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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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范-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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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嬷嬷走上前,扶着她回到桌边坐下,“这些且先不理会,夫人还是先用饭,养好了身子,才能无后顾之忧。”
    齐氏经她这番劝说,心情渐好,当下提起筷来,然而看着桌上饭菜,却不免又想起大厨房那摊子事,皱着眉又放下了。“老太太只给了三日期限,我可上哪里去寻个人来?”
    吴嬷嬷知道她的难处,夹了道翅尖儿给她,也不由叹了口气。想着大厨房那日的事,忽然抬起头来:“夫人一说,我倒想起一人来。厨房里有个程英娘,是去年林大人府上的管事荐进来的,原来竟也是在林府大厨房管小炉灶。昨日我见这人,竟很是与别的人有些不同。”当下便把程英娘的行事言语一并说了,因是她当时替自己出了主意,语气里便不免带着些赞赏的意思:“此人冷静稳重,看着也不是那等专会投机取巧之人,我瞧着让她上小炉灶来,或许妥当。”
    齐氏想了想,“可是在大灶上掌案的程英娘?素日里话语不多的那个?”
    吴嬷嬷点头:“正是!夫人觉着可行?”
    齐氏不作声,犯起了琢磨。
    翌日夜里老太爷回的早,老太太又吩咐备山药粥,琉璃脚伤了不便行走,便让青裳走一趟。青裳拿了粥回来,老太爷尝了口,舒眉道:“这粥熬的甚好。”老太太不以为然:“那帮子浑人,能整出什么好东西来?”老太爷摇头:“你尝尝。”
    老太太果真就尝了口。半日后点头道:“这粥是谁熬的?”
    青裳道:“三夫人今日换了主意,指了个姓程的嬷嬷在小炉灶上当差,这粥便是她熬的。”
    “姓程的?”老太太看向琉璃,“那**说的关火的那婆子可也是姓程?”
    琉璃想了想,道:“应是。总之我见着她原本是掌案的,见小炉灶上人都走了,就不声不响来把炉子封了。”
    青裳道:“原先可不就是掌案的?三夫人今日让她去小炉灶当差一日,今儿的粥汤可都是出自这人之手。”
    老太太点头,“此人倒是还行。”
    齐氏正在妆台前卸妆,吴嬷嬷喜滋滋掀帘进来,“夫人,好事!刚才青裳那里探得来,老太太与老太爷皆赞程英娘这粥熬的不错呢。”
    齐氏听后顿时松了眉头,似是一颗大石落下地来。
    翌日早上琉璃才起,大厨房里已经任命了程英娘为小炉灶管事的消息便传进了正院。琉璃只当不关己事,听在耳里,依旧不动声色。
    程英娘的事情落了定,琉璃便算完成了苏姨娘的嘱托。过了两三日苏姨娘来了一趟,提了一篮湖里新摘的莲蓬,说是给老太太尝鲜。琉璃拿下去时蘅薇跟了上来,说道:“姨娘让我来多谢九姑娘,此事做的顺理成章,如今三夫人竟是不曾怀疑半点。”琉璃笑了笑,并不搭话。蘅薇又道:“姨娘说了,姑娘侍候好了老太太,便是替姨娘解了忧,往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来找姨娘,或许能帮上一二也未定。”
    琉璃依旧不作声,颌了颌首下去了。
    如果没有蕊儿这件事,她或许就借机跟她站成排了,毕竟当初她是那么希望、并且需要在这府里找个靠山,或许苏姨娘并不是最有实力的那个,但却是最稳当的那一个,因为从对翠莹甜儿这件事来看,她对余氏这一帮人的厌憎绝不会低于自己,虽然她还不知道她究竟要把余氏整到什么地步,但可以预见的是,以这个女人的手段绝不会让她好活。
    如今老太太虽则答应琉璃一个未来,但那未必是她真心想要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以老太太目前的状况,几房里斗得这般火热,再加上苏眉音在暗地兴风作浪,她也不知道她能撑多久,也未必真能把她的诺言付诸事实。说到底,她如今还是一棵浮在水面的萍草,并没有在这里落地生根。
