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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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攻略-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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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帝回到养心殿时,夜已经深了。
    昭阳坐在门槛上等他归来,却发现他步伐有些不稳,浑身酒气浓浓。
    “您喝酒了?”她有些担忧,从德安那里扶过皇帝,小心翼翼地往大殿里走,扶他在床边坐下来了,才又去拧帕子来给他擦脸,一边擦,一边低声说,“您心情不好也不该喝这么多啊,多伤身子。本来这些日子也没休息好,吃不好睡不着的,这么一来就更——”
    “我很好。”他忽然侧头对她说。
    “……”昭阳只当他在逞强,也不便跟喝醉酒的人掰扯。
    皇帝却忽然伸手拉住她,将她拉坐在身旁,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片刻后弯起唇角:“我真的很好。”
    “嗯,是,您很好。”她敷衍地说着,又要抬手去给他擦擦脖子。
    那人却忽的伸手环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昭阳一怔,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她能察觉到他力道很大,她都快有些喘不上气来。
    下一刻,皇帝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低地说了句:“其实我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曾经处心积虑要做好万全准备,可到了今日,才发现其实我已经很坦然。”
    “……”她有些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四王爷要造反,边境已然生乱,民间有谣言四起,这些事情他如何能提前预料到?
    她知道他在前头忙得要命,可她帮不上忙,只好坐在后头忧心忡忡。她其实忧的不是百姓,不是国家,这些当然也不会完全不叫她担心,只是她真正担心的是他。
    她爱的是这个男人,不是他帝王的身份。
    可她一直不知该如何去帮到他,只能在这一刻,他有些脆弱地靠在她肩上的这一刻,慢慢地回报住了他,低低地说了句:“不管您做什么,我都跟着您。”
    皇帝没说话。
    她抓住了他的衣领,咬咬嘴唇:“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像个傻子一样坐在这里看您忙前忙后。可我想告诉您的是,不论您在前头怎么样,都一如既往会是我眼中那个最好的皇上。您是我在江南遇见的贵公子,是天底下最慈悲心肠的好人,是我想要一辈子守着的人。”
    灯火摇曳的大殿之中,她听见他轻声问了一句:“哪怕我不是皇帝?”
    “哪怕您不是皇帝。”她鹦鹉学舌一般,一字一句地应道。
    下一刻,皇帝猛地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她听见自己坚定地对他说:“我给您生个孩子。生个大胖小子。要八斤的那种小胖子!”
    她从前听宫里的姑姑说过,出生时就上了八斤的小胖子是有福气的小胖子,是老天保佑的好孩子。
    皇帝倏地笑出了声,一下一下,那声音回荡在胸腔里,回荡在大殿里。他眼神发亮地看着她:“没名没分的,这就愿意给朕我生孩子了?”
    她揪住他的衣袖,轻笑着对他说:“有名啊,叫昭阳。”
    接着伸手覆在他心口,那怦怦跳动着的心口:“也有分的,在这里,在您这里有最重的分量。”

☆、第91章 身世迷

第九十一章
    方淮带大军在西疆边境与哈察的军队开战的同时,京城异象再生。
    皇陵的一处宫殿莫名起火,险些波及大兴先祖的灵位。
    为安民心,皇后率一众宫人去皇陵祈福,没成想在天坛祭祖之时,礼官忽然跟中了邪似的,扔下了诏书,忽然指着皇后朗声道:“大胆妖妇,欺上瞒下,将你与无名小卒的孩儿谎称皇家血脉,是何居心?”
    他就站在天坛正中,紧紧靠着皇后的地方,所有人都仰望着他们。
    一众妃嫔在场,无数宫人在场,皇后面色惨白,众人哗然。
    “放肆!祖宗面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妖言惑众!”皇后怒斥,唤人来,“来人啊,给本宫把这失心疯的礼官带下去,乱棍打死!”
    却没想到那礼官就连被拖下去的时候,都一路喊着:“先帝明鉴!大兴皇室血脉不保!天下要乱!天下要乱呐!”
