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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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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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人精力好,奴家又喝多了酒,后半夜实在支持不住,就睡了过去。”她不知想到什么,眸中略带惊恐,“晨时奴家尿急,便醒了过来。可就在这时,发现吴大人胸口竟然插着一把剑,血铺了一床都是……我很害怕,抬手去听吴大人的心跳,才发现他手脚冰凉,怕是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一把剑?”

    “一把青铜长剑。”

    邀月提起裙摆站起身,拨开珠帘,带着蔺伯钦一行往里屋走。

    里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就摆着一张大圆榻,坠着粉红色的纱帐和金线,看起来十分旖旎梦幻。隔着层层纱帐,里面隐约显出一个人影。

    蔺伯钦走上前,抬手撩开纱帐。

    但见吴光弼只着了一条袭裤,双目圆睁,脸色青紫,肋骨至心脏处插着一柄古朴的青铜重剑。身子底下全是血,因为天气严寒,此时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谁人竟敢刺杀朝廷命官?

    蔺伯钦脸色一沉,抬手招来仵作薛遥,让他检查一番。

    就在验尸的档口,顾景同带着赵琦、蔡高义走过来,他对蔺伯钦道:“昨夜三位大人都在一处,约莫子时才分开。卯时邀月才发现吴大人身死,因此凶手作案时间只有丑时和寅时。”

    蔡高义脸色很不好,不知是因为吴光弼死了,还是因为朝廷的问责。

    他看向蔺伯钦,叹道:“不管怎样,这件案子一定要尽快查清,我明日再给上头递折子……估计……哎,估计清远县这次是难辞其咎了。”

    蔺伯钦何尝不知道。

    但他却不惧,而是道:“当务之急,是找出杀害吴大人的凶手。”

    至于贬官还是问责,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蔺伯钦又问了问吴光弼的两个随从,二人吓的牙关打颤,说的话也没任何有用的信息。关键人物全都抓瞎,蔺伯钦也不知从何查起,正皱眉思索着,就见薛遥将凶器青铜长剑呈上:“启禀大人,吴大人遇刺时间应在寅时三刻左右,这柄长剑穿破肺骨,乃致命伤。”

    蔡高义皱了皱眉,总结道:“既如此,找到这柄剑的主人,就能找到凶手了。”

    蔺伯钦看着这柄剑,眸光晦暗莫名。

    剑很眼熟。

    若没有记错,萧琸便是背着这样的一把青铜长剑,边缘刻着鱼鳞一样的花纹,寒光毕露……但,这仅仅是怀疑。天下游侠无数,铸剑师更甚,谁敢保证这柄剑是萧琸的呢?

    因此,他迟疑道:“蔡大人这番话有失偏颇,也许这柄剑的主人,与此事无关。”

    蔡高义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武断,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摆了摆手:“不管怎样,这把剑的主人都与本案有莫大关联,希望在朝廷的罪罚降下以前,蔺大人能快些破案。不仅仅是为了替吴大人伸冤,更为了保住你我的乌纱帽!”

    他说完,又看了眼吴光弼的尸体,叹了叹气,拂袖离开。

    自己仕途本就坎坷,如今好不容易陪同监察御史出巡,结果监察御史被人给砍死了,他蔡高义,简直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这话不用蔡高义提醒,蔺伯钦也明白。

    他将后续处理的事务交给顾景同,便吩咐胡裕和杨腊,去找萧琸来衙门。

    两人是见过萧琸的,在春二姐的黑店客栈,还多亏了萧琸出手相助。

    胡裕和杨腊对视一眼,迟疑问:“难道大人是怀疑……”

    蔺伯钦沉着脸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必惊扰旁人,也不用写拘令,就说我有一事相询。”

    两人领了命,便转身快步离去。

    然而他们找遍了整个清远县,也不知萧琸去了哪里。

    ***

    翠红院人多口杂,不久整个清远县都听说了京城里来的大官,被人行刺杀死了,现在尸体都还摆在县衙。

    楚姮是在谢落英那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彼时,两人坐在亭子里煮茶观雪,苏钰和谢彤彤两个在凉亭外打雪仗。苏钰的雪球不小心砸到了楚姮的裤脚,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吴光弼真死了?”她拢了拢白色狐毛手插,讶异极了。

    谢落英点了点头,倒是神色平常:“蔺大人这几日没给夫人说吗?不光清远县,就连望州府衙都忙的团团转,势必要将杀人凶手给缉拿归案。”她语气一顿,想到和那吴光弼的一面之缘,十分憎恶道,“夫人,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也不想对你说谎话。那吴大人,我觉着死了挺好!”

