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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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上-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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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露面,她就猜想皇帝一定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用拖字诀稳住蔡丞相,暗地里让颜如璋跟苏子瞻去处理赣城的事情,只要查明了来龙去脉收集了人证物证,才能在徐慈的事情上跟蔡勉放手一博。
  紫芝睁大双眼:“你是说,大爷有救了?”
  仙草谨慎地回答:“娘娘昔日总告诉我们说,当今的皇上是个极聪明的性子,之前雪茶公公又说皇上要保大爷,所以我想皇上一定能够想出法子来。”
  “原来是这样,”紫芝叹息道:“阿弥陀佛,但愿如同你说的一样。”
  紫芝虽然念了佛,可心中却是半信半疑的。
  谁知今日散朝之后,消息也飞快传开,朝堂之上,苏少傅跟小颜国舅将从江南道赣城查证的种种呈上,包括安抚使如何勾结地方侵吞朝廷赈灾的粮饷,以及牵扯到了京城内官员名单,满朝文武听着,目瞪口呆。
  赵踞命人将参与其中的官员当场带出,摘去官帽脱去官袍夺下笏板。
  苏子瞻又将当初赣城百姓走投无路的惨状一一说出,又将当时参与围城的数名流民“匪首”带到。
  众人跪地叙说当时情形,跪地泪流不止,又说道:“若非当时徐主簿开城开仓,我等数千人这会儿早成了城外枯骨,虽然之后已经逃走,但听说主簿给朝廷捉拿要凌迟处死,我等着实不忍心好人受这种冤屈折磨,宁肯随着国舅跟苏大人进京请罪,请皇上开恩,杀了我们就是了,不要责罚徐主簿。”
  满朝寂然无声,蔡勉皱着眉头,才要开口,此刻苏子瞻道:“赣城知县明明知道城外的情形,他本来可以用抚恤的法子,兵不血刃地平息事端,可偏偏他竟要借助知州的兵马,将流民尽数斩杀,其心可诛,为父母官者不能有父母之仁,与贼徒何异!臣斗胆,觉着这件事中,最该杀的是赣城知县等众贪墨官吏,而绝非徐主簿跟被逼反的百姓!”
  蔡勉忍不住道:“苏少傅!留神你的言行!”
  “丞相,”发声的是赵踞,“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朕觉着,父母官跟百姓之间,也可如此形容,所以苏少傅所说,并无不当之处。”
  “皇上!”蔡勉眉头深锁。
  赵踞对上他不悦的眼神,温声道:“朕尊丞相为太师,恭谨仔细,不肯半点失礼,所以丞相对待朕,从来也忠心耿耿,直言不讳,这才是君臣相处之道,从上到下,可推及父母官同百姓之间,江南道之事起因在贪墨禄蠹,若无他们不仁,岂有百姓造乱。所以朕也觉着少傅所说不错,的确有人该杀,却不是无辜受苦的百姓,跟开城放粮的徐慈,而是那些罪魁祸首。”
  皇帝说到这里,环视群臣:“当然,朕身为天子,也有不察之罪,何况此事是朕登基后发生的,兴许也是朕失德于天,从即日起半月,朕会布衣素服,每日午时去太庙跪拜一个时辰,以求列祖列宗、皇天后土宽恕见佑。”
  群臣听罢,纷纷躬身:“皇上圣明。”
  因此,虽然有蔡丞相的反对,但经过据理力争,到底免了徐慈的死罪,只判他发配沧州,而其他涉案官员,苏子瞻跟颜如璋呈上的便有十五人名单,暂时将人羁押,抄检府邸。待刑部跟吏部再度核查无误,尽数斩首示众。
  这日皇帝退朝后,起初还只淡淡的神色,等回到御书房,赵踞看着一桌的书册折子,唇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雪茶全程跟在身旁,当然是从头看到尾了,如今虽然猜到了皇帝之前派了小国舅跟苏少傅,但皇帝居然连自己都瞒的死死的,真真是……
  如今又瞧见皇帝总算面露笑意,雪茶斗胆问道:“皇上,您是怎么派了国舅爷跟少傅出京办差的?既然国舅爷不在京内,您之前怎么还叫奴婢送信到颜府呢?”
