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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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往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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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说给我听。”他改蹲床前,一双鸳鸯眸中隐隐流露爱意。

    庄太初突然睁眼,“说给你听?有用?你能帮我?”话毕,她嗤笑一声,欲扯被蒙头。

    下秒,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你说,我想办法帮你。”

    庄太初狐疑,紧盯着他,“好啊,那你说说看,该怎样灭人口,还不被差佬查出?”她笑一声,拍拍他脸,“你若不知,滚出去,别妨碍我睡觉。”

    。。。。。。

    两天后庄国栋才脱离险境,呼吸机仍未拿下,但已能讲话。又生从花墟道买大束茶花,发黄的旧报纸裹着,带去圣母玛利亚医院。

    病房内唯有唯有大太和庄大少在,他们互相微笑致意,又生将大束茶花放在窗台上。

    庄国栋笑着道谢,声音沙哑似想到什么,对又生道,“她在时,每逢结婚纪念,太初也会买束茶花相赠。”

    庄国栋口中的她是过世多年的发妻。

    “那现在?”又生在病床旁坐下。

    庄国栋摇头,笑而不语。

    老狐狸状态虽差,但一双眼仍旧犀利明亮,似能洞悉一切。

    “你与阿威关系应该很好。”他仍笑,“听讲深夜告知我病危。”

    “是的,我与他从小关系就好。”又生不瞒。

    老狐狸似有兴趣,“哦?那讲讲。”

    大太听得一头雾水,庄大少却急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妹妹,你告诉阿爷怎么回事,家里那个太初到底从哪来。”

    “阿威,你发癫?”大太惊诧。

    庄大少不耐,“妈咪,你别打岔,我们出去,让阿爷和妹妹好好聊聊。”

    说罢,他将满面疑惑的大太半强迫请出病房。

    病房内唯剩祖孙二人。

    “人老爱谈古,小友,陪我聊聊你阿嫲如何?”庄国栋摘了呼吸机。

    又生在他身后加放枕被,扶他半靠在床头,“印象最深是阿嫲宁波女子书院念书时留下的一张照,蓝衫黑裙,脚踝一截白袜,梳根油光水滑的长辫,很美,一双眼好似会讲话。”

    提及发妻,庄国栋感慨连连,他看向又生的眼睛,“你的眼睛也会讲话,像极幼时的太初,虽然荒诞,但我早该想到。”

    “阿爷。。。”又生伏在他肩头,哽咽出声。

    庄国栋拍打她后背,“莫哭,莫哭,我的小公主离家这样久,在外生活一定凄凉孤单。”

    “不苦,幼时去报亭买报,翻财经刊总会看到你和阿爸。”又生难抑激动,拥紧庄国栋肩头。

    他们不知道,大太在会客厅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直到又生出来,她止不住上下打量,嘴唇蠕动,不知该怎样称呼,是如往常那般客气一声苏小姐,还是喊她阿初。

    又生解她难为,主动道,“大妈咪。”

    大太怔怔点头,送她至楼下,迟疑,“美华知不知?”

    她口中美华即是四姨太。

    “妈咪还不知。”又生有个请求,“想亲自告诉她。”

    大太脑中仍旧混乱一片,“随你。。。只是,家中那个哪里来?”

    “我住哪里,她就从哪里来。”多讲无益,又生留有空间,让她自己想。

    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放下,晴空万里,又生开她那部凌志回去,途径福利院时,她想到贺喜,车停放在街口,进去做整日义工,直到天黑才回。

    听见开门,陈凤仪从厨房探出半个身,提醒她,“阿康下午电话打来,给他回个电话。”

    又生忙回拨叶宅,才响两声便被接通。

    那人发脾气,“阿婆讲你去圣母玛利亚医院,去找又讲你回家,到底去了哪里?”

    “福利院做义工。”又生好气又好笑,“阿康哥,你是巨婴,一刻也离不开?”

    电话那头沉默,随即恼羞成怒,“明日最好别让我看见。”

    “那好,我约四姨太喝下午茶。”

    “明日我生辰。”那人似乎有气无力。

    又生忍笑,故作不知,长长应声,“原来这样啊,可我忘记给你买礼物。”

    回应她的是嘟嘟挂断声。

    又生进她卧室,橱柜下捧出早已买好的礼物,写好祝福话,又电话给助理,叮嘱明早过来,帮她送件礼去上亚厘毕道。

    转天,未等又生约喝下午茶,四姨太已找上门,她穿素色旗袍,配一支拉拉翁纳斯鸢尾花胸针,气若幽兰。

    开门的是陈凤仪,四目相对,她迟疑,“你找谁?”

