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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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金珠-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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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芝却坐的不大安稳,原因无他,是以沈帧坐在她对面; 慢悠喝着茶; 神容间又透出些遮掩不去的赶路疲乏,让安芝有些心虚……
  在宣城时她是答应了他一起到杨子山来没有错; 可中途出了点意外拖延了几天; 所以她才派人传了口讯过去; 自己一个人过来。
  再者说; 她一个人还更好办事些,带宝珠不妥,与他一起也招摇; 她一个姑娘家出去不论做什么都能让人先放三分警惕下来; 就说那赵路子,就是个地头蛇; 别人来打听消息他可能还得掂量着; 见她是个姑娘自然是想多讨银子,消息来的也快。
  再再者说; 师公才刚给他开药没多久; 腿伤还是很要紧的; 她时常出远门也不是什么娇小姐。
  可这些个理由,在对上他含着笑意,如沐春暖的目光时,安芝一个都说不出。
  明明她理由很充分的啊。
  屋内还是很安静,沈帧看着她偶尔露出的小局促,嘴角微扬,耐着性子也不说话,就想多看会儿。
  安芝哪能没感觉到他的视线,伸手捧住杯子,喉咙微动,发出极轻的声音,眼神往香炉那儿撇去,这安神香没用啊。
  沈帧垂眸,脸上的笑意放大,抿了口茶,安芝下意识握紧了杯子,初七怎么还没回来。
  再这么捏下去,这杯子怕是要被她捏碎了,杯底轻扣声响起后,沈帧先开口了:“查的怎么样了?”
  安芝的身子微不可见往下沉了些,仿佛是提着的心落下去了,她说的很快:“没有送进城,明天去城外看看,我之前觉得计家是拿那些皮子做人情的,现在看来,让计家送皮子的才别有所图。”要是正儿八经的生意,这城里城外的工坊哪一处不好放呢。
  “好。”
  沈帧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屋内又安静下来,安芝憋足了的气一下瘪了一半,这人,故意的。
  安芝抬起头盯着他。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执拗摆的倒是堂堂正正,心虚呢,却是不肯说。
  沈帧轻笑:“明日我陪你去。”
  安芝的背脊又松了些,嘴角微动了下,终于道:“我自己去就行,你从金陵赶路过来也没好好休息。”
  屋内的气氛有了些许变化,细微到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察觉到,沈帧抿嘴:“也不算赶。”实际上他还比她早出发,在收到口讯前就料到了她会独自一个人赶来这里。
  安芝胸腔里胀鼓鼓的,正要开口,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初七回来了。
  初七进屋后安芝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待他将银票往桌上一放,她就猜到了他去做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茶楼内,沈帧用一百两的银票将安芝给“赎”了出来,她带他回客栈后初七就不见了踪影,如今眼前这一百两,就是从赵路子手中拿回来的。
  安芝低头,他的袍子上沾了些血迹:“动刀了?”
  初七摇头,那些人外强中干,见他打趴了两个后慌不择路要逃,自己摔跟头磕伤的,又往他身上撞。
  安芝这才放心:“你们先休息,我让伙计去送些吃的上来。”
  说罢安芝直接起身离开了,连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初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袍子上的血,心中有些疑惑:“少爷,您没告诉计小姐金陵的事?”
  “明天再说。”沈帧扬手,嘴角笑意未褪,让她缓缓。
  初七大多数时候都摸不清少爷的心思,便也没有再开口,两刻钟后,底下的伙计送了些吃食过来,还有安芝在进客栈时就叫人炖的汤,香气四溢开来后,沈帧脸上笑意更甚。
  ……
  第二天,出城时天才蒙蒙亮,但走到赵路子所说的那条道上,已是一个时辰后。
  沿着这条路,从宽敞往窄,周边的田地里作物也变得稀稀落落,真的是荒废了。
  马车再行一段路后便走不进去了,路边蔓延上来的草扎根的很深,又粗又结实,有几处还生了树,马车过于宽阔车轮直接让这些给绊住了,沈帧让车夫退回去找地方暂时停下,他们步行前去。
  走了二里多路后安芝发现了一块石碑,立在树丛间,藤蔓环绕,少说也得有几年了,上面长满了青苔,依稀可见昭南两个字。
  与赵路子所说的也一样。
  安芝望向路的尽头:“是这里没错。”
  再往里,树荫下,路看起来更小了,早晨的阳光从树叶间透下,在地上撒了斑驳的光点,沈帧低头看了会儿:“偶尔有人走。”
  路上是有些痕迹的,近些日子没有下雨,还有车轮轧过的印子,只不过就算是如此,与之前所想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安芝走在前面,半个时辰后,又变了有些宽敞的路外,终于看到了屋舍的踪影。
  沈帧见她停下脚步:“怎么了?”
