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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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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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谢清豫很感兴的样子,也没有追问陆云绣什么,“听起来真不错,要是办起来了,我可得去好好参观参观。”
  陆云绣欢喜的声音说:“好呀。”
  直到他们离开,谢清豫也没能和陆至言说上半句话。这是预料之的事,她不至于失落,然而陆云绣状似劝解的话让她禁不住深想几分,愈想又愈觉得,还是找会和陆至言把话说开的好。
  直到十月,谢清豫终于等来合适的时。
  又是一年的帝王冬狩出行,陆至言在随行官员之列,而谢清豫也跟随父亲、哥哥去往皇家猎苑。在围场会比在长安城自在一些,定有会单独和陆至言说话。
  转眼之间已经入冬,长安城已下过几场雪,冬狩之行目的地的猎场,连绵群山更是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世界。这一路上,谢清豫都在琢磨要怎么和陆至言表明心意、要怎么制造一个合适的会。
  意料之外的是,这个会比她想象来得要容易许多。
  这是他们抵达猎场第二天的事情。
  建和帝没有参加狩猎,但将一众臣子都打发出去。
  谢清豫没有疑问跟着自己哥哥,而谢泽把陆至言拉拢过来,便成了同他们一队。
  不管谢泽出于何种原因做这件事,都是谢清豫乐意看到的,否则山林这么大,她要去哪儿找他?她也不想继续耽误下去,拖拖拉拉,只怕冬狩结束都没干成事。
  他们骑马往山林深处去,起初谢清豫表现得十分乖顺。待到收获颇丰,她开始任性妄为,有意无意的和自己哥哥走散。陆至言始终跟在她身后。
  远离其他人后,谢清豫吩咐王府侍卫远远的跟着。她依旧骑马往前去,一直把陆至言带到一个她认为稳妥的地方,才真正停了下来。
  这里有山林之间掩藏的一池湖水,因是冬日,山上格外冷,湖面已经显露结冰的迹象。两个人相继翻身下马,谢清豫迈步走向湖边,陆至言一言不发跟上。直到她停住脚步,不再往前,他才同样停下来。
  在这儿,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谢清豫稳住心绪,转过身来,她看着陆至言:“我有话要同你说。”


第22章 
  冷风吹过,刮在脸上,有些微的刺痛感。
  谢清豫鼓起勇气,一双眼睛直视陆至言的眼眸,看见他点了一下头。
  陆至言颔首,谢清豫反而败下阵来似的垂下眼。
  她把话说得很慢,几乎一字一顿问:“在茶楼,为什么要给我拿两份点心?”
  谢清豫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件斗篷的裙摆边缘,上面精细绣着一圈梅花。粉白花朵不问世事、永不凋零的绽放,与她此时的心境截然不同。
  虽然是这么问出口的,但她想听的毫无疑问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谢清豫很快再次出声问道:“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说怕有人睡不着这样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只两个问题,足以令陆至言醒悟谢清豫究竟想同他说什么。他静静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谢清豫却不准备在这时给他开口的会,努力组织语言,自顾自把想说的一番话说下去。
  “不止这些,还有别的……我一直在想这些是什么意思,可我想不明白,我怕是我自作多情,更怕你之所以这样是感念我帮过你。”谢清豫声音很轻,“你不和我明明白白说清楚,我肯定不懂的。”
  “在你告诉我答案之前,还有一些话,是我想告诉你的。我不太确定,也许这些话会让你觉得为难,倘若变成了那样,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这种自私。”
  谢清豫此时此刻的语气异常真诚,亦带有少许怕眼前的人不认真对待的慎重。直到陆至言又一次点了头,她微微抿一抿唇,暗暗吸一口气,才真正同他表白自己的心思。
  之后要说的话太过郑重,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虔诚感让谢清豫不再垂着眼,而是抬眼望向立在她面前的陆至言。开口之前心里仍有所迟疑,一旦说出口,她发现自己内心无比平静,语气也十分的和缓。
  谢清豫说:“我记得第一次知道你,是十四岁那年一场诗会上。起初不经意,虽留有印象,但不曾相识,后来也一直未再见面。”
  “次年春闱科考,殿试结果出来,听闻状元乃是一位方才十岁的少年郎,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心里便觉得说的是你,得知姓名,果真如此。”
  “那天我还特地去看你了。”谢清豫低眉一笑,“看到你坐在马背上面,脑海里想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这样的词,以为甚是相配。当时便忍不住想,多么好的一个人呀。”
