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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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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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公看了眼已经欣喜若狂,似乎看到自己将那些妨碍自己的人全部踩在脚底下的新皇,淡淡道:“挡路的石头,留下来做什么。”
  二皇子的人最后冲破承天门,直奔正阳殿,而整座皇城的十二卫四府人马也已将他们余下不过两千余人团团围住——未冲进承天门的已被后头赶上来的禁军全数斩杀,已冲进宫门的则又是另一番厮杀。
  到最后,整个正阳殿外,血流成河,二皇子的人马最后已不足百人,本人更是被禁军统领一刀砍中肩头跌落马背,被呼啦一声围拢上去的禁军几下捆了起来。
  新皇受不了这血腥味,掩着鼻子站在朱栏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底下的围剿。跟随尚药局入宫的裴十三忙呈上一个香囊,帮着新皇驱散腥臭。
  “二皇子晏,私吞兵马,未得诏令私自离开封地,夜闯禁宫,且胆敢在正阳殿安插眼线,下毒谋害父皇,做出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之事!其心可诛!”新皇强忍着血腥味,朗声道。
  二皇子被人反手捆住,按在地上,却依旧叫喊不绝,嘴里咒骂不止,更是直言老皇帝遭皇太后和东宫众人软禁于正阳殿。
  常公怕他在吵嚷下去,令人心晃动,忙示意身旁人赶紧下去将二皇子的嘴堵住。
  正阳殿内突然传来嚎哭,有宫人推开大殿门,红着眼睛躬身道:“圣上,老圣上宾天了!”
  五月初一,正阳殿里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传遍整座皇城,又一声一声,传至奉元城的角角落落。
  所有人都知道,老皇帝,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宾天”这个真不是错别字……正确的用法的确是宾天,不是殡天。我最初也以后是后一个,被朋友数落了一顿,一查,才知道_(:з」∠)_。

  ☆、第102章 水龙吟(五)

  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碎了大半。
  九皇子顿时懵了。
  老皇帝死了?
  桑榆有些震惊地看着虞闻递来的书信。信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老皇帝宾天了。
  老皇帝年岁大了;在古代这种六十岁算长寿的地方,以老皇帝的年纪就算哪日“崩”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可当看到从奉元城送出的信上;当真说老皇帝宾天了;桑榆一时还是无法相信。
  可信是快马加鞭;十万火急送来的,又出自宰相府;想来像孙宰相这般拥护老皇帝的重臣;是绝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桑榆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看虞闻,见他垂着眼眸,面无表情,知道其实他心里头也是十分震惊的,加之老皇帝与他的关系,十分亲近,他又如何能做到心中无痛。
  桑榆顿了下,咬唇对九皇子道:“殿下节哀!”
  她转身,几步推开书房的门,将章婆子喊来,吩咐道,“从今日起,府中上下所有人将首饰全部卸下不可再戴,衙前宅内所有五彩纹饰也全部撤下来,不可错漏一件。另外,将颜色鲜亮的物什也换了吧。”
  章婆子显然有些疑惑:“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桑榆摆手:“老圣上宾天了。国丧。”
  章婆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不是说老圣上的病并不重吗,这……这怎么就突然殁……殁了……”
  “人年岁大了,终究是要没了的。”桑榆叹气,其实心里对老皇帝的死也是充满了怀疑。她想归想,到底因没有证据,不敢胡乱猜测,挥了挥手,命章婆子赶紧操办起来。章婆子慌忙转身,开始张罗起吩咐的事来。
  桑榆转身回到书房。回过神来的九皇子显然不能相信老皇帝竟然会突然宾天,眼眶红红,握着拳咬牙道:“二哥在正阳殿下药毒害父皇,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军破城……我的好二哥!他竟是迫不及待要登帝位不成!连父皇的命都敢谋害!”
  “殿下慎言!”虞闻出声,沉痛道,“如今二皇子已经伏诛,殿下若是再因言辞不当,被人发觉,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是了……九皇子缓缓回过神来,点头喃喃:“父皇……”
  桑榆看到九皇子脸上挂泪,目光悲切,忍不住叹了口气:“几位皇子之中,二皇子手握兵权,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当初当真废太/子的话,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应当就是他了。”
  她话音才落,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而后,虞闻无声地将一封密函转手交予桑榆。
  密函也是宰相府送出的,不同的是走的不是明道,故而函中所写的一切,即便东宫那帮人再怎么有心,也无从得知还有这样一封密函。
  老皇帝殁了的当日。
  正阳殿前的血海还没干涸,孙宰相到了正阳殿门口,见宫门打开,禁军头系白条,正默不作声地收拾殿前尸首。再往前,就能听到从正阳殿内传来的哭声。
  老皇帝殁了,新皇自然要忙着处理后事,正阳殿中唯有匆匆进宫奔丧的皇亲国戚和后宫贵人们。
  殿外的宫人见孙宰相一行人来了,忙行礼:“孙相公!”
