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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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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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姮这些日子没见到蔺伯钦,本打算找个日子溜走,可想着出了清远县反倒不安全。而且清远县好吃的东西不少,楚姮在蔺家住着,有吃有喝有奴伺候,还没人管,日子过得好不舒坦。久而久之,就乏了东躲西藏的心思,专心扮演“李四娘”这个角色。

    这日午后,楚姮刚睡醒起床,就听濯碧和溪暮过来传话,说蔺老夫人过几日回沣水,想让楚姮陪着上街买点儿东西。

    楚姮正无聊呢,满口答应,跟着蔺老夫人一起出府。

    一路上,楚姮怕多说多错,尽量不开口。

    倒是蔺老夫人,给楚姮讲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儿。

    二十年前,从京城调任去望州的蔺老爷,携妻儿路过云州,途中经过浮山岭,遇上暴雨,山体滑坡,一家人滚落山崖。奄奄一息之时,幸好李四娘的爹路过发现,将其救回家中,还用上攒了多年的棺材本儿给他们请大夫。蔺家老爷伤好后,发现和李四娘的爹相处甚是投机,两家就此交好。后来蔺老爷来望州赴任,不久去世,蔺老夫人不通文墨,和李家的书信往来也就愈发少了。

    蔺老夫人说到这里,不禁叹息:“四娘,虽然我们和你家不常联系,但当年的恩情半点儿没忘。”

    “四娘省得。”

    楚姮微微一笑。

    这些日子,据她观察,蔺家是户好人,哪个寻常女子嫁进门,还真是享福不尽。

    蔺老夫人又给楚姮讲了一些蔺伯钦小时候的事,因为蔺老爷早逝,蔺伯钦小小年纪便很成熟。不爱与同龄人追逐打闹,反而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十八岁那年就考取了功名,名列三甲,入仕翰林院编修,很受当朝宋丞相赏识。

    听到这里,楚姮有些惊讶:“他好歹是进士,宋丞相还看得起他,怎会在清远县做县令?”

    蔺老夫人叹了口气:“是任过京官的,当年宋丞相还提拔他做吏部考功主事。后来没做多久,因为下属官员绩效不理想,就给他塞银子想着蒙混过关,伯钦那人……和他爹一模一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不仅没收钱,还将这事儿告到吏部侍郎那儿。谁知道吏部侍郎和那行贿的官员感情匪浅,这一来,伯钦就遭了秧……”

    蔺老夫人没有明说,楚姮就已经猜到了。

    像蔺伯钦那样讨人嫌的性子,能在大元朝的官场混得走才怪。

    楚姮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我就知道夫君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哎,刚过易折啊……”蔺老夫人拍了拍楚姮的手,感慨道。

    两人说着话,蔺老夫人又买了些水果、布匹,见天色将暗,便准备回去。途径一家珠宝阁,蔺老夫人忽然放慢了些脚步。

    楚姮察言观色,不禁询问:“娘亲,你要进去瞧瞧么?”

    蔺老夫人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下头。

    楚姮心底奇怪,这一路上蔺老夫人用度都十分节俭,按理说也不会喜欢这些金银珠宝首饰,怎么就突然要逛珠宝阁了?她虽然疑惑,却也没问,跟着蔺老夫人进去,立刻就有小二浮着一张笑脸出来招呼:“两位是要玉器珍珠,还是金银宝石啊?”

    蔺老夫人环视了一圈,问:“有金簪吗?”

    小二答道:“当然有!老夫人是要鎏金的、纯金的、点翠的、累丝的、还是镶珠的?”

    “都拿出来瞧瞧。”

    趁着小二去拿货,蔺老夫人转过头对楚姮说:“我在清远县城没有认识的人,除了逢年过节来这里看看伯钦,其他时间都住在沣水。那边有我相处十几年的老邻居,平日里不会无聊。”她说到此处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这次回沣水,我有一个老友六十大寿,便想着给她送样金饰,待会儿有好看的首饰,你也挑两件儿。蔺家虽不富裕,但这点儿钱还是拿的出来。”

    不多时,小二便捧了一托盘的金簪。

    楚姮见惯了宫中那些巧夺天工的首饰,再看这些,便都不打眼。除了其中一支鸾凤松竹梅金簪瞧着还算精巧,其它都太过庸俗。蔺老夫人很快选好了一支流云簪,问楚姮要什么,楚姮只摇头,最后实在推辞不过,便选了支便宜的鎏金簪。

    小二将东西包好,楚姮和蔺老夫人便要离开。

    刚好跨过门槛,就见前方光线一暗,有人打招呼:“哟,什么风把蔺老夫人给吹来了。”

    楚姮抬头看,一名穿着宝蓝色上好团花绸缎袍的中年男子,大腹便便,正朝蔺老夫人打招呼。

    蔺老夫人显然认识此人,她不失礼貌的微微颔首:“孙掌柜。”

    孙掌柜笑眯眯的交握着手,上前殷勤:“蔺老夫人,上楼坐坐喝喝茶?”

