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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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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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诡异的情形,让她想起了前两日去宫中赴宴时的那次相遇——刚开始陶行江还愤恨至极、与楚云西针锋相对。后来却猛一转变,又轻松和善地将大公主带走,就好像前面的一切不过是个玩笑。
  看一眼慧宁公主离去的方向,傅倾饶觉得十分怪异,心中暗暗提防,苦笑了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驸马不去陪伴公主反倒来与我们吃酒,如若公主日后怪罪下来,微臣可是担当不起。”
  陶行江很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她那人就是娇气得很,歇个一时半会儿的就好了。”竟是全然不把她的离去放在心上。
  傅倾饶笑道:“那就多谢驸马爷了。”语毕,嘴角的笑意仍在,转眼去看段溪桥。见他微微点了头,便保持住那淡淡的喜悦模样,静候酒菜的到来。
  不一会儿,有侍女端着盘碟进屋。
  那一晚来公主府的时候,傅倾饶曾经见过她们。彼时这群少女爱嗑瓜子爱说笑,脸上均带着满足的红晕。此时再见她们,一个个的却是惨白着脸,步履轻浮,捧着盘碟的手也不住地在轻轻打着颤。
  傅倾饶仔细观察,见她们面上并无慧宁公主那种泛着青色的白,暗暗松了口气,可心里的惊讶不减反增。
  那日带她去屋中小坐的管事丫鬟此刻正立在旁边静候差遣。傅倾饶视线扫到她身上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已经发现傅倾饶的身份不只是小厮那么简单了。可惜她是何意,傅倾饶并不能知晓,就也只得朝她稍稍颔首。
  酒菜上满桌,陶行江抬手招呼他们过去用餐。
  傅倾饶刚走到桌子附近,不由就是一愣。忙低下头垂着眼,掩去震惊之色。
  入座后,她生怕自己先前没有看清,忙又借着端茶喝茶的功夫快速观察了下。
  满满一桌子蜈蚣蝎子地龙等各色虫类,表面均泛着淡淡的油光。乍看之下像是炸的,再凝神细瞧,盘内的东西正微微蠕动着,竟是都还活着。那层油光,不过是浇上去调味的冷芝麻油罢了。
  傅倾饶调转视线望向一旁,望向管事丫鬟。后者此刻正神色麻木地望着桌上各色‘菜品’,不住地给陶行江布菜。
  筷子拿起复又放下,傅倾饶始终没法面对桌上的那些东西。她只得吩咐人倒了一壶茶,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不想动筷的想法。
  陶行江招呼段溪桥快吃。
  段溪桥轻笑了下,并不动手,而是唤来曲蒙给他布菜。
  曲蒙重重地应了一声,走到桌边,接过段溪桥递给他的筷子。
  他刚一将筷子伸出,那些活物猛然齐齐停住了动作。不过一霎,它们便集体骚动起来,挣扎着要爬出盘碟。有几个动作快的已然逃了出来。它们一落桌,便忙不迭地往另一侧跑,好似曲蒙是什么可怕至极的怪物,让它们避之唯恐不及。
  执着茶盏侧耳细听,傅倾饶甚至听到了它们爬动时互相撞击的轻微声响,顿觉脊背发寒,忙又灌了两大口热茶下肚。可是茶水下肚后,她恍然记起这水也不知是否与那些活物共处过,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胃里翻江倒海。慢慢搁下茶盏,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了。
  陶行江怔怔地看着那些急着逃窜的活物,猛然站起来,丢下筷子高声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拔得又高又细,好似孩童惊恐之下嘶喊时的模样。
  段溪桥将一口未喝的酒盅搁到手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懒洋洋说道:“东西有些不合胃口,吃得有些少了,还望驸马爷切莫怪罪。”
  傅倾饶顿了顿,说道:“他不过是个江湖异士,大驸马不必惊慌。”
  可陶行江的恐惧显然没有丝毫减少。他喊道:“你说谎!你骗人!我好心待你们,拿出最心爱的食物来,可你们竟然这般待我!“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极为愤怒。
  猛地掀了酒桌,他指着曲蒙大声吼道:“说!说你是什么人!”又拿手指点着段溪桥和傅倾饶,声嘶力竭地吼道:“他说得没错!你们果然是坏人!亏我觉得你们帮了我的大忙,待你们那样好!”
