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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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4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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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胪夤耍碿ào作其事。你以为,请一些外国人来,会不会还有这样的问题?”
    这是一个极大的创举这是曾国藩的第一反应,一些金发碧眼儿,身着朝廷服shì,奔走各省,专司往来账目查询一事?不提有没有人会愿意放弃本国家业,寓居中华,就是有人,在官场上又会引起怎么样的震动?“这,臣不敢妄言。”他老老实实的说道。
    “朕是这样想的,如今两江之地,因为海关新建,多有西洋顾问,侧身其间,每月领着一份俸禄,却无事可做,不但容易惹人物议,更容易使人觉得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怕就会早早的萌生去意。朝廷与其现在拿出银子来供养这些人,还留不住人,倒不如顺势而行,人尽其用,你以为如何?”
    “这,西洋专才任职海关,本是权宜之计,若是说,让这些人,身着公服,往来各省,与官家……”
    “朝堂上的事情,朕会想办,你要关心的不是这些,朕要你做的,就是回省之后,寻找于往来经济,有专长的西洋人士,并且征询他们于此事的意见,若是两相恰然,从明年起,就在两江试行。”
    “是,臣下去之后,即刻会同省内有司,认真办理。”曾国藩问道,“皇上,容臣问一声,这等西洋人士,越省查案,总要师出有名,方可畅行无阻啊?”
    “暂时就叫度支会计所吧。”皇帝早就有所准备,脱口而出,“直接辖于户部,有什么事,也好顺畅办理。”
    曾国藩于这样的新鲜事物兴趣不大,看皇帝一脸兴奋,也知道这会儿说,一定会给他打回票,还是日后找机会进言吧。
    一上午的时间,又见了几个各省进京的官员,皇帝强自打起jīng神,挤出一团笑脸,逐个的问问省内民情之类的情况,才分别打发了出去,“哎,累死啦”等到暖阁中人声消止,皇帝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大声说道。
    “瞧您说的,又不要皇上您劳动贵步,只是坐在这里见见旁人,就累得受不了了?”
    “你懂什么?”皇帝慢吞吞的回头说道,“这大清朝的官员啊,就如同马儿,朕为他们分作四等人。第一等,是好马,不需鞭打,就能疾驰而行;第二等是需要轻轻的敲打一顿;第三等呢,不感觉到疼痛,就不知道前进;最后一等嘛,非得把它打得皮开ròu绽,才知道挪动脚步。”一开始说的时候,还能微笑着侃侃而谈,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已经没有了半点笑容,“朕多希望我大清的官员,都能够有第一等好马的品学和德行啊?偏偏啊,到处都充斥的是三等、乃至最下等的劣马”
    惊羽陪着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皇上,杨氏请见。”
    “诶?她来做什么?”
    杨氏由宫婢虚虚扶着,进到殿中拜倒见驾,“民fù,山西杨氏,叩见皇上。”
    “你的病,好些了吗?”皇帝摆手,让她起身回话,“昨天烧得那么厉害,还是不要过多行走,病来如山倒,病去如chōu丝啊。”
    “是,民fù此来,是特向皇上叩谢天恩。”杨氏的声音中听不出语气变化,慢吞吞的说道,“民fù何德何能,得皇上多加怜惜,甚或以君父之尊,亲shì汤yào,民fù……”
    “你也不必如此惺惺,生病之人,总盼着能够有近人陪伴左右,朕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更不必说,你这一次患病,总是朕处置不周之过,服shì你一次,就当补过了。”他忽然坏坏的一笑,“哦,朕忘记说了,你的身子,很软,很香呢”
    杨氏大羞,一张俏丽的脸蛋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她娇羞勘怜的样子,男人食指大动,正yù不顾一切的过去,上演白日宣yin的戏码,不料mén口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
    皇帝无声叹息,“再过几天吧,过几天等你身子正式将养好了,再来服shì朕。”
    杨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似乎听不见了。
    皇后和佳贵妃、瑾贵妃、兰妃联袂而来,行礼如仪,各自在暖阁中坐定,“奴才听下人说,有一位宫中女子夜来染病,皇上着其到无倦斋安歇,今儿个特意前来看看。”兰妃笑着说道,“可还要紧吗?”