    非要琉璃来推程英娘上小炉灶,她相信一方面是苏眉音是为了避免余氏齐氏怀疑到她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她在试探琉璃的心计手段究竟去到哪层,够不够资格为她所用,也许她有意拉拢她,但没有亲眼看到她做出一些事前,这个隐忍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也不会轻易伸手。所以每每琉璃遇到麻烦,她也都在袖手旁观。
    如今程英娘的事令到苏眉音十分满意,按说皆大欢喜,可是偏生她却打了蕊儿的主意。那是琉璃那么信任的一个人,即使是在她把她撵出了府去之后的如今,她偶尔会怀念她的细心,体贴,她亲口说不怕跟着她吃苦,她为她跟李嬷嬷起冲突,甚至挨打,如果没有苏眉音,在这个冰冷的府里,蕊儿是可以带给她一份温暖的。可是这些都让苏眉音给破坏了,蕊儿被她亲手撵去了庄子上为奴,所以即算是如今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她也做不到立即掉回头与苏姨娘和好。
    她与她可算两不相欠。至于她究竟要借大厨房闹出什么风波,那不是她想管的,也管不了。何府终有它注定驶去的方向,这艘船也不是她的最终归缩,如今她只能先小心翼翼一步步地将脚跟站稳,以后的事情边走边看。
    也许苏姨娘听得了蘅薇的传话,也明白了琉璃的意思,接下来竟没再单独找过她。而琉璃则以为接下来余氏就要对大厨房有所行动,不料过了中旬,府里便又开始忙碌起来,只因二奶奶王氏已经进入了临产期,而大奶奶谢氏的月份也将近了,再者三少爷的婚期也已定在八月,余氏近来因着请稳婆与下媒聘之事无暇分心,竟似乎把这茬给忘了。
    而二房除了忙着王氏待产,还有何江鸿被调去西南某地任同知的事情已定了下来,梁氏面临着随不随行的选择,也是终日愁眉不展。
    三房里大厨房里事了了,近日却传来三夫人气血亏虚,需要调养的消息,平日里除了上正院请安,也是等闲不见外客。倒是宁姨娘不时往外走动得多了,有一次在后园子里散步,竟遇见了苏姨娘,很是攀谈了一阵。
    四房里新纳了翠姨娘,便不必说了。因着是老太太亲自抬举,聂氏心中气恨,却也不敢表现得太过,面上总还笑称一声妹妹,一应供给上与冯姨娘无二。何修原有心要给聂氏一个下马威,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留在后院,竟不踏聂氏房门一步。抿翠吃了她那么一个大亏,这会子有了老太太与何修原撑腰,哪里还像从前那么好拿捏?每日里竟连请安也懒懒的,有时竟让丫鬟侍候着吃了饭才来,迟了口上便怪何修原头天夜里折腾得太狠,句句话跟刀子似的直捅聂氏心窝。
    时日一长聂氏便被气出了心病,每日里精神恹恹,无精打采。这日略略用过些午饭,正歪在凉簟上养神,四少爷廷邦忽地一脸喜气闯进来:“我有个好消息,娘要不要听?!”
    聂氏见着是他,遂放了手坐起来,对他口里的好消息不感兴趣,却是道:“我数日都不曾见你,你上哪儿去了?”RS

☆、094 献个主意

廷邦忙弯腰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娘教训的是,邦儿多日都未曾给娘请安,是邦儿错了。”一面直起腰来,说起道:“这几日因学堂里伍师父的母亲过世了,伍师父与师祖母感情深厚,又没有兄弟帮衬,故而我与学里师兄弟们都去了师父家帮忙料理后事,几日都未曾回来。”
    聂氏道:“师父家里死了人,乃是他的私事,耽误了授课不说,反倒要你们去帮忙,哪有这理儿?”
    廷邦好脾气地道:“话可不是这么说。谁家里都有几件为难事,我们不过帮忙打打下手,算得上什么?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有事需要帮忙,学生岂能袖手旁观?先生也是以身作则,教我们在孝道上尽责嘛。”
    聂氏嗔他一眼:“就你能耐!”到底看着面前他挺拔俊秀,磊落大方,又不由心生怜爱,到底比他那个爹要强多了,起码知恩图报。也就不与他深究,说道:“你有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莫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要为娘的去说亲?”
    廷邦顿时脸红到脖子根,“娘说话怎地这般口没遮拦?儿子是那样轻浮的人么?是爹的事,爹被任命为吏部员外郎的消息传下来了,方才我去户部找大哥,他亲口告诉我的。还说这两日就要走马上任!”
    聂氏身子一震,腾地下了床来:“当真?”
    “还有假不成?”廷邦笑道:“孩儿知道娘盼这日已盼了许久,故而立马回来告诉!爹这会儿在哪儿呢?我去告诉他!”