  “后来回想起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偷偷将你放在了心底。即便没有你救过我这一回事,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只是当时以为还有时间,不必太过着急,可以想办法慢慢了解你、接近你,却忽然发生那样多事,一切都乱了套。”
  “说这么多,是希望你可以明白,不论我做多少事都是因为喜欢你。虽然以前我说是因为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其实不是,哪怕没有那件事,我也会想要为你做一点什么,而我做这些也绝非奢求你的感激与回报。”
  谢清豫越说越镇定,越说越平静。
  往日纠缠住她的一些情绪悄然被卸下,她心情变得轻松不少。
  “我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但希望你告诉我答案的时候不是特地说一些违心话。若是仅仅出于你善意的感激而想要对我好一点,当作对我的报答,那么我希望你可以明白,这种好我一点儿都不需要。”
  “真的,不要。”停顿半晌,谢清豫多强调一次。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出来,说完才意识到如此直白的话未免不矜持,不知要被怎样看待。
  尤其陆至言不说话,周遭突然变得沉寂,叫人心里直打鼓。谢清豫有些受不住这种气氛,轻轻别开眼去:“如若那般,不告诉我也可以的,只要你往后别做同样的事让我误会。”
  相对无言,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片,偶有积雪压断脆弱树枝的声响传来。没有看陆至言,自然未察觉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谢清豫一味想,二十个数,他不说话,自己真的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要是又在他面前失态怎么办?
  只是她暗暗定下的二十个数的时间尚未走到半途,陆至言开口了。清寒的微风裹着他的话袭向谢清豫,她脑袋忽然之间一阵一阵的犯晕。
  陆至言看向她的一双眼睛那么澄澈清亮,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模样。他声音微哑,听来无端带着哽咽之意:“若我说更早的时候我就记得你了,你信吗?”
  近乎一个刹那,谢清豫便被陆至言的眼神击。
  她虽心知无力抵挡,但仍倔强不肯屈服,咬着唇低声说:“不信。”
  陆至言想起那一年诗会过后,一干人在席间津津乐道谢清豫的才貌双全。言谈之间下流话是没有的,他却莫名听得烦躁,因而不多时便离席而去。
  那些人习惯他那般做派,不以为意,与往日有无不同他自己最清楚。后来……她说曾特地去看他,他是知道的。楼阁之上,趴在栏杆处一身绯红衣裳的小姑娘双瞳剪水、霞明玉映,笑盈盈朝他的方向望过来。
  道路两侧,多少年轻男子频频看向楼阁上的人?她是郡主,较之常人,身份总归非同一般,轻易便会受到瞩目,何况这般样貌与性情。只是如此情形她自己似乎浑然不觉抑或全然不在意。
  陆至言叹气道:“很早之前,已经听很多人谈起过你。”
  谢清豫没有抬头看他,却万分惊愕。
  陆至言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一点,解释般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清豫轻声吐出不变的两个字:“不信。”
  “你去看我,我知道。你去求陛下对陆家从轻发落,我知道。你带上我离开长安是静心安排过的,没有到青州之前也知道了。你守在榻边照顾我,我知道。”
  陆至言半阖了眼,缓缓说着:“你一直让人去仔细查探我父母、姐姐的消息,我知道。你怕我觉得被施舍,失了尊严,才特地说是报答救命之恩,我知道。你担心我寝食难安、身体毁损,想尽办法让我好好吃饭,我知道。”
  他是在说,她为他做的事、她小心翼翼的心思,他都清楚,都明了。谢清豫听得一双眼睛热胀胀的疼,却咬唇克制地说:“不信。”
  她小声质问:“你那个时候昏迷不醒,怎么会知道我照顾过你……”
  陆至言静默半晌,说:“因为是你,所以知道。”
  谢清豫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来,她慌忙将头埋得更低,注意到陆至言往前一步,忙脚乱背过身去,她哽咽着阻止:“不要看。”陆至言闻言未再往前,她掏出帕子擦掉脸上的泪痕。
  好不容易止住哭意,恢复几分冷静的谢清豫意识到就此说下去,可能会迫使他向她许下承诺。她想起陆云绣先时谈起过陆至言毅然决然再次投身官场的因由,想起他认为远离是非无法保护任何人。
  他还有很多想做、必须做的事情吧,哪怕彼此情意相通,有之前种种事情,他们的关系想更进一步总有些阻碍。虽然不是因为冲动导致和陆至言坦白自己的心思,但挑在这个时候和他谈论这种事,实在也不是什么好时。
  “抱歉,突然和你说这些……”谢清豫转过身,懊恼情绪涌上来,她垂下眼对陆至言低声歉然道,“是我小性子了,以为你一直勉强在做那些事,自己心里觉得难受就不管不顾。”
  陆至言却问:“那么,我心悦你,你现在信了吗?”