    楚姮闻言挑眉:“噢?为何如此说?”

    “之前还有人说这吴大人在京城不是个好官儿,每次奉旨巡察都是在收刮民脂民膏。但自古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对于这些话我从来都不会听进去,直到前日上午……”谢落英将吴光弼随从撞倒她,又说出想把她带去京城当外室的轻浮话告知,仍有余怒。

    楚姮脸色也黑了黑,哼道:“既如此,吴光弼死有余辜。”

    她身处后宫,不怎么关心朝堂事,如今跟着蔺伯钦,不知是不是沾染了他几分清风明月的性子,变的愈发嫉恶如仇起来。

    想到那吴光弼是死在清远县,反倒是给蔺伯钦带来不少麻烦。她那父皇,搞不好被陈太师上折子说一说,就要罢蔺伯钦的官。

    思及此,楚姮从小火炉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热茶,蹙眉问:“凶手还没抓到?”

    “没什么进展。”谢落英叹了口气,“不过倒有人说,可能是江洋大盗玉璇玑所为。”

    楚姮才抿了一口的茶,没忍住“噗”的全喷了出来。

    “玉璇玑?!关玉璇玑什么事?”她老老实实冒充李四娘大半年了,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是疯了吧?

    谢落英以为她是烫嘴,便没有奇怪,而是道:“那凶手擅长使剑,而且会武功,且吴光弼是死在翠红院,便有人觉得吴光弼此前会不会跟玉璇玑有过什么,玉璇玑因情而杀人……”说到此处,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倒是挺会胡扯。”

    楚姮现在莫名很生气,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附和着道:“可不是么……对了,官府那边怎么说的?”

    谢落英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玉璇玑有重大嫌疑。蔺大人现在已经吩咐了衙门上下,全力抓捕玉璇玑。”

    她奇怪的看了眼楚姮,问:“四娘从城里过来的时候,没看见杨腊他们带着人到处贴告示么?就是玉璇玑的海捕文书告示。”

    楚姮干笑了两声,道:“没有注意,等回去的时候我顺便瞧瞧。”

    两人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待一壶青梅热茶喝完,苏钰和谢彤彤也玩的累了,才各自分别回家。

    楚姮想着“玉璇玑”三个字就头痛。

    可再怎么头痛,她也得去看看。

    果然如谢落英所说,原本已经残破风化掉的海捕文书,今天又重新张贴好了,只是画像画的更丑了些,与她没有半分相似。可即便如此,做贼心虚,楚姮还是不敢在告示前过多逗留。

    玉璇玑杀了吴光弼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去。

    她师父霍鞅肯定会来清远县吧……

    若霍鞅见到她,自己肯定就跑不了。在吴光弼的案子未破之前,她还是尽量缩在屋里,不要出去露脸了。

    打定主意,楚姮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真就装作身体抱恙,哪儿都不去。

    蔺伯钦一直在县衙忙活吴光弼的案子,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她,还是某天顾景同靠在门框上,摸着下巴问:“李四娘最近怎么都不来找你了?”

    “不知。”蔺伯钦愣愣的答道。

    他这才发现,楚姮的确多日没有来衙门了。

    刚好胡裕拿了一叠关于翠红院上下的口供过来,听到谈论,不禁插话道:“听苏钰说夫人受了风寒,已经病了许多天了。大人忙着处理案子,怕还不知道吧?”

    李四娘病了?

    什么时候?

    看了眼窗外落着的雪花,这样多变的天气,她那个性子的人的确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蔺伯将手里验状放下,略一沉吟:“盛风,你在此看着,我去去就回。”说罢,转身便从角落里拿出那把牵牛流苏花伞,急匆匆撑伞离开。

正文 七八章

    轻柔的雪花摇窗而入,洒在窗棂前。

    楚姮身着浅蓝色的对襟绣花襦裙,正靠在窗边托腮冥想,云鬓雾鬟,青丝如瀑,衬得未施粉黛的容颜清丽无匹。

    蔺伯钦撑伞站在洞门处,不由一愣。

    冬日细雪,美人倚窗,仿若蓬莱梦境,隔着千山万水,无法泅渡。

    恍惚中,他突然想起自己赶回来的目的,忙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隔着窗户,站在楚姮面前,声音冷硬:“听杨腊说你病了,不好好休息,还趴在这里吹什么风?”

