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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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上-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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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泰起深深地看着她。
  “如果,”仙草道:“如果是为了一个女人而轻易地毁了,我就算做了鬼也会瞧不起你。”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贱婢!是想死吗?”
  仙草转头看着他,此刻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却仍断断续续道:“你、你也太没义气了,好歹大家都是为了太师做事的人,你用我的命来要挟禹泰起是怎么回事?太师若知道咱们这般自相残杀,只怕要活活气死。”
  车夫见她仍旧嘴硬,才要痛骂,仙草又看向禹泰起身后——原来屋内三人对峙之时,周知府因不知发生何事,也凑了过来。
  仙草叹了口气:“有定国公的例子在先,如今又是我,给太师办事的人,居然都是这样凄惨的下场,这就是所谓的兔死狗烹吗?谁知道下一个又轮到谁了?”
  周知府猛然一颤。
  车夫眼中怒色更甚:“周大人,不可听她挑拨离间,速速杀了禹泰起为要!”
  周知府踌躇。
  正如之前禹泰起所说,原本要暗害徐慈的,并不是蔡勉的人,而是仇恨徐慈的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只是想把徐慈在济南府结果了,好顺势嫁祸给蔡勉。
  谁知蔡勉也绝不是吃素的,且智谋更高一层。
  蔡勉的人因为察觉了禹泰起派了心腹来跟踪徐慈,他们索性将计就计,动手将沧州牢城营的人尽数杀了,却也是一招嫁祸之计,但却是嫁祸给禹泰起。
  这便有些类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更高明,毕竟按照原先预计:一来解决了徐慈,二来嫁祸了禹泰起。
  谁知意外迭生。
  正在尴尬对峙之时,却又有脚步声打破了诡异凝重的寂静。
  这脚步声齐刷刷的,人数却不多,听着只有四五人似的。
  周知府在门口回头看去,突然惊呆:原来来的人一色身着黄色的太监袍服,竟是宫中的打扮。
  随着周知府来的众人骤然见状,也都惊骇起来,竟不敢阻拦,纷纷后退。
  “人倒是挺齐全的,戏也演得热闹,可惜都是白搭,”头前一名黄袍宦官怀抱拂尘,神色傲慢,“你就是周知府吗?”
  周知府忙道:“正是下官,敢问公公……”
  不等他说完,宦官已鼻孔朝天地继续说道:“皇上口谕:宫内罗昭仪娘娘重病,盼见鹿仙草一面,叫她即刻赶紧回宫伺候,不得有误。”
  这下子大出众人意料,场面变得更为尴尬而微妙。


第84章 
  早在听太监手中举起御赐金牌;扬声说“皇上口谕”的时候;在场众人便不约而同地俯首跪在地上。
  只有那小童子扶着受伤不起的濯缨老人,泪眼汪汪。
  马车夫也还挟持着小鹿;并未轻易地放手。
  太监环顾周围,面有得意之色,直到转头看见了车夫;才皱眉道:“混账东西,你杵在那里干什么?”
  马车夫迟疑地看着此人;他是太师所派之人,这件事只他跟禹泰起、周知府三人知道,却并没有在明面上闹开。
  如今皇帝居然这么快派了人来;就算他背靠着蔡勉之威,但毕竟如果撕破了脸,那就是抗旨不遵;而且就算是蔡勉本人;表面上也要给皇帝三分颜面。
  如今车夫见这太监盯着自己,他毕竟也是蔡勉的奴才;不敢替主人节外生枝。
  只得暂时将仙草放开,跟着跪在地上。
  仙草本就力气不支;没了车夫的挟持;顿时倒地。
  旁边禹泰起早就盯着此处;刚要上前将仙草拉过去,却见马车夫一脸戒备……而与此同时,那太监却抢先一步上前把仙草的手臂握住了:“小鹿姑姑;你这是怎么了,闹得满头大汗这样狼狈?皇上看见了可不会高兴。”
  仙草仰头对上太监的双眼,心头一动。
  “公公,禹将军带我来此处求医问药,只是我的药……给周知府的人拿了去,”她转头看向马车夫:“这位大哥,劳烦你把药给我好么?”
  马车夫吃惊地看向仙草,两只眼睛几乎要弹了出来。
  不料就在这时,那太监猛然抬手,竟是一巴掌拍在了马车夫的头上,骂道:“好个混账奴才,小鹿姑姑的药你也敢拿,你是要造反不成?”
