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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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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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溪桥见她状态果然不好,就也点了头。看她苍白着脸好似气血不足,唤来小二添了三道补血益气的汤菜,又吩咐做好后包起来。
  等到这三样做好,段溪桥直接将打包好的饭食放到了傅倾饶面前,“你带回去吃吧。”
  傅倾饶本想推拒,后估摸着十一吃包子怕是要吃腻了,这几样东西又是对他身子有益,就顺势收了下来。
  提着东西晃晃悠悠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到段溪桥唤她,只得停了下来。
  “什么事?”
  “你鬼心思多,帮我想想,可有什么疏漏?”
  “我们都快把人家的墙壁拆下来了,能有什么疏漏?要说没仔细搜过的地方,也就南北两头的城墙了。要不你让人把城墙扒开看看?”
  她不过是随口乱说,谁知段溪桥当真细细思量了下,“有理。当初京兆尹也只是派人查了墙根,城墙上却没翻查过。”
  见他如此,傅倾饶哭笑不得,生怕这人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不该多想的时候瞎琢磨,“你不会真去拆墙吧?城墙上每天多少人看着呢,能有什么问题?!”
  段溪桥看她神色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一勾抱着胸就懒懒散散地靠到椅背上了。
  他半眯着眼上下扫视着她,盯得她都开始发毛了,方才嗤道:“嗯,很好,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便想了那么多。看来不够累啊,不如明日你同我一道……”
  话说到一半,眼前一闪,就没了人影。
  段大人抬眼望着还在微晃的房门,摇头轻笑了下,自顾自倒了杯酒,慢慢独酌。
  前几天睡眠时间都不够没顾上洗澡,如今第二天不用早起,傅倾饶给十一上好药后虽说已经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还是坚持着烧了水准备沐浴。
  她这处院子很小,不过三间房,其中独立的那个是小厨房,另有连在一起的正屋和里间两个房间。
  十一在里屋歇着,她便不可能在房里洗,就将浴桶搁置在了小厨房内。
  将门反锁好,宽衣,解开束胸的长布。
  浸在热水中,全身酸疼的关节渐渐放松下来。热气蒸腾使人昏昏欲睡。刚开始她还坚持睁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双目闭合,竟是睡了过去。
  恍惚间,似是又听见利器刺入血肉之躯的闷响。鲜血遍地,刺得眼睛生疼。彷徨四顾,想要出声唤至亲,突然,鲜血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硬生生要将她湮没……
  傅倾饶一个寒颤,惊醒过来。听到门口隐约的呼吸声,忙擦身穿好衣服,边开门边急急说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着跑出来做什么?”
  门打开,她就愣住了。
  十一在门前负手而立,双目闪着利光全身紧绷处于警戒状态。清冷的月辉散落在他四周,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银光,更显凛冽。
  看到她出来,他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毫无损伤,神色方才松动了些,朝她微微颔首后,往屋子方向慢慢行去,动作比早上还要迟缓了两分。
  傅倾饶方才睡了不少时候,水都快要凉透。这天寒地冻的,夜间比白日还要冰寒许多,他在门口守了也不知有多久,竟是让关节都有些僵了。
  明明他这几日恢复得很快,明明早晨的时候已经行动自如了许多……身体底子再好,也禁不住这样浪费啊!
