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宁秋和宁冬眼里，大概和坏学生是一伙的吧。
怀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宁冬对他的印象差极了，这样的话，他又怎么好再凑上去同行呢。
除此之外，他也怕自己再这样追着宁秋跑会被讨厌。
就像他讨厌孟梦那样。
李安阳皱眉，神色难得凝重，烦躁地点了根烟。
他以为怀舟已经跟宁秋解释过了，此刻再看宁秋的态度，便以为他们间的关系出现了难以修复的裂痕。
“唉……这事说来都怪我。”
“跟你无关，是我的错。”
怀舟神色淡淡地摇头，孟梦的事没处理好是他的问题，自己给自己埋了颗炸。弹。
他远远地跟在后面，一路目送宁秋三人坐上熟悉的公交车远去，方才现身。
宁秋走上公交车以后，忍不住朝窗外扫了一圈，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姐，你怎么不吭声啊？”宁冬拉了拉宁秋的衣袖，“刚刚小婉姐问你话呢，周末去不去拍大头贴？”
“……抱歉，刚刚没听见。”
宁秋冲她们扬起微笑，神色温和地道：“看情况吧，如果周末没别的事，我们就一起去拍大头贴。”
这趟车人不多，三人齐齐坐在最后一排，宁秋再度扭头看了眼身侧飞逝而去的画面，微垂眼眸。
和往常不同，今天没有看见怀舟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难过。
难过归难过，宁秋到并未觉得怀舟的态度和反应小气，毕竟这次错在于她。
所有人都说他脾气坏，但宁秋从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过一丝恶劣。
怀舟这样待她，她却因为别人的错无缘无故迁怒于他。
宁秋心底愈发愧疚。
她不是逃避错误的人。
一整天没能找到开口和怀舟道歉的机会，宁秋便在回家后打开电脑，登上了一星期都不见得上一次的QQ。
好友列表很空，总共才十多个人，此刻怀舟的头像是灰色的。
宁秋的目光落到他的昵称上，眼神微动。
秋叶归舟……
隔着一道屏幕，许多话反倒更容易说出口。
宁秋敲动键盘，一口气发了一大串消息过去，虽无法听见说话的语气，从字里行间也能看得出歉意的真诚。
想了想，道歉完了以后，宁秋又敲下几行字。
“之前聚餐的时候把你落下了，是我不好。”
“所以周日我们一起去江边那家甜品店吃蛋糕，好吗？”
宁秋知道怀舟不太能吃辣的东西，他喜欢甜。
江边那家甜品店，就是上次她请怀舟喝奶茶的那一家。
当时是国庆期间，店内在办活动，走前送了几张折扣券给宁秋，她一直没机会用。
发完这些消息后，宁秋坐在电脑前等了近二十分钟，怀舟一直没有上线。
她只好先将QQ关掉，坐到客厅里陪陶琳看电视，电视上播了什么却半点印象都没留下。
临睡前，宁秋又去书房上线看了一眼，怀舟依然没有回复任何消息。
是没看到……还是没有原谅她呢？
怀舟的QQ是经常上线的，他说他喜欢挂隐身，宁秋记得。
她微微咬唇，情绪渐渐变得低落起来，在陶琳的催促下，她带着心事静静睡下了。
*
在学校时，宁秋能见到怀舟的时候并不多。
除了课间短暂的十分钟和午休时外，便只剩下最后一节自习课了。
宁秋不知道怀舟有没有看到自己发的道歉消息，从怀舟的习惯来推测，她想对方应该是看到了的。
可怀舟没有回复一个字，包括上自习课时的态度，也与昨天无二。
他依旧埋头认真地做题，除了偶尔问她两个问题之外，一声不吭。
宁秋微微捏紧笔杆的指尖隐隐发白，笑容停留在脸上的时间越来越短。
自己的举动，也许真的伤到了怀舟。
宁秋心底发涩，或许对方如今没有那么喜欢她了，但这不是宁秋难过的原因。
重点在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冷淡疏远到连普通朋友都称不上了。
宁秋不和自己说话，怀舟愈发找不到勇气和理由开口。
有许清澜在宁秋身侧谈笑风生，他愈发觉得自己没有半分优点。
如果之前的事给宁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努力去尝试着改变吧……
让自己变得优秀一些，至少不让宁秋觉得自己是那么差劲的人。
把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似乎是唯一能让怀舟暂时摆脱烦躁心事的办法了。
他暂时戒掉了手机和电脑，电影不看了，游戏也不玩了。
每天回家后，都艰难地与一堆看不懂读不明白的作业作斗争。
就这样过了快三天。
QQ上依旧没有收到怀舟的任何回复，宁秋的心也慢慢坠入谷底。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忽然感觉自习课像在度日如年。