    “我们赶着回去,不打扰孙掌柜做生意。”

    蔺老夫人显然不想和这姓孙的多说,楚姮忙扶着蔺老夫人离开。她也不问,反正蔺老夫人终究会告诉她的。

正文 第八章

    “……当年伯钦才来清远县上任,办的第一宗案子便是这孙掌柜行贿。被行贿的人你应该也猜到了,正是伯钦自己。”蔺老太太朝楚姮无奈一笑,“按大元律例,行贿罪严重者应拘役五年至十年,没收家产,但伯钦并未收取贿赂,孙掌柜所送的金额也不多,因此只杖责二十板,发文贴榜,以儆效尤。”

    楚姮颔首:“想必这孙掌柜心下恨极夫君。”

    蔺老太太叹了口气:“这清远县,恨他的人可不少啊。”

    楚姮看了眼蔺老太太的脸色,并未搭腔。

    回到蔺家,楚姮还没坐下喝口茶,就见溪暮和濯碧急匆匆的跑过来,朝她禀告:“夫人,门外有个名叫温兰心的姑娘找您。”

    “温兰心?是谁?”

    濯碧柔声道:“她自称是县丞方双平的表妹,来找夫人串门儿。”

    楚姮登时想起来了,忙让濯碧把人带来招待。她还以为方双平是说的客气话呢,却没想到对方表妹如此热情。

    片刻,濯碧便领着一名娇小的女子进屋。

    女子不过十七八岁,身穿浅粉绣蝶对襟襦裙,一双小脚踩着软花缎面鞋,秀气极了。因为外间暑气热,衬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又大又亮,看起来十分面善。

    楚姮长袖善舞,见到生人也不羞怯,她亲切的上前:“温姑娘竟真的来啦,简直是意外之喜。”

    温兰心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说:“蔺夫人不要嫌弃我鲁莽才是。我嫁来清远县不过半月,邻里四下并不相熟,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方才表哥来找我,说我可以来找夫人小聚,一时之间按捺不住,便过来叨扰了……”

    她说话的声音斯斯文文,听起来格外悦耳。

    楚姮顿时便生出几分好感,拉着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笑说:“怎么会呢,我在这里也是谁都不认识。温姑娘过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温兰心眼睛一亮:“夫人说的当真?”

    “当然。”楚姮微微一笑,“温姑娘不用称我蔺夫人如此见外,你呼讳我四娘好了。”

    温兰心松了口气,看着楚姮笑了起来:“四娘,我闺名兰心,你也不必称我温姑娘。”她低头喝了口茶,随即又看了眼楚姮。

    楚姮疑惑的摸了摸脸,问:“兰心,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不是不是。”温兰心一瞬间红了脸,羞赧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四娘和传言根本不一样。”

    “哦?为何不一样?”

    楚姮心中有鬼,语气也不免防备了些。

    但温兰心根本察觉不到,眨了眨眼,老老实实的说:“传言县令夫人是……是三嫁过的,年纪又大,可能……不大好看。但没想到今日一见,四娘如此国色天香,怪不得蔺大人会对你痴心一片呢!”

    楚姮干笑着摸了摸脸,蔺伯钦对她痴心一片?不砍她就千恩万谢了。

    心下这样腹诽,面上却要一脸娇羞的说:“大人心善,并不计较这些。倒是你,看样子怕是和你家夫君十分伉俪情深。”

    温兰心脸微微一红,低眉敛目:“他、他是对我挺好的……”

    女子友谊建立的非常快,更何况楚姮还是带着一丢丢目的,很快就将温兰心的脾性摸了个十之八九。温兰心只当她是刚嫁过来的县令夫人,一点儿戒心都没有,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自己的事儿全说给楚姮听。

