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总是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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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总是不来-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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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她真的到了城澄面前,却发现那些繁复冗杂的清规戒律已经深深植入她的骨髓,她不能在人前随心所欲。昭祉很委屈,几乎要哭出来:“是么,可我是不是见不到了?”她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娘亲,昭祉想回家……”
  有时候她会站在皇宫的最高处,向荣王府望去。六皇姐告诉她,在宫里不能提家。想要再出这道宫门,便只有等到大婚出降之日。以妍嫔为母,以皇上为父,既然她享受了公主的尊荣,这就是她必须做的事情。
  可昭祉不甘心。所以她来找城澄,求她带自己回家。
  城澄俯首望着她,神色温柔:“人生在世,只要活着,总归有机会的。”她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况且昭祉还那么小,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
  而且荣王谋反能否成功,城澄还是不敢打包票。她只能像现在这样,给昭祉一点点虚无的希望。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她有许多宏大的梦想,也常常说给母亲听,母亲总是笑着说好,从来都不打消她的积极性。直到长大,城澄逐渐认识到什么叫做现实,并且越来越现实。她问母亲,为何在她小的时候不告诉她真相。母亲温柔地看着她,告诉她说,人活着总是要有个念想,谁能忍心打击那么小的孩子呢。这不是欺骗,这只是出于爱。当时城澄尚且不能理解,现今终于明白,这种心情,温暖如同夕阳,让人牵起嘴角,却又落泪两行。

☆、第68章 狭路

  第六十八章狭路
  昭祉歪头打量着城澄,细细揣摩她的一字一句。只要活着,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可生活总是那样艰难,她小小年纪便有所体会。她不想寄人篱下,不想和生母见一面都难如登天。可她就得这样活着。
  她一直看着城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隔了天涯那么远:“昭祉听娘亲的话。”她能做的大抵也只有听话。
  “乖孩子。”城澄摸摸她的头发,“月亮再弯,亮着就好,亮着,总归还能再等到重圆的那天,你明白么?”
  昭祉笑着点头,仰脸问她:“娘亲,弟弟乖吗?”起初知道荣王府添了一个小弟弟的消息,昭祉是欣喜的。可转念一想,她又怕城澄会因此忘了自己。好在看起来她并没有。昭祉就想,有弟弟在她身边也好,起码他能填补上她的空缺,让城澄不那么孤单。
  可昭祉在宫里,消息并不灵通,不知道元烨已经被送出京城的消息。城澄不想给女儿徒增烦恼,就说:“他呀,正是调皮的时候,不如我们昭祉乖。”
  昭祉听了这话,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悲伤,最终有点儿牵强地弯了眉眼。
  女儿一口一个娘亲,城澄心中自然欢喜,只是欢喜之余,不免有几分担忧。她抬起头向后妃席那边儿轻轻瞅了一眼,没有见到妍嫔的身影。可总归是心里发虚,像是怕人瞧见昭祉和她在一块儿。
  不是她不想见女儿,只是设身处地地想想,她若是昭祉的养母,见她仍与生母亲近,只怕待她难免会夹生。这样做或许有些残忍,但城澄还是硬下心肠告诉女儿:“祉儿,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这样唤我,可在妍贵嫔面前,你要称呼我为大伯母,知道吗?”