  “不信。”谢清豫白皙的面庞变得红扑扑的,鼻尖也泛红,“不敢信。”
  陆至言陷入一片沉寂。
  他太久没有说话,谢清豫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太过分、太得寸进尺。
  正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未及出声,她先听见陆至言的声音。他语声染上一层小孩子被误解般的委屈:“这几个月,我都好好吃饭了。”
  他们从桐城回来,分别之际,在王府垂花门外,她和他说,好好吃饭。无论如何能言善辩,今时今日为向她证明心意,也单单说得出这样一句。
  谢清豫心底却满溢柔情,翘一翘嘴角:“以后都好好吃饭,我才信。”
  陆至言从容点头:“好。”
  不好和自己哥哥走散得太久,得到陆至言这样的话,对谢清豫来说已足够。他们离开湖边,重新坐上马背,骑马往回走。又不想回去得太快,她故意走得很慢。
  谢清豫后知后觉,她从自己哥哥身边走开的时候,陆至言跟在她身后,多半也是有意为之……会不会原本也有话想和她说?可惜已无从得知。
  回想陆至言方才的话语,清晰感知到他有和自己一样的心意,谢清豫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她没有回头,可知道陆至言在她身后,又满心欢喜。
  心酸委屈,忐忑不安,通通消失不见。
  谢清豫偷偷的笑,这样好的一个陆至言,终是她天从人愿了。


第23章 
  谢清豫和陆至言回到宿营地,谢泽已经回来了。有护卫跟着,他不十分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全,但注意到她两空空,以为她到别处找猎物的人自然要问上一句。
  谢泽问:“豫儿,你的猎物呢,怎么空着回来?”
  “没有空着啊。”谢清豫眨眨眼,“我今天收获大着呢。”
  谢泽见自己妹妹一脸欢喜,也笑:“大收获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谢清豫笑得神神秘秘:“不告诉你。”
  见她不怎么想说,哪怕好奇,谢泽也没有追问到底。离吃饭还有些时间,谢清豫姑且回帐子里烤火休息。走到帐篷外,她回过头搜寻陆至言的身影。他似有所觉朝她看过来,两相对视,谢清豫冲他轻点一下头才走进去。
  出发之前,谢清豫做好准备、打定主意要和陆至言摊牌。她那时没有心思想自己会得到好的回答,而是焦虑于其他的可能,一度以为他们会到此为止。
  未曾想,想要从陆至言这里得到的答案真的得到了。谢清豫却不认为这是被上天眷顾和厚待,明明是彼此都未曾放弃,才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
  只是设想过他们之间的再多可能,谢清豫都没有想过会是陆至言今天告诉她的这个样子——在她将他放到心底的时候,他也有近乎相似的感受,没有办法忽视得了她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把话说出来,陆至言是不是不准备这么早告诉她这些?陆家才刚刚得到平反,他才重新回到朝堂上没有多久的时间,而他之前受到睿王府庇护,外面知道这一件事的人不在少数……怎么看都确实不合时宜。
  谢清豫抱着炉坐在小榻上,细细梳理他们的事,发觉到陆至言的难处。
  如同她不希望陆至言出于感激之情而对她好,他必然不希望被认为是为报答而做出类似以身相许的事。倘使一切变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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