  傅倾饶深深叹了口气,上前几步,怒道:“大冷天的,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
  十一停下脚步,看她一眼,见她是真怒了,抿着唇别开脸,挪着步子继续往里走。
  傅倾饶伸手去扶他,他手臂一闪,躲了过去。
  傅倾饶火了,拦在他身前不让他走。探了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又看他额头上,正冒着汗珠。
  她走到他的身侧,指指自己肩膀,硬邦邦说道:“靠过来。”
  他僵立在那,不言不语,也不动。
  傅倾饶气得狠了,咬牙切齿瞪他,不管不顾地扯过他手臂扛在自己肩上。
  他身材高大,傅倾饶不过才到他的肩膀,这样一扯,他的身子就倾斜了点。他忙抽手,想要站直。
  “虽说这几天我没见到秦点暮,可保不准哪天就能碰到了,到时候自会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再这样不好好休养,就算碰上天大的急事,你也只能干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傅倾饶再次拽了拽他的手臂,道:“机会只有一次,你可想好了。”
  十一静默许久,最终叹息一声,歪靠在了她的身侧。
  傅倾饶半扶半背,扶他回了房间,煮了热姜茶看他喝下,又给他关节处按摩了许久,这才入睡。
  夜深,人静。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了静谧之中。就连男人们晚间取乐之处,也已经渐次地熄了灯,只余大门处挂着的大红灯笼依然亮着魅惑的微光。
  花香楼的老板娘正欲合上大门,远远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伴着一阵阵压抑的低咳挪了过来,就扬着手朝那边晃了晃,算是打了个招呼。
  老杨头干枯的手指抹了把歪斜嘴角处溢出的唾沫,向她招了招手,笑了下。
  老板娘看他精神尚好,便回了一个笑,将门合上了。
  老杨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下寒风中微微晃动的灯笼,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开始敲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年岁已大,耳朵和眼睛都不甚灵光了,但是嗓子却还不错,吐字尚算清晰,故而能得了这么个差事。
  敲了会儿梆子,他靠在桥边的树旁歇息了片刻,暗自感叹,其实这活儿也就他能做得。如今天寒地冻又四下无人,也只有他这个耳不聪目不明的人才不会生出什么害怕的心思。
  念头刚刚晃过,他就继续行进,朝小桥上走去。
  平日里街道上有专人清扫,一般夜晚静下来后,这些地方就也都洁净了。
  老杨头只当今日也如此,便敲着梆子往前慢行,看都不看脚下。
  谁知正叫到一个“燥”字时,他冷不防踢到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原本踢到东西不过是踉跄下就也站住了,偏偏那东西还连着带子,滚动间便缠到了他的脚踝上。
  老杨头双脚被绊住,一个站不稳,跌倒了。
  他瘪着嘴啐了口,心说今儿这桥是谁扫的?拿了工钱不干人事!
  探出手正要将缠在脚腕上的“带子”揪下来,却触到了缠绕在一起的一丝丝极细极长的东西。
  这东西老杨头不陌生。他每天早晨给自己梳头发的时候,摸到的都是这种感觉。
  他有些慌,哑着嗓子惊叫了声,手往回缩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微温,尚有些软,有眼有鼻有口,还带着黏糊糊冒着腥气的液体。
  一股子凉气从脚底板呼呼往身上窜,他遍体生寒,手指头颤个不停。想要站起来,才发现双腿早已变软,根本支撑不起全身的重量。
  老杨头大口大口呼吸着,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憋了半天,终于吼出了一嗓子。
  “死人啦——有人头啊——”

  ☆、第12章 来客

  身体疲累之下睡眠质量一般都很不错。第二日一早,傅倾饶也是睡得很香。只是有拍门的咣咣咣声连绵不绝传入耳中,扰人清梦。
  懊恼地扯过被子蒙住头,她正要不管不顾继续睡,就听十一下了床。
  “你做什么?”她拉下被子,睡眼朦胧地瞪他,“快回去睡。”
  “太吵。”他硬邦邦丢下这两个字,朝着门口走去。
  他行动间显然比起昨日早上又利落许多。傅倾饶高兴之余,倒也没那么困了,就将他叫住,自己去开门。
  “你在屋里待着吧,没什么事不要出来。”
  十一见她目光清明已然醒了,就也没做多余的事情,乖乖回去躺下。
  傅倾饶心情颇佳,带着笑意开了门。见到外面立着的熟悉身影,她的心情顿时好到了顶点。
  “姐,你怎么来了?”
  乔盈婷婷袅袅走进院子,嗔道:“我前些天被叫走问话,回来后一直眼巴巴地等你来安慰我。你倒好,连续几天都不来,我没辙,只有自己上门来讨个同情了。”
  她搭眼瞄了下院中,看到树下有一小摞柴火,另有一堆木头还未劈开,问道:“刚刚在劈柴?”
  傅倾饶看到那些木柴也是愕然。
  昨日的时候她烧水洗澡用了不少柴火,最后只剩下了一点点,还想着今天凑着休息多劈些备着。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做,就又多了这些出来。
  家里又没别人,肯定是十一做的。只是她睡眠一向浅,却都没听见他什么时候劈的柴……
  心念电转间,傅倾饶坐到柴边木凳上,说道:“我昨天沐浴把柴用光了,今天再不弄些,连喝的水都没法烧了。”
  乔盈看她唉声叹气的模样,噗嗤笑了,挥挥袖子就把她往旁边赶,“我在这儿哪有你做这些粗活的份儿?一边去一边去,别挡了我做事。”
  傅倾饶连连拒绝,“不行不行,你力气还不如我大呢。劈柴?不行不行。”
  “四儿,”乔盈低低唤了她一声,“长嫂如母。在我心里,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你明白吗?”
