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赢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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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赢江山-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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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兰坐过去,拉住他的手,轻声说道:“祖父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一统之战,还要请教祖父,您可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我可不听你的。”
      楼沁的肺像个破风箱,剧烈起伏着,笑起来嘶嘶响着。
      “老臣……老臣信任公主……定能完成……我朝夙愿……”
      “亚父!”萧九走来,红着眼圈说道,“亚父,傅青说了,不是大病,没事的……”
      “我……知道的……”楼沁断断续续笑道,“老将还能……再挺一阵子……不给主公添乱……”
      萧九无言,重重叹息一声。
      楼沁病重这些日子,萧九会在晚上到傅府去照看,他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事了。
      然而,阿兰还记得撤旗一事,于是在议政之时,和二位丞相谈了此事。
      阿兰要撤掉原泽阳军的麒麟旗,收回大宛公主军这一称号,并把原泽阳军兵士分散开来,化整为零。但撤旗收番遣散兵士,并非易事。
      一来,这是萧九亲口给的,是殊荣,且是在他们完胜瓜城战役之后给的,是他们打赢瓜城之后的奖赏。打赢瓜城一战是既定的事实,何况他们之后在战场上也无败仗,因而,怎可无缘无故收回这些奖赏?
      二来,这支公主军驻扎在洛州西的西关口,在南辽战场形势不明了之时,西关口是重要之地,可防南军年后收缩北边战场兵力,转向西面攻打洪州,转移战略重点。
      位置如此重要,撤旗遣散之后,大宛暂时没有合适的军队补上缺口。战场变动不是件小事,人员的变动,会牵连到整个地区,并影响到周边的局势与布兵情况。
      阿兰对着地图默默想了一个下午,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彻底解决此事。
      但撤旗刻不容缓,她一想到他们要顶着她的名号立下赫赫军功就无比反胃。
      她也知自己之前也疏忽了。当时是她未能把这事做到底,没能做好善后,而且她到了云州之后,处理完穆鱼儿她们的归宿问题就松了口气,彻底忘掉了瓜城的泽阳军。
      时间已过去这么久,这支军队在被她忘记的这段时期,又打下了三座城,战功没少立。
      现在好了,泽阳军成了悬在她心上的一把刀。
      阿兰阴着脸,盯着地图,心中推来演去,最终一声叹息。
      “撤去公主军名号。”阿兰说,“换掉主将……让南边的江六军换校尉过去暂代替主将,整军待命。”
      步实笃眼皮都懒得抬,只说:“殿下三思。”
      “三思了。”阿兰说,“就说大宛立储之后,没有公主,只有储君,公主军的名号不能用了,让他们换掉,其次,江六军换校尉过去统领之后,他们就暂归江六军,麒麟旗就可趁机撤去,共用江家军旗帜。此后立下的战功也归江六军,军职升降按江六军的来,就说是给他们磨炼的机会。”
      步实笃这下无话,看向晁凯歌。
      晁相轻轻咳嗽了一声,回道:“臣以为,即便如此,在洛州前线做军队变动,也有不妥之处,殿下……”
      “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办法。”阿兰说,“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们从一群山匪流氓摇身一变成为正规军队,以整个军队的名义立下战功。”
      阿兰手指尖敲着地图,问道:“江六军现在可有合适的校尉,能替换主将,镇守西关口?我需要一个……能镇住那群混蛋无赖的铁血之人,江六军可有?”
      晁相思索片刻,说道:“有,江宁。”
      年前被撤职的江宁。
      阿兰眼中亮光乍现,沉吟片刻,停下了敲击,“好,下中军之令,让他到洛西去。”
      她说:“泽阳军原本就不是正牌军,朝廷下达调令,换去以前的江六军大将给他们整军,也在情理之中,如此一来,事情暂妥了。”
      步莲华在偏殿旁松好的土中种下牡丹种子,蹲在那里扎暖棚护花种,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还未来得急问候,一件带着温度的大氅搭在了他后背上,阿兰的声音响了起来:“别着凉,玩呢?”