  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极温柔极温柔地道:“以后在宫里,你也要听话,听妍娘娘和你……”她停了一息,有些艰难地说:“和你父皇的话。”
  她的话就像滚烫的烙铁一样印在昭祉幼小的心间,看着昭祉不情不愿地应了声“是”,城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没有办法。当年一步错,如今步步错。昨日因,今日果,就算再苦,也要承受。
  昭祉嘴上应和着,可心中还是有个疑团,让她日有所思,夜不能寐:“可是娘亲能不能告诉昭祉,父皇他有那么多皇侄,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虽然做公主在旁人眼里可能是几辈子求也求不来的殊荣,可她并不想要。她知道这话不能问皇上,更不能问妍娘娘,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城澄。
  这个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也很复杂,知道的人可以心照不宣,却不好明言。昭祉她一个孩子,心性还未安定,城澄怎么忍心让她背上这样沉重的包袱?所以她只能笑,笑得苦涩,笑得温和,那样具有欺骗性:“因为呀,我们昭祉生得最漂亮。娘亲还记得,当时接生的婆子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
  自打城澄进了王府,除了她自找苦吃往外头跑的日子,大多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许是养的好了,孩子生下来时,也不像旁的小婴儿那样皱皱巴巴的。她与昭祉说的,是实话。当然,那接生婆是不是为了荣王府丰厚的赏钱才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便无从得知了。
  荣王和城澄,一个龙章凤姿,一个倾国倾城,有这样出众的父母,昭祉生得漂亮并不奇怪。她含了一点儿骄傲的意味点点头,心里却觉得事情不止她说的这样简单。不过两人相处时间有限,昭祉就没有再浪费时间揪住此事不放,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来:“对啦,您放心,父皇待昭祉很好。能来见您,是他的旨意。”
  他待昭祉好,城澄早有耳闻,可到底是他将女儿从她身边夺走,严格计算起来,她心里头的怨恨大抵还是占了多数的。只是这份心思除了荣王,旁人没有必要知道,昭祉亦然。她在皇宫里讨生活,除了有荣王府的背景撑腰,主要靠的还是皇帝的宠爱。她心里若也对皇帝生了怨,一旦表现出来,对昭祉没有半分好处。城澄含笑摸了摸她的小脸,柔声道:“如此甚好。”
  “昭祉还识了好多字,师傅说,不过半年,昭祉就可以给您写信了。”
  城澄听了这话,心中喜忧参半。皇帝对昭祉再好,毕竟是个男人,心思不比女人来的细腻,前朝事务又繁多,日常相处,昭祉多半还是要靠妍嫔这个养母的。城澄轻轻提了口气,虽然不忍,还是不得不开口:“识字很好,只是宫中人多眼杂,耳目众多,写信——怕是不便。”
  昭祉似乎有些失望:“我明白了,您放心。”她到底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伸开双臂抱了抱城澄,只在她怀里停留了一瞬,就退后一步说:“时候不早,昭祉要回去了,请您代我请父王安。”
  城澄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看起来那样端庄,却又那样孤单。她心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再也无法呆在席上同旁人寒暄。于是便起身向殿外走去,打算找个地方透透气。
  宫里的池塘一向打理得很好,纵然是冬天也不显得凋败。城澄凭栏远眺,除了重重楼宇,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又将目光收回池中。这宫里的景,似乎是刻意地在模仿自然,却是画猫不成反类虎,显得生硬了。
  城澄正凭栏观景,发呆之时,突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且越来越清晰。城澄循声去看,原是个妍丽的宫装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妍嫔。
  妍嫔在她面前站定,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细细地打量着城澄。刚才她远远看到有一个人身着王妃服制,便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走到这里。荣王妃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妍嫔做不到视而不见。
  难得有机会和城澄单独相处,妍嫔原以为自己会有一肚子话讲,可真正见到了才发觉,自己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开口才好。半晌嘴边才旋开抹笑,问了句“王妃安好”。
  宫中女子众多,但与城澄无干,她素来不曾将后妃放在心上,但妍嫔却是不同。倒不是因为皇帝把她带进宫,还有几分宠,而是因着妍嫔是她女儿的养母,替代她成为昭祉母妃的女人。此时面对面相处,城澄也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唇畔漾起抹笑:“娘娘安好。好些日子不见,妍娘娘愈发光彩照人了。”
  或许是出身都不算高的缘故,对妍嫔,城澄总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若她当年选择入宫,如今大抵便会如妍嫔一般,顶着各色眼光而活。平心而论,她做不到像妍嫔这样勇敢,坦坦荡荡,为爱而生。
  城澄不知道,她对妍嫔心生怜惜,妍嫔对她却是好感全无。倘若城澄只是昭祉生母,那妍嫔对她可能还会有几分愧疚。可妍嫔既然知道城澄和皇帝的关系,那份愧疚便荡然无存了。甚至她还有心魔作祟,叫嚣着要给城澄点颜色瞧瞧。
  可她又有什么立场呢,天子的妾,不但不能妒忌于色,还要与宫闱众人和睦相处,和城澄和睦相处。妍嫔举着酒杯笑,笑得真的和局外人一般:“不及您风流。”
  风流一词,有许多种含义。流风馀韵,是风流,轻浮浪荡,也是风流。城澄的笑容略有几分僵硬,权且当做妍嫔是在夸她。
  她抿唇微笑,眉眼弯弯:“妍嫔过谦了。听说您舞姿妙极,城澄笨手笨脚,怎及妍嫔多娇?”
