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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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相公-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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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不,我衣服挺多了。”她慌忙摆手摇头,宫女穿戴用度皆有定制,多了又不能穿,放在柜子里压箱底多可惜啊,还不如搂着银子舒坦些,垂头扯了扯袖口道,“闵舟锦缎,苏绣山茶,都快抵得上宫里小主的宫衣了,太奢侈了。”
  他轻笑,“你即使天天换新衣,为夫的钱你也是花不完的。”
  琯夷呆愣愣侧目看着他,天哪,她……她……她真的是捡到宝了,那她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我可以随便花?”
  “嗯。”李成忱抚了抚她手腕上的玉佩,“凭着这块玉佩,在京中钱庄你想取多少银子都可。”
  闻言她赶忙从手腕上解下玉佩小心翼翼的收回怀中,这玉佩竟如此贵重她可不能磕了碰了,接二连三的惊喜她……她……她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上天待她实是厚爱有加。
  马车颠簸,未避免她不老实的手舞足蹈撞到车壁,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入怀中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小财迷。”
  “我就是喜欢钱,喜欢好多好多的钱。”从小穷怕苦怕了,温饱尚且自顾不暇,养成了她嗜钱如命的癖好,“全村的姑娘看到我嫁了一个这么好的相公肯定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李成忱黑眸暗了暗,拥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嫁给一个太监也只有她会如此开心,旁人避之不及之事也只有她会甘之如饴。
  琯夷趁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包雪片糖津津有味的吃着,“成忱,我爹娘看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他们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闵舟,更没有接触过达官贵人,不知礼仪,也不通文墨,你不要见怪。
  我家为供弟弟读书一贫如洗,茅草房下雨时还会漏水,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爹娘不知道我会回来可能棉被也是旧的,你委屈一些,还有……”
  他按住她拿雪片糖的手,伸手擦了擦她嘴角的糖屑郑重其事的问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相公啊!”她理所当然的答道。
  “一家人以后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了。”
  抬眸对视上他略显疏淡的目光知他不高兴了,反倒心头一软,含笑听话的点了点头,拨拉开包着雪片糖的牛油纸讨好道:“再吃一块。”
  马车行了大半日,越往芦蒿村走路便越来越颠簸难行,琯夷兴奋的撩开车帘指着一排合抱粗的大树道:“成忱,成忱,我以前经常爬到树上去摘桑葚,我是村里爬的最快最高的。”
  她眼睛中的骄傲自豪之色溢于言表,手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小河比划道:“我在这条河中捉到过这么大的鱼,我们家吃一次肉可不容易了,幸亏有这条小河。”
  李成忱含笑听着她眉飞色舞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淡然无波般的黑眸比静潭湖泊还要深邃动人。
  说着说着她忽然止住了话语,笑容僵在了嘴角,撩着轿帘的手轻轻有些颤抖。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河边有两个老农在争吵,其中一个牵着一头牛,穿着草鞋,灰蓝上衣洗的发白,补着几个补丁,另一个褐色长衫,满嘴络腮胡,体面干净一些。
  “陆老三,我陈四再无能,也没有把女儿卖到青楼为奴,长大了又代人入宫为婢。
  二丫头嫁给了四村八乡都有名的那个李木匠的儿子,这就是她今天回家孝敬我的新衣服,你家那丫头入宫都六年了,不知是死是活喽!”
  老农没有继续反驳牵着牛沿着河边往前走,琯夷看他用手抹着眼泪,自己忍不住也哭了,曾经她在青楼为奴时怨过爹娘,她千里迢迢入宫时她恨过爹娘,一切是她自己的选择但也是他们无言的祈求逼迫,年久日常,剩下的反而是他们无可奈何的痛苦与纠结。
  看似从小到大她都是一颗无人在意的野草,其实娘总是尽力把她的棉衣做到最厚,爹每次入城总是会给她带一包酥糖,可家里实在是太穷,细碎的温情总是显得分外淡薄。
  犹记得她被卖到青楼为奴时,爹娘跑了一日一夜至闵舟穿着草鞋的一双脚早已血肉模糊,哭着跪在老鸨面前磕头反悔,犹记得她为了让弟弟继续念书私自答应代人入宫当宫女时,爹第一次打了她。
  李成忱轻柔的擦了擦她腮边的眼泪,“既见岳父大人,我们便下去吧。”
  琯夷放下轿帘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道:“成忱,我爹娘都是好人,你……”
  “我知道。”
  她并没有领会他说的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村庄遥遥在望,二人下了马车,他摸了摸没有喉结的脖颈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衣领,琯夷迫不及待的提裙跑了过去。
  “爹!”