  他孩童般愤怒的尖叫声回荡在屋子里,衬着他那魁梧的身材,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违和感。
  那些侍女早已吓傻了,在屋子边上哆嗦着跪下。
  傅倾饶抖了抖身上沾着的茶水站起身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感念方才那管事丫鬟的好心提醒,就朝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悄悄退下。
  段溪桥拂去身上的酒渍,见傅倾饶作此决定,便制止了要去关门的曲蒙,朝他示意稍微等下,又含笑望着发狂的陶行江。
  陶行江身体剧烈抖动着,片刻后,他冷哼一声,嗤道:“我就说大理寺的人果然都是蛇蝎心肠的,可是有人太天真,不肯听。”
  段溪桥扣动长刀上的机括,拔出其中的细剑,挑眉一笑,说道:“蛇蝎心肠?”
  他伸出一指,轻轻拂过细剑的上的咒文,忽地停下,屈指一弹,发出一声低鸣,“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原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也算了。不过可惜的是驸马爷不肯说实话。方才那个……”他轻轻笑着,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当真是个人么?!”
  话音一落,他朝傅倾饶快速说了声“退后”,当即执剑冲上前,朝陶行江刺去。
  陶行江已经取下腰间双锤,在那细剑近身之时举锤格挡。双方交击之后,发出一阵金属相斫的嗡嗡声。
  本该是正常的声响,却让原本笃定的段溪桥脸色骤然一变。
  他低低叫了声“该死”,一手执剑一手拔刀,在细剑与锤子抗衡之时,又挥刀朝前砍去。
  傅倾饶知道他先前中过毒,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此时见他落了下风,她担忧他的伤势,便欲上前帮忙。
  曲蒙不知何时掠到了她的身旁,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他这是没搞对路子。你管不了这个。我来。”
  他将一个东西塞进傅倾饶的手中,让她好生拿着。他则解下腰间一直挂着的个皮囊,拔下塞子,捏住皮囊口往外使力一拔。
  看似寻常装水喝水的物什,竟是让他从中抽出了个弯弯的镰刀样的东西来。细细看去,那‘镰刀’的顶端处还带着一排细细密密的钩子,像是食肉动物细细的牙齿,仿佛随时都会撕咬下一块生肉来,看上去颇为可怖。
  曲蒙将它捏紧,瞅准段溪桥和陶行江过招的空隙,高喊了声“接着”,捏桩弯刀’的柄就朝段溪桥掷去。
  段溪桥将长刀往旁边一抛,接桩弯刀’拿着细剑,与陶行江继续对抗。与方才不同的是,细剑继续寻找空档出招,而那‘弯刀’,却是不住地攻击陶行江的口鼻之处,时而勾,时而抹,看那动作,竟是要拽什么出来。
  就在陶行江的双锤又大力砸下来的时候,段溪桥的动作明显一顿。
  傅倾饶暗暗捏了一把汗,曲蒙也脸色微变,转头问她:“他受过伤?”
  “嗯。你不知道?”傅倾饶暗暗担忧着,手扣在腰间机括上,深吸口气,准备拔剑出鞘。
  就在她要按动机括的刹那,门被人大力踹开。一股罡正剑气携着无尽的肃杀之意飞速袭来,直直冲向陶行江。
  陶行江一个不防,那剑气便已到了他的面前。他稍稍一滞,剑气已然击到了他的头上。
  掩盖着他面容的帷帽,顿时应声而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嗯呐 妹纸投的雷~!~么么哒!~
  哈哈~驸马爷的帽子终于被劈开了!
