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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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书版)-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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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荷听见外面有人来,正对着铜镜梳理云鬓。她将胭脂抹在唇上之后才缓缓地开了门。赵灏进门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迎面而来的美人让他心神微微荡漾。他缓缓地舒了几口气,语气放柔,说道:“周小姐,江曲之计果真是你一人所想?”

    周荷拿着帕子捂住嘴角轻轻一笑:“自然是啊,这条计策可是我三天未睡,才想的万全之策。”

    赵灏看着婀娜多姿的美人,实在说不出难听的话,又道:“这计策在当时看上去十全十美,可现在出事了。”他将折子上的话细细重复给周荷听。既然是她提出的计策,自然能有办法再想出应对的计策。

    可周荷越听脑子越蒙,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她被算计了。那个李锦然看似温顺得像个绵羊,有时候又笨又傻,却给她摆了这么大一道。自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自己刻意接近李承欢,到骗取计策最后呈给赵灏。这么长的过程,居然都被她把握得如此天衣无缝。她的笑变得极为不自然,可赵灏一门心思希望她能想出对策,并未去研究她到底在想什么。

    周荷只用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变得淡定从容。她缓缓地走近他的身边,语气温柔地说道:“二殿下,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赵灏见她这般自信,问道:“几天?”

    周荷倾城一笑:“两天。”

    赵灏点点头,转而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江曲瘟疫,还有李府……”

    话还未说完,周荷微微低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帘,更显得楚楚动人、温婉美丽:“我一个人受累,能让大家都活着,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动听的声音传到赵灏的耳边,只觉得心都要醉了,不觉间感叹道:“你这么美好,李锦然怎么那样,简直没有可比性。”

    周荷抿着嘴轻声笑:“殿下可是想她了?”

    赵灏想起前些日子见到她,对自己冷言冷语,一分好脸色都没有,反问道:“我可有表现出想她的样子?”

    周荷倒像是认真地想了下:“其实,你还真该去看看她,听说现在她得了瘟疫,卫相说她也许活不过十日。我本想去看她,可是她对我又……”随着话落,她的头悄悄地低了下去,看上去好不可怜,

    后面的话虽没有说出口,赵灏倒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叹了一声:“别往心里去,何必跟个快死的人计较。”

    这话让周荷听着心里舒爽极了,但面上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赵灏心里还装着江曲之事,面对美色难得没有想要再逗留的意思。他咳了咳,说道:“不打扰你了,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告辞。”

    周荷两眼盛着满满的笑意,将他一直送到琉璃阁门口:“二殿下放心,两日后我一定将计策给你。”

    这一次赵灏难得地对她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说完这句话他急匆匆地离开了琉璃阁。周荷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原本极其自然的微笑渐渐沉了下去。他今日来琉璃阁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自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她到哪儿再去找这样的计策?

    “发生什么事了?”二夫人被张妈妈搀扶着,远远地看着周荷紧紧地皱着眉头,似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周荷有些牵强地笑了笑:“没事。”又见她似是出去有一阵子了,却什么都没买回来,问道,“还是出不去吗?”

    二夫人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往琉璃阁走去。张妈妈赶紧将门全部打开,将二夫人迎进来,那些丫鬟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二夫人忽然叫道:“紫鹃,你留下。”

    紫鹃背影微微一颤,转过身时却强装镇定,满脸疑问:“夫人有何吩咐?”

    二夫人满眼慈爱地瞧着她,看似随心而问:“你这孩子,看着也可怜,父母死得早,只留下一个妹妹,叫杜鹃是不是?”

    紫鹃的双手在衣袖里发抖,回她的话都带着些颤音:“是……”

    二夫人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笑道:“杜鹃那么小,又无依无靠的。你看把她送到李府,做我的贴身丫鬟可好?你们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紫鹃扑通一声跪下,语气有些急促:“妹妹性子顽劣,给夫人做贴身丫鬟只会添堵。紫鹃一心一意地服侍夫人,必不会比妹妹差。”

    二夫人看了眼张妈妈,张妈妈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将怀里的一个小人塞给紫鹃。小人上写着生辰八字,背后有几根银针。紫鹃接过小人,茫然地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并未答她,张妈妈在她背后说道:“将这小人放在大小姐的房里去。你服侍了她这么多年,哪里是她最不注意的地方,总该知道吧。”

    紫鹃还未表态,只听二夫人缓缓开口:“若是你做不来,你妹妹总能做得来的。”

    紫鹃连忙应声:“我可以。”

    二夫人将周荷揽在怀里,问道:“与二殿下可好?”

