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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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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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子外壳成人心的江苇青借着这少不更事的躯壳,贴着虎爷的脖颈寻求着慰藉时,九岁的雷寅双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自个儿被人吃了回小豆腐。这会儿她正暗暗有些小感慨——
  雷寅双的爹娘就只生了她一个,且因她武力值爆表,以至于镇上的孩子们多少都有些怕她。偏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姐又是个冷性子的人;小静又整天被她娘驱使着做东做西;板牙倒是闲着的,却打小就是个泪包儿,叫雷寅双不爱跟他玩在一处。因此,这竟是雷寅双头一次感觉到有人跟她如此亲近,感觉到自己真变成了一个姐姐,在安慰、保护着她的弟弟……
  俩孩子各在感慨时,只听那中年汉子又叫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那个孩子,”他指着被胖叔遮得严严实实的雷寅双和江苇青,“他是我们侯府的世子。因他淘气从家里跑出来了,我们一直在找这孩子。”又威胁着众人道:“你们最好赶紧把那孩子还给我们,不然等我们侯爷告到官府,便是把你们全当人贩子抓了,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大兴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百姓们就怕见官,哪怕如今才刚新换了个汉人的朝廷,也一时改不掉百姓们这深入骨髓的卑微。于是,便有些胆小的街坊们悄悄收了手里的家伙。
  雷寅双见状,立时躲在胖子身后大声叫道:“看看看看,露馅了!他刚才还说是在找自己家的孩子。如果真是什么世子,他早一开始就那么说了,这会儿这么说,不过是拿当官的吓唬人罢了!”
  花掌柜也道:“再说了,那镇宁侯是什么人?皇上的亲妹夫!那个世子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太后的亲外孙!你们信这么个凤子龙孙能被人贩子拐走吗?要真是那样,街上早满坑满谷地贴满朝廷的告示了,可我们大家伙儿有人听说过这件事吗?没有!”又嘲着那汉子,“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镇民们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纷纷点头道:“对对对,有道理有道理!”
  汉子见了,不禁有些发急。可他又顾忌着花掌柜手里那把看着就耍得甚是娴熟的菜刀,便捡着软的欺负,侧身避开花掌柜,指着躲在她身后的雷寅双高声叫道:“是与不是,叫那小子把他背上的小子放下,咱们一看便知!”
  “凭什么给你看!”雷寅双叫道。
  “不给看就是你做贼心虚!”汉子道。
  “我就不给你看!”雷寅双道,“有本事你拿出证据证明我背着的是那个什么柿子李子的,我就给你看!”
  “你……”
  两边正对峙着,忽然有人叫道:“姚医回来了!”
  人群往两旁分开,露出一个正从津河桥上下来的清癯老者。
  陈大奶奶立时冲着那老者迎过去,道:“哎呦,你可回来了!你家三姐掉到河里去了,偏如今来了几个陌生人,非说你家三姐是什么世子……哎呦,我都被闹糊涂了,你快去看看吧!”
  看着那个笑眯眯向着自己走来的老人,雷寅双傻眼了。她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不许人看她背上的孩子,可姚爷爷怎么着都是三姐的亲爷爷,她可没那个理由不让姚爷爷看“三姐”啊……
  “糟了!”她歪头对背上的孩子小声嘀咕道。
  

☆、第四章·姚爷爷

  第四章·姚爷爷
  姚爷爷姚长久一边微笑着回应四方街邻们的招呼,一边听着陈大奶奶絮絮叨叨兼混乱不清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其实也不怪陈大奶奶说得太过混乱。话说这江河镇虽然离旧都不过才两百里之遥,却因四面环山而一向有些闭塞。就连鞑子占领中原后那长达五十年的异族统治,以及随后而起的十年战乱,对镇上的波及都极少。因此,镇民们都已经习惯了那种如行云流水般没个波澜的生活。如今突然遭遇这等热闹事,一时叫大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加上陈大奶奶叙述的时候,她儿子陈大和乡邻们还时不时在一旁插着嘴,倒叫陈大奶奶越说越乱了。
