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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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香-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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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子养好了,有空多去看看端慧,开解开解她?平章出事,我也心疼,可端慧才十八岁,以后日子长着,一个人怎么行?”

宋嘉宁心情复杂。郭骁抢了她,害她与家人两地分离,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郭骁的名字,真去了公主府,见到端慧公主,她能不谈郭骁?应该说,端慧公主的所有亲戚中,她是最不适合去劝的。

但面对淑妃悲伤忧虑的注视,宋嘉宁无法拒绝。

“嗯,我试试,只是,公主与我……”宋嘉宁苦笑,她想帮忙,端慧公主未必领情啊。

淑妃也是碰运气了,望着榻上两个孩子道:“你带上昭昭祐哥儿,热热闹闹的,端慧天生好玩,兴许会动摇。”

宋嘉宁点头。

回到王府,乳母领着孩子们去玩了,宋嘉宁端着茶水走到赵恒旁边,轻声提了此事。

赵恒想到没想,直接道:“派人送礼便可,你不必去。”

宋嘉宁犹豫:“娘娘那边……”淑妃好歹帮了她的忙,王爷不在乎,宋嘉宁挺感激的,不然凭白多两个美人进府,还是皇上皇后赐的,就算王爷不碰,有俩侧妃或妾室在那摆着,她都堵得慌。

赵恒朝她招招手。

宋嘉宁起身,疑惑地走过来。

赵恒将人抱到腿上,看着她清瘦的小脸道:“你去了,只会挨骂。”

宋嘉宁不信,端慧公主再刁蛮,她奉淑妃所托去示好,端慧公主也不会上来就骂她啊。

赵恒亲了亲她秀挺的鼻梁,笑着道:“过几日你便知。”

宋嘉宁越发糊涂了。

赵恒却没再解释,道:“换身衣裳,去国公府。”太夫人、岳母都很担心她,既然回来了,该去见见了。

一提回娘家,宋嘉宁立即把端慧公主抛到了脑后。

两府紧挨着,没多久,宋嘉宁就扎到了母亲林氏怀里。女儿瘦成这样,林氏心疼地不得了,当然也训了女儿好半天,嫌女儿不肯让她见正脸,宋嘉宁装乖扮傻糊弄过去了。转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摸摸小孙女头发,仔细端详一番,意味深长地问道:“跟王爷,一切可好?”

宋嘉宁心头一颤,紧张地看太夫人,太夫人只慈爱地笑。

宋嘉宁有点不知所措,心虚道:“挺好的,王爷叫我多吃饭,早点养回来,没嫌弃我长疹子。”

夫妻恩爱就好,太夫人放心了,不再追问过去的事,笑着逗昭昭祐哥儿。

国公府的三位老爷都在府衙办差,二房的双生子被郭伯言扔到军中历练去了,赵恒也无需大人招待,给太夫人请过安,赵恒带着小舅子茂哥儿去逛国公府。茂哥儿今年九岁,喜欢练武,自从听说王爷姐夫在边疆屡立战功,茂哥儿可钦佩姐夫了,兴奋询问军中情形。

其实茂哥儿与郭骁长得有几分相像,都随了郭伯言,单论容貌,赵恒很难喜欢茂哥儿,可谁让这孩子是她的亲弟弟?赵恒只能敞开胸怀,告诫自己不能因为郭骁迁怒无辜的小舅子。

赵恒亲自提点茂哥儿弓箭,练了片刻,昭昭丢下弟弟跑过来了,要跟舅舅玩。茂哥儿最喜欢小外甥女了,高兴地陪外甥女看花捉蝴蝶。赵恒负手站在花园外侧,看着看着,忽然注意到,女儿冒冒失失往前跑时,茂哥儿心细,快跑几步,帮昭昭推开了一支斜伸出来的月季花枝。

“上面有刺。”茂哥儿举着花枝提醒外甥女。

“那朵花好看!”昭昭只往前看,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茂哥儿主动帮外甥女摘花,谁也没把刚刚的小事放在心上。

赵恒却想起这几年大年初一,茂哥儿塞给女儿的鼓鼓红包,那是舅舅给外甥女的压岁钱。

“父王看,舅舅给我摘的!”昭昭抓着一朵雪白的月季跑过来,朝父王炫耀新得的花。

这朵月季开得确实好,足有海碗大,花瓣洁白娇嫩,花香扑鼻。赵恒笑着夸好,然后摸了摸茂哥儿脑袋。

茂哥儿并不知道王爷姐夫在想什么,没心没肺陪外甥女去找姐姐显摆月季花了。

寿王一家一直在国公府待到了傍晚。

郭伯言回来了,宋嘉宁赶至前院拜见,赵恒瞒了她很多,因此宋嘉宁并不知道,郭伯言早就知晓她失踪过。

“叫父亲担心了。“宋嘉宁恭顺地道。

郭伯言没有看女儿,没脸看,垂眸道:“王妃康复就好,太夫人跟你娘都急坏了。”

