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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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辅-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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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直言描述,事实十分清楚。

可当此之时,一切清楚明白又能如何,能怎么处置?哪一方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龙四不禁有些犯难了。节度使府那边肯定有人去报讯了,冲突可能继续扩大,后果怎样实在无法预料。无奈只得派人飞报吴廷祚,此事已经闹大,只能由府尹大人来处理了。

吴廷祚接到消息,大惊失色,哪里想到一起简单的斗殴事件竟然如此复杂。受伤之人竟然是武信节度使赵彦徽的儿子。

赵彦徽可是禁军侍卫司中的高级将领,也是陈桥兵败的从龙之臣,当时他率军在汴梁北侧阻断了其他节度使勤王的军队,虽未直接随赵匡胤入城,却与高怀德等人相同,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陈桥兵变发生才不足一年,从龙将领大权在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儿子被打了,赵彦徽能善罢甘休吗?闹起来会怎么样?

如果肇事者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赵铮,表面上看只是小有功绩之人。但作为代理开封府尹,大宋重臣,吴廷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内情。

赵铮在陈桥兵变中的功绩怕是不比赵彦徽小,之后前往潞州,使南唐都立下了不小的功绩。就在白天,还刚刚救了官家一命,论功劳到底谁大?

眼下两人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冲突已经产生,一旦升级,后果会怎样谁能预料?如果是平时,两个权贵冲突倒也太要紧。

但今日特殊,真的闹大了,少不得会有麻烦。作为代理开封府尹,想躲是躲不掉了,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少不得要亲自出面。

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吴廷祚在想,也许自己这个府尹快坐到头了。可为什么不能善始善终呢?哪怕前面做得再好,而今……也是个悲催府尹了!

第一二三章以小见大

吴廷祚赶往事发地点的时候,赵彦徽已经接到家人的禀报。因为皇帝遇刺,汴梁城里不安稳,出于安全和不惹麻烦的考虑,他特意派人将在外花天酒地的儿子叫回家。

万万没想到,因此反而惹下了祸事,儿子竟然当街被打了。赵彦徽顿时火冒三丈,儿子就算再不肖,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血,还是赵家唯一的独苗。平日里他也想严加管教,望子成才的。

奈何老夫人过于溺爱孙子,自己常年征战在外,疏于管教。儿子先是长于妇人宠溺,后又混迹于纨绔之间,而今文不成武不就,只会花天酒地,飞扬跋扈也是常有的事情。

赵彦徽原本还很恼火,说多了便无可奈何,心思也发生了改变。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这么一份家业为的什么?还不是让子孙享福。是以儿子打着武信节度使府的招牌在外招摇,他也不管,甚至还有几分纵容。

却不想,一向强势嚣张的儿子竟然被打了,这让正在与高怀德饮酒的赵彦徽大惊失色。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节度使府的衙内?

当家人哭哭啼啼说出赵铮的名字时,赵彦徽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告罪一声撇下了高怀德,匆匆往西大街而去。

正在与赵彦徽饮酒聊天的高怀德也是一愣,虽说事不关己,但这种要紧的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特殊的事情,必然会起风波,所有人都会被波及。

主人有事外出,高怀德这个客人也不便多留,而是匆匆回家。他也是陈桥兵变中的从龙之臣,位高权重的禁军将领。但相比于其他人,他已经比其他人先走了一步,或者说与皇室走的更近。

因为他是大宋朝的第一位驸马。不久之前,他迎娶了孀居的燕国长公主赵嫣然,成为驸马都尉。正是因他夫妻新婚蜜月,赵匡胤南征扬州才没有派他率军。

成婚不足一年,仍算是新婚燕尔,夫妻俩的感情也不错,正在逐步加深之中。是以除了少数必要的应酬,高怀德总是早早回家。

从武信节度使府出来,高怀德便匆匆回家,也少不得将听到的消息告诉贤妻。高怀德很清楚。自家这位公主夫人可不一般,除了身份尊贵,长得漂亮,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五郎打了赵彦徽的儿子?来龙去脉可知晓?”赵嫣然听到之后有些惊讶。

高怀德道:“没错,缘由不知,但据说赵安邦那小子被打的很惨,没想到赵铮出手这么狠!”

“据我所知,五郎不是个莽撞之人,只怕是赵安邦不识时务……其中多半是另有隐情。”

“五郎!”

