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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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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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奴……”何公公语塞。自知违了约定,只急目上下打量云扬,狐疑。
  云扬知他心意,索性坦然张开手臂,任他上上下下瞧一通。何公公惊觉失礼,忙俯身,“殿下,老奴知罪。”
  云扬缓缓踱过来,挽起他,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暖暖笑笑,“何伯,你不必象护个三岁孩童般紧盯着我,络儿已经长大了。”
  果然,面前的楚洛殿下,已经不再是张着小手,总是闪着漂亮的大眼睛,追着他要玩捉迷藏的那个稚龄孩童。想到过往,眼前的情形,让何公公灼热了眼睛,老泪纵横。
  云扬抿抿唇,无声叹口气。
  “殿下,陛下日前传信,与大齐边境交恶,动手已经是箭在弦上,您何苦夹在其中?”何伯见云扬表情松动,赶紧力劝。
  噢?云扬心里立刻反映出,若南线战事也起,大齐就要两面受敌,北面的云逸若能缓下攻势,大齐形势必然危及,到时朝廷怕也不敢再给他背后下什么黑手了吧。转念又想到,若是把这话说与大哥听,怕是家法、军法一齐伺候了吧。
  苦笑摇头。
  “两国交战,自有国君担忧,群臣效力,我?”云扬挑挑眉,一个弃儿,不必为此烦心。
  “大秦积弱……”何伯顿足。秦处中原,鱼米丰盈,诗书礼乐之邦,礼仪发乎其地,兴文弃武,历代下来,已经无可战之兵。
  “父皇不是一直励精图治?”云扬跟上他思路。
  就见老人眼里闪出精光,云扬自知上当。失笑,果然是个上等的说客。
  “陛下自十年前那事……就一直颓废自责,身体早虚空了,还有什么精神去理朝政,只盼能找回您,承继大统。”何伯哽住。
  最初几年,陛下料想派出这么多人,只怕三五日便可将人寻获,未果。后来,就盼着过个一年半载,殿下能自动回来,却也没有如愿。然后,又加派更多人去寻……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总以为明日便可找到,却总是,夜夜无眠,早上收到急报,却又是最深的痛心。
  最磨人心智的,生离比死别更摧人。偏偏,后宫众嫔妃,怀了身孕,却无一人顺利诞下子嗣来。这后宫的怪异,深在宫中的何公公倒是明白其中玄机。一来二去,殿下就成了陛下唯一的希望和念想,每每思念加倍累积。
  云扬眼里也有晶莹闪过,却极快地隐没在清澈的眸子里,“明知不敌,为何不用外交手段,硬拼却是为何?”皱眉。
  “陛下心性,比之十年前,更加暴戾……”何伯叹气。
  果然是疯了。云扬不忍再去想,扭过头去。
  话说到此处,仍不见他回心转意。家、国两抛,这殿下,怕真的从此姓了云去。
  何伯颓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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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云扬脱力。背上伤口蛰蛰地痛,身上着了风寒,烧又上来了。
  蓦地看见一只灰色信鸽。云扬抬手,那鸽就落在指尖。腿封套印着铁卫军标记。
  云扬拆下信,打开细看,脸上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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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逸单手擎□□,立于马上。身前,是万千将士整齐列队。烈烈西风,吹动旌旗,耀目阳光下,演兵场肃静。
  抬手,擎出圣上金牌,挑于帅旗杆上,示与众人。
  “逸,忝掌北疆帅印。如今强敌果真犯境,逸决心,勇退敌寇,以身效国。”他抬目指了指那块刚收到的金牌,“虽说军情紧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但本帅万不敢推脱抗旨之罪。只是,众将莫要心惊,这天大的罪名,逸一人承担。只盼众人为国家民众计,阵前用命!”