宋嘉宁微微低头。

赵恒示意她再去给太夫人、林氏辞别。宋嘉宁猜到王爷有话与继父说,告退离去。

福公公与郭伯言的亲信也都退到了厅堂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郭伯言纵横沙场多少年,不畏强敌不怕刀剑,此时此刻,赵恒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茶,郭伯言手心竟冒出了一层细汗。王爷有确凿证据证明劫走女儿的人是他的平章了吗?王爷杀了平章吗?王爷会要国公府上下赔罪吗?

应该不会,安安那么受宠,王爷怎么忍心迁怒林氏与茂哥儿?

可那是王爷,天家贵胄行事,岂是常人能预料的?

他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王爷只是一句话,就能左右郭家众人的命。

“世子辞世已久,国公准备,何时请封另立?”放下茶碗,赵恒平静问,目光对着厅堂门外。

郭伯言就好像看见,一道道巨石突然冒出崖底,瞬间填平了他脚下的悬崖。

“王爷问的巧,臣端午才与太夫人商量,想趁祐哥儿抓周皇上龙颜大悦时,请封茂哥儿为世子。”郭伯言笑着道,神色恢复如常,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主心骨不倒,便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

赵恒颔首,沉声道:“王妃只这一弟,望国公多费心,严加管教,莫再疏忽。”

郭伯言眼底下的筋肉微不可查地跳了下,怒火无声肆虐于全身。他的平章已经死了,已经自尝恶果,王爷还想怎样?除了在情事上糊涂偏执,郭伯言自认他的平章没有任何令人诟病之处,王爷凭什么还要言语侮辱?

可想到儿子的死,郭伯言的怒火又灭了下去,化成无尽的悲凉与悔恨。王爷骂得对,他是疏忽了,早在发现儿子对安安存了那种心思时,他就该打断他的腿,叫他彻底死心。

“臣遵命。”闭上眼睛,郭伯言弯腰行礼。

赵恒冷冷看他一眼,接了妻儿回王府去了。

当晚,郭伯言一个人在前院坐到夜半三更,才踏着月色去后院找妻子。林氏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见丈夫背对她脱衣,肩膀宽阔,却隐隐有些佝偻。林氏揉揉眼睛,再看,丈夫又恢复了正常,依然像初遇那年,高大健壮。

“怎么这么晚?”林氏坐了起来,看着他上床。

郭伯言背靠床头,将陪了他十年的妻子搂到怀中,揉着她长发道:“白日听到些谣传,与世子之位有关,我仔细想过了,等祐哥儿办完抓周宴,我便递折子,请皇上立茂哥儿为世子,免得外人乱嚼舌根。”

林氏身子一僵。郭骁死后,她听说过些流言蜚语,传郭伯言想立茂哥儿,太夫人更偏心二房的双生子,但林氏很清楚,太夫人对几个孙子一视同仁,或许更偏心最小的茂哥儿,迟迟无人提册封世子的事,是因为郭家上上下下都没忘了死去的那道身影。

林氏也忘不了,继子才走一年,她根本没想过那些身外虚名,她也不希望郭伯言想,怕郭伯言思子悲恸。

“茂哥儿还小……”

林氏想说点什么,郭伯言按住她软软的唇,低声打断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只是平章走了,咱们还要继续过下去,早日定下,早日安各房的心。庭芳那里我会写信,那孩子最懂事,不会介意的。”

林氏如鲠在喉,欣然接受,显得她无情,继续婉拒,则会加深丈夫的丧子之痛。

她只能抱紧自己的丈夫。

郭伯言握住她手,良久之后,他胸膛高高鼓起又落平,呼出一口长气,百感交集。

五月底祐哥儿抓周,六月初,郭伯言果然上书,请宣德帝封他的次子为国公府世子。

茂哥儿是他名正言顺的嫡子,五官出众聪明伶俐,宣德帝朱笔一挥,准了。

消息传到王府,宋嘉宁有惊无喜,心头盘旋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复杂,国公府世子,前世她唤了七年的世子,变成了她的亲弟弟。她感慨两世变故,公主府,得知表哥的世子之位被茂哥儿抢了,端慧公主大怒,冲进宫找宣德帝闹去了。