高怀德注意到。公主老婆始终用的是这个称谓称呼赵铮,这说明什么呢?他突然想到今日赵铮就站在官家身边。陈桥兵变那夜的事情,汴梁贵族间有传言,妻子也隐约透露了一些。突然之间。高怀德觉得这事有些复杂了,很多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似乎有些难以解释。

赵嫣然兰心蕙质,顷刻便看出来丈夫的心思。柔声道:“皇兄今日刚回来,就有人放冷箭……汴梁不安稳啊,你可要小心了。”

高怀德听得出来。公主老婆这是一语双关,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点头道:“放心好了,我省的。”

赵嫣然欣然点头,作为公主,她是皇家人,首先希望大宋安然稳固。作为高家的妻子,她也希望家宅和睦安康,夫家与娘家都好才是真的好。

她很清楚自己的婚姻有多少政治意味,所幸高怀德是个不错的人,夫妻之间还算和睦恩爱。她不希望出现些许原因,让丈夫和皇兄之间有嫌隙,自己夹在中间为难。他已经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不想再有第二次。

“那今晚的事情?赵铮和赵彦徽之间……”高怀德小声问道。

赵嫣然笑道:“这事啊,会有人操心的,你先别管了这个……告诉件喜事。”

“有何喜事?”高怀德宛如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

“附耳过来!”赵嫣然腼腆一笑,在丈夫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高怀德一听,顿时喜出望外,满脸幸福的笑意,急忙追问道:“果真?”

“嗯,御医已经看过了,已经两个月了。”赵嫣然脸上流露出母性光辉,更增添几分别样风采。她之前有过一段婚姻,不过与前夫米福德之间并无孩子,有了这第一胎,别提有多高兴了。

高怀德也十分高兴,三十多的人了,妻子怀孕,后继有人自然是大喜事。只是高兴的同时,眉眼间隐约有几分别样情绪。

赵嫣然瞧在眼中,轻声道:“放心好了,桂英的事情我不会介意的,你尽管派人去找吧!我回头求皇兄帮忙,希望能早些找到,好让你们父女团聚。”

高怀德大惊,随后又是无尽的感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嫣然笑道:“还说呢,大半夜说梦话叫桂英,我还道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有事也不告诉我,害我费了好大周折才弄清楚……”

原来高怀德之前也有一段婚姻,但婚后一直没有子嗣。直到数年后驻守外地,一名姬妾竟然怀孕生育,虽然是个女儿,但高怀德亦爱若珍宝,取名桂英。可惜后来发生战乱,他领兵出征,城池亦遭到兵祸。

那名姬妾死于战乱,但年幼的女儿桂英却下落不明,高怀德曾经大力寻找,可惜一直杳无音讯。等到取了公主,成了驸马,私生一女的事情就不好再提,只是心中着实想念。以至于梦中呼喊,被赵嫣然得知。

起初赵嫣然还以为是丈夫在外有女人,险些火冒三丈,逼问过府中的老管家才知道真相。作为一个贤妻,她很大度地接受此事,有了身孕之后,越发理解丈夫的心情,故而愿意帮助丈夫寻找。

高怀德一时间感动无比,妻子有了身孕不说,还如此的贤惠大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至于赵铮和赵彦徽家的冲突,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

……

高怀德忘了,但冲突切实存在。

赵彦徽爱子心切,虽然距离稍远,竟比吴廷祚来的还快。带着十几个亲兵策马狂奔而来,远远低大喝道:“何人伤吾儿?”

“父亲……”听到老爹的声音,赵安邦再也忍不住,当众开始哭泣。素日在汴梁横着走的纨绔衙内,何曾吃过这样大亏,牙齿掉了好几颗不说,肋骨好像也有断裂。凌空摔下倒骑牛背的那一撞,身下的要害仿佛也伤着了,实在是苦不堪言。

赵彦徽终于赶到了,瞧见儿子满脸血污,顿时心疼不已,然后转身怒道:“赵铮,你竟打伤我儿……”

他白天是见过赵铮的,知道此人厉害,不好招惹。今日也听到不少忠告,打算主动避开的,不想冤家路窄,竟然这么撞上了。赵彦徽也顾不得许多,几乎当场发飙。

“我不想这样的,是令郎逼得,在下只是自卫而已……”赵铮回答的很平淡,他并不怕赵彦徽。但冷静下来之后,也在想如何妥善处理。

毕竟赵彦徽是一方节度使,禁军高级将领,是陈桥兵变的从龙之臣。而且他和赵匡胤也有些许更为亲密的关系,据说在后周世宗时期,两人曾以兄弟相称。当时赵彦徽的职位高,且年纪大些,是兄长。

