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咋不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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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你咋不上天-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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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不早了,京兆尹府衙的衙差都换了一轮值守,苏梨直接亮出县主令牌,衙差立刻去通知林政,一刻钟后林政走出来,他还没回家,应该是在忙案子的事。
  “苏县主。”
  林政比苏梨官阶高,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见苏梨后面的护卫背了个人,表情有些意外。
  “林大人,这是那位女子的相公,我想带他来见他妻子最后一面,仵作验尸后可有帮忙装殓好?”
  在远昭死者为大,奉行入土为安,因此做仵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验完尸以后,需帮尸体装殓,以示对死者的尊敬,同时也是向死者承诺,会帮他们沉冤昭雪。
  林政知道苏梨和陆戟还有镇北军关系匪浅,大概猜出这位将士的身份,脸上带了一丝肃敬,微微侧身让开:“苏县主,请随我来。”
  京兆尹府衙很大,前面是开堂问审的地方,上面高挂着‘明镜高悬’字样的门匾,警示世人,也让为官者自省,不放过蛛丝马迹,为死者鸣冤。
  后面用高墙筑着上下明暗两种牢房,再往后才是停尸房。
  停尸房由年轻力壮的衙差守着,若有新尸体进来,入夜以后便会烧一夜的纸钱,算是宽慰死者在天之灵。
  苏梨跟着林政到停尸房的时候,几个衙差正蹲在门口烧纸钱,一盆纸钱烧得旺旺的,火苗摇曳将几个衙差的影子投射到周围的墙上,像要吃人的庞然巨物,莫名诡异。
  苏梨没觉得害怕,让护卫把孙耀叫醒。
  停尸房里没有别的尸体,林政冲其中一个衙差道:“老胡,把门打开。”
  然而那个被叫到名字的衙差却没有动,动作机械的继续烧纸钱,林政皱眉,正要发怒,苏梨却已疾步冲到停尸房门边,一脚把门踹开。
  林政被苏梨那一脚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门外的烛火和清幽的月光一起照进屋里,苏梨一眼就看见停在屋里的尸首下面流了一地的血。
  苏梨心头一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走过去掀开白布,眼睛微微睁大。
  林政跟在后面跑进来,探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怎么会这样?”
  女子的脸被整个揭下,只剩下血糊糊的头颅,惨不忍赌。
  林政为官多年,也看过不少离奇卷宗,这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林政高声喊道:“来……来人!把仵作带来!”
  最后一个接触尸体的人只有仵作,他的嫌疑自然最大。
  喊完,林政又转身出去,抓着那个叫老胡的官差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老胡被扇得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林政又补了一脚:“你们是怎么守尸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林政怒极,陇西县的事还没处理,又出了命案,现在尸体的脸皮不翼而飞,这一桩桩压下来,他这个新上任的京兆尹且不说保不保得住乌纱帽,只怕是连脑袋都保不住!
  老胡被踹得终于清醒过来,见林政还要打人,连忙开口:“大人,发生何事?”
  老胡问完察觉到了身上的伤痛,表情痛苦,眼神却是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大人,不怪他,是他们中了凶手的毒。”
  苏梨温声制止林政继续发脾气,护卫已带着清醒过来的孙耀进来。
  孙耀比老胡更加茫然,但看见血以后,还是下意识的瑟缩避躲。
  苏梨没有看他,只怜悯的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子轻轻开口:“孙耀,这是你枉死的妻子。”
  在苏梨喊出‘孙耀’这个名字的时候,孙耀就僵住了,他难以置信的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那具女尸,似乎想从那血肉模糊的头颅分辨苏梨刚刚说的是真是假。
  “这几年她替你照顾着你眼盲的母亲,一直在等你回家。”
  孙耀鬼使神差的朝女尸走了一步,一脚踩在蜿蜒开来的血泊中。
  他脚上穿着一双破破烂烂的鞋,鞋底是纳得厚实的千层底,黑色鞋面,没有花哨的绣纹,早就磨破了洞,露出脚趾头。
  他讷讷的低头,记起这是多年前离家时新婚妻子亲手替他纳的。
  他还记得那天她拿着包袱送了他一程又一程,记得她染着绯红的脸颊,比迎春花还娇艳。
  他说过等立了军功退伍回家,一定让她和娘过上好日子。
  她说不求富贵,但求他平安归来。
  夫君……
  耳边突兀的传来一声娇怯的低唤,他猛然惊醒,转身向外跑去。
  这一跑,又让他想起了那夜胡人攻城的场景。
  镇北军不容逃兵。
  他也像现在这样,在抵抗不住的时候逃了……
  他没有跑几步就被护卫追上来摁在地上,护卫下手很有分寸,避开了他的断臂,他竭尽全力挣扎,最终像个懦夫一样哭着哀求:“放开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求这个字眼在镇北军里也是很敏感的,赵三狗说得对,他已经完全配不上‘镇北军’这三个字了。
  他不停地哭求,但没有一个人理会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哭得累了,声音渐渐弱下去,一双白底红面的绣花鞋出现在他眼前,那红是纯正的石榴红,像成亲那日他妻子穿的。
  掀眸望去,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人似乎也变成多年前娇羞不胜的模样。
  “她苦等了你多年,如今被歹人所害,死后连面容都被揭去,你不打算振作起来替她报仇吗?”
