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安摸出手机，看了山间雪的资料，地址在G省的省会城市，而钟毓秀是C省来的，应该不是一个人。
那他叫自己去办公室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课上提的那几个问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莫长安自己也对宗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所以他上课的时候也有考虑过能不能要到钟教授的联系方式。但是想了想，似乎没有好的理由，于是还是放弃了。
文泽生的办公室，文泽生没在，只有钟毓秀在里边，翘着二郎腿靠在待客的沙发上玩手机。看到莫长安进来之后，还笑眯眯地对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唷，小长安，你好啊。”
莫长安：……
论刚自我否定之后，发现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的感想。
“山间雪？”
“怎么？不敢相信我这么牛逼？要不要给你看看我的QQ账号啊？或者我在群里发个消息给你看看？”
先前钟毓秀在课堂上为自己营造的高大上的形象瞬间崩塌，但同时也让莫长安感觉自己跟他的距离更近了些。
“不用了……你的学生都知道你下课之后就变成这样吗？”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名誉教授而已，又不是本校老师，偶尔去C大上个公开课顶天了，下课我就回家，跟那些学生都不熟。怎么样？上课的时候是不是都猜不到是我？”
“风格差距确实挺大的……”莫长安实话实说。
“这就对了，网络上啊，可千万别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毕竟网络对面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把自己伪装一下，别人怎么都猜不到你是谁。”
“你是说反了吧？”现实把自己伪装起来，然后在网上放飞自我暴露真面目。
“不要在意这个细节，反正现实跟网络里不一样就对了。”
莫长安盯着他那两撇小胡子，问道：“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总感觉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没有吧？这几年都待在C城都没出去，应该是没见过的。”
C城，莫长安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皮鞋的道士的形象，再打量了一下钟毓秀。似乎除了头发的长短之外，两个人很接近。
“你是道教信徒吗？”
“这你都知道？老金告诉你的吧？告诉你，我不仅信道，我还会看面相呢！就我目前看过的人来说，一看一个准，没一个走眼的。”
“你去年七月份是不是穿着道士袍爬蜀山去了？”
“七月？不记得了，我老家就在蜀山下面，我去年暑假就一直在住着的。几乎每天都在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钟毓秀摸了摸下巴，想不出什么时候跟莫长安见过面。
“那会儿在蜀山上，有猴群出没的那一截路，你遇到了我，还问我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那真不记得了，要说我搭过话的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没有十来个也有七八个，难道有一个是你？”
“你那会儿还长头发呢！穿着皮鞋爬上去的！”莫长安把他印象中的人的特征说了出来。
“好吧，你遇见的可能真的是我。不过那是假发，不然只穿道袍的话看起来太丑了。”
“你都道袍配皮鞋了，还嫌短发丑？”莫长安嘴角抽了抽。
“那不一样，七八月份天多热啊，穿布鞋鞋底不得烫融了？穿皮鞋比较安全。”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行吧。”
“怎么样？见到我之后是不是觉得我整个人都闪闪发光？要不要考虑抱一下我的大腿，别人想抱我还不给抱呢！”
“我记得你女儿似乎已经读大学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莫长安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只要你想进作协，我一句话就能给你办成。”
“进作协有什么好处吗？”
“一个月有五百补助，不过大家都不看在眼里。大部分进作协的人，都是为了提高自己逼格的。”
“咚咚咚”办公室敲门声响起。
钟毓秀一瞬间将腿放了下来，挺直了腰，把水杯拿在了手中打开了盖子。
“宗教文化的历史能追溯到非常久远之前，想要了解的话还得多下功夫，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莫长安一脸懵逼地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钟毓秀，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外文泽生就推门进来了。
“钟教授在宗教文化方面的研究在国内也是有名的，长安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跟他多交流交流。”
第99章
“这样吧； 我这边还有点东西要统计，长安，你带钟教授去食堂吃个饭，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趁机问他。你把我饭卡拿去； 吃完饭之后给我送回来就行。”
“不用这么麻烦，听说这边可以付现金的是吧？我用现金就可以了。”钟毓秀客气道。
“哪能呢？大老远请你们来讲课，一顿饭还是要包的。”文泽生直接将饭卡塞给了莫长安； 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面； 打开了电脑。
之前莫长安来找文泽生聊关于写作方面的问题的时候； 都是文泽生请他吃饭的，搞得他后来看快到吃饭时间的时候，就直接找借口先溜了。
“虽说当个名誉教授没有津贴，但是请我去哪都是包食宿、路费，还会给点辛苦费意思意思。你以后要是没想好干什么职业，就往上考，留在学校当个大学教授肯定不会后悔。”
一出门，钟毓秀立马原形毕露。
“职业什么的太远了； 我先考上大学之后再说吧。”
“考上大学？你这成绩还考不上大学； 怕是那些大学眼瞎了。”
“我现在有点纠结以后学什么专业。我本来想读汉语言文学的，但是现在我似乎更需要积累，这样的话学不学汉语言文学其实也无所谓。然后我看了看； 感觉对宗教学和民俗学都挺感兴趣的。”
“这你就问对人了。如果你以后的目标就是当一名作家的话，汉语言你就可以直接PASS了，选个历史都比汉语言对你的帮助更大一些。”
你认识的那些教汉语言的老师知道你这么diss他们教的专业吗？
“宗教学和民俗学都是多元素的交叉学科； 不过宗教学偏向宗教，而民俗学比较偏向人文社科。我本科读的历史，研究生学的宗教学，说到这个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钟毓秀一边走一边跟莫长安说，没多久就来到了食堂。