  安芝看着大部分已经被青藤环绕的屋子,透出屋墙的白,心中又有了那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沈帧看向那些不算旧的屋子:“就这么废弃了的确有些可惜。”
  安芝转头:“是!”她就是觉得这点奇怪,杨子山外有不少村子,这个村子既不是最远的,也不是最难走的,屋舍还不是最旧的,怎么就给弃了呢。
  “或许是有别的缘由。”沈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较矮的屋子,“也不是全然弃了,有人住的。”
  三个人往那处走去,比起进来时那条路,现下走的的确多了些生气,临着路边有几块开辟出来的农田,用栅栏与田里大片的杂草分隔,种了不少东西,这时日上边都是硕果累累,红的绿的都有。
  安芝走到干净的小院前,看着敞开的主屋门喊道:“这儿有人吗?”
  接连喊了三四遍才见个五六岁的孩子搀扶着个老人出来,花白的头发,看人都是眯着眼的,佝偻的身子怕是也听不大见,安芝大声问:“老人家,您家里可还有其他人住着?”
  老人家眯眼看着他们:“……”
  倒是身旁的孩子对安芝大声道:“就我和爷爷两个人。”
  安芝笑了:“那外边田里那些东西都是你种的啊?”老人家的身板,路都走不好别说种地了。
  小孩子冲安芝凶巴巴道:“就是我种的怎么了!”
  话才说完,安芝他们身后传来了女子温和的声音:“小南,不许无理,几位是从杨城来的?”
  转身,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看起来应该要比安芝大上不少,但作着姑娘家的打扮,安芝微笑点头:“我们是从杨城来的。”
  “我叫阿兰。”女子笑着给他们开门,“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的,我弟弟有些认生你们别见怪。”
  安芝走入院子内,看了那男孩一眼,趁人没注意偷偷扮了个鬼脸,问阿兰:“我是来找人的,进村才看到这儿的人都搬走了,怎么了这是?”
  阿兰将篮子吊到屋檐下:“你找谁?这儿的人早在五六年前就渐渐搬空了。”
  “找我父亲的一位故友,说是住在杨子山外的昭南,我过来时还以为认错了路,都没什么人经过。”安芝看着院子周围,并非是错觉,这儿的屋舍的确比别的村子要好上许多,好像在告诉安芝,这儿的人过去生活还是很不错的。
  “姓什么?”
  沈帧忽然道:“姓唐。”
  “这儿没有姓唐的,住的大都是邵家人。”阿兰指了指屋檐上瓦砾刻着的字,“像是这样,就是邵家的宅子。”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大的族群怎么说散就散?”