    温兰心的夫君一介商户,在平乐街口开了一家绸缎庄,生意不错,于清远县算是富裕人家。她家中无兄弟,因此和表哥方双平关系亲厚。

    “我反正闲在家中无聊,兰心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以后吃茶踏青,也算有个同伴。”

    温兰心闻言,自是连连点头。

    二人又说了些趣事,见天色已晚,温兰心便起身告辞。楚姮将她送到门外,门外早已有软轿等候,一番絮絮,各自告别。

    因为认识了性格不错的朋友,楚姮难得心情上佳。

    溪暮见她嘴角带笑,不禁好奇的说:“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和颜悦色的说了这么多话呢。”

    楚姮愣了愣,转头问濯碧:“我平时很不苟言笑吗?”

    “倒也不至于,只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次见得。”濯碧认真的回答,“夫人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极了。”

    楚姮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到了饭点,楚姮便让两个丫鬟将饭菜搁屋里吃。

    濯碧怔忪问:“夫人不等大人一起用膳?”

    楚姮皱了皱眉,濯碧不提醒,她都忘了她现在有个夫君。

    本来饿的心慌不想等,但想到白天她摆了蔺伯钦一道,总有些亏欠,若再让蔺伯钦一个人吃剩菜,怕不太好。思前想后,楚姮摆了摆手:“那先把饭菜搁着,等大人回来热一热吧。”

    濯碧见楚姮态度放软,忙笑着应声儿。

    这一等,就等到三更天。

    桌上的蜡烛燃长的灯花,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靠在桌边脑袋一点点的楚姮顿时惊醒,茫然的看了眼黑黢黢的四周,以及桌上冷掉的饭菜,脸色不太好。

    她叫来溪暮,问:“蔺伯钦还没回来?”

    溪暮小声的回答:“还没……”

    楚姮困倦摆了摆手:“把饭菜热热,我吃了好睡觉。”

    “是。”

    结果溪暮和濯碧刚把饭菜撤走,楚姮就听到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她忙开门去看,却是蔺伯钦一身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月光下,他一身青绿绘彪的七品官服还未换下,更衬得他长身玉立,见到楚姮,想必还记着白天的事儿,脸色十分严肃:“你还不休息?”

    楚姮压抑着火气,故作轻松的往门框上一靠,媚眼如丝:“我这不是等夫君回来么,你不回来,我总担心啊。”

    女子身段姣好,青丝如墨,看起来格外妖娆。

    蔺伯钦目光微微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撇开视线:“衙门上今日事务繁忙,我与方双平等人已用过饭菜,故此回来晚了。以后你不必等我,自行请便。”

    “正好!我压根儿不想等你!”楚姮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狠狠摔门。

    蔺伯钦被她关门的动作惊了一下,沉静脸色顿时变的铁青。这李四娘,当真无法无天,竟敢当着他面摔门,丝毫没有知书达理可言!本想将其叫出来训一顿,但看着紧闭的房门,蔺伯钦到底是败下阵来,念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便拂袖而去。

    屋内的楚姮更是气的团团转。

    她想着白天自己失礼,本来想屈尊降贵,等着这人吃饭赔个不是,却没想到人家花天酒地吃的贼饱,自己白白浪费表情。

    楚姮揉了揉自己饿坏的肚子,暗自打定主意,她绝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濯碧和溪暮端着饭菜回来,见楚姮脸色不大好,愣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楚姮三两下吃完,匆匆洗漱,也不给她们说,便吹灯睡下。

    一夜无梦。

    次日,楚姮醒来,隔壁房已经空无一人。

    楚姮哼了一声,不再去管,一连好几日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就与蔺老太太说话,又或是跟温兰心外出上街。

    不得不说,长期相处,楚姮发现温兰心性格真是好,街上小孩儿撞了她,她只温温柔柔的笑一笑,提醒小孩儿注意脚下,别摔着碰着;路边有乞丐花子,她都大方的拿出钱财施舍。还总是带些小点心、绣花手绢送给楚姮。

    这天,温兰心约楚姮去县郊的红湖边荡舟。

    两人乘马车过去,路过县城门,刚好瞧见张贴的海捕文书——江洋大盗玉璇玑。

    楚姮正在吃温兰心做的松饼,一眼瞧见,愣是噎的猛咳起来。

    “四娘,你怎么了?”

    温兰心给她拍背,她身边的丫鬟忙伸手递水,楚姮大口大口喝下,这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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