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媒崔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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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媒崔姑姑-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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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海正看着她的背影,怒问:“你待如何?要和我这个爹断绝父女关系吗?你扪心自问,又可曾把我这个爹放在心上?”
  崔世君脚步未做停顿,关门离开。
  待她回到正厅,站在门口的徐氏忧心冲冲的望着她,崔世君冲她摇头,她叫崔福请来崔世安,吩咐他给崔老姑姑捧灵摔瓦,崔世安诧异的说道:“不是有爹吗?”
  崔世君神情冷淡,她道:“爹身子不适,不去送老姑姑,你来给老姑姑捧灵。”
  崔世安听完,脸色黯然,崔世君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不觉,他的个头已经蹿得跟她一样高了,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别发楞了,快去忙吧。”
  “大姐,要不我再去劝劝爹吧。”崔世安说道。
  眼下在崔家,也只有崔世安的话,崔海正才肯听一听,他是崔老姑姑唯一的侄儿,自己的亲姑姑出殡,做侄儿的却不去送一送,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不必。”崔世君说道。
  崔世安应了一声是,这时,崔福来回话,说是崔三太爷打发他儿子崔大来给崔老姑姑送葬,崔世君说道:“来者是客,请他进来。”
  稍倾,崔大进屋,他看到崔世君,恶狠狠的瞪了她两眼,崔世君权当不知,崔大说道:“你好恶毒的心肠,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崔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崔世君还没说话,崔世安已经抢先说道:“大爷爷,如果你是来问罪我大姐,恕小辈无礼,今日是老姑姑出殡的日子,有甚么话过后再说。”
  崔大气得面色铁青,那崔世君并不理睬他,为了防着崔三太爷一家闹事,夏小清早就叫了一班兄弟跟着,再者张里正正在为上游水流被截的事情上火,崔大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犯蠢,不说崔家他们这一房,便是张里正也饶不了他们。
  说来,崔三太爷除了一个长辈的身份,本来也没甚么大本事,他被崔海正请来劝崔世君,原想借题发挥,谁知崔世君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就借着张里正的手整治他,不光好处没落着,反倒落了脸面。
  崔大来的时候,崔三太爷特地提点了他两句,嘱咐他不要和崔世君起冲突,不过崔大见到崔世君,想起这两日受的气,忍不住口出恶言。
  崔大不自重,崔世君连表面的客套也懒得再敷衍,她把崔大丢给崔福应付,自去找徐氏说话。
  天光大亮,抬棺匠的管事点燃一卷黄纸绕着棺木转了三圈,只听他长喊一声‘起棺’,随际,传来崔家人的痛哭声。
  棺木被八个抬棺匠缓缓抬出崔宅,崔家一支人丁稀少,送葬的子孙稀稀拉拉跟在后面,前面捧灵的是崔世安,崔家人神情悲痛,崔世君却哭不出来,她恍恍惚惚的跟着送葬的人群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崔家的祖坟,自有管事指挥着将棺木安置在早已掘好的墓坑当中。
  棺木落地,请来的和尚道士围着墓地念经超渡,崔世君随着女眷默默等候一旁,只觉脑海之中昏昏沉沉,她看着崔老姑姑的墓地暗自心想,常言道人死如灯灭,日后她若死了,想必她爹是不肯让她这个不孝女葬进祖坟,好在她生性豁达,并不在乎子孙香火,到时只寻个干净的地方,一捧黄土掩埋,连墓碑也不必立,死后了无牵挂,这样倒也极省事。
  就在崔世君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徐氏轻轻推她,说道:“大姑娘。”
  崔世君一怔,方才发觉老姑姑的坟墓已封好,白色的纸钱洒了一地,远处村庄上有孩童来看热闹,崔世安把带来的供品分给他们,那些孩童接了吃食,一哄而散。
  “大姑娘,回罢。”崔福赶着马车候在一旁,徐氏接连催了三遍,崔世君这才上了马车,一行人离了祖坟回城。
  崔老姑姑已入土为安,回城的路上,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到了中午,马车进城回到崔宅,还不待停稳,就见崔福家的急忙跑上前,说道:“大姑娘,老爷找了地保,说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第94章 
  众人刚送走崔老姑姑,猛然听了崔福家的这话; 不免大吃一惊; 车内的崔世君满脸惊愕; 随后逐渐恢复平静; 问道:“来得可是住在南街的张地保?”
