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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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途(出书版)-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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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生接过信啧啧称奇,又拿出二殿下的信细细比照了良久,疑惑地说道:“此信难道不是出自二殿下之手吗?”

    李锦然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信乃是我照着二殿下的笔记临摹而来。倘若大人不信,锦然还可当着您的面再写一遍。”

    吕生天性胆小怕事,一方面担忧将周氏放出大牢有朝一日会被人诟病,另一方面又担心周氏出不去大牢,周良又会怪罪到他的头上。是以李锦然提出要现场验证笔迹时,他连忙答应了下来。倘若字迹都可以模仿,那物证倒也算不得什么。

    吕生将李锦然与兰芝二人带往墨斋后取出文房四宝,为防止自己看的不够细致,特意将师爷也叫进来一起对比。李锦然拿起毛笔将之前临摹赵灏的字又重新写了一遍,交给了师爷。

    师爷拿过信,又与二殿下的字迹比对了一番,不禁多看了李锦然几眼,才对吕生说道:“大人,此信当真与二殿下手记如出一辙,倘若不是亲眼见李小姐所写,在下实难相信。”

    吕生挥了挥手,示意师爷退下,待屋中只剩下三人时,才又道:“字迹既不是二夫人所写,那又如何证明出自周荷之手呢?”

    李锦然笑了笑,开口道:“大人,若是我杀了人,定然不会告诉别人。同样的,若是我伪造字迹指使杀人,就算有人揭发,我也不会承认。这道理我都懂,何况那已背上谋杀皇子罪名的周荷呢?”

    对呀,这周荷连皇子都敢蓄意谋杀,遑论李锦然呢。他真是老糊涂了,这周荷背后又无靠山,不似周氏这般棘手,判重判轻都不好定夺。倘若真是周荷杀了人,事情就好办多了。吕生心里暗暗地算了一笔账,又看向李锦然道:“她不认罪,又怎能定案?”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周荷既然杀了人,定是逃脱不了的。还请大人让我与二娘见上一面,我需要问清楚当日发生的每一件事,这样才能找出破绽。”李锦然微微地对吕生行了行礼,态度极为谦卑。

    李锦然手中分明拿着二殿下的信,就是不与他这般客气,他也不能阻拦她去牢房。他急忙站了起来道:“李小姐太客气了,我这就陪你一起去牢房。”

    李锦然微微笑道:“有劳大人了。”

    吕生又看了看李锦然身后的兰芝,问道:“她也要一同前去吗?”

    “我与这丫鬟情同姐妹,时刻形影不离。倘若她前往多有打扰,那……”李锦然看了眼兰芝,似是一刻也不愿与兰芝分开。

    吕生混迹官场多年,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李锦然本就与二殿下关系极好,如今又与四殿下赵翰多有往来,日后必定了不得!他笑道:“这倒是没有,只怕牢房湿气重,委屈了二位姑娘。”

    她在还没来府衙时就打听过吕生这个人,此人贪生怕死做事小心谨慎,谁也不敢得罪,他巴不得能将周氏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对她这般客气也不过是看在两位殿下的面子上。她心里冷笑一声,不愿与他再多言语,礼貌客气地说道:“还请大人前面带路。”

    吕生在前面走着,兰芝在李锦然身后慢慢地跟着,来回地搓着手。李锦然慢了脚步让她跟上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地说道:“莫要怕,如今二娘见我们去,要把我们当菩萨供着。”

    二夫人在她们面前哪一回不是趾高气扬的,能将她们当菩萨供养那才真的好笑呢。兰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锦然也扬了扬唇角。

    墨斋一直向前走,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榕树,便可隐约可见高墙围绕的牢房。牢房门口有守卫值守。吕生将二人引到了牢房的大门口,又交代狱卒好生照看着,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兰芝暗暗不满,小声抱怨着吕生目中无人。李锦然却别有意味地笑了笑。这吕大人实在聪明得很,一来她有赵灏书信为证,出入牢房本就畅通无阻。倘若此时他再跟了进来,明显是对赵灏不够信任。赵灏多疑善变,若是知道此事必是再容不下他。二来他对周氏之事极为头疼,此时若跟着自己进去,怕自己有意袒护周氏而作伪证,让他骑虎难下,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任由自己放开手去做了。他只需离开便能讨好赵灏与周良二人,一举两得焉能不乐。