    “多承主子娘娘挂念,民fù的身子,已经不碍的了。”
    叶赫那拉氏不置可否的笑一笑,给皇后使了个眼sè,“皇上,臣妾也听说,杨氏妹子生病,是由身边的小太监办差不力,长春宫中竟然全无取暖之物所致,这样冷的天气,不要说是荦荦弱质,就是强壮如西凌阿等,怕也要为风寒所侵,身染重病呢”
    “皇后说的是,所以朕想,即刻下旨,”遇到这样的场合,皇帝总是会大感尴尬,失却平日的灵透,“以后,你们姐妹在一起,也要彼此多多照应一二,不要等到知道人生病了,再来探望。”
    “呦奴才还不知道,几时成了‘我们’姐妹?”佳贵妃立刻接口说道,“是我们不知道,还是起居档上并无存留啊?”
    这样夹枪带bāng的话,皇帝自然听得出来,心中分外不喜,只是尤佳氏一贯得宠,也不好当众给她下不来台,“你啊,别这样说话,朕也没有旁的意思嘛”说完回身传旨,“六福,到军机处传朕口谕,云贵人、瑰贵人入宫以来,燮理yīn阳,服shì朕躬,数年如一日,着晋为云嫔、瑰嫔嘉号,钦此。”
    “喳。”六福把话重复一遍,转身出殿而去。

第24节治国之道
    年近岁bī,封衙在即,京中各部除了如军机处、内务府等,还要为一年内往来公事做一些整理和归总的事物之外,其他的,只留下几个人入值,多的人都开始打点行囊,预订车马,只等封衙期至,就要如鸟兽散,各自回家乡过年去了。
    直隶总督和两江总督回京述职、陛见,为各自辖地的差事向皇上奏报,没有得到旨意,是不能擅自离京的,偏偏皇帝似乎忘记这回事似的,曾国藩几次婉转进言,却始终不理,只是说,再等几天,再等几天。他不敢再三吁请,只好等待着。
    “……有些事啊,如同老生常谈,但不说却是不行的。例如粮米钱赋,咸丰八年的时候,山西省内为治下有陈士枚、吴衍前后两任巡抚,在任上不顾国家正用,盗卖官粮,以致遭逢旱荒之年,朝廷居然拿不出粮食来赈济灾民?大批百姓失却依靠,只好逃荒关外,nòng得饿殍遍地,民怨沸腾。朝廷虽然有亡羊补牢之政,终究也难抵这等犯官所行哄传四方,贻天下读书人之羞”
    十二月初一,皇帝在乾清宫叫大起,面对满朝官员,侃侃而谈,“而其他各省,虽并无陈、吴这样丧心病狂,不顾百姓死活,行事唯利是尚的hún账官员,难道就一定是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吗?朕看也未必。不提各省内官场上,以公务往来为名,彼此迎送赂遗,大慷国家之慨的劣行;也不必提有些官儿xìng喜听戏,终日酣嬉淋漓,彻夜不休;只说如今官场上的这种种陋规,一个大挑出身的举人,为生计所迫,报请大挑,一等授职知县,二等授职教职。偏偏就是这样芝麻绿豆大的官员,要想分得实缺,也非三五百两银子不能成事。”
    皇帝叹了口气,又再说道,“各级官职之设,皆是朝廷正用所需,代天守牧,造福一方。如今倒好,把做官,当成买卖来做了吗?吏治弊端,为害最烈,良善百姓懂得什么?他们只知道,若是能够遇到一介天良未丧的官员,就会说,命中有福,得遇青天;若是反之,则会痛骂朝廷,不顾彼等的死活这样群情jī奋,怨怼成习之下,最后的结果,不用朕多和你们说,能够侧身这乾清宫中的,大多是饱学之士,立朝兴衰更替,在在明列青史”
    “朕还能说什么呢?说了多少次,于整肃吏治一事,自道光三十年至今,屡有上谕,各省官学,乡愚百姓,咸使闻知。但这些话,这些事,如果只是存在于朕一人的心中,存在于朝廷颁行的诏旨、文字之中,而不能让各省官员闻风而动,切实体行,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皇帝摇摇头,朝冠上的东珠来回晃动着,“封衙在即,咸丰十年也就要过去了,若是专为这些话再召集群臣,又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朕借此机会,晓谕尔等几句。”
    大朝仪早早的散了,皇帝回到养心殿,骆秉章和曾国藩递牌子进来,上一次皇上说过,要chōu时间见一见那个闻名已久的三湘名士,如今,终于将他引到了御前。
    左宗棠是和骆秉章一起进到朝房的,不过后者要到乾清宫随shì站班,左宗棠只好在朝房的下处等候,远远的听着人声嘈杂,礼部、内务府的官员排列百官朝贺的班次,在京中官员看来,一片luàn糟糟的没有什么好看,但他却舍不得走,他不是第一次进京,但却是第一次瞻仰九重宫阙。
    仰头瞻望着二丈高的殿基上,十一楹宽、五楹深的太和殿,心中生出无限感想,什么建牙开府、起居八座?不到这里,不知人间什么叫富贵思及自己多年苦学,铁砚磨穿,最终所渴求的,也不过是到这森严的殿阁之中,站上一站却不知道几时才能顺遂了这番青云之志啊?
