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超品- 第18部分

不用问。她是在求夫子保佑徐胖子。

趁着李凌不注意，胖子慢慢的混进了解签的队伍。

林秀才的妹妹刚刚得了一锭银子，心中正高兴着呢，突然间却发现了徐胖子，他不是来找我要钱的吧，小女孩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

“这位兄弟，你刚才解释的签约是真的吗？“。

徐胖子没有理会小女孩儿，而是直截了当的向林秀才问道，这个问题同样的困绕了他很久，求签女子喜欢他是一定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对方。

“我给他解过五次签文，每次都是上上签，差不多是同样的意思，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林秀才幽幽的说道。

宁拆七座庙不毁一撞婚，姑娘，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两人回客栈的时候徐胖子一直闷闷不乐的想着心事，但是李凌没有再劝他，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想明白才是。

一直没有见到吉祥的踪影，两人也不为意，都认为他先回去了，可是到了高升老店的时候依然没见到他，店里的伙计也不知情，两人才知道可能出问题了。

“吉祥一定是出了意外，若不然他是不会做出这种让我着急的事情的！“。胖子真的着急了，吉祥从小就跟着他，还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徐来，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客栈里！“。

两人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客栈外面传来了一声女高音，徐胖子当时就冲了出去，若是放这疯女人进来，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素蛾，能不能让我清净一下，等到乡试结束，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李凌走出客栈的时候，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在文庙中为自己情郎祈祷的女子，看来他想的没错，她和徐胖子一定关系匪浅。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居然是失踪的吉祥，他苦着脸向徐胖子解释道：“少爷，这都是郡主逼我的！“。

吉祥也很无奈，少爷命他在街上等候孩子的父母，他等了半天非但没有遇到盘问孩子行踪的人，反而遇到了朱素蛾这个母夜叉，她身份尊贵，逼迫之下小厮不得不交代了事实，自家少爷现在就住在高升老店当中。

这个姑娘是郡主，看来徐来这胖子的身份也不简单。

第28章乡试

在一场紧张的收割之后，转眼间一切都褪了颜色，一望无垠的土地苍黄地裸露着。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来了。

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像听见一阵高飞的云雀的歌唱。

八月九日，众人所期盼的乡试终于开始了。

李凌和徐胖子也和其他人一样，早早的出了高升老店来到了贡院，为的就是有时间熟悉一下自己的考场。

两人刚刚进入考场，就发现有些不对，凡是有些胡渣的少年都被找了出来逐一盘问，反倒是那些留着胡子的中年人顺利通过了检验。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到那边接受彻底检查！”

他们刚想进入贡院，一个负责核对身份的差役将两人拦了下来。

明朝没有照相机，科考对考生身份的查验，是靠文字描绘的。有一姓胡的同考，做事认真，监考时按照名册，对考生的年龄相貌等，查核非常严格。名册中将考生有须却不浓密者描写为微须，因此，他便把那些长着胡须的考生通通都拒之门外。

被阻挡在贡院之外的人很多，自然也有不买帐的，只是考试期间，考官为大，考生们再不满意也要接受同考大人的检查。

终于论到了李凌两人，胖子不服，想据理力争，胡考官怒斥道：你难道不懂得朱熹注微“无也”的意思吗？

胖子当时就愣住了，好象的确是这个意思，不过一个字的意思往往有多种解释，这不是故意曲解吗？他想辨驳，却又想不出合适的语言，一时间就僵了下来。

李凌并不为意，反唇相讥说：照大人的说法，《论语》中孔子微服过宋岂不是说老夫子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经过宋国了！更何况我面上也没胡须，为什么阻拦我进入贡院。

胡姓考官一时间语塞，将违规着的同伴也留下来也是他的主意，物一类聚，人以群分，考场舞弊者也多有合谋。他这也是主观臆测，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好吧，我放你们进去，不过要给我安分一些！”临了，胡同考还不忘威胁一番。

总算是有惊无险，李凌进入考场后，自有专门的差役领着他到了一间号房之内。

号房里的布置很简单，仅有一张桌椅而已。

桌子上放了三根蜡烛，但是这蜡烛却不是可以随便使用的。每一场都是黄昏时交卷，如果没有作完，给蜡烛三枝，蜡尽还没有完卷，就要被扶出考场了。

第一场，按照规矩，应该是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李凌看了看题目：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句话出自《论语》，《述而》篇。是孔子对他最好的学生颜渊说的话。

意思是说国家用你的时候，你就按照自己的主张施展才能去推行自己种种设想；国家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把自己的主张、设想收起来。能够很自然坦率地作到这点的，看来只有我和你有这点修养和作风了。

思考了一下他便开始破题：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

他中规中矩的说出了自己对题目的理解：孔圣人对于何时出去施展才能、何时深藏不露这个问题，只有遇到合适的人，才会稍微透露一些自己的看法。孔圣人对于何时出去施展才能、何时深藏不露这个问题，只有遇到合适的人，才会稍微透露一些自己的看法。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

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回乎，人有积生平之得力，终不自明，而必俟其人发之，人有积一心之静观，初无所试，而不知他人已识之者。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将第一个题目给答完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听到了笔墨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想来其他人都在奋笔疾书吧。

李凌想放松一下，可是他刚刚将脑袋伸出号房，就看到了号军那张严肃的脸。

“回去！”号军威严的说道。

每间号房都由一个号军看守，为的就是防止考生们有舞弊的行为，当然了，若是考试当中出现了意外，他们也会帮忙解决的。

第二道题目：君子不亮，恶乎直。

孟子说：“君子若是不讲诚信，怎么坚持操守呢。”