  “姐……”
  “你是欺负我没来得及过门还是怎的?”
  乔盈嘴角带笑,声音也带笑,可傅倾饶听了只觉得那其中藏着太多的哀愁与叹息。
  想到当年大哥和她定下婚约后,她欢天喜地的模样,再看眼前她穿着的红色比甲,傅倾饶难过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忙转过身掩了过去,气势汹汹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要做的啊,若是一会儿手上起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乔盈乐呵呵地挽起衣袖,立起一截木头,拿着斧头在上头比量,显然在犹豫怎么下手更合适。
  傅倾饶在一旁笑她,她也不在意,反而让傅倾饶告诉她到底怎么做才好。
  两人正嬉闹着,又传来敲门声。这次的客人让傅倾饶大为惊讶,居然是段溪桥。
  “大人,您怎么来了?”
  段溪桥望着杵在门口跟门神似的傅倾饶,眼神闪烁了下,趁她不备越过她往院内瞧去,就看见了个红色身影,当即勾了嘴角似笑非笑说道:“不错不错,佳人有约,就连本官都不让进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倾饶想不让他进也不行了,只得将他让了过去,笑道:“怎么会怎么会,左少卿大人能来,当真蓬荜生辉。”
  段溪桥走到乔盈身边,不动了。
  傅倾饶本以为他要出言刁难乔盈,正想找个话题打岔绕开,谁知段溪桥猛地回头看她,仿若见了什么惊天异闻一般,面上神色相当诡异。
  “你竟然让女人做粗活?”
  听他这样责问,傅倾饶呆了,乔盈也呆了。
  俩人对视一眼,齐齐反应过来。
  “她说她要劈啊……”
  “我乐意劈柴你管得着吗?”
  段溪桥不说话了,抱胸往树边一靠,死死盯着傅倾饶,无尽的嘲讽顺着眉梢眼角哧哧往外冒。
  过了片刻,傅倾饶终究是站不住了,轻咳一声,说道:“要不……还是我来吧。”
  乔盈正要开口拒绝,忽然,一个清冽男声突兀响起:“我来。”
  傅倾饶听到他的声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今天什么日子?嫌她不够忙还是怎地……怎么都凑到一起去了?
  她无视段、乔二人询问的眼神,拼命地暗暗朝屋门口的十一使眼色,口中说道:“外面冷,你赶紧回屋歇着。”
  十一压根不理睬她的明示暗示,自顾自慢慢走了过来,“你受了伤,那些柴,我来。”
  傅倾饶听见他那句“受了伤”后愣了下,想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瞅瞅十一依然有些浮肿的脸,想想他满身的伤疤,再看看自己手心里那流过血结过痂如今痂已经掉了只留下淡得快要看不出痕迹的浅印,顿时无语至极。
  这家伙眼神没问题吧?
  到底谁伤得比较重啊喂!
  虽说十一已经好了不少,可是脸上的浮肿未消全,掩去了他本来的样貌。段溪桥和乔盈两人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来。
  只是此人即使伤重未愈,一言一行依然带着十足的凛冽威压感。单单被他一个眼风扫到,身遭都会不由自主拂过一层冷意。
  段溪桥半眯着眼,戳戳傅倾饶,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人是谁?怎么搞成这样了?”
  傅倾饶滞了下,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朋友,前几天吃饭忘了给钱,被人揍了一顿,就成这样了。”
  段溪桥嗤了声,“就一顿饭钱能成这样?”
  还不待傅倾饶开口,十一冷冷地接道:“我去的是仙客居。”
  傅倾饶冷不防他顺势接了自己的话,扭过头跟见了鬼似的瞪他。
  段溪桥看不到她表情,听了十一的话后,露出个‘我懂你’的微笑,“外地来的吧?下次可别去那地方了。跟你说,一品以下的官儿去了,随便弄点什么事情出来,别说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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