    为首的侍卫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还没把人带出皇陵,当即拔刀相向,一刀毙命,血溅当场。
    一趟祈福,福没祈成,却演变成了一出闹剧。
    皇后大病一场,卧病在床好些时日。皇帝久违地去了一趟坤宁宫,见皇后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忧心忡忡的。
    他俯身看了看她,轻声问道:“感觉如何?好些了没?”
    皇后抬眼时,眼圈微红,低低地叫了声:“皇上。”
    她本来生得就很好,此刻病容也仍是清秀好看,一如从前。皇帝与她其实也是有感情的,毕竟太傅昔日还在时,他与皇后常常见面,他待她很好,时常送些小玩意儿,澜春有的她也有份,皇帝把她们都视若姊妹。
    见她这副模样,皇帝蹙起了眉头,轻声道:“你好好养病,别的无需多想。”
    “是我害了您。”她有些哽咽,支着身子想坐起来,“当初若不是我一心想保全父亲的脸面,要您娶我做了太子妃,您如今也不会这样捉襟见肘,被人把大皇子的身世拿来当话柄。”
    任谁被戴了绿帽子都是奇耻大辱,何况这人还是皇帝?
    皇帝感念太傅的恩情,可当时自顾不暇,保护不了她,索性听了她的主意,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却也为今日买下了一颗恶性种子。那种子一旦爆发,还挑在了今日这节骨眼上爆发,不可谓不惊天动地。
    皇帝只摇摇头,平静道:“选择是朕做的,与你无关。今日之事你大可不必为之焦虑,眼下外头正乱,朕也无暇顾及你,盼着你能好好顾惜自己的身子,太傅泉下有知,也当瞑目。”
    他又温言相劝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去。
    离去前,大皇子来了,怯生生地跪在地上给他磕头,叫了一声:“父皇。”
    皇帝顿住脚步,看着他柔弱的小脸,最终还是弯腰把他扶了起来,替他拍拍膝盖上的灰:“不必多礼。你母后今日病着,你多陪陪她,听她的话。”
    大皇子点点头,有些渴望地对他说:“父皇,您用过晚膳了吗?”
    皇帝看他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前头还有事情要忙,朕就不留下来了,你与你母后用膳吧。”
    虽说上一代的事情不应迁怒到孩童身上,但皇帝能给的都给的了,至于父爱,那是不能给的东西。帝王一辈子精力有限,要顾及的也太多,他的爱要给天下苍生,还要给自己爱的人,他可以不计前嫌让这孩子享受一个皇子能拥有的一切,但是父爱,他给不了。
    大皇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煞白煞白的。
    他有些无措,有些想哭,那些传言他也听到了,从前只觉得是不是自己不乖巧,父皇不疼,母后不爱,可如今他像是有了心魔。
    难道他真的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不,不会的,他是皇子,是父皇唯一的儿子。他的母亲是端庄高雅的皇后,他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
    ***
    皇帝走后,皇后那点隐隐的泪光慢慢消失了。
    大皇子进来了,垂眸给她请安,又不自觉地抬眼望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难以掩饰。
    “母后,您好些了吗?”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却不敢靠的太近。
    皇后定睛瞧了瞧他,他虽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却长得有几分顾家人的模样,那鼻子,那眉眼……已经十三岁了,十三年一晃就过去了,她还在这深宫里做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带着这样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子。
    她已从少女变作今日乏味暗淡的妇女,人生好像停止在了十七岁那年,此后像是夜空失去星辰,再也没了光彩。
    她从前一直疲于跟大皇子说话的,此刻却忽然抬眼问他:“奕熙,你将来有什么理想吗?”
    大皇子一愣。
    她耐心解释说:“理想就是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大皇子的眼神亮了,却只是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儿臣,儿臣想做一个像父皇那样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望着他酷似那人的眉眼,慢慢地弯起了唇角:“是吗?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片刻后,她轻声说:“很好,很好……”
    窗外是金秋时分,她侧头看去,像是越过秋日的京城,望见了冰封万里的某处。
    奕熙想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像皇帝那样。那,何不做个皇帝?
