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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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一媳-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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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她一定要离开县衙,按时参加明天最后一场考试,不然的话,她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她提醒道:“大人,把这衣裳套在别的女人身上,或者其他俊俏的少年身上,同样会达到这个效果。”
  黄县令一愣,随即喝道:“胡说!别的女人认识豆腐西施吗?谁会为了她杀人?别的俊俏少年谁会那么巧的在那个时辰路过河边?就算他路过了,与豆腐西施有关吗?”
  梁心铭也一愣,没想到他还不算昏聩,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这几句话说的挺有道理,情形对她更不利了。
  她道:“大人,学生早晨是从渔梁街经过。那巷子是东西走向,学生若要进去,必须从渔梁街进巷。而这小厮是守在巷子东头的,学生若是进去,他怎会没发现?学生杀了人后,又是如何出来的呢?”
  这些问题不弄明白,如何定他的罪!
  黄县令道:“所以说你做得高明啊!本官也不得不佩服。你到底是如何作案的,还不从实招来!”
  他给予梁心铭高度评价。
  梁心铭也像惠娘一般感到无语。她机敏果断更胜过惠娘,当即决定放弃和黄县令辩论,因为那纯属浪费口舌。若再激怒了黄县令,一怒之下将她关进牢房,那时,她即便有满腹的机智也使出不来,要如何自救?
  她便正色道:“大人,学生是来参加乡试的,明天还要下场。这案子扑朔迷离,还是等学生考完,大人再详细审理。否则——”她加重语气,目光也变得凛然,打断黄县令要截断她的动作——“若是学生就这样被大人定罪,不能参加最后一场考试,事后主考官问起来,大人恐怕无法交代。大人不会不知道,这次朝廷派来的主考官是谁吧?”
  黄县令正要说“你犯了法,依法论罪,该取消考试资格。本官有何不能交代的?”然后就听见梁心铭最后那句话。
  他瞪眼道:“知道又如何?”
  难道那人是梁心铭的靠山?
  梁心铭淡淡道:“本次主考官乃翰林院王大人。王大人是前科状元,少年才俊,聪慧过人。凡有疑难问题到他手上,没有解不开的。——听说他还帮大理寺破获了一桩积年悬案呢。那案子可悬了近二十年了。大人若是不让学生参加明天的考试,他事后必然查问,也必然会追查此案。到那时,若真凶就是学生还好;若另有其人,那大人可就……”
  她没有再说下去。
  后果黄县令自己会想。
  黄县令在为官上很精明,一点都不蠢——能在知县附郭的情形下生存的,当然八面玲珑。他浑身激灵一下,领会了梁心铭的话意:若真凶另有其人,他这官也做到头了。
  本次乡试的主考官王亨,最近在徽州城备受关注。
  王亨自小在徽州长大,却不是徽州本地人,除了秀才是在徽州歙县考的,乡试却是在京城考的。三年前高中状元,极受靖康帝宠信,故而任命他为这次的徽州乡试主考官。
  他家世显赫,年少有为,风华绝代,更难得的是至今尚未成婚,想嫁他的千金闺秀不计其数。这次到徽州,着实让徽州的名门闺秀们期盼不小,谁不想嫁他?
  然世家公子少年成名,难免年少气盛。王亨傲气凌天,脾气刁钻难以捉摸。试想,地方官府把他的考生给弄走了,他要不问一声、查明真相,岂不堕了他的名头!
  黄县令忽然对自己的判断失去坚持的底气,真担心事后王翰林查出另一个结果来害自己倒霉,因此萌生了退意。
  梁心铭见状,再添一把火,道:“学生知道大人一心为公,然别人未必这么想,他们会说大人在乡试紧要关头羁押学生,是故意扰乱朝廷科举,甚至猜测大人有私心……”
  黄县令听到这,再不敢坚持。
  最后,梁心铭被当堂释放了。
  当然,黄县令也没宣告她无罪,依然当她是嫌犯,并令两个差役跟着她去梁家监视,防止她夫妻逃跑。
  梁心铭出了县衙,回头看着身后的衙门,神色莫名——官场险恶,今日的教训,她记住了!再转过身来,她脸上又恢复云淡风轻,探手抓住李惠娘的胳膊,拽着就走。
  李惠娘见她神色不对,乖乖地抱着小朝云跟着她走。
  小朝云敏感气氛凝滞,小声怯怯地唤道:“爹爹。”
  这次梁心铭没有抱她,只对她笑了一下。
  小朝云便懂事地闭上嘴。
  梁心铭带着李惠娘拐上另一条街,跟着她们的衙役一看,忙拦住,问她去哪?说这不是去城北的路。
  梁心铭淡声道:“巡抚衙门!”
