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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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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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一刀之罪的斩决,看来好象搞不出花样,其实不然。事先索贿不遂的,他们有极无赖的一计,把落地的人头,藏了起来,犯人家属要这个人头,好教皮匠缝了起来,入棺成殓,便得花钱去赎。如果花了钱,要求不致身首异处的,那才真的要看刽子手的本领了,本领不够,一刀杀过了头,犯人家属自然不会再给钱。
    载湀所任职的浙江司,专管提牢司,对于这种五花八门的陋习,所见最多,他又是年少热血的性情,目之所及,义愤填膺,几次和司中主事言明,对方却只是哈哈一笑,左右言它,显见是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既然如此,你不和朕说呢?”
    “不敢。”
    “这又是为?”
    “皇阿玛为国辛劳,二十年来宵衣旰食,其生也晚,但双目不盲,历历亲睹,只想尽一份心力,若是能够连接部中下,肯于仗义执言者,尽除其弊,岂不也是的一番孝心?”载湀叹息着说道,“只是,无能,……请皇阿玛恕罪。”
    “这也说不罪不罪的。”皇帝说道,“你和你母后一样,表面纯良和厚,实际,都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情。”他问道,“你前几天和你额娘说,想学你二哥,到西洋之国去,是不是?”
    “是。听人说,西洋之国,民情风俗与别不同,想见识见识。”
    皇帝轻笑起来,“只是为此?没有旁的原因?”
    载湀的目光与乃父相碰触,不回事,突然来了勇气,又一次跪倒下去,“有罪,欺瞒皇阿玛,请皇阿玛降罪”
    “哦?叫有罪?罪在哪里?”
    “方才所奏,并非心里话,”载湀说,“心中所想,是眼见我大清与外洋各国交往日渐增多,有意投身其间,学二哥的样子,以胸中所学,为朝廷出力,为皇阿玛分劳”
    “你能够这样想,阿玛欣见之外,更有几分感动。”皇帝说,“这件事啊,容朕再想想。毕竟你的年纪还小,若是日后你仍然有这份心思的话,……”
    “皇阿玛,请恕无礼。皇阿玛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就曾经带领府中侍卫,远行天津,购回麻花等物,孝敬皇祖父。不才,有见贤思齐之心,请皇阿玛俯准。”
    “此事非一蹴可及,朕日后和你额娘商议一下——”皇帝突发奇想,“五阿哥,若是让你去英国,你可愿意?”
    “愿意”
    从慎德堂跪安出来,载湀心中欢喜,简直要忍不住欢呼几声了游目四望,只觉平日早已经见惯了的景致也更加好看起来。
    在慎德堂门廊下站了片刻,转路向东,一路直奔母亲的寝宫,走到门口问道,“额娘可在?”
    “在的。正在宫中和大格格呢。”
    “通传一声,我来给母后请安。”
    不等太监入内禀报,就听见皇后的声音响起,“是湀儿吗?进来。”
    此虽然是母子,但礼不可费,载湀告罪一声,迈步入殿,暖阁中,皇后正在和秀慧公主,母女两个如花娇靥,正在向他看来,“给母后请安,给请安。”
    “额娘,小五也真是长大了,说起话来,像模像样的呢可不是当年,还尿床的小娃娃了。”
    的取笑,让载湀俊面一红,白了她一眼,“都是怀了宝宝的人了,还要提人家当年的旧事?改明儿个告诉姐夫,让姐夫罚你。”
    “这个嘛,只怕要让小弟失望了。”秀慧皱一皱好看的眉头,轻笑着说道,“你家姐夫性情最好,才不会罚我哩”
    皇后也不理这姐弟两个斗口,管自问道,“今儿个来,可是有事?”
    “是”载湀说,“刚才和皇阿玛请旨,皇阿玛答应,要让出国了。”
    “去……哪里?”
    “去英国。”
    “去哪里做?”
    “皇阿玛说,威海海军学院的生员要赴英国求学,正好让同行,一起钻研西方技巧之术,日后为国所用。”
    载湀说得眉飞色舞,皇后和大公主却面面相觑,“这……你又不懂西洋文字、语言,到哪里如何得活?”
    “额娘,前几天来的时候,不是和您说过,您也答应让去的嘛?”