怀舟亦是如此。
*
宁秋沉默地走在放学的路上，安静地听着宁冬和程小婉叽叽喳喳。
以往“宁秋”就是个闷葫芦性子，宁冬早已习惯，可程小婉却察觉到宁秋这几日的心不在焉。
“秋秋，你近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宁秋回过神来，正欲回话，却突然眼前一花，被一个陌生的少年拦住。
少年看起来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带着一副昂贵的黑边眼镜，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他的容貌很出挑，气质中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藏都藏不住，让宁秋感觉很不舒服。
“我终于找到你了，小鱼。”
宋城微微发怔地看着宁秋，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
对方真实的样子，远比照片中更好看。
在找到宁秋的那一刻，先前因对方不告而别和躲避产生的不快和郁气，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宋城将特地准备好的玫瑰花递给宁秋，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微痴。
“小鱼，我跟沫沫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特意找到这里来，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心意么？”
宁秋错愕地望向这个陌生的少年。
小鱼……是在叫她吗？
第38章 怒火
宁秋扭头看了看宁冬和程小婉， 确定眼前的陌生少年是在和自己说话没错。
“你……是在叫我吗？”宁秋小心翼翼地问他， 微微睁大的明眸似一湾秋水。
她的声音冷清却温柔，像是山巅融化的雪水，却能如醇酒般醉人。
宋城心神微漾， 心跳陡然在一瞬间加速。
“小鱼， 我是宋城啊。”
宁秋抿唇，礼貌地对他笑了笑，“同学， 不好意思， 我不叫小鱼，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啊，这是我姐，她叫宁秋。”宁冬也在一旁附和。
“我知道你叫宁秋，但小鱼也是你。”
宋城无奈地笑笑，他把自己的真名告诉过对方， 对方却从未告诉过他。
好在小鱼不告而别消失后， 他凭借着对方留下的照片背景线索，得知她就在一中读书。
“小鱼，沫沫那事儿的确是我做的不妥，但我真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次不是我故意要在大半夜和她单独刷副本的， 是青木借了我的号去用，才带了沫沫刷本。”
“我也没想到她那么有心机， 故意发截图让你误会……”
宋城眉头紧皱， 气质中的阴郁更显突出。
“但我已经把她踢出公会了， 还发了悬赏令，现在没有一个公会敢收留她。”
听他自顾自说了一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宁秋茫然地眨眨眼睛，与程小婉等人皆是一头雾水。
“那个……”
“同学，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见宁秋依旧这番态度，宋城微愣两秒，变得更加激动起来。
“你突然就退会退群不告而别，我找了你好几天觉都睡不好！”
“终于有了你的消息，我立刻就向学校请了一天假，专门跑到一中这种地方来找你……”
提起一中的时候，宋城的语气有些微妙，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有种莫名的愤恨，以及让宁秋看不懂的惧怕。
“小鱼，我都已经把误会向你解释清楚了，你不要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
情绪上头，宋城忍不住急切地抓住宁秋的手腕，神色认真。
“我不是只把你当作网恋对象，这段感情也不是游戏，我是认真想要和你走入现实的。”
“小鱼，我们不要只做游戏情侣，我要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
宁秋懵了，这个人简直越说越离谱。
她挣脱对方的手，语气严肃地道：“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我姐平常连QQ都不怎么上，也根本不玩游戏！”宁冬也跳了起来，神色怀疑地瞪向宋城，“你是不是别人请来故意整蛊我姐的？”