  崔福家低头回道:“正是。”
  车厢里静寂无声; 那崔世安又气又急,他说道:“爹这是要做甚么?都是一家子至亲骨肉,为何不能坐下来好好商议; 非惹得外人来看笑话。”
  说罢,他率先跳下马车,就要往宅子里去。崔世君看他似乎要去质问崔海正,只怕他添乱,出声喊住他:“安哥儿!”
  崔世安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崔世君; 只见她端坐在马车里,透过打开的车窗,崔世安见她眼光沉着,神情不悲不喜,竟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些甚么。
  “你先回屋,待我换了衣裳; 自会亲自去见爹。”崔世君沉声说道。
  崔世安倔强的站在门前不动; 他们家这个当爹的; 素来有些左性儿; 不相干的外人挑拨几句; 就能引得他听风就是雨,如今老姑姑尸骨干寒,更是闹出这种荒唐事。
  崔世君看了崔世安一眼,语气加重几分,说道:“回屋去。”
  徐氏目露忧色,她对崔世安说道:“安哥儿,听你大姐的话,快回去。”
  崔世安只气她二人把他当作小孩子,气冲冲的扭头进了家门,那崔世君扶着阿杏的手下车,扭头对夏小清和毕远文两位妹婿说道:“你二人也赶紧回家去吧。”
  二人齐声喊道:“大姐!”
  他二人心想,老丈人耍起脾气,少不得是一时负气之举,他们虽是女婿,倒还能劝一劝,若真闹得人尽皆知,他们做女婿的脸上也无光。
  崔世君柔和一笑,说道:“回去吧,这些糟心事,暂且不必和我那两个妹妹提起,等到家里的杂事理清了,我打发人接她们回来小住。”
  她这么一说,夏小清和毕远文只得打了一声招呼,连崔宅的大门都没进,就各回各家。
  打发走崔家两个女婿,只剩下崔家自家人,崔世君和徐氏一同进了家门,徐氏忐忑不安的说道:“大姑娘,老爷他……”
  崔世君看着徐氏,说道:“太太,你也回屋歇着吧。”
  徐氏红着眼圈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站在原地楞了半晌,直到崔世君进了内院,这才慌慌张张去找崔世安拿主意。
  且说崔世君和阿杏进了院门,阿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擦着眼泪说道:“老爷好狠的心肠,他为何要这样对待姑娘?”
  崔世君不理她,她进到闺房换了衣裳,便默默坐在窗前的绣墩上发怔,耳边是阿杏呜呜咽咽的哭声,无端让她有些烦燥,半晌,崔世君说道:“别哭了。”
  阿杏不敢再哭出声,只有眼泪不停的涌出眼眶,崔世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这丫头服侍她这么多年,也算是忠心耿耿,她道:“阿杏,你说我离开崔家好不好?”
  阿杏惊呆了,她问:“离开崔家,我们住哪儿呢?”
  崔世君低头苦笑一声,默默不语,阿杏心里乱糟糟的,她暗自想着,家里的老爷为人虽有些不着调,但是崔家别的人都是顶好的,况且她家大姑娘在衙门里当差,结交的是侯门将府的夫人们,万一辞了差事,离开崔家,谁还把她放在眼里呢。
  崔世君坐了半日,从妆奁盒里拿出一个东西,阿杏一眼就认出,这是宁国老侯爷送给她家姑娘的一张白纸,纸上一字未留,当日阿杏还好奇,不明白宁国老侯爷这是打得甚么哑谜。
  这张白纸被叠成一个小巧可爱的方胜,崔世君递给阿杏,说道:“你把这个拿着,叫福叔送你去清华观,你替我交给老侯爷。”
  阿杏心头一喜,只当姑娘是要搬宁国老侯爷霍云这个救兵,她问道:“姑娘要给老侯爷带话吗?”