  那人佝偻着背回头看了看她揉了揉眼睛,混沌的双目老泪横流,“琯丫头?”
  “爹,我回家来看你了。”
  陆山颤颤巍巍的想去抚摸一下她的发顶,不知想到什么背过身子偷偷抹了两把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娘准得高兴坏了。”
  此时方才注意到琯夷的穿衣打扮并身旁的男子,他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一眼望去既知来人不俗,比闵舟城的大官还要气派,“这位是?”
  “爹,我嫁人了,他是我的相公。”琯夷解释道。
  李成忱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岳父大人,未经二老许可私自与琯琯成亲,万请勿怪,三媒六聘所缺之礼届时我都会补回来。”
  陆山眼睛木木的一路都没有回过神来,不时侧头看他几眼,他家丫头嫁人了?似乎对方非富即贵,那是给人作妾了?她没有娘家依附,也不知在夫家有没有受欺负。
  马车入村自是惹眼,正是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村里人比较多纷纷凑过来看热闹,马夫把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搬进院子,孟氏匆匆忙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琯夷抱着便哭了起来,“琯琯,娘日日烧香拜佛你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娘好好看看。”
  李成忱把雪片糖,酥脆小麻花等一些用牛油纸包着的小吃食送给一股脑涌进来的小孩,待她给母亲介绍完自己之后方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岳母。
  院内人窃窃私语,“这丫头攀高枝了?真不简单。”
  “怕是给有钱人作妾吧!”
  “谁说不是呢,在青楼待过几年狐媚功夫可学到不少,看看人家这本事。”
  “就算是作妾,也比你家闺女好吧!你看看人家的衣服,看看人家探亲的分量,看看人家这相公……”
  李成忱声音清清淡淡不大不小,“岳父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聘礼明日会有人送来。
  琯琯初掌家便能把府内上下料理的井井有条,实乃岳父、岳母教女有方,晚辈感激不尽。”
  “这……应当的。”陆山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内心存了几分狐疑,琯琯竟真的是正妻不成?
  “娘子,一路奔波,舟车劳顿,可累了?”
  琯夷不明所以干笑了几声试探的问道:“累了吧?”
  “那为夫一会给你按摩按摩舒缓一下经络。”他眉眼含笑附在她的耳边声音温柔似水,而后对着看热闹的众人道:“诸位请便,先行失陪。”
  

  ☆、第三十九章

  不大的茅草屋果真如琯夷所言家徒四壁; 室内只一小小的窗子用纸胡乱糊住; 昏暗不清; 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矮矮的破旧饭桌; 藤筐中放着几个菜团子; 粗瓷盘中只看得清是一盘绿油油的物什。
  几个凳子又窄又矮; 总无可坐之处,陆山略显局促的看了李成忱一眼对孟氏说道:“姑爷来了; 你去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孟氏犹自抹着泪水; 唯唯诺诺应了一声便要出门; 琯夷自知家里平常指着那只老母鸡下蛋; 这样杀了娘必然心疼,忙道:“娘; 我们带了不少吃食; 你不用忙了。”
  李成忱把一个个牛油纸包裹的吃食一一放在不大的桌子上,醉仙鸡、烤鸭、红烧蹄膀、卤翅、金丝芙蓉卷、绿豆糕、豌豆黄儿……
  “从闵舟至芦蒿村约莫一日路程; 我与琯琯再三考量岳父岳母应来不及准备晚饭,故带了少许菜食,也不知合不合岳父岳母的口味。”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露,好似歉疚不周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既全了陆家人的面子; 也化解了尴尬的僵局,平常琯夷难得见他平声静气慢慢说话,向来你说十句他能回答一句已是不错; 便是在皇上身边侍奉,亦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姐,你真的回来了!”从院子里跑进来一个青色长衫的少年,放下肩上的盛米的布袋,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阿睢,你都长这么高了。”琯夷抬头看着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陆睢,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皱眉道,“你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可无饭可吃。”
  陆睢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姐,你也读书了?”