    楚姮还没反应过来,蔺伯钦便抬手将窗户关上。

    望着紧闭的窗户雕花,楚姮又好笑又好气,蔺伯钦还真以为她病了?

    她想了想,干脆顺水推舟,装作大病初愈。给屋内的濯碧使了个眼色,濯碧会意,忙上前扶着她手臂。

    楚姮又把头发弄乱了些,这才轻靠在濯碧身上,施施然的走到门外,看向蔺伯钦,压低了语气:“你怎么回来了?吴光弼的案子还没告破吗?”

    蔺伯钦见她腰肢不盈一握,整个人都要被风吹倒了一样。

    他皱了下眉,对濯碧吩咐:“把夫人扶进屋,重新端盆炭来,火烧旺些。”

    濯碧没想到机智的蔺大人又被自家夫人给涮了,心里默默同情了一秒,便领命离开。

    楚姮差些绷不住发笑,她扭头装作咳嗽。

    蔺伯钦将她拉进屋,见兔毛披风还挂在山水屏风上,于是走上前取下披风,顺手披在了楚姮身上,蹙额问:“好端端的,你怎又染了风寒?”

    楚姮拢了拢披风,心底有暖意,可面上却做出颦眉不乐的样子:“天冷,稍不注意就生病,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倒好,不关心我,语气还冷漠的很。”

    “我语气何时冷漠了?”

    他若真的冷漠,就不该放下手里的一堆事,眼巴巴的跑过来看望她。

    思及此,蔺伯钦都觉得自己魔怔了。

    楚姮嘟哝了一句,就势坐在屋中躺椅上。

    那躺椅的藤条还有些发青,看起来是新购的。上面铺着毛茸茸的水绿色羊绒暖毯,左侧有个凹槽,可以放手炉、茶盅之类的东西,几乎能够想象到这躺椅坐起来是多么的舒适。

    蔺伯钦这时才发现,自己居住了多年的房间,已被楚姮布置的焕然一新。

    窗台上原本他摆着的几盆文竹,此时已被移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方云纹方耳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旖旎的腊梅,幽香满室。古旧的桌上铺着崭新的绣花桌布,凳子上缝了棉垫,与内间挂着的纱幔一样,都是不失风雅的浅蓝色。

    蔺伯钦没见过闺阁女子的房间是什么样,但想来应该和这里相差不多。

    楚姮在躺椅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热茶,故作柔弱道:“蔺伯钦,我口渴。”

    蔺伯钦本不想搭理她,但楚姮却抬起杏眼,楚楚可怜。

    一刹那,他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老老实实的端了热茶过来,还细心的给她吹了两口:“拿着。”

    楚姮有意耍他,接过茶杯,樱唇飞快沾了一下杯沿,随即立刻放下:“好烫啊!”

    蔺伯钦皱了皱眉,从她手里取过茶杯,吹了片刻,又递回去:“这下应该合适了。”

    “是么?”

    哪知楚姮尝了尝,撇嘴说:“此时喝起来又太凉。”

    “你……罢了。”

    他不跟病人计较。

    接触到楚姮委委屈屈的眼神,蔺伯钦没奈何,转身又将茶水倒了一半在窗外,重新斟满。

    楚姮蜷在躺椅上,看蔺伯钦为她忙来转去,咬着唇瓣忍笑。

    待蔺伯钦将温热的茶水再次递来,她喝了两口,终是憋不住,“噗”的笑喷了。

    楚姮在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蔺伯钦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见她脸色红润,生龙活虎,正怀疑是不是在骗他,就见楚姮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蔺伯钦,你这人真好。”

    她眼眸晶晶亮亮的,犹如一泓秋水,望过来只教人呼吸一止。

    蔺伯钦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问:“为何这般说?”

    “不知道呀。”

    楚姮随口接话。

    得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蔺伯钦神色又冷淡下来:“我看你气色,想必病已大好。既如此,我回县衙去了。”说完,他就便要离开,楚姮忙一个翻身,从躺椅上跳下来,拽着他衣袖,“又要走?你才回来多久啊?”

    蔺伯钦皱眉道:“吴光弼的案子没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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