  孙宰相颔首,自行进殿。殿内宫人认得宰相等人,小声向内禀报,须叟便传来皇太后口谕,请孙相公入内。
  孙宰相入内,便看到除开新皇外,其余尚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后宫嫔妃及东宫辅臣们都已到了七七八八,此外还有得了消息正在往奉元城赶的皇亲国戚。
  孙宰相与老皇帝的交情颇深,如此听闻老皇帝殁了的消息,他这一路走来,想得更多的是当年二人都还英姿勃发的时候,每每想到为民谋利的事时,意气奋发的情形。
  他克制自己不去往卧榻上看,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上前两步。床上的老皇帝,面若枯槁,头发灰白,眼窝深陷……他越看越心惊,衣袖下的手不由地发抖。
  “圣上在何处?”皇太后抹了抹眼角,转身问道。
  小声抽泣的皇后想了想,回道:“应当是处理二皇子谋逆一事去了。”
  皇太后眼睛一眯,手拈帕子,擦了擦眼睛,转身向孙宰相欠身行礼。
  “太后这是何意?”孙宰相面上大惊,忙退后一步,有些受不住。
  “孙相公,老圣上生前留有遗诏,说是新帝初登帝位,他若突然驾崩,势必朝野动荡不安,故而特意留下遗诏,以安人心。”
  皇太后说话间哽咽了下,又道,“如今,二皇子大逆不道,藐视人伦,不仅下毒谋害老圣上,更是率兵攻城,意图篡位!虽二皇子已经伏诛,可外人又会怎么想!新皇初登帝位,就斩杀手足,简直……简直是个暴君!”
  孙宰相心中暗叹皇太后这一招使得极好,却又不得不接过宫人呈上的遗诏,待百官到齐后,于殿前宣读。
  这封遗诏,一如之前的退位诏书,言辞缜密,乍听之下,寻觅不出什么纰漏。
  遗诏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吩咐百官,如今太/子已登基称帝,就要全心全意辅佐新皇,不要在这时候生出什么私心。又指名四位朝中重臣为新帝辅臣,其中更是指名道心要众人以孙宰相为首。最后,还提到了要后宫诸嫔妃殉葬的事。
  此诏一出,百官哗然。
  有谏官虽大哭老皇帝驾崩,可听到殉葬一事,仍旧擦擦眼泪,问到缘由。毕竟,要后宫嫔妃殉葬,已是前朝的陋俗了。自大邯建国以来,就废除此法,而今老皇帝的遗诏中突然提及此事,不能不让人觉得吃惊。
  大约是反对的声音太多。与皇太后简单商讨后,新皇出面,哽咽道:“不若如此,后宫之中已有皇子公主的嫔妃,出宫随皇子们居住,若尚无子女,且又并未承恩的,就各自归府吧。”
  又提及二皇子和九皇子的两位生母,新皇表示,子不孝母之过,既然殉葬太过残忍,不若请二位去皇陵,为老皇帝守陵。
  二皇子生母虽娘家权势不弱,可与一个被新皇认定谋逆的皇子绑定在一起,势必日后再难出头,当即便有娘家人奉承新皇仁慈,赞同守陵一事。
  许贵妃那边,为能留她一命,自然也是认同了新皇的决定。
  于是殉葬一事,便以两位嫔妃终生守陵作为结束。
  遗诏宣读罢,百官痛哭,却又很快上手,开始处理老皇帝的后事。
  以孙宰相为首的新帝辅臣,开始从为先帝定谥号、庙号开始着手,一直忙碌到大邯周边属国吊唁的使臣都来了,就连那些封地上的皇子也陆陆续续返京。给虞闻的密函寄出时,老皇帝不过才刚刚殁了,定下出殡的日子是在十五日后。
  老皇帝一生,也算是建树无数,到了得了长长一串的谥号,大多是溢美之词,由新皇和皇太后选定。到出殡那日,新皇送灵百里,沿途每过桥头必亲*纸跪拜,直至膝盖红肿,难以行走,这才在百官苦劝下先行回城。
  等到送先帝葬入皇陵后,百官们又开始在孙宰相的带领下忙碌整顿六部的事。
  老皇帝下葬第二日,新皇就在早朝上交代了下自己此后打算做的各种安排,又将辅臣们呈上的整顿六部的计划在朝堂上宣读,一番话下来,早朝上文武百官皆是人心惶惶,不知老皇帝前脚才下葬,后脚新皇是不是就打算将这朝堂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进行换血。
  结果,正如百官所想,直到朝中官员更新换代了一批后,事情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而,再往后的事,孙宰相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想管了。