  那声音只是单纯的疑问,没有失望亦和嘲笑,带有蛊惑一般让他忍不住抬头,然而在对上那双清冽平静的眸子以后,他又迅速低下头去。
  不!
  他做不到!他是逃兵,他是懦夫,他不配拿刀!他应该去死!
  孙耀浑身颤抖起来,像是看到了极恐怖的事,浑身都在痉挛颤抖,苏梨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别让他咬舌!”
  话落,那护卫抬手卸了孙耀的下颚,让他没办法咬伤自己。
  “先送他回家。”
  苏梨留下和林政说了一些之前在漓州发生的事,今天看守停尸房的衙差多半是中了幻凝香。
  林政听说真的有改头换面之事,心中十分惊奇,又问苏梨漓州那位长老究竟是何方神圣,这幻凝香该如何预防应对,苏梨一一解答,最后暗示林政去找顾炤。
  当初在漓州,识出幻凝香的人就是顾炤,如今幻凝香又在京城出现,能应对此事的恐怕也只有他。
  林政知道顾炤是顾云修的嫡子,如今楚凌昭还存了心思想收服他,若是林政能趁机说服顾炤,让他替朝廷做事,便是案子最终由顾炤破了,他这京兆尹的位置也能坐得稳稳当当,想到这里,林政冲苏梨拱手道谢:“多谢苏县主提醒!”
  苏梨颔首,算是承了他的谢。
  衙差将仵作找来,仵作年岁半百,两鬓染了霜白,一见无面女尸,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这……怎么会这样?我……我走的时候分明还好好地!”
  仵作一脸惊恐,苏梨走过去检查了下他的脖子和后颈,并没有发现伪装的痕迹,他应该不是漓州那个长老假扮的。
  苏梨跟林政交换了下眼色,仵作让人把停尸房封起来,仔仔细细搜查房间里可能留下的证据,苏梨没再留下来围观,自己回了县主府。
  她心里有点莫名的憋闷,不知是这短短一日里见过太多血腥人命,还是因为那女子的惨死。
  她以前看过的戏本子里总写着才子佳人虽历经磨难,但有情人最终都会成眷属。
  然而现实生活中却是陆戟那样深爱顾漓,余生却只能独守回忆;这个女子苦等丈夫多年,最终却什么都没等到。
  是不是深情的人总得不到圆满?还是明明可以圆满,有些人却偏偏要自寻苦难?
  苏梨坐在马车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思绪微乱。
  “……狗东西,都是你克死我家少爷!”
  “早就说他邪门得很,少爷就不该好心把他带回来!”
  “别跟他废话,老爷说了直接废了他!”
  马车外面传来嘈杂的谩骂,苏梨掀开帘子循声望去,看见几个人正围在一条小巷子里。
  时辰有些晚了,街上的灯都熄了,借着月光苏梨只看见几个黑影,看不清具体是些什么人。
  “他们在做什么?”
  苏梨问了一句,车夫立刻会意,呵斥了一声,谩骂顿时停下,几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在外面走动。
  这明显是有鬼,苏梨开口:“根据远昭律例,宵禁以后私自上街者,当关押一个月,罚银一两!”