  两个女人在这里说着一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彼此的恭维里头,不知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说来也是没趣。
  “舞跳得好不好都是其次,能不能跳进看官的心,才是关键。”妍嫔用眼尾极刻薄地对城澄一扫,心中满是愤懑。先是天子,再是荣王,她孟氏好大本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妍嫔饮了一半杯中酒,又将另一半洒在地上,弄湿了城澄的裙角。城澄还没说什么,妍嫔抢先道:“哎呀,这杯我本打算敬王妃,没成想这贡酒名不虚传,半杯就叫我醉了。王妃别怪我,不胜酒力。”
  她将杯子交予宫女,手半拢在袖中,眉眼间尽是饮过酒的餍足:“说来王妃还是昭祉的生母,昭祉在我这边一向都好,您放心吧。”
  城澄逢年过节进宫,也遇见过不少妃嫔,比如祺妃,宁妃等人,论起身份地位,样样皆比妍嫔出挑。可相比之下,她们在城澄面前却是温婉柔顺许多。妍嫔如此态度,若不是因为吃多了酒,有几分醉了,便是知道了些什么,对她心怀不满。女人的直觉告诉城澄,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而且城澄知道,裴启绍向来喜欢有几分娇蛮的女子,过去的湘妃,如今的妍嫔皆是如此,可他的喜欢是有一个度的。湘妃太过刁钻,进宫没多久便香消玉殒。妍嫔能活到现在,定然不似湘妃般愚蠢,玩起恃宠而骄那一套。
  为了昭祉,城澄没有轻易动怒,而是轻抿薄唇,几分真心,几分试探,几分客气地说:“喜欢喝酒的都是性情中人,我素来爱饮美酒,与娘娘倒也投缘。昭祉有你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
  妍嫔迎着月光打量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美得还不似后宫某些宫妃那般俗气。天子的眼光怎会同他人一般呢?她悠悠叹了声:“是么?只是昭祉的父亲若知晓你如此放心,他恐怕是要不放心了。”
  她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城澄,嘲讽地笑了笑。城澄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她什么都知道。妍嫔有自信,在城澄面前,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69章 威胁

  第六十九章威胁
  若说方才城澄还可以装傻的话,那么现在妍嫔言语之中的不客气,已是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城澄笑了笑,坦然迎着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巨浪——皇帝竟然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她?妍嫔娘家在京没什么势力,凭她一己之力想要了解真相,根本就不可能。这到底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城澄也想要一个答案。
  但她什么都不能同妍嫔说,什么底都不能透。人与人之间,最忌讳的便是交浅言深,这一点她深有体会。妍嫔许是酒量浅,醉了,或者只是有了几分醉意,借着酒劲儿发疯。可城澄不能和她一样。她虽爱饮美酒,但她这一生,醉过那一回已经足够了。
  “娘娘是说,我家王爷?我们夫妻同心,他自然也是放心的。”
  妍嫔听了嗤笑一声,声音比月色还凉:“是么?说句不谦虚的,虽然我位分不比其他各宫主子高,但论恩宠,我还是能排上一二的。膝下是否养育皇嗣,也只是我想与不想罢了。昭祉在我这边过得好与不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言辞太过犀利,妍嫔收眉想了想道:“都要看王妃愿不愿意与我同走一路了。”
  城澄感到荒谬,妍嫔竟在她面前炫耀裴启绍给她的恩宠,甚至以此作为依靠来要挟她。不知怎的,城澄只是想笑,甚至有几分怜惜地望着她,眼底的温柔仿佛能溢出水来:“我原以为你与湘妃不同,会是个聪明人,看来是我高估妍嫔了?”
  女人可以为爱勇敢,却不该为之疯狂。对于妍嫔,城澄有几分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学着她方才的话语,淡淡的,波澜不惊地说:“既然如此,我也说句不谦虚的。就算我没有动摇山河的本事,但我的话,皇上多少都能听得进去。昭祉如今在你名下,她若过得不好——妍嫔莫不是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她想妍嫔当真是醉了,她没有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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