  就在众人颠三倒四各自补充着所谓“只有自己知道的细节”时,那花掌柜已经排开众人挤到了姚医的面前,冲着姚爷爷一抱拳,叫了声:“军……”
  她只叫出一个字,便只见姚爷爷的三角眼忽地向她扫来。花掌柜噎了噎,立时把那叫到一半的称呼咽了回去,冲着姚爷爷憨憨一笑,拱手重新道了声:“姚爷。”
  就像刚才那凌厉的一眼不是他扫来的一般,姚爷爷甚是和蔼地冲着花掌柜笑道:“搬来啦?家里可都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安置好了。”花掌柜连声道,“谢姚、谢姚爷关心。”又道,“若不是遇到姚爷,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呢。”
  “嗐,说起来,如今世道已经太平了,大家想要过个安生日子其实也不难,以后好好的吧,日子长着呢。”姚爷爷说着,抬眼向雷寅双看了过来。
  雷寅双是不敢过去的,便只站在胖子身后巴巴地看着姚爷爷。这会儿她可真希望自己能跟那话本里的女主角一样,“有双会说话的眼睛”。可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便只能用力瞪着那双圆圆的虎眼——或叫猫眼,反正形状一样——她巴巴地看着姚爷爷,忍不住希望姚爷爷能突然通了灵,看到她此时脑中的想法。
  而叫她觉得神奇的是,似乎姚爷爷真接收到了她的想法。
  姚爷爷冲着那些仍七嘴八舌抢着说话的乡邻们摆摆手,越过众人走到雷寅双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她背上那个“假三姐”的头,却并没有去看这是不是三姐,而是低头对雷寅双说道:“虽说今儿天热,你俩这么湿着也不是个事儿,着了凉可不好。赶紧回去换下这身湿衣裳,再叫板牙奶奶给你俩熬点姜茶。”
  若说街坊眼拙,把她背上的大头孩子错认作同样有着颗大头的三姐,雷寅双可不相信,一向睿智精明的姚爷爷会认不出这是不是三姐。何况姚爷爷总打趣三姐说,便是不看她,单摸着三姐那扁扁的后脑勺便能知道是不是她……
  她懵懵然地冲着姚爷爷眨着眼时,江苇青则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姚爷爷的言下之意,便悄悄收着手臂勒了勒她的脖子。雷寅双蓦然反应过来,立时欢快地答应一声,背着这“假三姐”就颠颠地跑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像前世时江苇青说她的,就算她没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却有着一张坦白到底的脸。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姚爷爷只瞅了一眼她那闪烁的眼,便知道事情应该不是街坊们说的那样。只是出于护犊子的本能,他并没有当面揭穿雷寅双。
  见雷寅双跑了,中年汉子身后的一个汉子急了,一边推开拦在他面前的一个街坊,一边指着姚爷爷喝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眼瞎啦!那明明不是你孙女!”
  被他推开的那个青年一个没提防,险些被推了个屁股墩儿。这小伙子顿时怒了,抢过一旁陈大手里的门杠就冲着那个汉子打了过去,嘴里骂道:“敢推你爷爷!”
  汉子岂肯站在那里被他打,于是二人就交上了手。汉子的同伙见了,忙过来帮忙。一旁的街坊见自己人要吃亏,于是呼啦一下又扑上来四五个小青年,眨眼间便和那两个汉子扭打在了一处。
  为首的中年汉子原还想借着侯府的名声再吓唬一下众街坊,可他这里才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儿,便只见一根大竹扫帚劈头向他打了过来。于是迫不得已,他也被裹胁进了战团里。只是,显然那两个汉子是不会拳脚的,不过凭着一身蛮力气而已,这中年汉子却是个练家子,只一伸手就撩翻了围过来的好几个乡邻。
  那花掌柜见了,立时大喝一声:“小子,休要嚣张!”便截住那汉子,二人“乒哩乓啷”地交起手来。
  且不说这边打得热闹,只说那雷寅双,背着江苇青跑进鸭脚巷的巷口后,她忽地收住脚,扭头问着背上的江苇青,“你可还支撑得住?”
  江苇青点点头。
  于是她道:“就这么跑了,倒不知道后面的事了。不如我们先看个结果再回去。”说着,便背着江苇青,匿在巷口的拐角处,悄悄探头往外看着。
  此时街上早混战成了一团。连那被鞑子砍断了一条胳膊的烧饼李,都举着擀面杖加入了战团。那三个汉子许是被打急了,其中一个忍不住从腰里抽出一把长刀来,另外两个汉子见了,顿时都顾不得遮掩身份了,也纷纷从身上掏出了要命的家伙。
  那镇上的百姓说到底不过是些平民百姓,看到刀的当儿,陈大不由一个愣神儿,就险些叫汉子的刀给捅了个血窟窿。也亏得胖子眼疾手快,菜刀一挥,把那汉子手里的刀给磕开了。
  就是这样,陈大仍然被吓得一阵腿软,“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便跟他真被刀戳了一样,“嗷”地一声儿,指着那三人,变着嗓音大叫道:“他、他们有刀!果、果然不是好人!”
