自来说,连衣衫首饰都已经备下,沈轻舞无耐,现下只看着桌上的衣衫,长叹着气。
“下着大雪,还在屋外受凉,你是想把自己弄病了还是怎么样?”只一声轻叹自心底里出声之时,外头闲庭信步踩着脚下薄雪打着手中油伞而来的沈敬轩,一身青衫,外罩玄色镶毛领斗篷,一副公子温如玉的模样,看着坐在廊下满是忧愁的沈轻舞时,扬声轻叱着。
“哥哥……”沈轻舞抬头望去,粲然一笑。
“胡闹!”
沈敬轩拉着她冰冻的手,止唬了她一眼,沈轻舞故作顽皮的嘟了嘟嘴,二人这才进了屋。
屋内的小叶紫檀桌上,托盘内放置的一身华服首饰,让沈轻舞瞧得心烦,只让素心将它们都收下去。
“我瞧着顾靖风那小子一回来,你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这可跟我往日里的小妹不一样,你是把那小子还放在心里,所以才会那样的情绪,是不是?”
沈敬轩看着那一套被收去的华服首饰,只淡淡的对着自家小妹开了口,只是话语却触动着沈轻舞的心,沈轻舞未曾说话,只为着沈敬轩倒了一盏茶水,放在了他的面前后,自顾的坐下,拨弄着手中杯盏,沉默着。
“你从前最爱看经书,佛说求不得放不下,堪破,既自在,我瞧着你现在的样子,却十分的担心,整日的愁在心头,这样的苦了自己,倒不如趁着上元节,与顾靖风说清楚了,你年纪还轻,还来得及好好的嫁个人,若你决定了要和顾靖风好聚好散,哥哥也支持你,这一次,一定为你找个好的,再不让人欺负了你。”
见沈轻舞沉默,沈敬轩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只苦口婆心的与之劝说着“若你放不下他,你自己也知道,日子是要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那一次的事故是个意外,谁都不愿意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家国天下,顾靖风那小子身上担负的责任是我们不能理解的,立场不同,现如今我是你的亲哥哥,你厌恶他,我自然会帮着你一起厌恶,若在朝,我敬佩他利用自己,屠了大漠将近五六万的大军,换了边关一片安宁,这是哥哥的心里话,不是偏帮他,于公于私,立场不同,我不会左右你的心,强逼着你做些什么,只是希望我的小妹,还像以前一样,每日笑靥如花便是最好,你这样伤春悲秋的,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你懂不懂。”
此时此刻,沈敬轩很是平静的与沈轻舞说着心里话,不偏不倚,没有拿所谓的那种我是为你好的方式来劝说她,这让沈轻舞很是宽慰,自从顾靖风回来后,她的情绪确实受了不少的起伏,整个人也是恹恹的,那一天她转身回到南絮楼的那一刻,知道身后的顾靖风晕倒过去,却也只狠着心让自己看不见,那一刻,她心乱如麻,不知到底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沈敬轩的话不假,是,用一个孩子的命迷惑了大漠将士换来整个边关又或者是皇城的安宁,确实值得,换做别的人,沈轻舞都会觉得那个人很伟大,值得敬仰,可那个孩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活生生没有的,她光辉不起!
“我拿不起,放不下。”
“午夜梦回,我总能够看到那个孩子的脸,他闭着眼睛,浑身通红,那么可怜,我恨自己那么愚蠢,不配做个母亲,哥哥,你知道他从我的肚子里滑出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像是缺了一块,再难填补吗,我喜欢顾靖风,在他带回海棠的那一刻,我讨厌他,想要离开他,可当他为我挡下那一剑,剑尖在我面前刺穿身体的那一刻,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我为他动心,却也为他伤心,这么多的日子,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却原来,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会心痛,还是会想起那个浑身带血的孩子,心,还是无法释然……”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矛盾!”
沈轻舞躲在自家哥哥的怀抱之中,感受着那一丝温暖,对着自己的哥哥敞开心扉的说着她憋了许久的话,自回来后,许久未曾让泪水浸湿过的双眼,此刻泪如雨下,她趴在沈敬轩的肩头,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哥哥,我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讨厌……”


 第五十五章:算计

自那一次与沈敬轩敞开心扉的深谈了一次之后,沈轻舞的心绪好了许多,不再整日恹恹的,脸上也有了许多笑容。
正月十五上元节
沈轻舞一早便由着素心与素歌拉起,沐浴净身,泛着袅袅烟气氤氲水汽的小院内室,温热的水汽打在白皙的脸颊之上,将她尚有的困倦洗去,赤足出浴,一身洋红白底靛蓝梅花竹叶刺绣领蜜色对襟苏绣宫裙,贴着身体的曲线,身姿曼妙,朝云髻上一对银镀金点翠浅珠莲花步摇,伶仃作响,熠熠生辉,螺子黛画眉,朱唇轻染,双颊轻施粉黛,此刻的沈轻舞,宛转蛾眉光彩照人。
鲜红的玫瑰花汁子染就的红色蔻丹似开在指尖的点点落梅,喜庆娇艳,正红色葫芦双喜纹缂丝斗篷披在身上后,沈轻舞这才拿着圆形喜鹊绕梅的紫铜手炉深吸了一口气,踩着门下刚落的积雪,款款的出了门。
门外马车早已备至,只是停的却不是尚书府的马车,而是虎威将军府内的黑楠木马车,花草雕刻为饰,苏绣为屏的马车,沈轻舞太过熟悉,而那驾车的人,让沈轻舞的脚下如灌了铅水一般,久久挪不动步子,只立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望着……
顾靖风一身玄色四喜如意纹宝瓶纹样的交领右衽缂丝长袍,外罩宝蓝色灰鼠皮斗篷的他,与翠玉簪子束发,玉带束腰,头上尚带着挡雪的稚帽,少了战场之上的杀伐之气,只是脸颊凹陷,气色苍白,瞧着有些枯瘦且无精打采,亲自从马上下来后的他,只立在台阶之下,久久凝望着沈轻舞,未曾开口。
“素心,重备了马车。”沈轻舞看着站在门口的顾靖风,一时未反应过来,只转过身,对着素心开口。
“府里的马车夫人和少夫人都用了,今儿个一早,少爷便陪着少夫人回了娘家过节,大大小小的马车用了好几辆,夫人又早早的去庙里进香,没了……”
素心望着沈轻舞不渝的面色畏畏缩缩着开了口,沈轻舞止不住的气结,偌大的尚书府,怎么可能就连个马车都没给她备下,哥哥陪着嫂嫂回娘家情有可原,母亲竟然也出门进香,明明今儿个说好了一同入宫的,这会进香算什么情况,一定是这个男人,算计了自己……
“那就备轿,轿子总有吧。”好容易定下来的心神,在见到顾靖风的那一刻,彻底心如乱麻,无从整理的情绪,再这样的情况下,沈轻舞恨不能抓狂,只厉声着。
“上车吧,马车坐着宽敞舒服些,今儿个我只帮你赶车,不多说一句,你就当卖我个面子。”素心满脸的委屈亦是无耐,紧皱着的小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前头的顾靖风只抿着唇,搬下了上马车的木制台阶,对着沈轻舞浅声道。
外头还在下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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