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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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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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玉心内漠然。梅心里的人是颐顺王爷,她既能忍心以长刀钉死颐顺王爷,又怎么可能舍上自己的命去陪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沉眠地底?
  礼宫秀明的手抚上另一边的棺椁,却迟迟没有如他所言“掀一掀他的棺”。
  书玉不禁好奇地望向礼宫秀明。他在犹豫什么呢?
  良久,礼宫秀明笑了笑:“这里头躺着的,也算是我的同宗兄弟了。”
  可惜他的这位兄弟对他毫不留情,甚至将他镇杀在地底,只因帝王心里那荒谬的猜忌。
  “你可知道,为何里头这位心甘情愿放弃生命提早入陵么?”礼宫秀明忽而问书玉。
  书玉一愣:“那一代清帝难道不是寿终正寝?”
  “史书里是这么载的?”礼宫秀明挑眉,“他可不是寿终正寝。为了获得永生,他听信巫蛊之言,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书玉愕然。竟有这样的隐情?!
  礼宫秀明轻嗤一声:“这个地宫就是他为自己筑的永生之殿。梅允诺他,沉眠此地百年之后,他会寻得契机苏醒。只要他苏醒,此生便不会老死,且整个地宫储着的八十一部铁骑以及十层石窟里头的汉人军队皆随他苏醒,为他而战。到那个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囊中物,他再也不必担心有人篡权夺位。”
  “否则你以为,为何他壮年而亡,却早已将子嗣和皇位继承安排得妥妥当当?当年皇族内没有掀起半点皇位之争,大清亦往后安然绵延足足数百年而未易姓。”
  书玉越听越觉得心惊。原来这棺椁里头储着的这位才是梅精心布置的后手。地宫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一位帝王长生的野心?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梅带着复仇之心来到清都,不惜手刃挚爱之人,只为圆清帝的长生梦?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她问:“如何才能让清帝苏醒?”
  “我怎么知道。”礼宫秀明淡道,“哪怕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他醒过来。”
  书玉思忖道:“南域巫女所谓的长生应该就是往人体内种上蛊虫,使人肉身不灭,神魂尽散。否则,如若南域当真掌握了长生秘术,为何不用在本族人身上呢?”因为这长生的种蛊之法凶险歹毒,施蛊之人自然不会将此法强加于同宗族人。
  “是这个道理。”礼宫秀明点头,“清帝身上应也种上了蛊虫。”
  书玉忽而笑了:“众蛊之内,母蛊为尊。敢问礼宫先生,母蛊当有几个?”
  礼宫秀明蓦地一愣:“自然是一个。”母蛊当然只会有一个,这是常识。
  “如今,母蛊分明种在你体内,那么清帝身上种的又是什么呢?”书玉缓缓道。
  清帝若想获得长生,必须种上蛊虫。既然他没能得种母蛊,种上的自然便是子蛊。
  若清帝种上的是子蛊,那么他与外头封在棺中的活死人铁骑又有什么区别?
  她能想到这一步,礼宫秀明自然也能想得到。
  他秀气的长眉拧成一股,眼内仿佛蕴了一场疾风暴雨。他猛地一用力,将清帝的棺椁撞开。厚实地棺盖当即如破烂般碎在了龙椅的脚边。
  黄金铸就的棺内躺着大清第三代皇帝的尸身。
  或者说,那已不能叫尸身——肉身全无,长骨成渣,只依稀辨认得出棺里的是具历经数百年岁月的男尸。
  清帝非但没有种上母蛊,他的身上连子蛊的痕迹也没有。
  他的尸骨已碎得面目全非,断断是没有长生的可能了。
  礼宫秀明瞪着棺内的碎骨,满目愕然。他本欲在清帝苏醒之前碾碎他的肉身,使其长生无望,可谁又能想到,清帝的肉身早已灰飞烟灭。
  书玉蓦地便想起了梅给颐顺王爷留下的那封信。
  吾爱允礼,如今大约已过了百年岁月,不知你能否适应外头的风云剧变。
  我自知罪孽深重,唯愿你能重获新生。
  书玉蓦地叹了一口气:“梅没有让清帝长生,她把长生的机会——”
  “——给了你。”


第193章 chapter52。 山崩索断
  辜尨直入三进大殿,挥起袖间刀破开入内的机关。
  韩擎下意识抹了把冷汗; 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在暴走的老友面前叨逼一句; 于是默默跟上入了内殿。
  高高的石阶很快展现在诸人面前; 石阶顶端的祭台隐隐映入眼帘。
  “就是这里了。”韩擎以掌击拳; “我们上去吧。”
  不等他说完,辜尨和珪已往上窜出去了老远。
  江南拎着累成一滩软泥的亚伯,点足而上。
  阎崶和韩擎对视一眼,也迅速跟上。韩擎走了几步,又回头将落在身后以蜗牛般速度挪动的人偶扛在了肩上。
  空旷的地底上方环绕着鸣棺之声; 隆隆之声震得人心神俱颤。
  江南一边往石阶顶上跃去一边忍不住蹙眉:“总觉得这里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只听上方一阵轰鸣巨响; 整个地底空间猛地一震; 竟隐隐有崩塌之势。
  江南眼内精光迸显,提升喊道:“这不是鸣棺!山间河地的爆破点提前引爆了!”