  “跟在你姐夫身边耳濡目染如今可不比你差。”
  一路行来村里沸沸扬扬皆在议论姐姐成亲的事情,借着灯光隐约可见那人长身玉立,雍容清贵,气质不凡,他忙拱手一礼,“姐夫。”
  李成忱怔愣了一下,颔首回礼,打开门前的木箱,“听琯琯说明年你要参加科举,遂挑了一些家中藏书作为见面礼,望你明年能金榜题名,莫辜负了岳父岳母的多年栽培之恩。”
  书卷于穷苦人家而言本就是奢侈之物,况大多珍本孤本便是有钱也是难以买的到的,陆睢向来嗜书如命,看到满满一箱子的书卷,漆黑的眼睛璨若星辰,欣喜道:“谢过姐夫。”
  “岳父、岳母,这是我与琯琯为二老置办的衣衫,款式布料正是最近时兴的样式,二老试试合不合身?”
  李成忱慢条斯理的打开一个大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叠着春夏秋冬各种类型的衣服,布料款式更是无一重复,莫说陆家二老便是琯夷也颇有些目瞪口呆,他只是闲话家常问了几句爹娘的身形,却是什么时候筹备的这般周祥?
  孟氏往身上拭了拭手,满是老茧的手触摸着新衣,眼角上扬,细细的余角纹挤在了一起,鬓角白发如霜,“这是什么布料?摸起来真好。”
  “岳母,这是素纱锦缎,触肤生凉。”他微微躬着身子轻声解释道。
  陆山亦擦了一把手,犹豫踟蹰的上前,还未触及手微微有些颤抖又收了回来,摩挲了一下手上粗糙的倒刺。
  李成忱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置放在了他的手中,“岳父大人,晚辈家中双亲已故,更无亲族扶持,是以礼数欠缺,并非怠慢轻看陆家。
  岳父、岳母年迈,小弟尚幼,思量再三便擅自在澧县为二老置办了一处宅院作为聘礼,院子不大,环境清幽,小弟也可专心念书博取功名。
  一应物什,起居家用,我已着人购置妥当,二老无需费心,若岳父、岳母不嫌弃择日即可搬过去。”
  琯夷扯了扯他的衣袖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成忱,此事万万不可,怎么能……”
  “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这是我应尽的礼数也是我分内之事。”他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心对他们笑道,“琯琯的意思也是希望二老尽早搬过去。”
  陆睢默默放下论策孤本书卷,“姐夫,你这聘礼也太厚重了。”
  陆山并未欣喜如狂,把地契推回到他的手中语重心长道:“我们乡野人比不上你们高门大户,不知道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你没有寒掺轻看,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哪还能厚着脸皮收下这么重的聘礼。
  我们对琯琯一直有所亏欠,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在卖女儿,如今她嫁人了,我们不求别的,你能好好对她就成。”
  孟氏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没有给琯琯置办嫁妆,听说有钱人家礼数多,我们也不懂,她若莽莽撞撞做错了什么事情是我们做父母的不会教,不是她的错,还请你要多多担待。”
  “能够娶到琯琯是我的福气,二老放心,今后掌家之权都在她的手中我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所有人的反应皆在她的意料之外,成忱谦卑有礼,处事周全,没有一丝一毫怠慢之意,父母面对他的开诚布公郑重其事反而一反常态推心置腹,琯夷眼见气氛凝滞搬了两个草墩招呼道:“先吃饭吧!这些事容后再谈。”
  众人落座,陆睢望着满桌的菜肴啧啧道:“姐,托你和姐夫的福,我都很长时间没有吃肉了。”
  “那你就多吃一点,补补身子。”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到了他碗中,既而给陆山、孟氏夹了两块鸡肉,“爹、娘,这个醉仙鸡可有名了,你们尝尝。”
  李成忱吃饭十分文雅,亦未对他们不雅的吃相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吃饭时陆山询问他的家世,他略作思忖只言家中世代经商,是做绸缎钗环生意的。
  用完晚饭之后李成忱前去考察陆睢的课业,琯夷望着破旧的木板床有些无可奈何,孟氏抱来一床红绫被,“这是我前年给你做得,正好用上了。”
  “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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