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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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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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墨亭怔在原地,心头突突直跳。解药?圣上已经找到解药了?难道是圣上亲派大哥追来截人的?那她对云扬到底持何态度?蓝墨亭心里乱得不行,待惊觉,都天明已经出亭,没再多瞅自己一眼。
  蓝墨亭醒悟过来,追上两步,迟疑地颤声,“……主管……”刚翻了脸,这一声大哥到底没叫出来。
  都天明站下,一声主管,刺着他的心。
  “快马加鞭赶回行宫!”下过命令,他翻身上了坐骑,一扬马鞭,马儿箭一样率先冲出去。
  蓝墨亭愣愣地站在飞尘里。望着都天明的远去高大背影,眼睛发涩。他很想奔上去拉住他,哪怕迎上的是大哥的一顿鞭子也行。可是,大哥的背影却仿佛和他隔了很远,那么冷。
  站立良久,直到有铁卫牵来他的马,请他快起程。蓝墨亭没接马缰,踉跄地往前走几步,茫然无措。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前胸,痛楚地握紧拳。此刻那陌生又真切的慌乱和后悔,让他痛得只余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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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魅惑的暗香已经散去不知多久,户锦醒来时,室内已变得清爽而静谧。他深吸了口气,脑中不再混沌,才觉出身上有些凉,但并不冷,不用查看,盖在被子下的身子,定是未着寸缕。
  户锦抬眼,看着床帐子顶上那繁复的同心结花纹,许久,才转过头。那女子正坐在床边。
  “少将军醒了?”那女子依然甜糯的声音,但方才还轻浮浪笑的面庞,已经沉稳下来,一双探寻的眼睛,含着让人无法遁形的伶俐。
  户锦未语。那女子轻轻笑笑,站起来开始一件件脱衣裳。雪白的胴体、曼妙的腰枝,象剥皮的鲜藕般,随着衣服一层层落在脚下的地板上而显露出来。挺翘的双股间,露出一条艳红色的束|缚带,魅惑中散发着禁忌的气息。
  户锦眸子骤地缩紧。
  那女子细致地打量着户锦的表情,轻轻笑笑,“少将军自然是想明白了吧。那熏香,是大内密制的迷情散,候爷准用的……”
  她又大方地指了指胯间那令人眼红心跳的东西,不在意地歪头笑道,“侯爷意在教导少将军情事技巧,以备大选。所以,赏了妾身这个,以免玷污少将军的身子,毁了清誉。”
  户锦垂着眼眸不语。
  那女子弯腰拉回一件薄件的睡衣,罩在身上,好整以暇地坐回床边,直视户锦的眼睛,“所以,现下妾身很想弄明白一件事……”她一字一顿,“待入大选的世家公子,已经报备到司礼监的备选人,为何他的身子,却不是完璧?”
  户锦垂着目光,滞了片刻,冷笑,“姑娘也说世家公子了,平时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会是怪事?”
  那女子淡笑摇头,“少将军是唬妾愚笨?”户海对户锦的严厉,信报中说得清清楚楚,户锦从十几岁的年龄,就随在军中,至成人这段时间,又哪有过斗点纨绔子弟的行径。何况,若他已亲近过女色,户海也不会巴巴地找个美女来教导儿子房事了。她转目打量户锦,“若是妾身份量不够,便就此禀报侯爷处理吧。”
  户锦眼里迅速染上颜色。他紧抿着唇,看着那女子慢慢走向门口,在最后一步时,终于艰难开口,“姑娘留步。”
  她唇角偷偷挑出暗笑,转身走回来,重新坐在床边。
  两人再次面对,却不复初见时的情形,户锦咬紧唇,窘迫又被动。
  “我……”户锦抬起头,对上女子探寻的目光,却滞住。
  “姑娘是从宫里来的吧。”他沉吟了半晌,突然转了话题。虽是问号,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女子怔了怔,眼里射出激赏,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他竟还能思路清晰地准备讨价还价,以求绝处逢转机。 
  迷药是大内密制的,检验男子身子的密法,相传只有宫中内务司的太监才会,再加上这女子身怀一身武功,处事又沉稳老练……户锦沉了一下,已经理清了思路,他看着女子的眼睛,“姑娘是……圣上派来的?”