    四姨太打量一眼陈凤仪,“你是阿婆?我来找囡囡。”

    三盏茶,她们围茶几而坐,一时皆沉默。

    四姨太先开口,她端茶敬陈凤仪,礼数周全,“这些年烦累你,把囡囡照顾的这样好,既然你知我知,不必再遮掩,我也就直说了,囡囡还我吧。”

    话毕,她杯底轻叩茶几,先喝尽一盏茶。

    陈凤仪看眼又生,其实舍不得,她养大的,猫狗尚有情,何况是能说会道囡囡。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晚上,我多多写!


 第37章 6号二更

    时隔十余年; 又生再次以四小姐身份回贝璐道庄家大宅。

    若说面对陈凤仪时; 四姨太尚且能维持仪姿,眼下只她母女二人; 再忍不住,抱住又生好一阵痛哭。

    “妈咪。”又生高她半头,将她圈住,不住拍打她背; “早想这样喊,又怕吓坏你。”

    四姨太泣不成声。

    “妈咪莫哭,是件开心事。”又生偷偷反手抹泪渍。

    四姨太强颜笑,连连道是。世间最奇妙莫过于血缘亲; 以往她心里有讲不清道不明亲昵感; 以为仅一见如故,从未往别处想,直到庄国栋让她去医院。

    她们顶楼花房坐喝茶,四姨太细细看她,“那地方脏乱,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四姨太口中的脏乱地方,即是九龙城寨。

    又生掷起铁艺桌上的银制茶壶; 为她斟茶,“开私。娼馆的阿婶住楼上,九叔租下龙津街一排屋,将旧鸦。片馆改做赌档,对门瞎叔走粉; 日日有吸毒佬光顾。”

    四姨太止不住抽凉气。

    “恶人也有三分善念,妈咪不用担心,阿婆照顾我和弟弟辛苦,他们多有照拂。”

    尽管又生轻描淡写,四姨太仍心疼,“今天起,家里住下,再别回那地方。你阿爸还未回,他知道了也会开心。”

    本以为又生会答应,哪知她却摇头,“妈咪,我无意回来住。”

    四姨太愕然,随即握住又生手,“是因为太。。。因为她?”

    这样荒诞的事,日后庄家如何对外解释,又如何安排拥有四小姐“躯壳”的庄太初。

    又生并不在意庄太初去向。幼时她记恨庄太初,希望有天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她撵出庄家,烧掉她的靓衫,砸碎她的水晶花瓶,撕掉她的罗马窗帘,指鼻嘲笑她下贱。

    只是人的想法总是随心态而变,眼下在她看来,做不做四小姐不重要,能不能继承大笔遗产也不重要,重要是她阿爷阿爸阿妈能认她。

    “阿婆不容易,旧时她是河岸那边大户人家丫头,战乱逃过来,子女相继离她而去,只剩我和弟弟,她为我们付出,无法用度量器衡量,她养我长大,我该奉养她。”

    四姨太难免呷醋,只差脱口而出“我与她谁重要”,但礼数教养不允许她如此,还是忍不住道,“妈咪也会老,妈咪也只有你一个,你置妈咪于何地?”

    又生笑,拦住她肩,“妈咪当然在我心里,待你老了,我筑大屋相赠,到时天天陪你喝茶看戏打牌可好?”

    四姨太抹泪,“只怕你阿爷和阿爸不同意。”

    “他们那里我去讲。”

    庄家大户,正支旁支众多,庄国栋又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又生住进来,将意味和他们瓜分巨额财富,金钱面前无兄弟,她想趁水未浑之前先脱身。

    四姨太送又生出门,喊司机。

    她话音才落,一部赞臣希利敞篷在庄家门口稳稳停下,车门打开,叶令康向母女二人走来。

    “阿婶。”叶令康礼貌喊人。

    “正好,司机可以放假。”四姨太笑眯眯道,拍拍又生手叮嘱,“去吧,阿爷时日无多,多回来陪他。”

    又生点头,随叶令康上车。

    “你怎么来了?”

    “阿婆讲你回庄家。”

    “我不回庄家住,想见妈咪随时能见,已经满足。”又生转头,四下无人之际,探身在他脸上亲一口,笑眯眯道,“阿康哥,生辰快乐。”

    通往贝璐道的羊肠小道上,叶令康险险抱稳方向盘,扭头瞪她,“安分坐好!”

