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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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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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已经送进山喽。”刘诩点点桌面,笑意里含上了肃杀之气。“此番是殊死之斗。我们已经将山地横纵分成百余块,云帅的覆灭铁卫,分队做战,每队负责一块。这些铁卫皆善野战,骁勇无人能敌,进了山,便是再急眼的兔子,也不是对手。”
  “对山外居民,多辅以疏导之策,这不又有聚居地的百姓,做了示范。”慎言笑着补充。岭南地广人稀,村与村之间,若邻近,往往都是亲上加亲,断了骨头连着筋,若说动一家,基本上就能带动一片了。
  “喔。”戴忠信豁然开朗。岭南人多骁勇,是要打服的。
  “瞧着吧,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岭南就有大捷。”刘诩收了笑意,沉声。
  慎言和戴忠信都肃然。这场大捷,不知要填进多少血肉之躯,但愿结局如他们苦心谋划的一般。
  “可是,这聚居的七八个大营……”戴忠信立在地图前,看了一会儿,疑惑地点着那片平原,“是圣上一早备下的?”
  他茫然地抬起头,向面前二人求证。
  刘诩和慎言对视,笑。
  “怎么?”
  “戴刺史,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可不能把火烧到这上头来。”刘诩探头看着他笑道,“朕默许了的,怎样?”
  戴忠信愣了半晌。
  “便听了陛下的吧。”慎言到底忠厚,不忍见他这么悬着,过来拍拍他肩。
  “喔,是。”戴忠信虽然一头雾水,但如今慎言的话,于他就是如刘诩的圣旨一般。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只能按下不提。虽说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但如今形式迫在眉睫,慎言大人和圣上才智他是领教了,也确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质疑。
  剿乱,在大齐是众望所归,而招安,则是从未行过之事。若剿之不成再招,则泄了皇威,如剿胜了再招,则振了皇威,如边剿边招,那么就是恩威并施,让人既怕又感激的存在。道理,从来都是简单直接的,但若成事,也确是熬人。剿乱是这样,大婚是这样,与梁党、太后之争是这样,今后的治国,更是这样。从来恩与威并施,把握得当,才是硬道理。
  ………………………………………………………………………………………………………………………………………
  夜半。
  刘诩独自一人倚着榻半睡着。
  夜风有些寒。刘海儿轻轻走进来,“陛下,安置了?”
  “嗯。”刘诩漫声应。
  被扶着起身,听见外面又起了风。她有些出神。
  “下寒霜了。”刘海儿轻声说。
  “喔。”刘诩背上被披了件轻裘,她紧了紧。室内烧着火龙,虽是春天了,但行宫乃是夏宫,纳凉处所,所处之地就是偏寒的西北。她眼望窗外,想着此刻,更往北边的岭南,山地,该更冷吧。
  “今夜战报送没?”她转身,指了指案上的一个包裹,“着人一同带了去。”
  “是。”刘海儿过去拿起来。
  刘诩沉吟了下,走到案边,素手执笔,勾勒了一幅月下策马图。一个少年将军,坐在马上,弯月如钩,洒下的银光,汇在将军肩头,在地上勾勒也淡淡的暗影。
  “嗬,真神了,活了似的。”刘海小声叫好。
  刘诩放下笔,冲着那图出了会神,“送去吧,给云扬。”
  “是。”刘海儿愣了下,圣上可从来不在人前单独提起云公子的名字。就是上了前线,来往书住也是由飞鸽悄悄地传了过去的。这回……
  他转头,猛地看见一幅构图几乎一样的图,就挂在案边椅后。那图,用笔更苍劲些,墨尾分着叉,仿佛冰碴冻过一般,豪放又苍凉。他心中一惊,回目望向独自走进内室的刘诩。明白了。原来,陛下,是想人了。
  及至到门口,刘诩顿下,“跟着慎言的人来没?”