  赵踞先前也自悬心,今日在金銮殿上一锤定音,才觉踏实:“朕的一举一动,丞相当然清楚,所以朕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兵者,诡道也’。”
  雪茶似懂非懂,忙道:“奴婢虽然不太明白皇上的神机妙算,却也觉着皇上厉害极了。”
  赵踞力压蔡勉,救下徐慈,事情做得漂亮,也有几分自得,听了雪茶的马屁颇有几分受用。
  但是此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会儿本该把她叫来,看看她心服口服的样子,但是之前自己斩钉截铁地让人滚蛋,话说的太决断,没有个自打嘴巴的道理。
  赵踞皱皱眉,突然转身问:“朱充媛从宝琳宫搬走了?”
  雪茶道:“奴才听说朱太妃说是那地方晦气,妨碍了龙嗣,正张罗着要搬呢,只不过因为要休养两日,所以暂时还住在那里。”
  赵踞颔首:“毕竟她伤了身子,朕也该去看看。起驾。”
  雪茶歪头看着皇帝,总觉着哪里有点不对。


第34章 
  夜色朦胧;宝琳宫里却别有一番热闹。
  先是江水悠前来探望朱冰清;坐了半天后出来,便到了罗红药这边说话。
  罗红药让了座;问道:“姐姐怎么这会儿来了,身子可大安了?”
  江水悠道:“多劳妹妹牵挂,正是觉着好了些;才忙出来走一走呢。”
  罗红药打量着她,却见她面色红润;一如往常:“姐姐的身子要紧,又没有人责怪你,何必这样着急?”
  江婕妤笑道:“我也是在屋子里闷坏了;病了这几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先前朱姐姐传我过来都不能起身;没想到竟然出了大事。不过我也听人说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倒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横竖朱姐姐人无碍就是。只不过……又让妹妹你受了些惊吓跟委屈。”
  罗红药道:“多谢姐姐;我受些惊吓倒是没什么,毕竟龙嗣要紧;好歹有惊无险的;现在也都过去了。”
  江水悠道:“我就知道妹妹是个有福之人;何况还有小鹿姑姑在你身旁伺候着,更加稳妥了。”说到这里,江水悠便看向罗红药身后的仙草。
  罗红药也回头看了一眼;笑说:“这倒是,有她在身旁,我格外心安些。”
  仙草微微垂头道:“奴婢怎么当得起如此夸赞。”
  江水悠笑道:“你自然当得起,若不是你在太后娘娘跟前据理力争,事情怎能真相大白呢。只怕这无妄之灾真个儿就落在了罗妹妹身上了。”
  仙草笑说:“奴婢那也是给逼急了才胡言乱语,幸而太后娘娘圣明,并没有怪罪。”
  江水悠深看她一眼,又向罗红药道:“方才我去探望朱姐姐,听她说过一两日就要搬到富春宫去了,这倒也罢了。我先前因得了妹妹送的香膏,心里还想着要省着点用,免得以后用完了没的地方讨,如今朱姐姐搬了出去,妹妹行事也可便宜些。”
  罗红药道:“只是入了冬后,花儿开的少,做的只怕也有限。”
  江水悠抿嘴笑道:“倒像是我催着妹妹似的,不用急,自然是要天时地利,慢慢地弄,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江水悠十分会说话,待人接物叫人舒服,罗红药起初虽对她有些防备,但见人家谈吐举止如沐春风,便也罢了。
  江水悠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告退,罗红药亲自送出门口,江水悠请她止步,道:“妹妹身子也弱,禁不得风吹,就让小鹿姑姑替妹妹送我便是了。”
  当下仙草便送着江水悠往外而行,出了门后,江水悠并不着急离开,转身看着仙草说道:“姑姑可也听说了今儿金銮殿上的事了?”
  仙草道:“婕妤说的是江南道上那件贪墨大案?奴婢当然也听说了。”
  江水悠道:“今日我正在太后那边坐着,听人说了此事后,太后很是震惊,这会儿只怕在传了皇上询问呢。”
  仙草见她主动提起来,顺势问道:“难道太后不满皇上所为?”
  江水悠缓缓道:“太后的意思,是不想皇上现在跟蔡丞相对着干罢了。毕竟皇上如今才亲政,在朝中还算是势单力薄。不过事已至此,太后应该也不至于怎么样。”
  仙草看着江水悠,她居然跟自己说了这么多,是什么意思?