    聂氏一听问起何修原去处,顿即拉下脸来。“在后边儿呢!”一屁股又坐回榻上。想着自己为着他的事四处打点,简直急白了头发,他倒好,成日里窝在抿翠屋里不出来,心里那火气不免又堵住了胸口。廷邦知道他娘心中症结,当下也不免叹气,劝道:“娘也别老为这些事想不开,爹总算是好的,不曾在外乱来,若是如大伯那般——娘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有时候您也该收敛收敛些脾气,男人们都好面子,总得给个台阶让爹下才成。”
    聂氏心酸起来:“我还要如何给他台阶?竟是十多天都不往我这里看一眼……想想我也是命苦,瞧瞧你大哥,才二十多岁都当了员外郎好几年了,而你爹都三十好几了才混上个员外郎,还凡事都不上心,尽让我个妇道人家上跳上窜地找路子,他自己成天就困在那温柔乡里,也难怪人人都瞧我们四房不起!”
    廷邦十分无语,“娘也太偏激了,大哥本身天赋就高,为人又稳重,自小在右丞府与尚书府之间走动,官场上的事见得多了,自然游刃有余。再者他不是还有个当丞相的外祖父与当尚书的岳父当推手么!像爹这样的年纪爬上五品位置的,又岂止一个两个?”
    聂氏哼了哼,抽出绢子来拭脸。见得他在前,忽地又坐起来,道:“所以说,这联姻联姻,也得找能帮得上咱们的人联才能成姻缘,你未来的媳妇儿娘可得为你看准喽,不是那种家中有实力的大家闺女咱坚决不要!”
    廷邦眉头越皱越紧:“娘怎么越说越不调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一无功名二无官职,人家有实力的大家闺秀凭什么嫁给我?我看您真是在屋里闷出心病来了,平日里要是无事,还是多出去走走吧!”
    说完之后,他也没有了再停留的兴致,转身便出了门去。
    聂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拍着榻板骂了声“小兔崽子”,负气又歪了下去。
    廷邦出了聂氏房门,想自己从未曾在权术心机上下过工夫,伍师父也一向教导自己要禀持端正之风,聂氏方才竟将他的前途拴在了一个尚未出现的女子身上,实在有辱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不免越想越气,然想起府里一辈叔伯兄弟似乎走的正是这条路子,再往上父辈们也无一不是,心下又不免生出几分茫然,竟在廊下发起呆来。
    “四少爷?”
    后院里出来的一人忽把他拉了回神,他抬头一看,迟疑着做了个揖:“翠姨娘好。”
    抿翠点了点头,打量了他片刻,“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廷邦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原本是来找何修原报喜的,不料竟在聂氏那里落了个没趣,因而略带了几分颓丧道:“我是来找父亲的,刚听说他在后院——”
    “你爹他走了,刚才大老爷派人传话让他过去说话,走了有片刻。”
    廷邦哦了声,不料也扑了个空,于是也没了往下再说的兴致,揖手与她告了辞。
    抿翠等他走后,便进聂氏屋里来。
    聂氏还在为廷邦方才那般顶撞而着恼,这会子丫鬟进来禀告说抿翠来了,心里便觉十分不耐烦。也不大起身,只塞了个枕头往腰后靠着,便道:“哟,这会子早不早晚不晚的,翠姨娘怎么有空上这儿来了?不用侍候老爷么?”
    抿翠本是听冯姨娘说她这几日身上有些不爽,故而前来看看。平日虽然她恃宠生骄颇有些不守规矩,但知道自己终归是妾,何修原再怎么宠她也越不过妾大过妻这个理去。眼下见着她这般,心里也知她今日有几句刻薄话说,面上却仍撑着道:“听说夫人身子不爽,今日可好些了?”
    聂氏哪会当她是好心,只当她是来看笑话的,顿即冷了脸道:“怎么这么快就等不急,想着我等死了好扶正么?你这主意却打差了,我不只如今死不了,便是死了,也不能让邦儿燕儿唤你们一声娘去!且等着吧!”
    抿翠没来由被她这么一番抢白,脸上也臊得通红。她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里穷被卖了来做丫鬟,不料被何修原瞧中做了通房,知道聂氏眼里容不得人,心中本也不情不愿的,直到那日何修原让她更衣,一时忍不住与她调笑了两句,竟被老太太抬举她成了姨娘,只得看在何修原一向待她还算贴心的份上,也有意往聂氏心头扎几根刺出出那被打的气,这才安然做了这个姨娘。
    平日里气气聂氏是有的,但心里总还知道自己低人一等,如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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