    琉璃阁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见二夫人与周荷两人聊天,张妈妈含笑走到自己的屋里。紫鹃拿着小人,慢吞吞地往梅苑走去。

    二夫人见她快要走出琉璃阁,又道:“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回来了。”

    紫鹃点了点头,出了琉璃阁,一行泪落下。

    周荷秀眉轻蹙,叹道:“姨母,出事了。”

    二夫人看她这个样子,倒不像是说笑的,将她领进屋之后才问:“怎么了?”

    周荷将赵灏所说之事娓娓道来,二夫人眉头越皱越紧,再也坐不住,在屋里踱着步。如此说来,李锦然压根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既然她能想出这么一个让她们当时无法看出漏洞的馊点子,让她们落入陷阱,那是不是意味着四夫人之死她早就开始怀疑呢?

    李锦然都开始怀疑了,那就可以很好地解释李铮为何会封锁正门,不让自己进出。她恍然大悟,忙问:“今天是李锦然生病的第几日?”

    周荷想了想:“第八日。”

    二夫人再也待不住,推开门去李承欢的屋里。李承欢正歪着头看屋里摆的一株盆景。二夫人拉着她往外走,语气十分急切:“快去找你的舅舅,速度要快!”然她刚将李承欢推出门口时,眼前站着的人让她面如土色。

    李承欢见到父亲来了,一脸的开心:“父亲……”

    李铮不待她回话,对身后的张蔚然说道:“带着你妹妹出去。”

    张蔚然看了眼母亲,什么也没说,牵着李承欢往琉璃阁外走。李承欢还从未见过父亲这般严肃,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端倪,站在门口不肯走。张蔚然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拉着张蔚然一路小跑走了。

    李锦然在梅苑里赏花看书,日子过得潇洒自在。沈信被李锦然派出去买一些花种子,她想尝试在梅苑种一些各式各样的花。兰芝和沈信两人都发现了李锦然最近的状况,外面将她传的越各种不堪,她就越淡定自然。

    李承欢喘着粗气跑到梅苑时,就看见李锦然在院里的石桌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书。她顾不得打扰她的宁静,缓了缓说道:“大姐,父亲和母亲好像因为什么事闹得不愉快。你快去劝劝吧。”

    李锦然放下手里的书,笑了笑:“大姐这病会传染人的,你离我远点儿再说话。”

    李承欢稍微一愣,立刻与她拉开距离,又道:“求你了,大姐。”

    李锦然并未看十万火急的李承欢,对张蔚然说道:“我带病之身,怎能随意走动。你们来,我好茶好酒招待你们,然出这梅苑却断然不可。”

    张蔚然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带承欢前来,只是为了让她不要看到父母争吵的样子罢了。可李承欢是个急性子,她笃定李锦然是不想帮忙,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大姐,父亲看起来好凶,我怕母亲会吃亏。”

    到底谁吃亏,现在还不一定呢。李锦然看着满脸天真的李承欢,心里却在想,二夫人将承欢保护得真好。她天真可爱,而锦绣却早早地明白深宫宅院里的明争暗斗,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可这又是谁造成的呢?李承欢眼里的泪水簌簌地往下落,那张小脸到底是让她心疼了,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锦绣哭。她看了眼兰芝,兰芝将帕子递到李承欢跟前。李承欢压根不用那帕子,只用袖子一把抹掉眼泪,动作像极了锦绣。这让李锦然又有些心疼了,不由解释道:“父亲与二娘多日未见,难免会听人背后议论几句。加上父亲公事繁忙,没有时间去考证,所以误会是难免的。父亲既然去找二娘,就是想当面问清楚的。至于问什么,你不要问我,我也不了解,大人的事我们总是有太多不了解的,对不对?”