如有神帮一般，一旦打开了思绪就再也听不下来了，中午的时候监考的号军过来看了看，这小子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停笔吃干粮。

直到未时的时候，李凌将所有的卷子全部答完，他才在自己的行李当中拿出两张薄饼就着白开水吃喝起来。

“啊……我将第二题的答案写到第三道试题上去了，同考大人，可不可以再给我一张试卷！”

突然一声大喊打破了考场上的宁静，想必这位考生答的不错，一时兴奋才有了疏忽，不过说破了天他也只能是个悲剧，试卷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哪里会有多余的，看来这哥们想要中举只有等到三年之后再考了。

“出去！”同考大人果然办事爽快，没有思考就让号军将考生架了出去。

又是一阵翻阅纸张的声音，看来刚刚被清理出考场的这位仁兄到是给大家提了个醒，答题规范化也是考试的一项内容，若是不按照规定最答，文章写的再好也是没用。

黄昏时分，李凌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卷子没有疏漏之后才交了卷子，出了考场。

考生交卷后，经过弥封、誊录、对读等程序，然后送主考、同考批阅。

李凌对自己的答卷很满意，徐胖子也很满意，宋星亦是如此。

回到高升老店以后，胖子闷闷不乐起来，宋星被解元志在必得，看来他的三万两白银子是打水漂了。

“徐兄，凡是看开一点，最少这次我们也很有希望中举不是！”

胖子略微好受了一些，本来他打听到宋星所在的号房靠近厕所，他还暗中高兴了一番，看来外界环境对这小子是没多大影响了。

八月十二日，第二场考试，试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这些都是官面文章，只要按照规定的格式写，没有离经叛道的语言，一般都可以入得考官法眼。

八月十五日，第三场试经史策五道。答完以后，整个乡试也就结束了。

考官批阅的时间，名义上是十天，但是，真正用在批阅上的时间不过三四天而已。因为试卷很多，不能遍阅，考官往往“止阅前场，又止阅书义”，如果第一场所写的三篇《四书》义得到考官的赏识，就可以通过，成为举人了。

放榜的时间到了，徐胖子早早打发了吉祥前去观榜。

第29章放榜

八月十九是乡试放榜的日子，一大早，吉祥就在徐胖子的催促下离开了客栈到贡院门口查看榜文去了。

乡试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更有甚者有的考生知道自己考的不好，提前回家去了。

注定要忙碌的，除了那些心焦的学子们，还有昌盛赌坊的伙计们，乡试放榜，堵局也应该结束了，大伙计王彪大清早的就带着几个小弟来高升客栈收帐了。

宋星是这界秀才中的案首，考试过程当中一直十分得意，想必是试题答的非常好的缘故。

赌局的赔率一直走高，直到一比十才堪堪停下来，虽然学子们大多都是买的宋星成为本次乡试的解元，但是也有极少数如胖子徐来一样的呆子，他们就偏偏买的宋星做不成解元。

王彪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加上徐胖子那三万两，在高升客栈可以收到七万两的银子。

这帮秀才个个都挺精明的，但是乡间的愚民们却相去甚远了，他们一看到那么大的赔率，不要命的将自己平时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压到了宋星不中上面。

仅仅这一次，老板就能得到几十万两银子，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数目，王彪心中想着，只要将老板交代的事情做好，说不定自己还能得一笔不菲的赏钱。

“小二，给我来一壶上好的龙井！”王彪找了一个向阳的座位，十分悠闲的坐下来，今天他也想做一个看客，欣赏一下这些平时里高高在上的秀才们是怎么哭的，这么多的读书人，中举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宋星也在高升客栈的大堂上找了一个座位，他也没有去看榜，即便是不高中解元，总能安稳的做一个举人，何必辛苦劳累的和那帮俗人一样去看榜呢。

“贤弟，我们也坐下来喝杯茶吧！”

徐胖子看似轻松，心中却是十分紧张的，他和别人不同，对于应天府的其他秀才而言，这位主考官曾经状元及第，风光无限。

他却熟悉的很，徐家早就在主考官身上下过一番苦功，对他的生平以及政治主张都了解过一番，并且对他可能出的试题做过相当深刻的研究。

三年前这位老先生就曾经任过顺天府的主考，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并非难事，事有凑巧，这次考试一大半的试题他都做过。

私塾先生曾经一一的对他做过指导，若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再考不中，父亲是不会轻饶他的。

算算时间，距离放榜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吉祥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有过来回报，徐胖子有些心急。

“恭喜徐老爷讳来高中应天府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客栈门口突然响起了鞭炮声，还没有等学子们反应过来，衙役就高声唱和起来。

“我中了头名？我是解元公了？”消息来的太突然，徐胖子有点不相信了。就好象做梦一样，自己就这样站在了应天府所有学子的最顶端了？

“恭喜兄弟，你今后学业可要一帆风顺了！”李凌恭维道。

这也不全是恭维的话，两京之地的解元那是会受到内阁以及皇帝关注的，一般来说，这两个地方的解元只要参加会试，一般都能中进士。

中解元，本就是一件名利双收的事情。

“咕咚！”王彪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茶壶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大哥！”

“彪哥！”

小弟弟们急忙将他搀扶了起来，让他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心中却在奇怪老大今天是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态了啊！

“刚刚衙役说是那个叫徐来的中了解元？”王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是！”

几个小弟一起点头回答道。

“完了，完了！”

王彪心中着急起来，老板这次赔大发了，压宋星中解元的人虽然很多，但是绝对不会比压宋星不中的人多出十倍。

“哈哈，我赢了！”

徐胖子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也难怪，一比十的赔率，连本带利他可以拿回三十三万两的巨款，胖子能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