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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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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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渐行渐远,一道黑影在两旁的树影间一闪而过,飘忽的身形如山中精魅,悄无声息的落在厚厚的枯叶之上,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面的队伍逼近。
    ‘咔嚓’一声,似乎是踩到了干枯的树枝所发出的断裂声,队列中最末一人步伐一缓,看了看脚下,并没有发现任何阻碍,他眉头一皱,转过身去用火把一扫,却发现四周树影盘根纠错,寂静无声,并无可疑。
    “怎么了?”前面有人回头,声音警惕。
    “没事。”他嘀咕一声,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在他身侧的一株树干后,一道敏锐的目光蛰伏在暗中,伺机而出。
    沿着山路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这列队伍走到了一处山坳前,入口两边有两名身着软胄的士兵把守,领头人拿出了一块令牌,那士兵翻看了后便示意他们进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肖言在密林后注视着他们进去,双目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的粼光,似若有所思,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肖言猛然回头,只见山林间有两人举着火把一前一后朝林子里路过,看样子象是在巡山,肖言心中顿时有了打算。
    在树上划下记号,肖言握紧手中的石子,静侯时机的到来。
    两人已经接近了肖言所藏身的树林,肖言正准备丢石子分散二人的注意时,却听见其中一人说要撒尿,另一人则帮对方拿了火把,在原地等候。
    眼见那人往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肖言看了看在原地举着火把的士兵,用力将石子抛在他身侧,那士兵顿起警觉心,迅速的用火把照了一下周围,随即朝正在撒尿的士兵喊道:“张朝?”
    被叫做张朝的士兵随即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与此同时,肖言借着说话声的掩饰就地一个轻翻,身躯半伏在地面上,缩近了与张朝的距离。
    见对方无事,那士兵也放下心来,随口催促道:“你快些,咱们还有半个山头没去呢。”
    “这就快了。”张朝将裤子提上系好,正要回头时,突然瞥见一道人影腾跃而起,即刻有冰冷的东西缠至颈上,尖锐的疼痛中,他已无法再思考,甚至不再有机会发出一丝声音。
    火把持续燃烧着,等在原地的士兵突然听到类似于骨骼断裂的声音,他疑心是火把发出的声音,但心中不之为何有些惊悸,于是故意对着张朝那边粗声道:“又不是个娘们,怎么那么慢。”
    张朝没有回答他,直挺挺的站在树干前,一动不动。
    那士兵又叫了两声,见张朝还是不回话,便叫骂道:“大半夜的装什么死人。”
    话一说完,却见张朝背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士兵以为张朝发现了什么,立即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士兵在后面拍了拍张朝的肩,本想问他发现了什么,却没想到一拍之下,眼前的身体毫无预兆的轰然倒地,面对面现出一张陌生的脸来,只一眼,他便被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戾气所震慑。
    那士兵双腿一软,下意识的想逃,即刻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完整的声音,火把在挣扎中掉下,落至半空时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将火把熄灭,肖言笑了笑,目光温和道:“我问你话,你只需摇头或点头,若答的好,我或许会留你一命。”
    那士兵看着他的笑,目光惊惧的点点头。
    “你们屡次进犯蜀城的目的何在!”微阖起眼,肖言声音骤然冰冷。
    那士兵瞪大眼,不住摇头。
    “你们的首领是谁!”眼睫一抬,肖言双目如利剑出鞘的寒芒。
    那士兵目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飞快的点了点头。
    肖言冷笑一声,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箍的更紧,那士兵的脸色瞬间变成由红变紫,双目翻白。
    手指按在颈骨上,肖言淡笑道:“我这人极没有耐性,你若想活命最好不要耍花样。”
    见他点了头,肖言沉默半晌,最终道:“蜀地祸乱不断,可是献王指使?”
    那士兵一怔,点了点头。
    没有错过他瞬间的犹豫,肖言收拢了指尖,厉色道:“是否还有别的内情?”