  “杀。”方才因金牌传到边塞而带起的人心浮动,一扫而空,看着敬为战神的元帅,大家热血奋起。
  云逸见士气重振,心里满意。即刻点兵,按事先布置好的战略,正式发起对大岳的自卫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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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爷,你又要做什么?”云伯跟在整装待发的云扬身后,跺脚。
  云扬停下,转身。
  云伯愣住,“小爷。”面前的云扬,让云伯感觉陌生,仿佛那个乖顺的孩子换了个人,一身沉沉的压力,让云伯陡地喘不过气。
  “云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想到昨夜传讯中提到的那块金牌,云扬心急如焚,大哥知道,他也明白,这金牌定是平贵妃搞的鬼。她矫旨,自己这方却无法应对。大哥的性子,是不会丢下边疆危局,回京去的,若是上疏陈情,怕也不能直达圣听。若是遵旨回京,只怕也是没见到圣上,先被害了性命。好毒的心计。云扬恨得咬牙,眼中现出肃杀之意。
  “云伯,大哥有大麻烦了,云家怕也要倾覆。”云扬上前一步,声音紧迫。
  云伯吓得呆住。
  直言,并不是要吓住这老家院,云扬拿出昨夜写好的信,递与他,“老王爷怕是回封地了,你快赶过去,把信交与他。”当日亲见王叔刘执狂妄地从老王爷手下硬抢走囚犯,他心里已经明白,老王爷和刘执怕是掰了情份。想到刘执是大哥的亲外公,他如此倚靠刘肃,怕将来难见刘执。但事有缓急,他果断地把信塞给云伯。云伯被他情绪感染,也没多话,立马启程。 
  这金牌,有一道,怕就会有二道,三道……一来,这金牌递次传到边塞,势必一次次扰乱军心,军中大忌。再来,大哥至孝,难免不会担忧家里的人,战场凶险,只怕大哥到时内忧外患。
  云扬出客栈,翻身上马。从此地,逆着行程,向东往京城方向赶。
  若说当日闯王爷行营,胆大妄为,如今为救大哥,为救云家,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无疑于自引脖颈。但云扬已经顾不得顾忌自己。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他必须争分夺秒,方能于险中求奇招,于危中求转机。

☆、奔命

  二十、奔命
  漠北最大的帮会总盟,今日接了一单奇怪的生意。
  “找人?”总盟盟主盖印天皱眉。手上掂着厚厚一沓银票,让他对这桩找人的买卖颇有些心疑,“出入官驿,应是八百里加急,穿一身皂衣,后背明黄缎子裹着的一个方匣子。不止一人,要求是决不能遗漏……”这找的人,任谁看起来,都应该是钦使无疑。
  接生意的分堂主点头,“这生意,会不会引起麻烦?”要找官家钦使,肯定不是请人吃饭那么简单。他们虽为黑帮,但也希望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这样越界的事情,他们还有顾忌。
  “看在钱份上。”盖印天晃晃手里银票,我的乖亲,十万两白银。漠北正值冬末春初最闹饥荒的时分,他们急需银子。黑帮并不只打家劫舍,承继开山老祖遗训,他们要泽被方圆数百里的穷苦乡亲。 
  “金主何人?”盖印天好奇。
  “一个……年轻人。”分堂主有恍惚。
  “怎么?”
  “不……好说。”分堂主凝眉,脑子里翻出那年轻人找上门的情形。明明一身贵气,却在目光里读出刚毅和坚定,仿佛天大的难事也难不倒他,听到自己近乎刁难的开价,也只皱了皱漂亮的眉,哦,对,是漂亮,还很英气,从没见过那么英挺的人…… 
  “只用了一上午,就把钱凑齐了?”盖印天对那人很感兴趣。
  “……没听说,方圆之内,有哪个大户人家,失了巨额资产的……”分堂主明白盖印天的意思,他笑着补充了一句,“估计是哪家贵公子,又或许,就是官家的人……”咱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管不了他们大人物的事情,消停赚钱才是上上策。
  两人眼中互读信息,都哈哈大笑。把钱丢给帐房先生,估计本旬赈米是不急了。操心做什么?派人做事,拿人钱财,与人方便,这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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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云扬就拿到了第一个消息。第二道金牌刚出了边关,往大漠深处赶去。没料到这么急。他苦笑,顾不得整饬行囊,急出客栈翻身上马,身后牵着两匹空鞍的骏马,疾速追下去。
  一夜急奔,轮换着骑乘的三匹马,并他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天明,云扬在关口看见了等候着的总盟的人。两人也不多话,互看了印信,就带着云扬直奔官驿而去。那带着金牌的钦使,此刻在房间里睡得正香。
  “他怎的还在这儿?”按行程,他应该是到了大哥大营附近。
  “从关内来的,怎禁得这鬼天气?想是官大人累了,多休整了半天儿。”其实那钦使昨夜临幸了此处最有名的妓女。
  云扬明白过来,很是满意。掏出银票,很客气,“兄弟辛苦。”
  那人被云扬明亮的笑意晃得愣了愣,细皮嫩肉俊气的后生,怎么可能一夜就从总盟奔到这里,难道是插翅飞来的?看身后三匹马都累吐了沫,他不禁钦佩地拍了拍云扬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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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声地潜入钦使房里,供在香案上的锦盒,明晃晃地。摸过来,不急着走,打开细看,果然里面那块……云扬趁着初升的日光,眯起眼睛——是假的。
  悄无声息地放回原处,他又摸上了床铺。床上锦被里,是两个赤条条的人形。女子半个酥胸都露着,偏又睡在外侧。云扬抿了抿唇,红着脸从她身上跨过。俯下身子轻手轻脚地掂起钦使的丢在床里的乱糟糟衣物,细捏了一遍。果然……
  当云扬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跃出来时,等在外面那人就看见他一脸可疑的红晕。
  “怎样?”