  “慎言大人才睡下,他身边的长喜刚到。”刘海应。
  “参见陛下。”一个中年太监跪在帘外。
  “你从宫里,一直跟着慎言到这里,慎言身子虚,是不是一直用那药调理着?”刘诩问。
  “是。”那太监从帘子下膝行进来,手捧着一个册子。
  刘诩拿过来翻了翻,全是医案。
  “现调理得不错。”刘诩还给他。脑子里想起当日在小四合院,自己头回给慎言用药调理的情形。
  “也遭了不少罪吧。”刘诩轻叹。
  “是。”长喜是宫中最擅男科的,他低声应,“您不许慎言大人多泄,怕伤身,这大人也明白。所以每月至多两次,每三日用回药,大人全身都汗透了,也硬挺着的。”想到慎言的硬气,每次胀到不行,也是咬着牙硬挺,倒是不用长喜用手帮着扼着的。
  想到头一回,自己狠着心扼了他好几次的高、潮,刘诩手指尖动了动。
  “他的身子,着不得寒了。”上回的伤,到底伤了根本,刘诩吩咐,“以后出门,要穿戴好。”
  “是。”长喜叩头。
  “这是圣谕,若是再轻忽,先罚你,再罚他。”刘诩加重语气。
  “奴才遵旨。”长喜不惊反喜,连连叩头。
  “你这精灵儿。”刘诩轻笑。想是平时慎言也不大听他的,这下有了圣谕,侍候起来也有了底气。
  “呵呵。”长喜憨笑。
  这长喜是刘诩父皇手下得力的人,时下京城贵族都好男风,象这样的男科高手是不少的。难得长喜是先皇信得着的人,又不贪功,所以,刘诩用得也放心。
  挥手让他下去了,月已经偏了。刘诩疲惫地卧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一更,潇洒都觉得没法跟大人们交待了。这一章虽然在很忙的工作之余写的,但也是字字句句斟酌再三的。感谢一直关注这文的大人们,也感谢一直关心潇洒的朋友们。
  京城。户侯府。
  占地辽阔美轮美奂的侯府,是先皇在位时,御赐的。虽然户海几年回京述职一次,回来也就才住上几天,但先皇嘱咐内务府每年都会用私库的钱维护它。皇上自己出银子给大臣修园子,这在大齐,是独一份。如今,侯爷一回府,府上就都布置上了皇城铁卫的人。亮金色的铠甲,在各处闪现。百姓皆道户家两朝荣宠,圣眷不衰。
  昏睡了两天一夜的户锦,于第三日午夜醒来,在床榻上挣扎着张开重似千钧的眼皮儿时,户锦长长叹出口气。缓了一会儿,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又麻又酸,身上倒不那么疼了,估计是用来麻翻他的药劲还没过。
  父亲居然让户忠给自己下这么重的药?户锦牵牵嘴角,一个嘲讽的笑扯出一半,就忽地停下。借着室内的光线,他瞥见有一个黑衣人立在角落里。
  那人一动不动地立在一片暗影里,连呼吸声都觉察不到,就那么静静地不知盯户锦了多久。
  见户锦醒了,那人眼里闪出光来,嘴角极小幅度地牵了下,人皮面具下的笑意,到底还是没掩住。
  “多谢出手相助。”户锦没感惊异,冲那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撑着床缓缓地想坐起来,浑身软绵绵的,他弯起唇角,歉意地笑了笑。
  户锦脸颊线条刚毅,忽而显出微微笑意,整个面部轮廓立刻柔和下来,苍白的面颊竟似开了一朵芙蓉般。
  那人正走过来,突被这样突然绽放的笑闪着了,感叹道,“将军……还是肖像母族多些。”
  “圣上连家母都查?”户锦倒是诧异了。
  “嗯,小像都画了不少了,每旬定时从南边传过来呢。”那人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的眼睛,“你认识我是圣上身边的人?我们熟吗?”