    “前几天是前几天,而且,我以为你要去的是……你二哥所在之国,到时候,你们两个,还能有了彼此帮衬,现在去的又不是美国,跟着一群海军兵痞在一起,又能够有好了?”皇后说着,霍然而起,“不行,我得和你阿玛说一句,不能让你去。”
    “额娘”姐弟两个同时出声,把皇后叫住了,“皇阿玛的脾气您又不是不,这种事情一旦定下来,又岂有更改的道理?而且,小弟性情执拗,他又愿意为国出力,您何必阻拦?”
    “我不是阻拦他,只是不想让他和那些海军兵痞在一起”
    “额娘,海军将士能说是兵痞呢?邓世昌是皇阿玛也大加赞赏之人,期许为未来海军将士中的领军之人,他和刘步蟾、方伯谦等人还给皇阿玛颁赐二等双龙宝星勋章,……”载湀委委屈屈的说道,“皇阿玛今天还和说,日后到了英国,要和他们多多亲近,彼此互增教益呢”
    “额娘,小五的话没有,女儿也听说,皇每每提起邓世昌来,都是赞不绝口呢。”秀慧公主说,“而且说他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哩。”
    “你听谁说的?”
    秀慧公主抿嘴一乐,“当然是听曾大人说的。”
    “曾大人?”这一次给载湀找到了的语病,放肆的笑道,“连一句家翁也不会说吗?等回头让皇阿玛了,一定重重的罚你连你肚子里的小娃娃也一起罚”
    公主大羞,“额娘?您看小弟啊”
    “小五,别逗你。”母子之间几句笑话,把个五阿哥将来出国学习的事情岔了开去。
    第节留学
    第节留学

第90节恩宠
    第90节恩宠
    时值隆冬,北京的天气越发寒冷,夜里降下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天脚下的首善之区立刻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这天地之间一片洁白的雪景,引得文人sā客yín咏唱和固然是一时雅兴,但对于百姓来说,就没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了。
    “北京西山脚下原本是京中正蓝、镶蓝两旗百姓聚居之所,自从咸丰十一年起,皇上命京中无主无地的百姓徙居关外,该处变空出了大把的闲置房舍。久而久之,渐成城狐社鼠藏污纳垢之地,也有远近各省为水旱蝗灾逃难来京的百姓汇聚至此,也便成为京中第一鱼龙ún杂之地了。”
    “人员不齐,想来治安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朕听内务府的人说,大兴县只是因为处置这些各省流民的民生治安之事,每个月就要打坏三十余条水火棍?”皇帝说道,“这样下去不但县里的吏员受累,那些西山一带的安善百姓,也不知道也为此受到多少疲苦,这怎么行呢?”
    “皇上说的是,都是臣奉职无状,请皇上降罪。”
    “这件事啊,要想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一番,已经到了年根底下,天公又不作美,连着两天的大雪,也不知道百姓的民宅有没有给积雪压塌了的——偏偏朝廷拨款拨粮所开的粥厂,又为这些人所搅闹——传旨九én提督和大兴县衙,对西山一带的流民认真查处,彻底整肃,不必有任何手软”
    “是。”
    看此事议定,奕笑呵呵的说道,“皇上,李鸿章在福建任职巡抚不足二年,马尾造船厂已经下水第一艘我大清自产的炮舰,如今已经奉旨调船北上,赶赴大沽口,这等能员干,朝廷倒是应该着力褒奖一二啊。”
    “嗯,李鸿章这一年多来在福建确实做得不错。”此事皇帝也是知道的,马尾造船厂建成并下水的炮舰尚未定下名号和级别,但从福建发上来的奏折来看,是介乎远字级和广字级、雷字级之间的中xìn铁甲舰,排水量是七千二百吨,总长:107米,型宽:275米,吃水81米;定员90人。
    锅炉:8台双卧推型锅炉,主机:4台英国伯明翰机械公司生产的蒸汽轮机,功率:7500轴马力,推进:4轴4浆,航速:18节,续航力:5500海里10节。主炮:15én135毫米L40舰炮,副炮:16én105毫米L50型舰炮,速sè炮:12én100毫米L47型舰炮。主装甲带:230-320毫米,甲板:55+85毫米,炮塔:120-330毫米,炮座:320毫米,司令塔:120-330毫米。
    可以说,建舰船的各项数据都是在意料之中,唯一超过预期的,就是大口径速sè炮的装具,在海战中,尤其是近距离海战中,速sè炮的作用已经越来越为海军战士和海军衙én上下所认同。
    “这样的一艘船,造价多少?”