  江水悠望着她,忽地一笑道:“其实关于江南之事,我自然也有所耳闻,有些话不好当着别人说,唯独对小鹿姑姑说大概是无妨的,我觉着这件事上,徐家大爷所做的并无差错,毕竟事关数千人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次徐大爷救的可是几千人,功德无量。我心里倒也希望他无碍。”
  仙草点头道:“没想到婕妤是个这般有心胸之人。”
  江水悠凝视她:“我有的不过是小见识而已。比不过小鹿姑姑见机行事,痛快利落。”
  仙草垂首:“婕妤一味地夸赞奴婢,奴婢倒是不好意思了。实在当不起。”
  江水悠道:“当初罗妹妹做了香膏,我先拿了用,来请妹妹去延寿宫的时候,妹妹只说病着不便,不想我前脚去了,后脚罗妹妹就送了香膏去给太后,恰好是太后称赞了我所用的膏子之后,真真是投其所好了。”
  “婕妤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仙草仍是平静地问。
  江水悠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倒好象我先去延寿宫是投石问路的,若太后不喜我所用的那香膏,不知那会儿罗婕妤还能不能去献上?只怕不会吧?”
  仙草抬头笑吟吟道:“那也恰巧了而已,难为婕妤还记得。不过我们婕妤所做的香膏,应该是无人不爱的,太后喜欢也是意料中的事,并不需要谁去投石问路,婕妤很不必多心。”
  江水悠对上她的双眼,也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江婕妤说罢转身,身旁宫女太监伴驾而行,宋姑姑陪在身旁。
  走出一段路后,宋姑姑道:“真真想不到,这罗婕妤本是会万劫不复的,怎么居然一根头发丝也没伤到,反而是朱充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江水悠微微蹙着眉头:“是啊,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有她在。”
  宋姑姑问道:“婕妤说的是鹿仙草?但是她……她没有这种本事!”
  江水悠因为对仙草很感兴趣,特意打听了一番。宋姑姑也是宫内的老人,便将昔日仙草跟徐悯种种尽数告诉了她。
  据宋姑姑说,这仙草是个实心丫头,没什么心眼,之前全靠着徐太妃照看她,她对太妃也最是忠心。
  如今……
  江水悠冷笑道:“她没有?若说她以前没有,那现在就是很有。”
  宋姑姑听她语气不大好,不由有些惧怕:“婕妤……难道是在后悔吗?”
  江水悠叹了口气。
  当初她看出朱冰清这龙嗣怀的古怪后,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告知鹿仙草,让她及早防备,这自然也是跟仙草示好的一种方式。
  但是就在她想有所行动的时候,方太妃娘娘将她叫了去,命她不要轻举妄动,在此事之中只保持旁观便是。
  加上宋姑姑又说起昔日仙草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人。
  江水悠思来想去,只得听了方太妃的话,选择冷眼旁观。
  但她还给自己留了一条路,那就是派人去向罗红药讨香膏,顺便提醒她们。
  于是,她果然看了一场好戏,一场令她意外又不觉着意外的戏。
  听了宋姑姑的问话,江水悠叹息之后又摇了摇头。
  她自诩跟这些宫内的寻常女子都不一样,是极富经验,无可匹敌的。且自从进宫那一刻就细心观察,伺机行事。
  从宝琳宫化险为夷的经过看来,仙草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突然江水悠脚步止住——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宫奴会如此聪慧机变,九死一生,化险为夷。
  会不会……那人也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一想到这个,江水悠后背有点发冷。
  ****
  赵踞来至宝琳宫的时候,仙草才送别江水悠。
  罗红药问道:“江婕妤怎么像是有话跟你说似的?”
  仙草道:“婕妤是个极聪明的人,娘娘以后要提防她些。”
  罗红药诧异:“提防她?难道她也跟朱充媛一样算计我吗?”
  仙草道:“她倒不是算计,只不过如今是‘事不关己不伸手’而已,可保不住将来如何。”
  罗红药疑惑:“但是她之前还有意无意地提醒咱们留意,明明是好意呀。”
  “若真正的好意,就不必那样含糊其辞了,”仙草叹道:“当初娘娘说她仗义相救,我还以为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仍是不可免俗。”
  罗红药仍是不解。
  仙草道:“难道娘娘你觉着,连日里江婕妤病倒,真是偶然吗?朱充媛滑胎那日她不在,只是恰巧?其实她只怕早就猜到了朱充媛这一胎有蹊跷,所以一早避嫌而已。但她明知如此,却没有告诉我们真相。”
  偏偏仙草为了徐慈的事心慌意乱的也未留意,如果那天不是仙草机变,硬生生找到那包药扔了回去,这会儿她跟罗红药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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