  “不熟吧。”户锦盯着那人轻盈的身姿,目光一点点暖起来,“……性命之交,怎论亲疏呢?”他一字一顿。
  “到底认出来了。”那人笑。说完,抬手抹了抹脸,人皮面具倏地落下来,映入户锦眼帘的脸上,有从额前贯穿鼻骨到下巴的大大伤疤。面容被这两道交叉的刀伤,割成了四块,但也掩不住原先的姣好。调皮的笑意在溢出泪花的眼里欣喜地荡出来。
  “你……他把你救活了?”户锦地欣喜挣着挺起上身。
  “是啊,我没死。”当时自己被户侯爷下了剧毒,扔到乱坟地,是慎言大人亲自出手救了回来。大难不死吧。红姑心中翻出慎言淡抿微翘唇角,微皱柔和眉峰的样子,醒来时,慎言就是这样坐在床边,疲惫又温和地冲自己展颜笑道,“好丫头,终于活过来了。”
  “一别数日,将军倒比当日还狼狈了。”红姑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户锦,“哎,送个粮而已……”
  户锦不以为意地笑笑,缓缓再撑,终于坐起来,“这算不错了。那时情形……就算是战神,也不敢乱抖威风。”他舒出口气,这些日子不是爬着就是侧躺着,终于能坐起来了,尤其坐在红姑身边,他无端地身心放松。
  红姑被他逗地扑地笑出声。两人相对笑了一会,她放低声音,含着郑重,“将军总有一天,会成为大齐的战神。” 
  户锦一愣,笑意有些僵。他敛了眼中光华,淡然道,“嗯,承姑娘吉言,户锦当奋勇争先。”
  红姑盯着他线条优雅的侧脸,缓缓伸手,按在他肩上,字斟句酌道,“将军不可这样消沉。……你从行宫来,当知陛下心意。”
  “陛下?”那抹纤巧又坚定的身影在户锦心中猛地放大清晰,他抬起头,看着红姑。
  “从陛下登基,就没断了往侯爷和将军身边插人……”红姑试探地看户锦的反应。
  “我……知道。”户锦点头,盘旋在脑子里的念头也不想再压下去,“这回曲柔红能摆脱父亲的看管来找我,也是你们放出来的吧。”
  “嗯,脱困时户侯的人跟得紧,咱们南边的兄弟还帮她不少忙呢。”见户锦面色如常,红姑放心坦承。
  “哎……”户锦苦笑叹气。
  “这回户侯趁你有伤,中途在船上劫人,陛下也是全程派人跟下来的……”她晃了晃手上针包。
  “嗯。”户锦笑笑。对自己家房梁上一直有人蹲着的事,说不上反感不反感。
  红姑安抚地拍拍他肩,“你……心中若不舒坦,也看在陛下如此对你、对梁相,这样煞费苦心的份上……”
  户锦垂下眼帘。
  红姑心中叹气,“你从行宫来,这些日子,当知陛下行事为人。梁相在陛下登基这事上,是有从龙之功的。虽然专横了些,总以为陛下是女子,就想一切包办,但毕竟是舔犊情深……陛下待他如师如父,断不能让老相爷太不安,更不能寒了一众老功臣的心。”红姑说了一半,心中想到慎言,既是老牌功臣,又是新贵的存在,不禁担忧地皱了皱眉,叹了会儿气,她敛了神情,继续道,“所以……陛下对将军是志在必得的。”
  这话,一字字敲在心中,想到与刘诩仅有的那次会唔,户锦这会儿有说不出的感觉。
  良久,他自嘲笑笑,“原来竟是志在必得呀……亏我为得一次面圣,急得什么似的……”要不是怕连累父亲,他都想直接从行宫里那个一直关着自已的小院墙里翻出去,直接闯到御前了。若非圣上心机太深,那就只能证明人家心中权衡的更多还是朝堂利弊,还碍着自己这个南军长胜将军的名声吧。
  这是在驯服吗?户锦抬手按了按胸口,一颗心跳得很急。不管自己怎样掩饰,压抑那份初燃的情愫,都不能否认,那唯一一次的面圣,人家就不声不响又强势地占住了自己的心。可直到此刻,他才觉出,这些日子以来的懵懂甜蜜,竟来得这么酸涩,这么疼。
  曲柔红把户锦的神情细细看进眼底。冰雪玲珑心的女子,心中轻轻叹气。不把曲柔红放回户锦身边,这事永远得不到解决,圣上不会放任这事办成这样,就像是不让户侯把人劫回京,怎知户锦真正心意。虽然事情该这样谋划的,但从心底里,她替户锦心疼。
  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想像从前那样,搂住他,用自己的温存暖一暖身前的人,却想到了这人此刻、将来和永远的身份。红姑眼晴彻底湿了。
  两人默然坐了一会儿。她敛了衣摆,轻轻站起来,退到床边。
  户锦回过神,诧异地看着她,又若有所感地将目光又转到方才她站的那片暗影。果然,下一瞬,一个气态不凡的老人出现在那里。
  “老爷子,您来了。”红姑冲那老人施了一礼。
  户锦心中微凛,他甚至都没看清人是怎进来的。看着那老人稳步走过来,他几乎可以断定,当日红姑色|诱他时,房顶上潜着的那个高手,就是面前这位老人。
  派这样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蹲在自己寝房的房梁上,圣上于自己倒真是……志在必得呀。
  “怎的这么快醒了?”那老人瞅了瞅户锦,有些奇怪地问。
  户锦很快地抬头看了眼红姑,心道原来这姑娘是擅自施针,还真是敢想敢做。
  “底子好?”那老人没管户锦反应,自言自语地,就伸过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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