  两个衙役一愣,对视一眼,不敢再拦。
  很快他们来到巡抚衙门。
  梁心铭求见巡抚林大人。
  梁心铭在巡抚衙门还没出来,黄县令就接到知府吴大人派人送来的指示:听说有乡试考生涉及命案,要黄县令秉公处置,不可姑息。这种人岂能为朝廷所用?!
  黄县令急忙亲自去府衙,将梁心铭的自辩转述了。
  然而,吴知府却笑道,王亨王翰林是他的亲戚,他妹妹嫁在孟家,王亨的母亲就是孟家姑奶奶。王亨表字安泰,他很随意地称王亨为“安泰贤侄”,语气亲密。
  这层关系,徽州官场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有吴知府出面,王翰林怎会偏帮梁心铭,黄县令还怕什么?
  于是,他又命人去拿梁心铭。
  巡抚大人出面阻止了黄县令。
  黄县令惊诧不已,没想到梁心铭如此机敏,居然抢先一步把事情捅到了巡抚大人那,而巡抚大人居然也插手了。
  黄县令踌躇了。


第8章 夫君闪亮登场
  他又后悔起来,觉得不该听吴知府的。
  这件事就算梁心铭不往上捅,最后也会被大家知道。若真凶就是梁心铭,那他这个县令自然无事;若是冤案,这诬陷科考秀才的罪名他可背不起。梁心铭与他无仇无怨,他何苦为难人家?莫欺少年穷,不如送个人情给梁心铭,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黄县令想,自己也不用做什么,只要拖延着,等乡试结束,主考官王亨脱身出来,再请他和巡抚大人旁听此案,那时不管牵连到谁,都不怕担责任了。
  黄县令惯会拖拉扯皮的手段,便虚张声势、查东问西,找些借口敷衍知府大人,逼急了就抬出巡抚大人做挡箭牌;暗地里,他却悄悄卖人情给梁心铭,说:吴知府对你如此这般,都叫本官给拦住了。本官爱惜你是个人才,所以维护你,但你自己也要争气,要想法子澄清冤屈云云。
  梁心铭自然要感激他,赞他清正为民。
  回家后,她才把脸放下来——好个吴知府!
  李惠娘更是扑簌簌直掉泪,哽咽自责道:“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心心念念……”
  “好了惠娘!”梁心铭温言拦住她,并警告地瞅了她一眼,目光往门口一扫,坦然道,“我问心无愧,你担心什么?快些去做饭,吃了好歇息。明早还要下场呢。”
  李惠娘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擦眼泪,然后去做饭。
  这天晚上,梁心铭为谨慎起见,没有洗澡。
  她度过了最难受的一晚:胸口已经被捆了三天了,还不得放松,还要打起精神准备明天的考试,还要思考案情……
  可是,她会怕吗?
  她虽然利用王亨暂时脱身,却绝不会坐等他来救。若连这点突发状况都不能应付,她也别去京城参加会试了,不如恢复女身,和惠娘回乡去。
  她从不认为:科举入仕凭借的就是做几篇锦绣文章。
  仕途,充满刀光剑影!
  ※
  次日,梁心铭如愿下场。
  她进场了,场外并不平静。
  豆腐西施受到反复盘问:梁心铭可曾对她有轻佻举止和言行?并以她家寡母和弱妹来威胁她,让她指证梁心铭。
  于是,梁心铭十五日一出场,又被衙役带走。
  这次,她是被带到徽州府衙,此案已经从歙县县衙移交到徽州府了。因为案情涉及乡试学子,林巡抚很重视,和徽州布政使、徽州按察使亲临现场听审,黄县令也在。
  这可算是地方的三司会审。
  梁心铭上堂,不等吴知府发问,便先发制人,对案情指出几条新的证据和疑点:
  其一,她那天清晨经过渔梁街时,有人从头到尾一直看见她,可以为她作证:她并未进入过小巷杀人。
  其二,凶犯留在毒老虎身上的丝帕,乃是贵重之物,非她一介贫寒书生能用得起;那头巾和裙子的布料虽然是棉布,也都是新的,也不是梁家能随便置办出来的;还有刺杀毒老虎的凶器,不是菜刀而是匕首,她如何能有?