  苏梨故意板着声音说话,那几个人被唬住,很快从巷子翻墙跑了,苏梨本以为人都走完了,正要叫车夫继续赶车离开,却见巷子里慢吞吞爬出来一个人。
  “救人!”
  苏梨命令,车夫下去查看:“大人,是京南成衣铺的杂役。”
  “扶上车,送他去医馆。”
  车夫把人扶上来以后,苏梨才发现他是张五,他的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肿得六亲不认,连眼缝都睁不开。
  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看救自己的人是谁,看起来有点滑稽。
  “眼睛肿成这样就别白费力气了。”
  “……是苏……苏姑娘啊。”
  张五松了口气,语气似乎还有点高兴,苏梨有些无语,这人被打傻了吧,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大多医馆都关门了,车夫接连敲了七八家才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再收诊的医馆。
  车夫和医馆伙计要来抬张五下去,张五抓了抓苏梨的裙摆。
  “还有事?”
  “苏姑娘,我……”张五还是没习惯这样求人,顿了顿才艰难的继续:“我被赶出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把自己抵押给你吧。”
  “……”
  苏梨觉得,她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求收留这样的事说得这么有诗情画意。
  “张公子是哪里人?”
  苏梨问,既然他求收留了,苏梨自然要先问问底细。
  张五猜到苏梨的用意,只有一条缝的眼神一暗,声音低哑道:“我是去年被少东家从雪堆里捡回来的,醒来以后忘记自己的过去,便留在了京南成衣铺做杂役。”
  失忆了?
  苏梨没什么意外,张五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书卷气,的确一点都不像是普通的杂役。
  “既然是失忆,那说明张公子也没办法确定自己之前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喽?”
  苏梨直白的问,张五的脸僵了僵,随即垂下头去,半晌颓丧道:“是在下唐突了,请苏姑娘不要介意,在下这就……”
  他说着艰难的翻身想要下车,被苏梨抬手按住。
  “我只是问问,张公子既然想不起来,我便先暂且当你是个好人吧。”
  被苏梨收留下来,张五放心了许多,安安分分被抬进医馆治伤,车夫给了诊金,让大夫留心帮忙照看着,这才驾着马车送苏梨回去。
  到县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门房打着哈欠开门让苏梨进去,丫鬟撑着睡意把热水送进耳房,苏梨让她们早点下去休息。
  下人全都退下,苏梨解了腰带准备洗澡,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细小的声响。
  苏梨立刻把腰带围上,那声音只响了一下便消失了,苏梨从桌上操起笔筒拿在手里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打开窗户就要把笔筒砸出去,却被眼前钉得死死的木板生生止住。
  嗯?
  苏梨有些诧异,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吩咐下人把窗户钉死。
  阿嚏!
  站在这里那声音能听得更清楚一些,分明是有人在打喷嚏。
  苏梨有些无语,打开琉璃盏取出那颗夜明珠揣进兜里绕到房子后面,果然看见一个黑影蹲在窗户下面。
  苏梨放轻步子走过去,到了跟前才拿出珠子,清浅柔和的白光映照出蹲在窗户下面那人委屈巴巴的脸。
  浑身湿透,墨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莫名的可怜,像被遗弃的小动物。
  “蹲这里做什么?”
  苏梨低声问,楚怀安仰头,从一片柔和的光晕中看见苏梨平静的脸,像极了多年前总是陪在他身边的少女。
  鼻子堵得厉害,他抬手揉揉鼻尖,轻轻抓住苏梨的手腕:“窗户被钉死了,我进不去。”
  他干巴巴的说,声音沙哑,昨儿才拉得虚脱,又吹了好一阵的风,又染了风寒。
  “衣服怎么湿了?”
  “城门关了,我从河里游进城来的。”
  楚怀安乖乖回答,冰凉的手触到苏梨温软的手腕便贪婪的汲取那温暖。
  苏梨不自觉横了他一眼,这人知不知道最近京城晚上的巡逻有多严?要是被巡逻的官兵看见他半夜从护城河里爬起来误伤了怎么办?
  那一眼带着苏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亲昵和关切,楚怀安的心顿时软了,抓着苏梨的手借力起身,顺势将苏梨抱住:“我错了。”
  他说,不知是为之前的事道歉,还是为今晚游护城河。
  他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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