    那士兵再次点头,肖言正要追问,却见他双目暴睁,一头向前撞来,肖言疾退一步,心知再问不出什么结果,手指在他颈骨间用力一折,那士兵立时偏头咽气。
    肖言在两人身上翻找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任何令牌,眼见此路不通,只好再做打算。
    将其中一人的衣物剥下穿好,肖言动作迅速的把两人的尸体拖到百米开外,寻了一处茂盛的草丛掩盖妥当。做好这一切后,肖言正准备离开,却突然听到山坡后有人在说话,其中一道声音竟好似在哪里听过!
    来不及去细想,说话的声音离肖言越来越近,他必须尽快找到藏身之处,远的来不及,近的不可行,因为对方从山坡过来,居高临下,这样的地理位置能够很好的暴露他的行踪。
第六十二章
    声音已经清晰可闻,肖言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随即定在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树上,与此同时,他身形一动,几个轻翻来到了目标前。
    飞快的闪身至树背后,肖言侧耳聆听,确定来人并未察觉出异样后,他抬头看着头上垂下的粗大枝桠,伸出双手牢牢攀住,蓦一发力,双臂下沉压着树枝,身体则借着反弹的力道陡然翻起,不过眨眼的工夫,矫捷的身影便没入了树丛之中,而此时,两道人影刚刚出现在山坡之上。
    风骤起,吹得林间枝叶哗啦翻动,一直藏在乌云下的明月微微泻出一丝流光,在葱郁的树林间投出昏暗的光影。
    “山雨欲来。”
    温润的低喃悠悠传来,如三月春风,想必声音的主人是个极温柔的男子。
    一人身姿修长,闲庭散步般走在前面,一人身材高大,亦步亦趋跟再其后。
    似乎下定了一种决心,身材高大的男子语调极快道:“属下不明白,眼下中原朝廷内部正值动乱,乃是一洗前耻的大好时机,我们何不集结兵力一举攻破,又何必与那献王联手,屈藏于此替他做些转移眼目之事!”说到最后,他语气中已带愤然。
    走在前面的男子道:“为燃起的火焰助一把风力,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高大的男子语带不甘道:“话虽如此,献王的大军已陆续转移,难道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有何不可?我向来不喜欢做赔本的生意,只有看清了池中有鱼,我才会撒网。”
    缓缓走下山坡,前方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悠然道:“近日有消息回来,说陈凌空已调走了蜀地大半兵力,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有一场好戏可看,到时再有动作也不迟。”
    高大男子沉默片刻,语带惭愧道:“是属下目光短浅。”
    叹息一声,前方男子语气淡淡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只知中原朝廷内乱,却不知李绩其人,合该有此想法。”
    高大男子冷哼道:“即便是李绩又如何,难道凭他一人之力可以扭转乾坤不成。”
    “他不能。”男子温润的声音一沉,语气肃穆道:“但他知道如何能,李绩是一个极狠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做赢的最多,哪怕赔上他自己。”
    一时无人接话,林中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脚步声徐徐响起。
    肖言双手张开附在两边的枝桠上,背靠树干,浑身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自树叶缝隙间见他们向这边靠近,于是放缓呼吸,身躯渐渐与树干融为一体。
    高大男子象是临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属下认为,献王其人城府虽深,但关键时刻恐难成大事。”
    前方的男子稍微转身,面容正好对着肖言这边,挑眉道:“你是说他率先发动宫变一事?”