  鞑子统治时期,汉人连菜刀都不允许有,又何况是这杀人的长刀。后来天启帝领着天启军灭了鞑子的狄国,统一天下后,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也曾下过禁刀令,不许人带长刀上街。所以,可以说,身上会带长刀出门的,没一个是好人。
  那三人一亮出长刀,镇上的百姓们全都本能地退到了一边。而镇民们这一退开,便叫那两个汉子找着机会,拿着刀来偷袭那仍和中年汉子战在一处的花掌柜。花掌柜侧身一避,再回头时,那三个汉子已经全都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呸!”独臂的烧饼李冲着那三人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什么侯府的人,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那镇远侯怎么说都是抗击鞑子的英雄,手下能用这样的怂人?若他们手上没刀,早被我们打死了!”
  听着“抗击鞑子的英雄”这几个字,花掌柜立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此时,江河镇的百姓就和其他地方的百姓们一样,明明因为怯懦放跑了人,却一个个以“自我精神胜利法”麻痹着自己,竟认为是他们联手赶跑了来人,彼此间正兴致勃勃地吹嘘着“若是那三人不跑一定会是如何如何的下场”,因此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花掌柜那不屑的冷哼,只除了雷寅双。
  而雷寅双之所以会盯着那个花掌柜看,是因为,自她脱离险境后,她忽然就想起了板牙奶奶和陈大奶奶说的那个什么“你鳏我寡”的事来——那花掌柜,可不就是那俩老太太乱点鸳鸯谱的女主角!
  作为可能的后娘人选,便是雷寅双之前对这花掌柜颇有好感,这会儿也不得不提高了警惕,偷偷打量着那个花掌柜。
  “什么镇远侯府?”忽然,姚爷爷问道。
  花掌柜便过来,把那三人的话学了一遍。
  之前陈大奶奶跟姚爷爷叙述着事情经过时,一时没想起来那侯府的名字,只胡乱以“侯府”二字代替了,因此姚爷爷也没怎么在意。这会儿听到更仔细的内容后,特别是那个什么世子,姚爷爷忽地便皱了眉,回头往鸭脚巷口看了一眼——吓得雷寅双猛地一缩脖子,脑袋立时和肩膀上的那颗大头撞在了一处。
  那孩子被雷寅双的铁头撞得闷哼了一声。雷寅双赶紧冲他“嘘”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她这脑袋一伸一缩间,便没能看到姚爷爷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她再次伸出头来时,就只听到姚爷爷一脸忧虑地对众人道:“最近附近老是丢孩子,偏又冒出这么一群人来,依我看,不定这几个人就是那些人拐子。难道是人拐子盯上了我们镇?!”
  姚爷爷这么一说,立时叫那些得意洋洋吹嘘着的镇民们全都一默。镇上谁家没个孩子?此时一听便都急了,相互责怪着:“怎么就把人放跑了?!”
  于是,接到姚爷爷眼色的花掌柜大声对众人说道:“跑不远!我们带上家伙分头去追,就不信抓不回他们!”
  镇上那些上了年纪的还在犹豫着,那年轻的却早已经热血沸腾了起来,纷纷喝着:“对对对,我们人多,怕他个球!”于是相互鼓励着,跟在花掌柜身后,往那三个汉子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年轻人都跑去“抓人贩子”了,老人们聚在一处议论着,雷寅双见没了危险,便笑嘻嘻地从巷口出来,站在街上踮着脚尖往石桥对面那三个汉子跑远的方向看去。
  她正伸着脖子看着众人跑远,那脑袋顶上忽然挨了一巴掌。她一回头,便只见姚爷爷正似笑似嗔地看着她。
  “还看什么看,回去了!”姚爷爷喝道,“你可真是的,有热闹看便什么都不顾了。瞧你这一身湿,是舒服还是怎的?也不怕冻病了!”
  “我是小老虎,我才不会得病呢!”雷寅双笑眯眯地晃着脑袋,却是忽然想到她背上仍背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便看着姚爷爷坦白道:“这孩子不是三姐。”
  “我自个儿的孙女,我还能不认得?!”姚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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