    又生长长应声,拉保险带乖乖坐好。

    没几时,她察觉不对,“带我去哪里?不是回尖东的路。”

    “到了你就知道。”丢下这句,叶令康踩足油门,往浅水湾驶去。

    坊间市民常将一句话挂嘴边,穷鬼才住洋楼,阔人仅钟意靠山靠海大屋,越是风水上佳,地价越高。

    半山大屋,欧陆风格,维港尽收眼底,楼顶露台视野极佳,又生眯眼远眺蔚蓝海岸,忍不住喟叹,“阿康哥阔人。”这间大屋少讲千万。

    相较之下,她百万积蓄不值一提。

    下秒,又生腰被人从后拥住,那人似乎随意道,“觉得不错,可以搬过来住,反正空着。”

    “不要,被拍到非法同居,狗仔该拿来做文章。”又生拒绝。

    他提醒,“肚子眼看大起来,不丢脸?”

    又生乜他,“不是你,我肚子能大?”

    “那。。。合法化?”叶令康告诉她解决办法。

    已经拖许久,再拖下去徒惹人生厌。

    又生转过身面向他,胳膊挂在他颈脖上,拿脸蹭他下巴,软软道,“我和律师私下无交情,你来安排?”

    叶令康低头看她,拇指在她脸上摩挲,“想好了?”

    又生点头。下秒她又道,“不要限制我工作。”

    “那要看是什么性质。”叶令康也不好唬弄,“文艺片以后少接,黏黏腻腻的,看着就心烦。”

    讲白就是不谈恋爱,不拉手,不接吻,不拍床戏。

    又生在心里腹诽完,哼哼警告,“你也不要随意带妹妹仔去文华酒店。”

    “我几时。。。”对上又生视线,叶令康撇开头干咳,“就那一次。”

    “鬼才信。” 又生忿忿嘀咕。

    叶令康捏捏眉心,开始后悔当初带她去文华酒店。

    晚饭女佣煎牛扒,熬浓汤,叶令康让人启酒,对上又生视线,他道,“你看我喝。”

    又转头吩咐女佣,“榨杯果汁。”

    又生想笑,举果汁与他碰杯。

    饭间,叶令康主动提起庄家,问她回不回。

    “不回了,也不回城寨,阿婆年纪渐大,先奉养阿婆,日后妈咪像阿婆这样大年纪,再陪她。”又生将她想法讲出。

    叶令康听得摇头,“有无想过庄四?那是她的阿婆弟弟,她若回去,照顾阿婆是她责任,没你的事。”

    “她若不愿回?”又生反问,“阿婆弟弟该丢弃?”

    叶令康摊手,“我不介意家中多两双筷,看你意思。”他极好说话。

    。。。。。。

    又生去而复返,陈凤仪惊讶之余难免失落,她的亲孙女始终未露面。

    “存仔还没回?”又生仍如往常,只字不提不提庄家的事。

    “约了同学打棒球。”陈凤仪欲言又止,“又生。。。”

    “阿婆,无需多讲。”又生环住她肩安慰,“你若当我是孙女,我仍视你作阿婆,视存仔作弟弟,阿婆,我长大了,有明辨力,薪水足够多,不要担心日后,她回来奉养,皆大欢喜,她若不回,我会照顾你,服侍你。”

    “阿猫阿狗尚且知报恩,何况我是活生生的人。”

    一番推心置腹话语,令陈凤仪极惭愧,她直摇头,“是我错,没把她教好。。。”

    又生轻拍她背,“阿婆,与你无关,她仅在你膝下长到八岁,往后如何是她自己选择。”

    眼下又生觉得她比庄太初幸运,幼时有妈咪教她,随后有阿婆,将来有叶令康,能有这些,是她修来的福气。

    “阿婆,过几日,我和叶令康决定公证。”

    陈凤仪擦干泪,连声道好,“后生仔不错,脾气虽然差点,但阿婆能看出他待你好,人之于世,难得寻到可靠人,阿婆要祝福你们。”

    随即她又提醒,“你阿妈那边。。。”

    又生忙道,“明日带他去见阿爷和阿爸,阿妈没意见的。”

    男未婚女未嫁,一桩良缘,没什么再可挑剔。

    公证是大事,借吃早饭,叶令康将决定告知叶文锦。

    “是该公证,她阿婆那边我也谈过,还算本分,并未贪得无厌索要聘金。”都是经历过风雨的老妖怪,叶文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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