    在两名狱卒的引领下,李锦然与兰芝走进了牢房。外面艳阳高照,而牢狱内却点着火把照明。狱卒在前方领路,引得囚犯双手扒着牢房的木门瞪大眼睛地往外看着。见来人穿着体面面颊洁净,心里很是不平,狠狠地往外吐了口唾沫。

    狱卒监管这些囚犯已有些时日,对囚犯的神态十分熟悉。眼看着唾沫就要吐到李锦然的身上,高个子的狱卒眼疾手快挡在李锦然的面前。李锦然顺着唾沫的方向看过去,见那囚犯似是因吐到狱卒身上极为害怕,冷冷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去。另一名狱卒急忙跟了上去。不多久关押那囚犯的牢房里便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兰芝紧紧攥住李锦然的胳膊。李锦然回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朝狱卒问道:“他犯的是什么罪?”

    留下的那狱卒恭敬答道:“抢劫。”

    李锦然笑道:“可是仍未招供?”

    狱卒摇了摇头。

    “即使如此,怎还又受皮肉之苦?”若她所听得不错,方才那叫喊声撕心裂肺,定不是一般的刑罚。李锦然正问着话又听见嘶嘶声,比方才还要痛苦百倍的哭喊声传了过来,紧接着她闻到了一阵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是烙刑!她微微地皱了皱眉。

    狱卒在前面走着,并未看见李锦然的表情,只开口道:“这些囚犯在牢狱里欺软怕硬,但凡新来的囚犯没几个不被欺负的。小姐今日来得急,怪我们没有将这些人收拾妥当,险些让你受了罪,这点皮肉之苦就当给他们个教训了。”

    兰芝早已吓得不敢言语,抓着李锦然胳膊的手颤颤抖抖,她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狱卒又说了那样的话,令她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

    李锦然将兰芝拥在怀中。这丫头平日勇敢得很,却见不得这般血腥残忍的场面。她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地说道:“不要怕,这牢房里关押进来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

    那狱卒倒是个会看人眼色的,见兰芝面色苍白,开口说道:“方才吕大人未来之前我们正在吃烤鸭,如今吃了一半肚子还饿着。你们看能不能快些走,前面就是周氏的牢房了!”

    兰芝听见狱卒这番话后,心情稍定暗道原来不是烙刑,面色渐渐有所好转,却仍不肯松开李锦然的手。李锦然由着她牵着自己向前走。走过第五个牢房后那狱卒停了脚步,敲了敲面前牢房的门开口道:“周夫人,有人来看你了。”

    随着狱卒的话落,李锦然已带着兰芝走到了牢房的门口。周氏仍旧穿着从李府离开的那一身衣裳,洁白的长锦衣上蒙了一层灰,金丝线绣着的点点梅花更凸显了衣衫的脏乱。李锦然暗暗发笑,这牢狱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周氏听见狱卒说有人来看她,急忙从破旧的床上坐起来朝牢门处奔了过来,到了跟前才看清来人是李锦然,眼里希冀的光芒顷刻间暗了下去。尤其是在李锦然对着她微微笑时,她心里恨不得扒她的皮。可如今她身在牢房,就算喊破天也不能将李锦然怎么样。她只淡淡地看了李锦然一眼,忧伤地转过身向床边走去。

    那狱卒似是担心李锦然会因为周氏的冷漠而难过,宽慰道:“周夫人来了此处,对谁都是不言不语,小姐不要多想。”

    李锦然只轻轻地叹了一声,从衣袖中拿出一两银子塞到那狱卒的手中,对狱卒说道:“有劳小哥带路了,我想跟二娘单独说说话,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狱卒接过银子,对李锦然所提的要求自是百般答应,拿出钥匙开了牢门后,又以巡查牢房为由为二人留下。

    李锦然见狱卒已走得足够远时,不再露出笑颜。她踏进牢房的门,看了看周氏睡过的床,故作贴心地问道:“二娘在这睡得可习惯?”不待周氏回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在府上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有人贴身伺候,在这儿真是受苦了呢。你说是不是?”

    周氏面色气得铁青,冷声地说道:“你现在莫要得意,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你赢了?我在这已待了数天,可没有人真敢把我怎么样。你能将我弄进来,我大哥就能让李锦绣有同样的待遇,看看最后受折磨的到底是谁?”