  那马车夫给打了一下,简直是奇耻大辱,双手在瞬间都陡然握紧。
  太监却恍若不知,回头继续质问:“还是说,是周知府您指使的?”
  周知府闻言忙道:“公公,下官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原先因为沧州牢城营的人被杀,下官想让禹将军去配合调查……”
  “咱家没空听你长篇大论的,从京内出来马不停蹄的赶路,屁股都磨破了才追到这儿来,如今忙着要回京覆命呢,你的那些事儿,由得你跟禹将军交接,却跟咱家的差事不相干。”
  这太监却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周知府的话,又呵斥那马车夫:“赶紧把药拿出来,你这狗东西,若小鹿姑姑有个万一,我看你的脑袋也不想要了。”
  马车夫方才给他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又骂的这般难听,如果是在没人的时候,只怕这太监的脑袋就没了。
  这会儿众目睽睽,周知府也不便出头,且如果自己造作起来,只怕禹泰起首先要出手了,又坏了蔡太师的事。
  马车夫深深呼吸,硬是憋了一口气,他斜睨了仙草一眼,抬手入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
  太监不等他迟疑,一伸手抓了过去,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这是什么药,是不是真的?”
  马车夫低头,忍气吞声地说道:“自是真的。”
  地上濯缨老人突然道:“劳烦这位内侍,能否让老朽看一眼。”
  太监果然走上前去,将这药丸递给了濯缨老人。老人拿在手中,闻了闻,又细看片刻,语声微弱地说道:“是这个药了。就算……总也不会更坏。”
  太监这才把药收了回去,重新横了地上的车夫一眼:“你这狗奴才有些古怪,竟敢对宫内的人无礼。来人,把他一并带上,等小鹿姑姑的病好了后再放他回来。”
  太监不由分说地交代了这句,又回头看周知府:“周大人,你没有意见吧?”
  这马车夫是蔡勉的心腹,之前因为在历城县衙仓皇逃出后,他心中愤怒,便想出了一石二鸟的毒计,是以抢先一步来济南府跟周知府商议如何陷害禹泰起。
  这周知府是蔡勉的门生,虽不太敢直接跟禹泰起对上,但是见他乃是京内来人,自然也不敢忤逆,于是便硬着头皮配合罢了。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这钦差太监不知死活,竟想要带上此人,却正中周知府下怀,当下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道:“下官自然不敢。不过,已经夜深,皇差不如在城内休息过后,明日再走?”
  太监摇头道:“不必了,虽然我也想受用歇息,奈何宫内的差使十万火急,现下就去了。”
  太监说罢又转头看向禹泰起,含笑说道:“禹将军,可真对不住,皇命催的急,何况将军好像在此地另有公务,那就不打扰了。”
  禹泰起微皱浓眉盯着这趾高气扬的太监,眼中流露些许狐疑之色。
  只是他还没开口,旁边仙草说道:“这一路上多谢将军照料,等我伺候好了昭仪娘娘,或许皇上会许我再去夏州。”
  禹泰起看着她,又看向地上的车夫:“你……”
  这太监拿了药去,倒是好事,但是他竟还要带了马车夫去,这却是个心腹大患。禹泰起宁可他们把这马车夫撇下交给自己料理。
  不料周知府也看出了几分意思,忙道:“禹将军,咱们之间还有一桩公案没有完,倒也不必再扰了宫内的差使,且让他们去吧。”
  禹泰起看向仙草。
  仙草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禹泰起道:“将军今晚上为我所做,我都铭记在心,只不过我想求将军一件事。”
  “你……且说。”
  仙草低声道:“如果我是将军一般的人物,顶天立地,开疆僻壤,护卫城池百姓,我一定会善自珍重自个儿,让自己长命百岁些。”
  禹泰起的眸子微微睁大。
  他当然知道仙草为什么说这番话,自然是因为他方才因为要救仙草,宁肯舍弃手臂之事。
  此刻两个人目光相对,禹泰起心中有一句话在转动,但他还没有说完,仙草已经转身扶住那太监的手臂:“劳烦公公。”
  这太监众人来去如风,马车夫跟在他们身后,迅速地离开了柳墙。
  周知府眼见马车夫离开,总算舒了一口气。
  这沧州牢城营官差被杀之事,本就是他们自导自演,没想到禹泰起不是个好拿捏之人,如今马车夫去后,周知府便开始盘算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刻禹泰起正扶着濯缨老人,查看老人情形。
  濯缨老人坐在椅子上,握着禹泰起的手,断断续续地对他说道:“那颗药丸虽然对症,只是因为拔毒的时候给打断了,大为坏事,只怕就算吃了那颗药,那位姑娘也未必会痊愈无碍,至少体内一定有余毒存在,久而久之损伤脏器,自然也会影响她的寿限量。”
  禹泰起一震:“有没有好法子?”