这会儿正值学生下课的时间，食堂人山人海，还好有一层是教职工专用，中午不对学生开放的，两个人爬上三楼之后，这才感觉松了口气。
莫长安在看菜单，钟毓秀在旁边一个劲催促。
“辣的，点辣的。上次我来的时候让他们随便点，结果给我点了一盘鱼香肉丝，一盘茄汁豆腐，就连唯一的炒白菜都是甜的，我还得维持我的形象不能说。简直了。”
莫长安所生活的北省对于食物，口味比较中庸，既不嗜甜，也不嗜辣。但如果要让他吃，他是都能吃的。
“你自己点。”莫长安把菜单递给了钟毓秀。
钟毓秀也不客气，给自己点了盘回锅肉，然后把菜单还给了莫长安。莫长安点了个三鲜汤，当做荤素搭配了。
“还可以再点两个，这可是我来这的福利，不用这么节省。我下午就回去了，不吃白不吃。”
“那你点。”莫长安又把菜单给推了回去。
“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让你点吗？”
“那是给你的福利，又不是给我的。这是文教授的饭卡，他肯定不会找学校报销的，我跟你蹭一顿就算占便宜了。”
“啧，小小年纪太正经了不好玩。”
“群里的人怕是还不知道你现实什么样？”莫长安反问。
“你以为他们比我好，实际上有些还不如我呢。你是老金拉进来的，你跟他熟，还记得“修仙热”的时候不？”
“怎么了？这还是他提醒我的呢。”
“这货装得比谁都好，还时不时在论坛里指导新人装装逼，其实都是吃老底。现在沉迷网络不可自拔，那会大半夜还扯着我讨论你那本《寻仙》的剧情，还悄悄给你砸了个盟主。”
“混迹在各大论坛就为了给你宣传书，比别人更早能看到你相关的负面帖子。不然你以为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还不是看到你被黑了才知道的？”
“还有那个水军头子，这货退休之前是S市刑警支队的队长，他受伤提前退下来了之后，他儿子接了他的班。这货就假公济私，让他儿子把那个水军头子抓了。”
金国英雄在莫长安脑子里的形象也碎成一块一块的了。
为了避免钟毓秀再说出群里的谁来让自己脑海里的形象幻灭，莫长安转移了话题。
“你下午什么时候的车？”
“四点，还早得很。”
“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我约了车，一点半的时候来校门口接我。”
吃完饭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莫长安把钟毓秀送到校门口看他上车之后，把饭卡还给了文泽生，回到宿舍整理今天上课学到的东西。
钟毓秀居然是山间雪莫长安没想到，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眼里做事沉稳、有远见、文学素养高的金国英雄居然是《寻仙》的狂热粉丝。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让他怎么直视金国英雄？
而且还是一名退休的刑警队队长，如果是真的的话……简直没眼看了。
等等，如果是真的……
不如直接问。
莫长安登陆QQ，正好金国英雄也发了几条信息给他。
金国英雄：“见到山间雪了吧？”
金国英雄：“给你个忠告，如果是问他写作相关的东西还成，不过他要是跟你说别的，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钟毓秀肯定不会主动跟金国英雄说自己跟莫长安背后说他的话，所以金国英雄这就是自发地对他的提醒。也就是说，钟毓秀跟自己说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假的。
根据逻辑推理，真话和假话混在一起才更容易令人相信。而他刚才说的东西，金国英雄的身份不容易编造，那么他是《寻仙》的忠实粉丝这件事，估计就是假的了。
长安：“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了。”
金国英雄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金国英雄：“是说我还是说龙自在了？还是群里的其他人？他走到哪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自己的外在形象的。这么多年了，居然没有人看透他……”
长安：“他说你大半夜拉着他讨论《寻仙》的剧情，还说那会儿黑我的水军头子是你假公济私，让你儿子抓的。”
金国英雄：“……”
金国英雄头像一黑，下线了。
莫长安这还等着他回复呢，人突然就没了，难道他找山间雪麻烦去了？
过了一会儿，莫长安收到了山间雪的私聊，他发了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内容是金国英雄质问他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外说的话。
山间雪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这次似乎真的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么一算，有个当刑警队长的儿子，金国英雄怕是有六十多岁了，难怪每天都在网上待着。
学校那边莫长安已经打电话给班主任说明了原因，李琴帮他报名，他开学之后第二个星期再开始上课。
对于成绩好的学生，老师总会有优待，而且莫长安这还是去学习去的，班主任就直接开了后门。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但是南方有种东西叫做倒春寒，刚暖了几天，立马温度又降了下来。上课上得手脚僵硬，握笔都费劲，莫长安在N市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最后一堂课结束，莫长安请文泽生吃了一顿饭，感谢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回宿舍就收拾了东西，买了晚上回N市的卧铺，睡一晚上就能到家。
商景行知道莫长安要回去，坚持要来送他。
莫长安是晚上11点的车，如果她是个男的，来送也就无所谓了，但是商景行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莫长安肯定是不会让她大半夜出来的。
最后一折中，商景行下午出来送他，吃完晚饭就回去。
“你要考燕大吗？”商景行吸着奶茶，问莫长安。
“对，之前去燕大比赛的时候，有个教授跟我说我可以争取高二暑假的燕大夏令营，到时候可以获得保送名额。你呢？你想考什么大学？”
“之前想去水木。”
“水木不错啊，水木的理工科全国第一，你之前的竞赛成绩，考上水木应该没问题的。”
商景行“嗯”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莫长安悄悄打量着商景行的表情，他感觉对方好像生气了，但是无论是从表情上，还是从刚才两人聊天的内容中，他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吃完饭之后，商景行主动提出了回去。莫长安见不用劝，自然高兴，欢欢喜喜地就送她下了地铁站。
但总感觉商景行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