  一句问出,二人都是一怔,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动。
  有一刻停滞。那女子率先打破沉寂,“既然是将来可能会睡在身侧的人,就算不是一国之君的普通女子,也很想知道那人是否是以完璧的赤诚来悉心伺奉。”她眯起眼睛,镇定又冷然,“少将军说是不是呀?”竟是坦然认了。
  户锦苦笑,自己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立场兴师问罪,他虽小胜一役,却愈加被动。
  “少将军……”女子沉声。
  他挑起苦涩的淡笑,摇头,“是……末将先负了陛下。”
  那女子怔了一下,厉声,“不对。是户家罪犯欺君。”她顿了一下,打量户锦神色,一字一顿,“少将军曾幸过的那位女子,罪犯不赦。”隐隐带出官家语气。
  户锦已然明白,她果然是宫中女官。天子近侍竟潜在父亲身边许久,圣上估计早对自己和父亲起了疑。这一回,父亲可谓作茧自缚,而户家大厦将倾的前瞬,最后推了一把的人,竟是自己。他咬紧唇,舌尖尝到了咸腥涩。
  “她……还好?”户锦艰难地问。这个“她”显然不是指那九王之尊。
  那女子摇头叹息,“将军好痴情。”陛下的线报能直伸到户侯爷的内眷这样私密的范围,又岂不会知道户锦于战阵上曾匿了一个歌妓?自己方才露出身下的束|缚带,就是试探。户锦能有那样的反应,她也就猜出了八九分。那女子,定是那个歌妓,怕是被救下时,身上也不少这些个零碎禁忌。
  而户锦不念身份高低,一心顾情。这样的男子,倒是世上女子最渴望求的吧。她想到自己的身世,自己何其不幸,生而是比歌妓还低贱的命,自己又何其有幸,有生之年,能亲见,世上仅存的真情。而就是这样一个真男子,正由自己亲手胁迫,步步紧逼。她自入隐营以来,头一遭,痛恨自己有这样一击便中,能把着别人弱点和七寸的超人本领。她,实在不愿眼睁睁看这样的男子在黑暗的权力倾轧下屈从。
  户锦脸色暗淡,良久未语。
  “姑娘,户锦是在战阵上摸爬滚打的粗人,不懂什么权术和谋略,”户锦缓缓垂头,眼前有些迷蒙,曾想,最美好的日子,就是战后卸甲,同心爱的人归隐乡中,过踏实的日子去。那此一次次勾勒过的美好画景,已经碎成齑粉。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消去眼中的雾气,振作了一下,“臣请陛下能念户家功绩,许父亲还兵于朝廷,告老还乡,臣再请陛下宽宏大量,许那女子一条活路,”话说一半,他长吸一口气,抑制住微颤的气息,“户锦愿代户家向圣上赎罪。户锦这条残躯,若有半点用处,便但凭陛下……驱策……”
  他在女子注视下,撩被起身,郑重伏地。
  室内微凉的空气,扫过户锦裸着的身子。双手按在地上良久,他竟才感觉出冰冷从双膝,从周身,一丝丝浸进心底。
  一只素手无声伸过来,将他扶起,她将睡袍轻轻罩在户锦的身上。面前的人,高挑、干净,周身都散发着清冽的气息,这样的人,流露出的决绝和悲戚,让人心碎做片片,疼得不行。她凄凉笑笑,用手指指上面,“将军所托,自会有人传讯出去,直达天听。”户锦随她手指向上看,房外寂静,根本听不见有人潜伏的声音,竟有这样的高手潜在身侧,圣上对户家,对外祖父,可算是忌惮到了极点,户锦苦笑。
  “……往后,请好自珍重。”
  竟是诀别。
  户锦滞了良久,主动握住她的手,同样冰冷。
  “请问姑娘姓名……”一句问出,更觉无力。
  那女子笑笑,“不过是供圣上驱策的一个无名小卒,”她从容点着一支香,引户锦回到床上,两个同样冰冷的身躯,同衾。“过会儿,侯爷会派人来接我出去,就算是做做样子,委屈了将军。”她在户锦耳边轻语。
  户锦看着她的侧脸,年轻、美丽,这样的一个生命,殒落,悄无声息。两人静静地数着呼吸,那女子忽然痛苦起来,她蜷起身子,难受地喘息。户锦探身,将她搂紧。温热的胸膛,暖不了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来世,再不做身不由已这人,再不做身不由已之事,”那女子挣出最后一丝力气,“小女愿以来世堕入猪马道,祈求将军得偿心愿。”
  “姑娘……”户锦痛呼。怀中的身子,痛苦地紧绷到极致,嘴角渗出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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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多久,门轻响。几个近侍进来。