      步莲华系好红绫,站起身,裹紧大氅,笑道:“哪里是在玩。我这是在种花攒福寿,以后好陪着陛下万万岁。”
      “步莲华,我是储君,对不对?”
      “不错。”
      阿兰又问:“将来的一国之主,是不是?”
      步莲华轻轻笑了起来:“我猜,公主殿下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拿主意时被人反驳了,或是办的不情不愿,所以才让你有此一问。”
      阿兰惊了一惊。
      有时,步莲华通透的让她害怕。
      “基本就是这么个意思吧。”默了一阵,阿兰说道,“我爹在时,往往也是我说完了,我爹说就照这个意思办,他们才不再问,直接领命去做。我爹要不在,他们便问西问东,还让我三思再三思,拖拖拉拉,百般找理由,就是不愿去做。你说,我这个储君,和我爹那个主公,谁说的算?”
      步莲华语气平静的回答:“理应是您。”
      “但他们却都要看我爹的意思。”阿兰说,“我爹若不在,不拍板,他们就不会直接做。步莲华,你实话告诉我,你认为,他们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还是说……他们还是在意我的出身,认为我这个储君不够格?”
      步莲华沉默了许久,说道:“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殿下现在,却是极度的不自信。”
      阿兰换了种问法:“步莲华,你觉得,我这个储君,如何?”
      “很好。”
      “你实话说,不想听你闭着眼夸。”阿兰失落道,“我是真的好,还是你在恭维我?”
      步莲华摘了红绫:“我睁开眼睛说,也是两个字,很好。殿下的这个储君,做的很好。”
      阿兰却轻轻摇头。
      “我在担心一件事。”阿兰背着手,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眼神飘远,说道,“如若我不是市井乞丐,而是自小就是长在昭阳宫的储君,那么,我做到今天这种程度,会不会只是勉强够格?你评价我时,是因考虑到我之前是乞丐出身,一年时间做到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因而才说我很好吗?步莲华,你诚实告诉我。”
      步莲华微讶。
      他的这个表情被阿兰看到,阿兰失望道:“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看来是后者了……”
      “不……”步莲华认真说道,“我之所以会惊讶,是因我未想到,你还会这么想。阿兰,原来,你一直都不轻松……竟然认真到了这种地步。”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步莲华才能看到从前的她。
      近一年来,阿兰身上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有时,步莲华看着她,会觉得欣慰又陌生,然而,今天听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步莲华忽然松了口气。
      她还是她,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
      比如她在长期危险的生活环境中养成的一种习惯,一种为了避开将来会出现的危机,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自己,关注着他人的反应,趁早磨炼自己,反省自己,以求做得更好,规避危险的习惯。
      与君王而言,这是个好习惯。
      天命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如今的命运正轨,还有她在苛刻的环境中,为了生存,不断养成的,已融入骨血的习惯,那些习惯,恰恰是成长为明君所必须的。
      步莲华真挚又郑重地对她说:“阿兰,你绝对会是最好的君主。”
      阿兰对泽阳军的安排,萧九知道后并无异议。
      不仅如此,在晁凯歌在发急令之前问他的决断时,萧九还说:“晁律啊,以后不必问我了,她是咱大宛的储君,不是长不大的孩子,以后她可是要撑起十三州的,要是每次发令前你们都要问我的意思,她这个储君当的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笑话?”