  下面会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个萌萌的小、鲜、肉呢~~~【泥垢
  ╮(╯_╰)╭

  ☆、第91章 离

  遮颜的帷帽忽地掉落;刺眼的阳光瞬时毫无顾忌地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
  陶行江跌坐到地上,颇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又抬起手来,好遮挡住那些肆无忌惮的光亮。
  傅倾饶虽然心里已经有些谱了,可看清他的面容后,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惊愕,不由自主就想发出一声惊叫。好在她隐忍惯了;那声惊喊到了喉咙口后被她硬生生压抑住;方才没有贸贸然冲出来。
  ——那人皮肤干硬脸色灰败;整张脸上泛着一层明显的青色;衬得左右太阳穴处的黑红色凹处尤其明显。他眯眼之时牵动了面上肌肉,神情却不似旁人那般流利顺畅;而是带着一种僵硬的死气。濒临灭亡一般;既迟钝,又缓慢。
  就仿佛……
  就仿佛这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脸,而是戴了个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某种不知名躯壳的面具……
  一股恶寒从心底窜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铺天盖地的血,四处蔓延着。外面有人在嘶吼,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哀嚎。震天的吵杂之音声声入耳,宛若一种魔咒,在她耳畔不停回响,似是一个遮住天日的无形大网,将她笼罩住缚在其中,无力挣脱无法挣脱。
  脑中纷乱至极,嗡嗡作响。
  明知不该再继续看下去,可傅倾饶就是挪不开眼。
  身上的寒气愈发严重,激得她忍受不住,不由自主就退了小半步。就在又要退第二步时,手臂一紧,一股坚定的大力拉住了她,又在她后背一拍。
  傅倾饶骤然回神,茫然地望向身边的楚云西。
  他拍了拍她的肩,朝委顿在地的陶行江行去,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陶行江泛着青色的面容扭动了下,似是在笑,“我是何人?七王叔你难道不认得了?”
  他发出桀桀的一阵怪响,扶着墙壁正欲慢慢站起身来,脖颈处一凉,却是段溪桥伸出那细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好生待着,切莫乱动。我的手不稳,剑,是拿不住的。如果你再不悠着点,若是一个不小心,自己把脖子戳到了剑尖上,那可就不美了。搞不好,可是会神、魂、俱、灭的……”
  明明是带着笑意的话语,明明是懒洋洋的调子,可段溪桥的话中却是透出一股子森然的味道来。
  陶行江望着他另一手随意摆弄着的弯刀,顿了顿,冷笑道:“神魂俱灭?呵,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你们一次杀不了我,那便次次都杀不了我!”
  “是么?”楚云西长剑一出,指向他左侧凹陷的黑红之处,淡然说道:“既然驸马如此笃定,那我们不如试试看?”
  陶行江僵硬的面皮抖了抖,上面的青色顿时又深了两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分明是那管事丫鬟的声音。
  离得那么远,她出口的话依然清晰可辨。想来,是在特意提醒屋中之人。
  傅倾饶心底一暖,怔了下后,又有些惊愕。
  ……皇上?
  楚涵宣来了?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
  楚云西拧眉,傅倾饶木着脸面无表情,段溪桥扬起唇角,嗤地一声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倒是来得巧。可是,也未免太巧了些。”说着,望向陶行江,明显怀疑是他在通风报信。
  陶行江发出一阵怪笑,并不说话。
  曲蒙看了看一脸凝肃的楚云西,磨磨蹭蹭走到段溪桥身侧,低咳一声,说道:“大人,话不能乱说。”又朝楚云西看了一眼,意思是,看看人家弟弟在这儿呢,别乱说话,小心被人听了去。
  他话音还没落,身边那位‘人家弟弟’淡淡地开了口:“左少卿大人言之有理。是有些太巧了。”
  曲蒙哽了哽,嘿了声,彻底不言语了。
  ——得,人家是个明白人,他也别在这里献丑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楚云西和段溪桥刚将武器收好,楚涵宣便也进了屋。他这次微服出宫,只带了黄公公一人随行。
  看到屋内被掀翻的桌子和地上散乱着的泛着油光的空盘碎片后,楚涵宣负着手来回踱了几步,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诸位爱卿这是在做什么?看上去倒是热闹得很。”
  冷冷望了眼正在起身的陶行江,楚云西十分平静地说道:“切磋武艺。许久不练武,手有些生了。恰逢武状元在此,刚好过上几招。”又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内,淡然说道:“只是没控制好力道。”
  “哦?果真如此吗?”楚涵宣望向陶行江。
  段溪桥拍了拍已然挂到他腰侧的皮囊,陶行江想到里面那弯刀,滞了下,低声说道:“正是如此。”
  楚涵宣看着他青色的面皮,微不可见地哼了一声,环视屋内,最终目光定格在了傅倾饶身上:“你手中拿着的又是何物?”
  傅倾饶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刚刚曲蒙递过来的东西,下意识低头去看……
  一个方方正正的红色纸包,里面也不知道搁了什么,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她哪儿知道这是什么啊!
  想到方才陶行江忙着和段溪桥过招、必然不会注意到此物是曲蒙交给她的。傅倾饶默了默,摆出羞赧之色,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道:“路上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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