  一番话令在石阶上疾行的诸人脊背一凉。
  韩擎率先骂出了声:“格老子的; 我们一个都还没有出去,他们急什么现在就要爆破?!”
  阎崶脚步不停,蹙眉道:“我相信子崱换嶙鞒雒ё仓伲弧√崆耙欢ㄓ兴脑颉!
  “什么原因?你知道那是什么火力的炸…弹吗?一个不小心我们都得埋在这里!”韩擎瞪眼。
  说话间; 几人已经抵达了石阶顶端的祭台。
  祭台上空空荡荡; 并无半个人影。
  辜尨的目光落在了随着地宫震动而摇摇晃晃的索道上。细长的索道仿佛经受不住剧烈的震颤; 好几次将将露出了断裂之态。
  辜尨不作他想,急速地往索道奔去; 企图赶在索道断裂之前入得石壁的宫门。
  韩擎一扭头便见老友不管不顾地冲向摇摇欲坠的索道; 险些肝胆俱裂:“辜尨!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回来!”
  江南只觉头痛欲裂:“喊有什么用?!能喊得回来那还是辜先生么?”
  “那怎么办啊?看着他去送死?”韩擎吼道。
  阎崶苦笑:“如今留在原地才是送死啊。”
  头顶的崩裂之势越来越严重; 已有石块往他们这里砸来。地面嗡嗡直颤,仿佛这由数百个棺木堆垒起来的石台马上就要崩塌。
  “走,过索道!”江南当机立断。索道对面的宫殿隐在石壁之内,此时也唯有连山石壁能抵得住如图起来的爆破了。
  此刻,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亚伯站立的地方瞬间崩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吓得他一把抱住了珪。
  “过过过!”亚伯喊得声嘶力竭,“马上过索道!”
  一行人一边避开头顶上砸落的石块,一边连跌带爬地跑上索道。
  索道承载了六个奔跑之人的重量,越发显得颤颤巍巍。
  亚伯几次瞥见脚底下望不到底的黑黝黝的万丈深渊,不禁头皮发麻,四肢发软。
  小狼崽子扑将过来,扯着亚伯的裤腿就往前拽。
  阎崶断后,待他一脚踏入索道尽头的宫门时,身后的索道仿佛吊了一口气的残病老人,终于一命呜呼,连道带索齐齐崩碎。
  索道的碎片掉入深渊,再也找不见了。
  ***
  乾清内殿,礼宫秀明沉默地盯着龙棺里头的碎龙骨——野心滔天的第三代清帝大概怎么也不会料到,百年后他只余了几块碎骨,连长生的边缘也没有摸到。
  礼宫秀明忽而觉得有些茫然。他苦心经营了多年,如今却仿佛一个猛拳砸入了棉花堆,万般不是滋味。
  那个谜一样狡黠的女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给了个巴掌,再来一颗蜜糖?
  他不禁微微蹙眉。当年的真相已不可考,女人的心思又向来如海底针,他能看透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却从来不曾读懂过红绡帐底的绕指柔。
  如今,清帝已不能苏醒,没有他礼宫秀明的动作,外头的八十一部铁骑也不会苏醒。
  这数百年来纠缠的恩怨,竟然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落下了帷幕。
  可到底意难平。
  八十一部铁骑、他麾下数百亲兵,这些枉死的命该怎么算?当年织就了这一张大网的罪魁祸首皆已成了白骨,又该由谁来承担这滔天的怨怒?