    只这一眼,肖言立即认出了这名男子的身份,竟是先前来中原联姻的南越世子赵辰君,难怪他一直觉得此人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
    “正是。”那高大男子点头道:“若能忍辱负重到他的兵马汇合于京都,当初宫变一事又怎会如此轻易被镇压。”
    “这倒不怪他,毕竟以李绩的手段献王不得不反,我好奇的是,京都十万禁军驻守,又有秦老将军坐镇,献王却能凭五千精骑闯入皇城,这实在是耐人寻味的很。”赵辰君一摇折扇,目光若有所思。
    高大男子却已经懂了,叹道:“进的容易,败的迅速,好一个请君入瓮,若说刺杀一事尚有余地,那么造反一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赵辰君摇头失笑道:“以献王的多疑,事情又怎会如此简单,这其中尚有猫腻。”
    高大男子随即摆手,朗笑两声道:“罢了罢了,如世子所说,我等只须隔山观虎斗即可,只可惜李绩命大,檀宗寺一行竟没能杀了他,反而给了他借刀杀人的机会。”
    闻言,赵辰君目光一寒,冷冷笑道:“你以为皇家的行踪为何会轻易泄露?我们不过是借机行事,李绩行事向来狠绝,后面恐怕还有更大的动作。”
    那高大男子立即收敛了笑意,面色亦随之沉郁下来。
    两人已经走到肖言所在的树下,肖言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目光随着他们缓缓移动,见他们自树下路过,稍微放松了僵硬的四肢,就在这时,肖言猛然察觉有冰凉的东西自手腕盘绕而上,发出‘嘶嘶’的声响,竟是一条树蛇。
    两人正走着,突然发现前方林子里有火光闪现,接着传来隐约的马蹄声,高个男子远远看了一眼,目含关切道:“是营里的弟兄们回来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赵辰君知他平日为人爽快,对属下极为关照,现下是在忧心士兵的安危,于是轻笑道:“你快去看看便是。”
    高个男子得命,立即抱拳告辞。
    见高个男子飞快离去,肖言仍是一动不动的贴在树干上,如木偶一般,滑腻的蛇身自手臂缓缓缠至胳膊上,眼看就要到达颈项,可赵辰君尚未走远,若此时发出动静,定会被他发现。
    见赵辰君仍是闲庭信步的走着,肖言暗自咬牙忍耐,直到树蛇缠在锁骨之上,吐出的长信已触及皮肤,肖言蓦然出手,一把抓住蛇身,五指发力,只听到一阵骨骼碎裂之声,那条树蛇顿时毙命。
    “是谁?”赵辰君脚步一滞,飞快的转过身来。
    肖言在树上定住不动,见赵辰君慢慢朝这边走来,一手横在胸前,手中漆黑的扇柄发出生铁特有的寒光,乃是上好乌铁所铸。
    时间流逝,赵辰君已走到了肖言所在的树下,然后路过,下一刻,赵辰君猛然转身,抬头看向了肖言所在的位置。
    知道已经暴露,肖言索性不再掩藏,单手一扬,将那冰冷的蛇尸用力朝赵辰君砸去,赵辰君下意识的闪身避开,只这一瞬间,肖言已翻身下树,飞快的拔剑向他劈来。
    赵辰君连忙挥扇去挡,只听‘镪’的一声,兵器相接处绽出几点火花,僵持间,赵辰君认出对方的面孔,低呼道:“是你!”
    肖言神色无动于衷,只声音冷冷道:“世子好兴致,不在家中陪伴世子妃,竟不辞千里跑到蜀地来游玩。”
    赵辰君一怔,忽然收了铁扇,轻笑道:“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主动收了攻势,肖言反倒不好发难,将剑握在手中,决定静观其变。
    赵辰君不着痕迹的看了肖言一眼,恍然道:“我早该想到,若想查清蜀地动乱的源头,没有比军营更好的地方,难怪一直找不到你。眼下你这身打扮,是想混进我营中查探不成?”
    肖言仍是沉默不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见他一直不说话,赵辰君目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只是神情依旧温和道:“其实在入宫之前我便认出了你,是在杨溢的马车上。”
    话音一顿,赵辰君抬头,果然见肖言神色稍有触动,于是微笑道:“如今我该叫你秦颜好?还是秦鸿好?”
    在自己还是秦鸿的时候,便与赵辰君打过交道,说起原由也是不打不相识,所以对他猜出自己身份一事,秦颜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于是淡道:“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你即便喊我一声‘喂’,我也不会不答应。”
    赵辰君又是一怔,随即大笑出声,他一边笑一边道:“你竟一点也没有变,实在令我,令我……”笑声顿止,赵辰君突然抬头,目光明澈,一时竟无法逼视,他看着秦颜道:“跟我回南越如何?”
    秦颜本就不解他的举动,当即一蹙眉头,反问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听你的?”
    赵辰君目中光芒一黯,既是无奈又是伤怀道:“你竟不明白么,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秦颜面上浮现一丝困惑。
    赵辰君叹气,语气中颇认命道:“我喜欢你。”
    哪知秦颜疑色更深,终是问道:“我哪里好?”
    赵辰君愕然,随即答道:“你又好又不好,但好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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