所以此人的身份权势非同小可,不过赵铮记得杯酒释兵权搞掉的将领中,除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似乎就有这个赵彦徽。而且他是禁军侍卫司的人,而赵匡胤是殿前司都点检,分属不同系统。

而侍卫司两个最高长官则是韩通和李重进,都是赵匡胤最为忌惮和愤恨之人。出于这样的考虑,估计对侍卫司的将军并不十分信任,至少恨屋及乌总是有的。而且赵安邦仗势跋扈,何尝不是从龙将领集团功高嚣张的表现,也似乎正好犯了帝王猜忌。

只要赵匡胤不糊涂,就一定会压制他们。在这个特殊的背景下,这个偶然的冲变得非同寻常,怎么处置就会大有深意,以小见大也是政治一种形势。以赵铮的判断,在这件事上,赵匡胤不会继续纵容从龙功臣集团,这便是他的底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先后四次立下大功,功过相抵也该足够了吧?那些所谓的赏赐,赵铮并不十分在乎。倒是此次魏王府之行,就这样泡汤了,着实让人郁闷。

赵铮有些担心,不知道符彦卿和王妃秦氏会怎么想?认为自己托大,还是不守信诺?都是因为这个赵安邦之故,赵铮心中恨意十足,一顿暴打算是轻的,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因为此事影响到和符璃的关系,那更加罪不可恕。

“赵铮,休要信口雌黄,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多嚣张……”赵彦徽大声咆哮,围观的百姓见势不妙,已经纷纷散开。

“怎么,指挥使还要仗势欺人吗?”赵铮道;“指挥使尽管动手便是,先声明一下,在下肯定会自卫还击的,若受伤纯属自找,怪不得在下!”

“武功了得就敢如此狂妄?你以为本将军怕你?”赵彦徽爆喝一声,随行的十多个亲兵便握紧了刀柄。

赵铮怡然不惧,也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就在这即将鲜血飞溅的紧张时刻,权知开封府吴廷祚恰好赶到!

第一二四章圣意如何

吴廷祚很庆幸,自己来的很是时候,要是双方真的刀剑出鞘,后果不堪设想。

“住手!”吴廷祚沉声道:“两位都是朝廷重臣,陛下的左膀右臂,当街刀剑相向,怕是不妥吧!”

代理开封府尹讲话是很有水平的,喝止两人的同时,特意向双方强调,对方的身份都不简单,都是皇帝器重之人。潜台词便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还是息事宁人为妙。

瞧见吴廷祚,赵铮欠身道:“吴府尹,在下也是无奈,别人动手要打我杀我,我总不能无动于衷,毫不反抗吧!”

“这……”吴廷祚不禁为之语塞,赵铮这话似乎没错。但他隐约有几分遗憾,觉得赵铮年轻气盛,甚至有些小气了。

赵安邦就是个纨绔子弟,即便他有不对在先,教训一下也就罢了,何以出手如此之重,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他不理解赵铮为何如此愤怒,只是按照常理来揣测。哪怕心中隐有埋怨,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一来在程序上赵铮没错,二者是不知深浅。赵铮与赵彦徽不同,他之前的经历完全就是个迷,外人知之甚少。仅有的一些传言,让人有许多联想和拿捏不准的地方,是以不敢冒然。

赵彦徽也怒道:“吴府尹,你来的正好,赵铮打伤我儿,你可要秉公处置……”

“指挥使不问缘由便如此武断,先是欲仗势欺人,现在又想颠倒黑白吗?”赵铮冷笑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

“我怎么了?”赵铮冷冷道:“我说过了,想要仗势欺人尽管来就是了,生死伤残各安天命。”

“你以为我不敢……”赵彦徽再次大怒咆哮。

“随便!”赵铮手按剑柄,沉声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铮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若有人想要仗势欺我。必然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够了!”吴廷祚怒喝一声,现在要做的是控制形势。若是任由两人如此针锋相对,擦枪走火的可能性很大。看看赵铮那阴冷决绝的眼神,真有可能大开杀戒,血染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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