  书玉紧张地盯着一言不发的礼宫秀明,生怕他一个暴怒将所有人作了泄愤的陪葬品。
  可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从始至终,礼宫秀明都冷静得如同一个局外人。
  这样的定力和气度,叫她不得不拜服。
  “雅博。”礼宫秀明忽然开了口。
  呆愣在一旁的穆雅博陡然惊醒,连忙应了一声:“大人。”
  “如今你可看明白了,祖上传下来的所谓的族姓复兴是什么样的?”礼宫秀明眉目平和地望向穆雅博,“你自小听族中长辈念叨的,就在这山间河地的地宫里了。我已带着你们走了一遭,你可有什么感想?”
  穆雅博愣了愣,只觉得这地宫如魔刹再世,此生他都不愿再同这里的一切有任何瓜葛。
  “看明白了,大人。”穆雅博略一犹豫,终是开口答道,“这里……不大适合我。也许……也许祖上的那些长辈也并不明白此处的真实模样,如果他们亲身来过这里,大概就不会对后代传下那样的祖训了。”
  话毕,他却有些惭愧。论天赋与野心,他大概不适合做一个掌家人吧。但要他将地底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带到人间,他实在做不到。
  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驾驭那些活尸,他只要一想到活尸带给他的痛苦和反感,他便一眼也不愿多看这里一眼。
  这里……埋葬了他年少时的爱人,还有他未来的及见面的孩子。
  这里亦埋葬了他最不愿意直视的自己的肮脏内心。
  嘉穗和地宫,已经成了他此生不可碰触的伤疤。
  礼宫秀明收起了注视着穆雅博的目光,抬眸望向在场的其余族内子弟:“你们呢?可要继承这里的宫宇和八十一道陈棺?”
  众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憋红了脸不敢说话。
  此处虽可怖,但好歹是族内老祖宗在百年前设下的埋骨地,他们可不敢如穆雅博般开口便将此处贬得一文不名。然而他们也没有胆量继承这个吃人的地宫。
  真真是左右为难。
  礼宫秀明淡淡一扫,便将底下诸人掩藏的心思瞧得清清楚楚。
  他又道:“你们都是族内未来的掌家人,今后族中的荣耀和未来皆要靠你们。你们可仔细想好了,我为你们铺的两条路,选哪一条?”
  一条顺势而为,作乱世里崛起的枭雄;一条逆行倒施,靠地宫内的八十一部铁骑横贯天下。
  两条路,他都已经铺得妥妥当当。
  能为族内后辈做的,他已尽力达成。
  未来这个姓氏如何走,得看他们自己了。
  当年初初醒来的他回归族内,震惊于本族的腐朽和没落。他已找不到百年前那个驰骋于马背上的骄傲民族的半分影子,他目之所及的皆是那些坐吃山空奢靡度日的蛀虫,终日守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关于地宫的密闻,企图一朝飞黄腾达。
  时间在往前行走,而他的族人却活在了过去。
  实在让他痛心疾首。
  他憎恶这个姓氏带给他的创痛,但他根深蒂固的宗族观念却又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于是有了这番筹谋——
  一为讨债,二为兴族。
  族内子弟听了礼宫秀明给出的选项,纷纷松了一口气,张口便是官样文章——将族内的老祖宗清帝并颐顺王爷夸得天花乱坠,再委婉地表示以自己的能力还是选择第一条路罢。
  族中已有人往仕途方向走去,如今大人为他们铺平了这样一条路,不少子弟正暗暗高兴。
  礼宫秀明也不戳破,却是觉得有些倦了。
  如今,只差了一件事。
  这件事若办得妥了,他便功德圆满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谭书玉。
  礼宫秀明的目光转过来的第一秒,书玉便警觉地挺直了脊背。
  她不知道这个老祖宗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单就他对他们夫妻二人做下的事情,已足够让她觉得不安。
  “别紧张,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礼宫秀明温和道,“说到底,你我缘分还不浅。”
  书玉紧绷的神经却无半点松懈。
  礼宫秀明又道:“当年你还是个孩子,与父母一道驾车出行,不幸碰到袭击,车毁人亡。你本该同你的父母一起殒命,可偏巧当日我身在南京,亦在车祸现场。”
  “你阿姆认出了我身上的母蛊,央我拿血救你一命。你知道,我的血很金贵,也毒得很,不是谁都等承得了母蛊的血液。我也好奇,你这么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在我的血里活下去,于是我同意了你阿姆的请求。”
  “而你也叫人惊讶,竟然真的活了下来,同常人一般成长、恋爱、结婚,甚至如今还有了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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