宁秋玩网络游戏还和别人网恋，打死宁冬她都不会相信。
周围人投来神色异样的目光，宁冬甚至怀疑这个男生是被孟梦刻意安排好来报复宁秋的。
见宁秋死活不肯承认，宋城原本欣喜的脸色愈发阴沉。
半个月前，自从看了小鱼的现实照片以后，他便慢慢和对方熟络起来。
国庆节那几天，宋城每天都亲自带着小鱼刷副本，还为她包团打游戏装备。
两人整日在游戏中厮混在一起，终于在开学的时候，小鱼答应和他在游戏里结婚了。
半交往期间，宋城偶然得知对方竟然与自己在同一个城市，欣喜若狂。
C市的三区和九区离得并不远，坐车也就一个半小时的事情。
没想到彼此间离得这么近，宋城忍不住有了奔现的念头。
小鱼……或者说宁秋，比他现实生活中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漂亮。
宋城以为对方会答应自己，却没想到半路出了沫沫这么个女玩家作妖。
在公会其他人借号上线的时候，沫沫缠着对方带自己半夜打副本，还故意私发截图给小鱼看，才导致小鱼突然爆发。
小鱼不相信他的真心，以为他是故意在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大失所望下退群退游消失了。
QQ被拉黑，宋城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对方，无奈下只能通过照片找人。
小鱼曾把学校开运动会的照片发在群里。
照片画面清晰，两人又是一个城市，宋城随便打听了一下，很快就有人认出照片中的学生校服属于哪个学校。
宋城直接摸进一中的学校贴吧，宁秋的照片经常被学生随手拿来镇楼。
几乎不用发帖问，看了几个回复量高的帖子后，宋城便知晓了对方的真名叫做宁秋。
她是一中的校花，不仅长得美，成绩也格外优异，是高二的年级第一。
C市三区的一中，宋城并不陌生，因为他最厌恶最痛恨的人也在这里。
尽管不敢轻易出现在怀舟面前，出于对宁秋的执着和心动，他还是悄悄称病告假，特意坐车来一中门口守宁秋。
只是宁秋装傻的态度让他感到无奈和气闷。
“你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程小婉低语了两句，主动挽住宁秋的胳膊。
“他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们走吧。”
宁秋点点头，也不愿与宋城纠缠，抬脚就要走。
却不想这举动触怒了宋城，让他彻底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小鱼，你别想装作不认识我，我不同意分手！”
宁秋见他纠缠不休，也忍不住沉了脸，“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认识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宋城脸色阴晴不定，冷笑了一声，“好，你不承认是吧？”
“那就把之前游戏里我替你买装备和时装的钱都还给我，前前后后，我在游戏里给你砸了三万多块钱。”
宋城将玫瑰举到宁秋眼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给女朋友花钱我心甘情愿，但只是普通朋友的话，这冤大头我做不了。”
宋城的举动和言外之意，就连宁冬都懂了。
对方这意思是，要么宁秋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要么就还这三万块钱。
宁秋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遇见这种人？
“神经病，简直不可理喻。”
她沉下脸，冷怒着瞪了宋城一眼，绕开他就要走。
宋城见状也脸色青黑，伸手拉住了宁秋不准她离开。
“松手！”宁秋斥道。
宁冬也紧张地叫起来，“神经病！放开我姐，我要喊人了！”
双方拉拉扯扯，宋城死活不肯松手，周围路过的行人和学生都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神色各异地观望。
在路旁小卖部里围观了整个事情的孟梦和孙贝贝皆是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来。
“真是意想不到，宁秋居然是这种人。”
当下的时代，老师与家长皆视网络游戏如洪水猛兽。
但凡与之沾边的，都是不务正业和学习垫底的问题学生，更别提比早恋问题更可怕的网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