    思绪又回到多年前,当她还在太傅府时,那时候她还是一个青葱的小姑娘,憧憬着世间最美的一切。
    她遇见了一个男子,那人有着美到惊心的容颜,会似笑非笑弯着唇角玩味地问她:“打扮得这么美,是为了叫我见之忘俗,一见倾心?”
    她涨红了脸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就边笑边漫不经心地说:“天下间的人站在我面前都黯然失色,用不着做这些无用功。你平常那样就很好,好花不需饰,自有暗香来。美这种事情交给我就成。”
    他还会亲手做风筝,带着她去郊外放飞,奇怪的是他总在那风筝飞到最高处时,忽然间扯断线,将它放走。
    她惊呼:“风筝飞走了!”
    他却只是将手中的木柄朝地上一扔,回头平静道:“是啊,飞走了。”
    她不解:“你是故意的?”
    他抬眼看她:“是啊,故意的。我做的是只鸟,是鸟就想飞,放出去了又哪有拉回来的道理?让它飞吧,飞得越远越好。”
    她是不明白那个人的心思,从来就不太明白,他在京城的那些年,她总是看着他做尽莫名其妙之事。她偶尔会问为什么,可就连他的回答也总是莫名其妙,她最后也懒得问了。
    她甚至不知道那人为什么靠近了她,明明她的父亲是太傅,他不应该接近她的。
    一开始她以为他不怀好心,可他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只是作伴而已。偶尔谈谈天,偶尔说些彼此都不太懂的话,但他说,她便听着。
    他身子骨不好,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总也要喝药,天气一变就犯病。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的脾气也不好,开心时就说话挺刻薄了,丝毫不懂得避讳别人,而一旦发起脾气来,见什么砸什么,还会说些更难听的话。
    她刚开始也跟他置气,可他气完了又回头若无其事地找她:“走,放风筝去!”
    他长得那样好看,像顾家人,可又比顾家人更秀气艳丽。大概是同情他的病,她也气不起来了,只在心里抱怨两句,又一声不吭跟着他出去了。
    父亲为了太子的大业,成日在宫中授课。母亲早就没了,府中没人能管束她。
    她跟着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鸟,像那只飞上了天就再也不愿回来的风筝。后来她才发现,她和他是一样的,一种人,心是野的,无论如何都不愿被束缚住。
    再接着,父亲死了。她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定国公要害太子,可到头来她的父亲却因为忠心耿耿,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保全太子。
    她其实一度恨怨恨太子的,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叫父亲愿意抛下她,抛下这个家,成日留连在那紫禁城里头?就连母亲的忌日,父亲也未曾停留府中。她有时候真怀疑自己不是父亲的女儿,太子才是他的儿子!
    再后来她义无反顾跟了他,只可惜短短数月,天下大变。
    他本该成为皇帝,登上金銮大殿,可定国公因为独子之死忽然倒戈,他没了兵权,朝中大臣早已为太子所用,先帝的遗诏被太子瞒下,一切都变了。
    那人离开了京城,走之前见了她,她泪眼婆娑地要跟他一道走,说自己已有了他的身孕。
    他却摇头,坚定地说:“你得留下来,留在宫里,当上皇后。”
    十三年过去,很多当初不理解的事真相大白,她也终于明白,她留在宫里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好的事。他需要一个内应,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内应会是当今皇后。
    她抬眼看着大皇子,那个皇帝一直以为只是个普通小卒玷、污她后生下的孩子,看看那眉眼,那神情,明明就是顾家的血脉。她忽然温柔地朝他招招手:“过来,奕熙,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她冷落他太久了,为了不让皇帝看出端倪,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她一直假意冷淡。
    可不是这样的。
    他是她与那人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第92章 让皇位

第九十二章
    “奕熙,奕熙……”皇后一声一声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从这孩子稚嫩的眉眼间,依稀看见了远在天边的那个人,她与他初识不久时,他就带着这样略微稚气的眉眼,高兴时飞扬跋扈,生气时阴阳怪气。
    他的好,他的坏,她都想念。
    有时候她其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想念的到底是他,还是他身上所承载的关于她青春岁月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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