宣德帝哪有心情管区区国公府的世子?因为他的御桌上,堆满了大臣请封太子的奏折。

第224章 224

君使臣以礼, 臣事君以忠。

君臣之间绝非简单的强权与服从。宣德帝初登基, 在朝堂边疆实施了一连串的权术, 最终大权在握,那时的宣德帝政令英明,所以大臣们都服他, 两三个不服的, 这会儿坟头可能都长草了。但从宣德帝第一次北伐后, 武安郡主、皇叔秦王先后因他而死,后有北疆两次大败于辽、蜀地暴政民乱,诸如此类,宣德帝在臣子间再无圣明可言,外面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而造成这种局面, 根本还在于宣德帝专断独裁, 听不进臣子谏言。一个大臣怕他, 两个大臣怕他,当半数以上的朝臣都心怀不满纷纷上奏时, 就轮到宣德帝害怕底下的臣子们了,只要他还在乎青史上的名声,只要他不想当昏君, 当务之急, 就是先平息臣子们的怨言。

战事结束了,臣子们都不担心国破家亡了,宣德帝喘气的时候, 他们也得了空闲,开始指责、数落宣德帝的过失,大大小小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两件:第一,宣德帝应自省自查,给朝堂百姓们一个说法,第二,宣德帝老了,体弱多病,为了江山社稷,必须立太子了。

两座大山一压,宣德帝险些又病倒,焦头烂额的,宣德帝想到了一个人。

被废了两次的宰相赵溥。

宣德帝一边放不下当年赵溥反对他继承兄长帝位的旧事,一边又时不时需要倚仗赵溥治理天下的手段,特别是他自己搞不定的时候。帝王在京城惦记赵溥,寻思着如何宣赵溥进京又不让赵溥看出他有求于他,河阳呢,老狐狸赵溥也猜到了京城的情形,便主动送了一封奏折进京,称其听闻皇上龙体抱恙,忧心惦念,恳求皇上允他进京探望。

宣德帝当然应允,然后故技重施,挑出宰相李鹤一个毛病,腾出宰相位子给赵溥。

赵溥都六十多岁了,头发全白,到了这把年纪,赵溥已没了争权夺利的雄心,就是想趁自己还干的动,再替大周做几件事,再怎么说,这江山都是他辅佐高祖皇帝打下来的,宛如他自己的孩子。而赵溥确实有本事,一上任,先劝宣德帝颁发罪己诏,向万民展示了他知错愿改的决心,紧跟着,赵溥又将朝中只会进谗言讨宣德帝欢心的几个奸臣一窝端了。

宣德帝挺不高兴的,谁不爱听好话啊,不过赵溥是他接回来的大佛,麻烦没有彻底解决前,他只能忍。

赵溥六月进京,短短三个月,京城百姓不骂皇上了,满朝文武也基本消停了,宣德帝就只剩一件心事,该立谁当储君。

后宫不得干政,宣德帝不能跟李皇后等妃嫔商量,儿子更不能谈了,如此只剩臣子。宣德帝先挑了两个重臣询问,一个是枢密使李隆,一个是副宰相陆峋。李隆乃李皇后的兄长,李皇后膝下没有儿子,他倒不用避嫌,但李隆也不想惹麻烦,自称愚笨,不敢妄议储君,推诿了。陆峋比李隆还精呢,话说的更漂亮,夸宣德帝乃明君,睿王、寿王谁更适合,宣德帝肯定早有结论,无需他赘言。

宣德帝真没有,烦着呢。都是亲儿子,老二、老三他都喜欢,绝无偏心可言。至于两个儿子的品德,老二政绩不如老三,但老二至纯至孝,已经被长子楚王深深伤害过一次的宣德帝,格外看重老二这份孝心。

可是老三文能定国策,武能退外敌,实乃明君苗子。

江山给老二,宣德帝怕老二治理不好,给老三,又怕老二难受,毕竟他是长。

左右摇摆,宣德帝将赵溥宣进宫,两个老头子单独坐在殿内,慢悠悠对弈。

“朕有一事,迟迟难以抉择,你给朕出出主意?”一局结束,宣德帝抱着胳膊靠到罗汉床上,微微眯着眼睛看赵溥,一半真心一边客套地道:“当初跟随高祖打天下的,就剩咱们两个,这事关系大周的千秋万代,朕只信你。”

赵溥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缓缓地点点头,眼皮下耷,乍一看好像闭着眼睛打盹呢。

宣德帝捏着一颗棋子,把玩两下,苦笑道:“朕老了,元潜、元休,你觉得谁行?”

二皇子睿王,字元潜。

三皇子寿王,字元休。

赵溥又摸了把胡子,抬起眼帘,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提醒宣德帝道:“皇上是不是忘了,臣的外孙女是睿王侧妃?”

看着一本正经的赵溥,宣德帝突然放声大笑,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虽不喜赵溥在朝堂的威望高于他,治理江山的本事强于他,但宣德帝从未怀疑赵溥会傻到用一个外孙女去拉拢皇子。赵溥何人?为了避嫌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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