  其三,案发以来,官府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跟豆腐西施相关的人身上,似乎认定是情杀,为什么不去查证毒老虎的仇家?或许就是毒老虎的仇人杀人灭口呢!
  其四,凶手在巷子内杀人后,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巷子的?巷子东头有小厮守着,那只有西头了。若是从西头出去的,便不能在预定的时间回到渔梁街来,又怎么能跟她扯上关系呢?她可是从渔梁街去的贡院。
  其五,“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说她和豆腐西施有私情,纯属子虚乌有;说她和豆腐西施合谋杀人,在什么地方合谋?什么时候合谋?都什么人看见?
  她从容镇定,侃侃而谈,堂上众位大人都有种错觉:她完全有能力破获这案子,可是她不愿卷入此事,因此只想洗清自己,有些话说得很含蓄;若是逼得她没了退路,她定会出手,揪出真凶,到那时……
  吴知府嘴角抽搐,竭力忍住,喝道:“带证人!”
  公堂外,李惠娘和一个汉子正等着,闻言忙作揖道:“劳烦大哥了。”那汉子忙道:“不用客气。”便进了公堂,
  汉子上堂供称:那天早上,他的确在渔梁街上和梁心铭同路,因为梁心铭长得实在出众,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梁心铭原本走在他前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看风景,就落到他后面去了。但是,他几次回头,发现梁心铭都跟在他后面,绝不可能有空闲换女装去杀人,然后再跑回来。
  梁心铭也道,因为这大哥几次回头看自己,所以才记住了他。三天前在县衙,她一时没想起来,等晚上想起来了,嘱咐妻子去找这个人,请他上堂来作证。
  林大人和提刑按察使大人连连点头,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吴知府,看他要怎么判。
  众目睽睽之下,吴知府无法可想。
  ……
  梁心铭成功洗清了嫌疑。
  她先朝吴知府拜谢,谢他“明察秋毫”,淡然的目光从吴知府脸上一晃而过,对他眼中的阴沉仿若没看见。
  接着,她又恭敬地对林巡抚等一一拜谢。
  巡抚大人很是赞了她几句,还问了她考试情况。
  梁心铭忙谦虚说,虽然她在院试中夺得案首,但这是乡试,徽州府地灵人杰,不知多少才俊,一旦都聚集在府城,她便不敢抱侥幸了,也不知能不能中呢。
  这态度赢得了几位大人的好感,看她很是顺眼。
  巡抚大人觉得她有能力破这案子,便问她可有高见。
  梁心铭回道:“学生全心应付乡试,没有余力关注其他。况且学生年轻识浅,怎敢在各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巡抚大人微微点头,没再强求她。
  吴知府松了口气,急忙命人去查证毒老虎仇家。
  梁心铭出公堂时,暮色已经降临,望着天边默默道:“剩下就看你的了。我已发招,你要如何破解呢?”
  因为此事,梁心铭虽然考完了,也没敢放松,原本定下带惠娘和朝云去黄山玩的,也不去了。谁知她会不会在山上遇见什么意外,然后官府宣告:她畏罪自杀了?
  她便每日在家带朝云玩,一边等放榜。
  朝云虽然不能去山上采桂花,但张奶奶家有一棵桂树,剪了几支送来,插在陶罐内,香飘满屋。朝云快乐地闻了又闻,晚上还掐一点放在枕畔,伴着花香入眠。
  小孩子,总是能让生活充满阳光。
  梁心铭的心情也跟着阳光起来。
  很快到了九月初十,放榜的日子。
  这榜还没等张贴,就被吴知府拦住了,他将梁心铭涉案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主考官王亨,并道:“如今那证人已悔过,说是梁心铭的妻子找他作伪证……”
  于是,乡试张榜时间暂被推迟,原因是:头名解元涉及一桩命案,要等命案查清后,才能公布这榜。
  梁心铭再次走上府衙公堂。
  这次,公堂上多了两个听审的官员:一个是本次乡试的主考官王亨;还有一人叫洪飞,因在家排行第七,人称洪七公子。两人都是前科进士、少见的青年才俊,在吴知府等一群长胡子的官员中,光彩夺目。
  如果说梁心铭装扮的男人形象是如玉君子,那王亨就是锋锐凛然的俊彦。梁心铭穿着布衣粗服,在人群中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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