    看着周氏此刻依旧逞强的嘴脸,李锦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将周氏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啧啧地说道:“周氏,牢房里的消息不够准确呢。难道你不知道锦绣已被四殿下亲自接到他的府邸了吗?”

    当初,赵翰离开赵灏的府邸时说让锦绣跟着他,她回李府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详细地写了出来。她不再对锦绣有半点隐瞒,希望锦绣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寻一处安全的地方,自己好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对付周氏上。她将此信交给赵翰后,赵翰很快就去了周府,将她的信转交给锦绣。好在锦绣没有叫她失望,装作与赵翰情投意合。赵翰当着周良的面,亲自将她接离周府。周良虽气愤不已,却也只能暗自吞下。

    想到此,李锦然笑意更浓,有意地说道:“如今没了锦绣威胁我,你还能怎么办呢?”

    周氏哪里是肯服输的人,看着李锦然笑得灿烂的脸,咬牙说道:“我大哥不会让我在这里待一辈子的。一旦我出去,你要小心你的母亲妹妹,可别一个不小心哪天没了性命,再到我这里来哭着求饶。”

    李锦然眼里冷光一闪,走上前抬手狠狠地给了周氏一巴掌。这出其不意的挨打让周氏险些摔倒在地,她瞪大眼睛狠狠地看着李锦然,正欲开口训斥。李锦然眯着眼用尽全力又打了一巴掌,周氏的脸腾的一下变得又红又肿。

    周氏很快回过神,抓住李锦然的衣襟就要打还回去。兰芝眼看着小姐要吃亏,绕到周氏的身后以手做刀往周氏的背部劈过去。周氏惨叫一声,眼神犀利地看向兰芝,道:“你这个贱人,李锦然无权无势你偏生要帮她。待我出去,先死的必是你!”

    兰芝恨极了周荷的蛇虫心肠,明白若是没有周氏的纵容,周荷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肆意妄为。她将兰巧的死也算在周氏的身上,如今听她说要自己死,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她一直做苦力,力气比周氏大许多。她眸光狠绝地看向周氏,使劲一推让周氏连连后退数步。周氏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向后倒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头重重地磕在坚硬无比的地面上。周氏张了张口,却连叫也叫不出来。

    兰芝已气红了眼,只想将这些日子来自己与李锦然受到的屈辱一并都讨回来,大步走上前将周氏从地上提起来,却被李锦然喝住。她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冷哼两声便将头撇过一边,不再看周氏。

    李锦然走到周氏身旁,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娘,我这丫鬟不懂事,方才冒犯了你。锦然替她向您赔罪,还望二娘海涵。”

    周氏目龇欲裂,生生地挨了这样的打,简直是奇耻大辱,却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说了难听的惹得她们心中不悦再招一顿打,故而只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良久没有言语。

    李锦然似是对兰芝方才做的事极为不满,转而看向兰芝,怒斥道:“好大胆的丫鬟,我方才打二娘是气不过她明知被人故意设计陷害入狱,却偏偏不告诉我,让她白白坐了这么多天的牢。你打她又是为何?”

    兰芝与李锦然唱双簧已不是一两日,看也不看李锦然,沉着声说道:“你并没有跟我说她是被陷害的,按大庆律法,蓄意杀人乃是死罪。她方才又说让大夫人与三小姐死,我一时气不过……”

    至于兰芝后面说了什么,周氏一点也没有心思去听。她在心里将李锦然方才所言琢磨了一遍,揣摩李锦然有意要放自己出去。明明是她大费周折地利用赵翰将自己关进了大牢,此刻又为什么将她放出去?她心中千般不解却没有抬头去看李锦然,怕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只听李锦然在她耳边道:“二娘啊二娘,您叫锦然该如何说。平日您与小荷走得近,以为自己心地善良便所有的人也都存着善念。是您直至今日,怕也不会料到是小荷模仿您的字迹,然后亲自交到青莲的手上,谎称是您吩咐的。那青莲心思简单未曾想到其中缘由,以为是您欲要杀我,才向府衙作了假证……”

    “不是小荷,怎么会是小荷!”周氏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李锦然的话。她明白了,李锦然是想让周荷换自己出去。她冷哼了一声,周荷的背后可没有周良那样雄厚的靠山,倘若进了牢狱指不定还要吃什么样的苦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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