  “得手了。”云扬的不自在迅速隐去,极沉稳地把东西贴身放好。
  那人看着云扬,半晌,从身边摸出个纸条,有些为难,“有……消息给你。”
  云扬眉梢一挑,第三道金牌有消息了。
  那人另只手又托出一样东西。云扬愣住。
  “早餐。”语气有些担忧,还有些心疼。
  云扬张了张嘴,香气从油包纸中扑鼻而出,他才忆起,已经一夜一天,粒米未进了。
  从昨天一早,找上总盟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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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扬伏身在飞奔的马背上,早餐在怀里,早已经冷了。
  颠了一夜,五脏错位地绞痛,再饿,也吃不进东西。
  昨日,总盟一开口,就要十万。怕云府五年进项,也不够这个数目。事有轻重缓急,不倚靠地头蛇,他怎么能大海捞针样的精准地截住金牌,还得保证不伤人性命?索性一咬牙……
  云扬在疾驰的马背上,又伏低些。心头却不断涌出昨天自己做的事情,苦笑。
  响晴白日里,自己走了十个富豪宅院。说走,也是自欺其人,其实,就是潜进去,拿了一万两银票,再潜出来。说来简单,做起来,相当不容易。要找准帐房,拿钱时,还不能惊动人。那样的富豪之家,若只失了一万两,不到月末对帐,是不会被发现的,云扬心里异常清晰,只有这样悄无声息,自己和总盟的生意才做得成。毕竟那些富豪,都每年向总盟孝敬,自己这么做,无疑于让总盟成了吃窝边草的兔子……
  一上午时间,就算在自家拿钱,也不会比这更快了。云扬当时奔波得几乎累吐了血。不过与昨天上午比,昨夜到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会儿,五脏六俯都仿佛颠错了位,绞着劲的疼,饶是刚强如铁卫军的云扬,也是难受得眼前发黑。不过,他必须坚持到底。
  入夜,第三枚金牌,从烂醉如泥的钦使身上,得手……
  三天后,第三位钦使不知怎么,于茶棚小憩时,就被云扬激起了脾气。二人赌了一手,就输了身上最要紧的锦盒……
  五天后,第四位钦使出了驿馆,就觉得腹痛难忍,晕在途中。醒来人已经在医馆,身上的金牌?当然不知所踪……
  最后一块,尤其难弄。第五位钦使很是机警。但于半途中,终被一名艳色小倌勾引。正搂着上下其手,就觉得后颈一痛…… 
  京城。
  云扬驻马在城门。熙熙攘攘的往来各色人等,昭示着此地的繁荣。透过城门,可见沿街鳞次的店铺,叫卖声和着鼎沸的人声,举目,城门连通笔直的官道,若直行,会看到那个金穹顶碧琉璃瓦的大齐宫……这一切,都让云扬有些怯步。都京,天子脚下,自己自八岁逃离了大秦的都城的样子,无端地映在云扬脑子里。
  抿了抿干涩得裂了小口子的唇,云扬下马,徒步牵着坐骑,走进,大齐的京都。
  站在京都繁华的官道上,云扬有一刻的怔忡。本以为盗取金牌是最难的举动,可是一旦成功集在手里,才不得不承认,下一步,远比前半月,更难。
  他不过北疆铁卫营小小管代,想直达圣听,几乎是不可能。就连立时想求见一位重臣,都得依足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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