  崔世君想了一下,说道:“不必,老侯爷自当明白。”
  阿杏仔细的收起方胜,转身要出门,走到门口,她又转身望着崔世君,天真的说道:“姑娘,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傻丫头。”崔世君失笑一声,她道:“趁着天时尚早,快去吧。”
  阿杏走后,崔世君环顾四周,这间房子她住了二十多年,屋里的一什一物都熟悉至极,只是今时今日,竟没有甚么可值得留恋的东西。
  她静坐半日,取下放在多宝阁的一卷画轴,这是她和霍云相识之初,霍云亲手所画得一副黄山观雪图,如今看来,只有这件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
  崔世君拿着画轴,合上院门往前厅去了。
  这时,崔宅正厅,崔海正还在声泪俱下的向张地保诉苦,张地保听了半日,已把他的意思听出了个七八分,原来,当爹的嫌女儿太强势,更怕他死后,女儿霸占家产,唯一的儿子没有立脚之处。
  张地保听他絮叨了半日,劝道:“崔老爷,我是看着崔大姑娘长大的,她品性温和敦厚,断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想来是你太多心了。”
  崔海正说道:“张地保,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连同宗的族人都容不下,若不是族人来跟我告状,我尚且不知她还做了许多不择手段之事,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温和敦厚四个字?”
  不等张地保再劝,崔海正痛心疾首的又道:“张保正,你不必再说,今日我势必要和这逆女断绝关系,只当我崔海正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罢了!”
  门外站了许久的崔世君推开门,她走进正厅,先喊了一声崔海正,崔海正扭头不理,崔世君又对张地保问好。
  “崔大姑娘回来了。“张保正略微有些尴尬,崔海正要与她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他一大早就被崔海正请来,非要他做这见证人。
  崔世君一身重孝,她直视崔海正,正色说道:“爹,女儿自问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崔家的事情,如若你老人家立意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亦无话可说。”
  崔海正脸色猛然变得铁青,他本意是逼着崔世君跟他认错,再叫她交还崔家的家业,谁知崔世君竟丝毫不顾念父女亲情,比他还要洒脱。
  屋里悄无声息,崔世君坐下来,她自嘲一笑,说道:“崔家即不能容我,我便将崔家还给你,从今往后,我出了这门子,再不管崔家的事。”
  “你,你这逆女!”崔海正指着崔世君破口大骂,却又想起是他请来地保,要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断绝关系,一时之间,一口恶气哽在胸口,噎得他险些晕厥。
  这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世安走到堂屋,紧随其后的是徐氏,崔世安进屋后,站在崔世君身旁,看着崔海正问道:“爹,大姐做错了甚么,你要这样待她?”
  “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仇人,如今看来,这个家里不是容不下她,是容不下我。” 崔海正气极,就连最受他疼爱的崔世安也一并被他迁怒,他骂道:“我活了这一辈子也够了,索性就叫我随老姑姑一同走才是!”
  崔世安自小熟读圣贤书,满脑子都是父慈子孝的圣人道理,此时听了崔海正这么一番话,不禁又满心愧疚,他进屋前,徐氏已经反复叮嘱他,命他好生劝慰这父女二人,切不可再从中挑火。
  因此,崔世安放软语气,说道:“爹,我和姐姐们都不是不孝顺的孩子,纵然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打骂,说甚么断绝父女关系的话呢,你这是存心让我们无立足之处呢!”
  张地保点着头,他指着崔世安说道:“崔秀才这话很是,都是至亲骨肉,你要真是和崔大姑娘断绝父女亲情,岂不是要绝她的性命?”
  这世道,父要子亡,子不亡为不孝,崔世君万一当真被赶出崔家,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崔海正潸然泪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难道就是那样不近人情的父亲么?你只问她,眼里可曾有我这个父亲?”
  崔世安抢着回道:“大姐自然是敬重你的,只是你也该对她慈爱一些,你扪心自问,今日之事是不是伤透了她的心?”
  崔海正不语,但脸色比方才好转一些,崔世安又冲着崔世君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大姐,爹今日无端生了一场气,你也来跟她赔个不是。”
  崔世君起身,她走到崔海正跟前,向他屈膝行礼,说道:“爹,原是我的不是,还望你不要动怒。”
  崔海正动了一场怒,挣回脸面,这才用正眼看着崔世君,说道:“你要我原谅你,必得依我三件事。”
  “爹,你讲便是,我只要能做到,必定依你。”崔世君说道。
  原本,因着崔老姑姑的福地之事,崔海正对她成见颇深,不过崔老姑姑已入土为安,崔海正料想她不能答应他迁坟之事,也便不提及此事,只道:“其一、你亲自登门给崔三太爷赔罪,不许再为难他们。其二,家里的账房簿子交给你太太管着。其三、不许再同宁国老侯爷来往。”
  数了这三条,崔海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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