    承欢抽抽搭搭的哭泣,听完她这番话总算止住了,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父亲的样子让我好怕……”

    到底只是个孩子啊,李锦然指了指锦绣的屋里:“锦绣在那里玩,你也去?”

    李承欢看了看张蔚然,见他没有反对,才向锦绣的屋里跑去。

    兰芝见张蔚然似是有话要单独对李锦然说,起身将石桌上的茶壶拿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李锦然见他眉间忧虑万分,不解地问:“大哥,可是有事?”

    张蔚然似是对即将要说出口的这番话有些拿捏不准,想了良久说道:“锦然,跟三殿下走得这么近,可是想好将来了吗?”

    李锦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他微微笑着:“那大哥跟着二殿下,可是也想清楚了?”

    张蔚然没料到李锦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跟二殿下怎样是他的事,而他不能看着李锦然跟一个体弱多病,随时可能一命归西的皇子在一起。这些日子他虽没有常来,却也听说三殿下对李锦然似是与别的女人有所不同。他看着微笑的李锦然,心里有些微疼:“锦然,你好好想想,那三殿下得以活到现在,不过是靠着昂贵的药物维持。可若有一天他……”

    李锦然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大哥,我分得很清楚,不是我的我不要,也要不起。可是大哥你呢?我若是你,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摆明立场站在谁的一边。太子回来了……”

    没错,太子赵漳回来了,还立了大功,射杀西凉太子拓跋纳兰。西凉皇帝本就垂垂老矣,拓跋纳兰尸身连夜运回西凉皇宫时,西凉皇帝痛失爱子当场病发气死。整个西凉一夜间失了皇帝,又失了皇位继承人。赵漳乘胜追击,一连夺下西凉城池十余座。可是他并不恋战,懂得见好就收,安固了新边界之后,率领大军凯旋。那场面气势恢弘,长阳城的百姓一直排到了城外去迎接。就连一向喜怒不言于表的皇上,都到皇城外亲自迎接。

    从前的西凉大有与大庆抗衡的趋势,可如今西凉已成为一盘散沙。太子不乘胜追击,并非不想拿下西凉,而是他太狡猾,与西凉大臣签订友好合约,互通有无。西凉的百姓可以到大庆做生意,大庆的百姓也可以去西凉做生意。西凉已有人在夸,说大庆太子仁义道德可称为圣人。这话一直在传,竟然传到了皇上的耳里。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封赏赵漳百余封地,黄金万两!

    如今的赵漳如日中天,蒸蒸日上,而赵灏虽有心参与政事,可皇上却只让他慰问灾民。这已让赵灏心里不平,却找不到可以发泄的机会。他只好借着与张蔚然的关系来李府走动,怕是已经准备从父亲这边下手,可大哥竟然看不出来。

    李锦然知道张蔚然满腹宏韬武略,又有一番想做大事的男儿志气。可是他不该这么快就站定了位置,至少也要等局势稳定。她轻轻一叹,接着说道:“太子回来了,一切都不同了。”

    张蔚然过了良久又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锦然只是看着满园盛放的君子兰,悠悠说道:“太子或许几天后就要到李府做客。大哥,父亲一直待你不薄。你虽非他所生,却也比得过亲生。太子见父亲如此疼爱你,必然对你也会少一些顾忌,毕竟父子连心啊。”

    李铮是赵漳身边的人,赵漳来李府做客理所当然。而张蔚然又是赵灏的人,以赵漳做事的手段,必然会从张蔚然身上下手。倘若张蔚然在赵漳面前表现出跟李铮是一条心还好,至少赵漳不会找他的麻烦。她不必说的这般透彻,只需轻轻一点。果然,她看见大哥两眼散发着精光。

    张蔚然并不是不懂朝廷里的弯弯道道,只是身处山中难免会有些后知后觉,而李锦然恰到好处地提醒了他。他看着眼神清澈无比的李锦然,忽然觉得她看上去好像一无所知,却又比谁都看得明白,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你这般聪明,为何江曲之事……”

    “我本不想参与进来,只是我没想到太子会这么快得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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