      晁相领会要义,一礼应道:“臣记下了。”
      年后立春。
      身为储君,阿兰要到京郊的田地里,甩响第一声鞭子,驱赶耕牛耕种,之后,百姓们才开始陆续在回春的大地中种下春粟。
      这种仪式叫作春耕礼,寓意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立春前一晚,阿兰拿着步莲华的回雪银鞭,在华清殿练了半晚的甩鞭。
      步莲华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听她还在练,笑道:“殿下歇息吧,你再甩下去,明早宫人就要悄悄给我递上消肿愈伤的药膏了。”
      阿兰慢悠悠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她笑的太贼,步莲华直觉到不好,刚要卷毯子贴墙边装死,就被阿兰抱住。
      在他手里乖的像孙子一样的回雪鞭,现在张牙舞爪欺压起主人了。
      银鞭绕上步莲华的手腕,阿兰道:“朝你甩鞭子我肯定舍不得,不过,你之前天热时把鞭子缠在手臂上,睡觉前慢慢抽掉……那个动作真的很……我一直惦记着呢。”
      阿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笑着趴上来,按住他被鞭子缠绕在一起的手腕,兴奋说道:“那些时日,每次最喜欢看你把缠在手上的鞭子抽掉,最后到手腕那里,妥妥帖帖抽走……”
      “阿兰。”步莲华皱眉,“小心色令智昏。”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阿兰舔开他的唇,吻了吻,乐呵呵道,“白日里当个明君,晚上就做个昏君……”
      这是她之前有一阵子累得半死时,步莲华出的损主意。
      白天夜里都做明君很累,还是白天做明君,晚上尽情放松,当个昏君,劳逸结合才划算。
      于是,阿兰如今理直气壮地劳逸结合了。
      立春那天,经过一夜练习,并且充分得到休息的‘明君’,神采奕奕出现在田地中,潇洒挥舞起鞭子,在半空中抽响了春耕的第一鞭。
      这个仪式,可谓完成的漂亮。
      立春之后,苏北湘也领了官印出发离京。
      临走时,到乾元殿与主公和储君辞行。
      他有两个月没见储君阿兰,这次见了,准备好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进乾元殿时,阿兰正在与萧九说通河堤坝一事,她整个人是放松的,气定神闲,游刃有余,见他来,也是公事公办,笑着让他不必多礼,坐下回话。
      苏北湘认为,现在的阿兰,已经不需要,也不屑于他的道歉了。
      苏北湘说完大概的情况和他此次去洛州要做的事,阿兰提了几个建议之后,又道:“北湘,你等等,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从腰间垂挂的金丝香囊中,倒出了两粒金灿灿的东西。
      阿兰把那两粒黄金给旁边的宫人,让她给苏北湘送去,自己悠悠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笑着说:“知道你今天来,早就准备好了,拿着吧。”
      两粒金灿灿的小东西倒进苏北湘手心时,他才看出来,那是两颗小金王八。
      “用你之前给我的金珠打的。”阿兰笑道,“收好,送你了。”
      苏北湘刚刚进殿时的感慨,以及之前对阿兰的体谅和歉意,现在全被这两颗小金王八冲散了。
      “……有病。”苏北湘不敢说出声,但心里却如此骂了。
      阿兰幽幽一笑,道:“果然,苏北湘还是苏北湘,当了爹也还是这副臭脸,啧。”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网故障了,家里还来了个新房客,折腾到现在……

      第79章 开

      楼沁病倒, 傅青忙得脚不沾地, 又因月霜肚子里的那胎是个活泼调皮的, 不足月就想蹦出来,他两头跑着,着实有些应付不来。
      楼沁生病的消息还是慢慢传开了,步莲华到傅府来看望过一次, 来往客多, 傅青应酬来客, 在百忙之中瞥了步莲华一眼, 见他脸色不好,没来得及叫住他, 就让他给跑了。
      等再次得空时, 傅青叫来了自己的徒弟茯苓, 让他代自己去给步莲华诊脉。
      茯苓扛着药箱递了牌就进宫了,无奈他却是个天生就不辨方向的。昭阳宫守卫多宫人少, 他进了宫后先去了趟太医院,出来后进了后宫没走几步就迷了方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宫人问华清殿在哪, 宫人费老大劲跟他说了,他走两步就又给忘了。
      茯苓是傅青捡回来的,读书不行, 记性不好,但贵在踏实肯吃苦,硬是把药方药草图鉴给啃了下来, 医术可靠,不然傅青也不会放心让他来。只是茯苓这人吧,太实心,脑子转不过弯,还不爱说话,这下在昭阳宫后宫苑转到太阳西斜,也没找见华清殿,倒是和阿兰碰了个正着。
      茯苓没见过北朝这个失而复得的公主,但他人不笨,看见她玄色宫装金麒麟,老老实实叫了声殿下。
      阿兰也不认得他,但这人穿着太医院的檀色官服,腰间没几个花翎吊饰,很好辨认,一看就是太医院的八品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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