    “总计三十五万两银有余。”
    “朝廷再向马尾造船厂订造七艘。暂定为雷加级。”皇帝呲牙一笑,童心大起,,“就分别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命名吧。第一艘叫雷如号。”
    “这……”奕呆住了,心中觉得这样的名字实在有点顽皮,但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去,当下领旨。
    “管带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还不曾。”
    “等到船抵大沽口,暂时用作北洋海军的训练舰艇使用,等过几年,让刘步蟾做雷如号管带,另外,其他海军学院的生员在留洋回国之后,分别安排他们到舰上,担任一船管带。”
    “皇上,刘步蟾等人固然参战有功,但毕竟年纪尚轻,贸然以一船数百人身家xìn命jā托,臣恐他们不能担负如此艰巨啊。”
    “年轻人要历练,在你们看来,这种历练的代价可能会大一点,但在朕看来,只有肩上的责任越重,这些人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能力。”他说,“而且,等过上几年,刘步蟾、方伯谦、邓世昌等人留洋归来,年纪渐长,经验越丰,带领一艘舰艇,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的。”
    “皇上如此期许,想来该生员等闻知之后,定当奋发图强,认真钻研,勉力报效皇恩于万一。”
    “至于李鸿章嘛,赏他二品顶戴,让他在任上再行报效,给他的廷寄用词不妨严厉一些——对于李鸿章,不用担心他会觉得委屈,朕知道他这个人的野心很大,也有能力。”
    这算是什么调调?众人心头同时泛起狐疑。只听奕又再说道,“皇上,李鸿章从福州府发来电文称,台湾沿岸,近日有日本国鱼船出没往来,高雄府奏报,有遭遇风làn以致失事的渔民被府内百姓所搭救,日本渔民感戴天恩云云。”
    皇帝没有多想,只把它当做一件普通的两国民间往来,“这是对的。拯人危难,君所为。不用说台湾是我大清属地,百姓长久以来,受天朝典仪教化,俱是纯良之辈。”
    尴尬的答应着,下面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皇上,李鸿章的电文中,还有一节。”
    “哦?是什么?”
    “据台湾所奏,有日本小田县(这是地名)人四名,所乘的另外一艘渔船在台南琅峤北瑶湾觫礁而沉,船员上岸后,与当地牡丹社居民发生冲突,结果有多名渔民被台湾当地百姓所误杀。”
    皇帝双眉紧皱,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你是说,……在哪里?被什么人所杀的?”
    “日本渔船在台南琅峤北瑶湾觫礁而沉,船员上岸后,与当地牡丹社居民发生冲突,继而发生冲突,两国百姓,各有死伤。”
    皇帝凝神听着,双目中的火焰逐渐暗淡下去,却做出一副很í茫的样来,“这件事啊,朕知道了,等到日本人正式提出就此事的jā涉,朕……再降旨。”
    这样一桩事,在恭王等人看来,不过小可,也值得皇帝降旨,亲自排演对日谈判的细则吗?这也太不把总署衙én这十余年的劳绩当回事了吧?
    军机处碰头而出,暖én扉开启,冷风夹着雪粒飘进来,让屋中的空气为之一清,“打开én。”
    皇帝大声呼喝,甚至起身举步,到了外间屋中,“雪后寒的天气,称宜人”
    “皇上,还是加一件衣服吧?”惊羽从后走过,取来一袭披风,给他系在xōn前。男感jī的一笑,面对着漫天的雪景,再一次沉yín起来:这一次日本渔船在台湾被当地土著所戕害,也诚然是中方的错处,但即便如此,也仍然是有着通过外jā途径解决的可能。但这和皇帝心中一直盘算的,却是背道而驰——在真实的历史中,日本人就是借助这一次的事件,开启了武装侵略台湾,乃至朝鲜,后将黑手伸到中国境内的序幕。可以说,这件事的重要xìn是无论如何高估也不会过分的,但这一次,历史的轨迹要按照自己的意图发展了
    在实际的历史中,这一次的事件诚然是因为大清国力不振,虽然终中国政fǔ以区区五十万两银就厘清了彼此的关系,但却给日本武进派看出了大清的sè厉内荏,日后加是蓬勃发展,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认真的盘算过这件事的起因和后来造成的严重后果,皇帝忽然觉得一阵兴奋,身体微不可觉的颤抖了一下,“传旨,朕要到武陵ūns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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