  濯缨老人闭上眼睛想了会儿:“将军不必着急,容老朽再细细地盘算盘算,以后若有机会,你可再带她回来……只是、最好在这一年之间,时间太长只怕毒药深入骨髓,那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禹泰起拧眉不语。
  正在这时侯,身后周知府缓步上前,向着禹泰起带笑说道:“禹将军,杂事已毕,不如请将军到府衙详谈。”
  禹泰起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头来,周知府蓦地对上他的眼神,几乎吓得倒退出去。
  但很快地,禹泰起又收敛了眼中的杀机,沉声道:“好,本将正也有话想跟周大人详谈。”
  禹泰起说完,又谢过了濯缨老人,请他好生调养安歇,便随着周知府一块儿离开了五龙潭。
  至此,这刀光剑影了半宿的湖畔才总算恢复了平静。
  细柳于夜风中袅袅拂动,夜深风静,湖平如镜,仿佛方才的一切惊魂都从未发生过。
  ****
  且说禹泰起随着周知府回到了府衙,周知府和颜悦色,仿佛方才在五龙潭的那一场剑拔弩张跟自己毫不相干。
  请了禹泰起到了内堂落座,丫鬟奉了茶上来,周知府先是嘘寒问暖,说起禹泰起一路风尘辛苦,又道:“之前在客栈内发生的事,本府也很是震惊,本来是不肯相信此事跟禹将军有关的,但是人证物证都在,本府也不好偏私,才命人请禹将军前来商榷的。”
  禹泰起道:“敢问周大人,是证人亲眼目睹了我的部属杀人吗?”
  周知府思忖了片刻:“客栈的主人似是这么说的。”
  禹泰起道:“那我想要亲自询问这证人。”
  周知府笑道:“好好,等明日天一亮,本府自然可以命人传他前来。其实本府也不愿针对禹将军,你的那四位部属,本府会命人好生地看待,不会为难他们的。”
  禹泰起却对他的示好毫不领情:“周大人,我是个不喜拐弯抹角的人,既然起意要提审,自然是现在立刻就问,不必等到明天后天,天亮天黑。”
  周知府一愣,见禹泰起态度坚决,终于说道:“既然禹将军如此坚持,那么本府就命人传召便是了。”
  当即就叫来差役,让去传召那客栈主人。
  虽然案发在城外,但因为是今日之事,所以客栈主人尚在城中未曾离开,过了半个时辰,便将人带了来。
  他们从五龙潭回来之时,已经过了子时,如今这一番来回,却已经是丑时过半了。
  周知府便先问他所目睹的情形,那店主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了一遍,果然说是看见有人拿刀行凶的话。
  周知府听他说完,松了口气,便看禹泰起。
  不料禹泰起盯着那人,淡淡道:“你且仔细地说明白,他们杀人的时候,用的是那一只手,使的是什么样的凶器,是刀,剑,匕首或者其他,你既然是人证,这方面便丝毫不得马虎。你若是信口胡说,那仵作也是能从尸身上看出来的,如果跟你说的有差池,你就是诬告。可知道诬告军职之人,是什么罪名?凌迟处死都是轻的,且还要连累家人。”
  那客栈主人闻听,吓得几乎昏死过去,颤巍巍道:“草、草民当时太过慌张,没有看清楚,隐约记得是……一个黑脸高大的人,用刀刺死了……”
  禹泰起道:“你肯定是用刀吗?”
  客栈主人脸色更白,咽了口唾沫:“也许、也许是别的。”
  禹泰起虽非刑官,但自有一种威仪,加上这客栈主人不过是个傀儡,哪里能够应对自若,不多会儿,就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了。
  又给禹泰起一喝问,当下竟无法再继续遮瞒下去,只伏在地上,流着泪求饶道:“草民原本没有看见,只是、只是给人威胁,不得不如此说……”
  周知府在旁听的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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