  面前是怎样香艳的画面。他们的少将军和一位曼妙女子裸身相拥,睡得正香甜。他们捏断室内正燃的香,动手把那女子从床上抬下来。雪白的胴体还有余温,人已经没了气息。他们可惜地直咽口水,下大力揩了揩油,到底没有奸尸的爱好,把人裹在被子里,抬了出去。
  户海负手站在书房里,得报,叹了口气,这个美人儿可真是个尤物,强硬如锦儿那样的愣小子,也能软在她的怀里。只是可惜了,用了一次,便得灭口。他回顾了一下那女子在床上的风情,可惜地摇头。户锦这小子,也算是经了女色,入了宫门,便是一个永远争斗不息的战阵。户锦于那个战阵,白纸一样透明。户海沉沉地闭上眼睛,自己能做的,只有这样,虽然这过程不堪,纵使对不起儿子,他也不后悔自己的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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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锦醒来时,已经被送回自己的房间。他睁开眼睛环顾,身上温暖柔软,室内清爽干净。昨夜的事,仿佛一场梦。门轻响,有仆役进来请他梳洗吃饭,训练有素的使女,捧着面盆,盈盈跪在自己脚下。户锦撑起来,两次迷香,他心中烦恶,头重脚轻。
  他缓了一会儿,哗地起身,拔开服侍的人。
  “少爷,老爷等您吃饭呢。”
  户锦大步踏出房门,抛下身后或惊乍或絮絮的声音,屏气施展轻功,转眼就没了踪影。
  户海同时得报,少爷在府里的梅园练剑呢。
  嗯,也是大小伙子了,憋了一夜,泄泄火是应该的。户海了然点头,吩咐不必拦。
  初雪的梅园,剑气凌厉,身影凌凌。户锦一头是汗,气息不平。不知练了多久,他积最后一丝力气,掷剑出手,剑狠狠没入一棵老梅树,只余剑尖,在冷风中打着颤栗。
  他独立在这寂静而纷乱的初雪中,泪湿满面。

☆、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意思;写明白没?大家留言呀。
  行宫。陛下寝宫。
  云扬于暖色的灯影下睁开眼睛。浑身酸痛。他皱眉动了动,硬撑起来。骨缝里都酸疼起来。仿佛大病后的初起,他喘息着将起了一半的身子顿住。
  缓了一下,终于坐起来。云扬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试着深吸了口气,自中毒后,胸口处的憋闷与疼痛感,荡然无存。除了浑身疼得难受之外,他竟觉得仿佛那折腾自己许多时日的奇毒已然解了。
  他微动了动,停滞了许久的真气缓缓在经脉里流动。果然,毒尽,内功也在恢复。他试着运动真气到心脉,畅通无阻,再没有那刺心的痛和反撞的血气。云扬叹出口气。真气流到腕上,忽然难忍的刺痛。云扬不防备,被激得浑身一颤。他驻了真气,抬起小臂细看。光洁的小臂上,纵横着一些被绑绳勒出的血印,这倒不至于有多疼。只是臂上多了一点新鲜的莹红,只余红豆大,微向外鼓。
  云扬低头看了会儿,据他判断,这应该是江湖传闻的解毒密引,以血引中和药性驱毒。以血作引,这法子本就透着不寻常,很少有人用。多半是因为解药不对症加上毒性太邪恶,没办法的办法吧……他儿时在古书中读到过。回想自己身中的毒,也是药性邪恶,难道真是要用这种方法配合解药才有效?方才真气过后的剧痛,该是药性未被中和后的反弹吧。
  那这血引,是谁的?想到最可能的答案,云扬不禁咬住唇角。
  门外细微的纷乱,又闯进他的耳际,失了内功多日的他竟被这种敏锐的观感吓了一跳,他听到众人簇拥下的一个略疲惫的脚步,停在门外,低声遣人送晚膳和煎药过来,众人就都纷纷退下。下一刻,那个一身帝服的女子,已经站在门口。云扬只觉呼吸微窒,连心也猛地抽紧。
  刘诩忙了一整天,接见了她点名召来的那些大臣,他们很可能就是她未来的肱股,所以,她正装以待。每个人的接见时间很短暂,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细细挥霍。但就是要短暂的接触中,让她能够于这些人中挑拣、抉择,也要让这些真正的能臣对她完全信服,所以,一天下来,她殚精竭虑,最后疲惫不堪。傍晚前,她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审视了一下布置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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