  “孙相公的意思是,等到朝政差不多稳了,他就立马告病修养,不愿再为新皇当箭靶子。”
  “新皇蠢钝如此,以孙相公的脾气,只怕已经不能再忍,可偏偏身边一道的辅臣是东宫那帮人,本就政见不同,如今更是觉得难以相处。”
  “孙相公是朝中清流,过去不曾拥戴过哪位皇子,为的不过是老圣上一人。可如今,先不说老圣上留下的那道遗诏是真是假,相公位列新皇辅臣之首,已然被推上了风头浪尖。新皇但凡有丝毫差错,必然追究孙相公之责。”
  “新皇无能,受罪的都是底下文武百官。”
  虞闻和桑榆心里都清楚,孙宰相之所以在密函中表露出打算告病回家的意思,其实也是暗示他们的行动可以再抓紧一些了。
  他二人凝神,起身,向着仍旧满脸悲戚的九皇子郑重行了一礼。
  “你们这是……”九皇子顿了下,有些迟疑。
  桑榆起身就往外走。阖上门的那一刻,只听见屋中声音传来——
  “殿下仁德,可愿继承大统,完成先帝未完大业?”
  “我……我非嫡非长,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能……”
  “殿下师从忠勇公,又得朝中清流青眼,如何不能继承大统?”
  “你是说……”
  “臣只问殿下,可愿继承大统,完成先帝未完大业。”
  “孤,愿!”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今天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觉。国庆一直加班,简直要人命啊!!!!!

  ☆、第103章 水龙吟(六)

  谈文虎醒了。
  晚间夫妻俩用过晚膳后得到消息;赶忙去探望他。这几日,为了照顾谈文虎;阿芍消瘦了许多。桑榆看着她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将谈文虎扶起;忍不住叹了口气:“文虎哥;你醒了就好。”她笑了笑,打趣道;“你瞧瞧;阿芍为了照顾你,都瘦了好多。”
  谈文虎笑笑;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一动就扯到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了这才皱了皱眉头。“二娘;今次事出突然,没能先与你打声招呼就贸然闯入,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他说完,又扭头去看阿芍。妻子瘦了,谈文虎很是心疼,他光棍了这么多年,可不代表不懂一个嫁了人的女人要为一个家庭付出多少。他和阿芍的家,虽然只有两个人,可是丈夫受伤归家,做妻子的应当是又惊又怕的。他吃力地抬手,握住阿芍的手:“好阿芍,让你受累了。”
  阿芍眼眶一热,差点就落下泪来,别过头,哼哼两声:“你晓得就好,下回可别再出这种事了,我可受不住!”
  她嘴里说着受不住,心里却是明白的。谈文虎从前是为朝廷效力,而今既然能为护送九皇子和皇妃受伤,就已经是九皇子的人了,日后类似的事,只怕只会多不会少。
  夫妻俩一起又说了会儿话,见阿匪端着熬好的药从屋外进来,桑榆这才结束话题,嘱咐谈文虎好生养伤,又心疼阿芍几日就瘦了一圈暗暗叮嘱得空就好好歇一歇,话罢这才同虞闻一道出了房门。
  从谈文虎的口中,二人更仔细地听说了全部暗杀的一个过程,比九皇子说得更加详细——
  太/子即位那日,九皇子的确是被人坑了。
  所有的皇子理当是在同一时辰出现,即便有先后,也不会相差太多。从小就养成了早起好习惯的九皇子,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和皇妃一起醒了过来。在王府用过早膳后,九皇子坐上马车往皇城赶。半途中不知为何,突然就遇到黑衣蒙面人行凶,家仆死了几人,要不是金吾卫从天而降,九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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