    左宗棠是名心极重的,正如当年曾国藩于他的评价一样,他这样的xìng情,一旦入仕,必然到处树敌,用不到几年的时间,就会有覆顶之灾。倒是在骆秉章幕中这十年时间,xìng情虽坚刻依旧,但行事之间,倒也能够予人余地,不再像当年那样,为一点事情,揎臂而争了。
    等了很久,散了朝仪,隐隐可以看见,皇帝舆从乾清宫启行,由舁夫抬着,转路回宫,又等了片刻,骆秉章派人来找,和曾国藩一道,由人领着,一路穿遵义mén入内,就是闻名天下的养心殿了。
    谁知道不是的,入mén是一座黄底,中心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琉璃影壁,绕过影壁是一个狭长的院子,南墙一排森森松柏,其中有一项特殊的陈设,便是镶嵌在屏座上了一块大yù璧,从yù璧中向北,恰好可以看到‘养心殿’的匾额。院子的东西两边,建有格调不大的值房,这里原来是总管太监办事之处,但京外大臣觐见,往往在此等候叫起。后来左宗棠才知道,这里所处的位置,虽属于养心殿,却是在养心mén之外,过了前面的一道mén,才是正地方呢。
    向前走去,养心mén外有两座镀金的铜狮,mén内是一道朱红双扉的木影壁mén,过了这道mén,养心殿的正殿便进入眼底了。进到正殿之前的抱厦——即是敞厅,这里是为入殿的待命、疏散、缓冲之地——亦算是正殿的延伸。
    端华和mén口值守的一个太监打了声招呼,“陆公公,主子在批折子?”
    左宗棠心中暗想,这就是人所周知,在皇上面前最得用的那个六福了吧?果然,只听他笑着点点头,“刚刚换过衣服,正在和六王爷说话呢。容奴才给王爷传秉一声?”
    “偏劳,偏劳。”
    很快的,六福去而复还,笑着点点头,“万岁爷传王爷和两位大人进去呢。”
    不得宣召,左宗棠不能进到殿中,独自又回到外面的值房中等待;骆秉章和曾国藩两个人缓步进到暖阁,奕正在和皇帝说话,“………从新令颁行至今,京中闲散旗丁,动身北上者十中无一这就是你一年有余,办差的结果?”
    奕也很觉得为难,“臣弟自问从无因循回护之心,但眼见旗下小民,为徙居政令,苦不堪言,臣弟每每到处,总有人携家眷哭拜于地,种种凄惨景致,足以令铁人落泪,……”他说,“臣弟不敢请皇上收回成命,只是,想向皇上请旨,旗人北迁一事,能否缓行?”
    “缓行?缓到什么时候?你当朕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盘算?缓来缓去,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事无成此事在高皇帝年间,难道不是也有过先例的吗?”说话间,骆秉章和曾国藩两个人进到暖阁,他一摆手,“起来说话。”
    “是。”两个人恭敬站好,垂手肃立。
    “老六,朕也知道,旗人生计一事,着实是很让人难办,同根同族,一脉相承的八旗子弟,就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赶出京师,让他们自谋生路,似乎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但你想过没有,如今我天朝的人丁总数,已经超过三亿大关。偏偏这么多人,都身处在那里?疆、藏、青海三处,地广人稀,竟有行之百里,不见人烟的。甘肃,山西、陕西三省,总还好一点,但也是境况不佳,雨润丰泽之年还罢了,一遇灾年,百姓除外出逃荒,根本无路可走。多年以下,形成惯例,到后来,这几个省里的人丁越来越少,中原之区,却日渐增多。”
    奕正在奇怪,皇上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件事上去了?只看他用手指指向曾国藩和骆秉章,“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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