  阿兰摇头:“不清楚,好像是邵家主宅那儿出了点事,之后陆陆续续的人就都搬走了,我们是外边迁进来的,也没处可去,原先这儿还有十来户人家,五六年前也都走了,如今就剩下两户,西边的张家靠猎些皮子拿出去卖。”
  “我父亲那故友也是做皮子生意的,原先就想向他打听这个,这可怎么办。”安芝望向西边,从村子入口到这儿,必经这户人家,“这些日子没有人来这儿吗?我父亲与他书信时约好了时间的。”
  阿兰想了下:“前些天夜里有人进来过,应该是来搬东西的,这边一些宅子虽然人没住着,东西都还在,也是偶尔,你们可以进去瞧瞧。”
  安芝道谢后,三个人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很快就遇了岔路口,安芝蹲下身子看墙角已经被压扁在地上枯了的叶子:“这边。”
  越是往里走,车轮轧过地面的痕迹越明显。
  之前在村子外的道上不明显,如今到了这儿,狭窄的屋巷子内,墙上和角落里随处可见推车的痕迹,这是无法掩盖的。
  这些痕迹最后是落在了挂着邵姓牌匾的宅子前,初七推开门,入眼是半膝高的草,疯长在院子里,而院子中央,明显的有一条被踩出来的路。
  一刻钟后,绕过这宅子前院的安芝回到远处,神色微沉。
  地方对了,东西没有。
  她甚至是确定了那些放皮子的地方,但现在地上除了一些痕迹之外,再无其它,东西又被运走了。
  安芝在墙角有发现毁损的皮子,那是被老鼠啃咬过又久置才会有的发霉:“送到这儿再运走。”何至于弄的这么麻烦。
  “这些皮子的去向或许并不是重点。”沈帧指了指前厅方向,安芝推了轮椅过去,前厅走廊外的回廊中,一些夹板虽然看着很旧,但是却还完整,前厅内更不像是久未住人的样子,“这宅子起码废了有十几年,但这前厅,一直是有人出入的,计老爷将皮子送来总要有人收,也就是说这里有人住,这么大的村子如今就剩下两户,这边与村口那么远,若是在夜里出入,不会被人发现。”
  “计家既非自愿将东西送过来,背后一定是有人要求他这么做,适才那姑娘说,是因为邵家主宅出事才导致这村子渐渐没落,我想这里应该就是邵家主宅。”安芝的话一顿,“邵家说不定也是做生意的。”
  沈帧抬起头,看着前厅墙上空着的位置:“这么大的家族,杨城内肯定有人知道。”
  安芝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看到前厅墙面上方的木梁雕饰时一怔,随即瞳孔放大,沈帧转头时她已经快步走进去了,踩着凳子往上,视线直逼着那个铜钱大小的孔眼。
  身后响起了轮椅声音,安芝盯着那个孔眼,伸出手在内径轻轻摸了摸:“你说,这些里面是不是之前都镶嵌了东西的。”
  仔细看去,木梁雕饰上是有数个这样的铜钱孔眼,沈帧点头:“有这个可能。”
  安芝抿了抿手中的灰尘,她在小叔屋子里捡起来的铜钱大小,和这儿的正契合,会是巧合么。
  有些事情说难打听,进城时若光凭安芝自己去问,肯定问不到昭南那边,而有些事好打听起来,他们下午回城,到傍晚就知道了有关于昭南邵家的事。
  昭南邵家,在许多年前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昭南村中,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是他们的族人,邵家的老爷带着他们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后来还有别的村子的人去投奔,相比较下来,比周边的村子要富庶许多。
  “若是按着那时的势头,邵家如今也是这杨城一主,但就在二十多年前,邵家出事了,大老爷连同他长子在外出了意外,连尸首都没找着,听说一起出事的还有他的女婿,消息后来传多了,说是死了一船的人。”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出了这么大的事,邵家可不就乱了,闹腾了有一年,之后分了家产,搬的搬,走的走,西角街那儿还住着几家姓邵的,不过这些年也没见他们出来过,早以前主事的都是那大老爷,人没了之后可不得垮。”
  安芝见这几个年长的说的津津有味,给他们倒了茶,好奇问:“您说死了一船人,他们是出海出的事?”
  “不知道是出海做什么去。”
  “听说是寻了什么了不得的,挖宝去了。”
  “那都是道听途说的,海上的事谁说得准,前几年宣城计家不是在海上折了好几条船,连他家大少爷都出事了,邵家当年肯定也是那样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想。”
  安芝又给他们倒了茶:“后来没回来了?邵家总还有人在外面的。”
  “每年祭祖应该有回去,不过昭南那边都废弃了那么多年了,哪里还会去住,也是可惜了,昭南那么热闹。”说的人叹着气,人命之外,就是遗憾偌大一个家最后四分五裂后,都不知道去了哪儿。
  “也没留下什么人了,邵老爷就一双儿女,别的都是些旁亲,谁还会惦记。”
  听到此,安芝低声:“我去西角街看看。”
  沈帧点头,看着安芝出去后,对那几个人道:“您刚刚说出事的还有他的女婿,可知他女婿姓什么?”
  ……
  安芝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坐下后,安芝的眉头始终是蹙着的。
  直到初七送了吃的上来,她还没能将其中的事情想通:“西角街那儿是住了邵家人,不过是
  很年轻的夫妻,父母都已经过世,对邵家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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