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夫之上必有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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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夫之上必有勇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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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府现在的大夫人也是将门之后,但那个将门是个没什么钱的将门,就是一寒门李姓子弟靠军功晋升的,这李门老将军跟刀家老将军交好,就把刀大夫人嫁进来结了两姓之好,听说刀大夫人当初嫁进刀家的嫁妆不过是三抬箱子……

    这李家将军在当了大将军后也可是娶了不少妻妾生了不少儿女,养妻妾养儿女那可得花不少钱,这家里这些年可没少沾这刀家大夫人的光。

    这娘家不给点就算了,还要贴着些,林大管家想想都知道这刀大夫人在刀家的处境有多难。

    刀家老太爷给嫡长孙定了林家,是称得上疼爱了。

    他们林家别的没有,有钱有粮啊。

    不怕不娶。

    “你说什么?”管家的声音再小,林老爷也听到了,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大管家。

    林守义轻咳了一下,正了正脸,严肃回道:“老爷,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娘子这般的聪明伶俐,这字里行间透着的见识岂是一般娘子所能比的?那刀家小儿郎也非一般之人,定能看得出我们家大娘子的聪慧绝伦出来!”

    大管家就是大管家,说的话就是不一般。

    乌骨捏着手里的木瓶子回头,对这个往常对他颇为照顾一二的大管家大行赞赏之目,很是钦佩他。

    老爷身边,果然是能人辈出。

    “你能不说瞎话吗?”林宝善斜眼看着他的大管家。

    林守义摇摇头,“那您看着办吧,我去给乌骨的包袱再打打。”

    他走了,乌骨把小木瓶子拿原先包着的那块绣着小骨头的黑布包好,紧紧栓在腰带上,也开了口:“我看大管家说的对,瞒什么瞒,早晚知道的,现在知道了,要是不喜欢,早退早了。”

    不稀罕他们家大娘子,难不成他们大娘子还稀罕不成?

    他们大娘子就是不嫁也行的,大不了他杀光了那些会说她闲话的林家人。

    “你们啊……”林宝善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们,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细心地教,精心地教,他宝贝女儿还是长歪了。

    都是这群身边人给带的!

    早知道,他就不在她从小的时候就带着她跟这些人接触了。

    不管林老爷所思如何,最终乌骨还是把林大娘亲笔所写的信给带到京城去了,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连着包袱砸到了刀家小郎的怀里。

    乌骨也不管刀家小郎是怎么想的,往后在京就一门心思办老爷所吩咐的事了,只是在他在京半月,即将起程回怅州时,一夜,穿着一袭黑衣的刀家小郎也在月黑风高夜找到了他,把一封信射到了他的头发里。

    随后,人就走了。

    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信很薄,捏到手里就跟拿了张薄薄的纸似的,乌骨看半天,这才想起可能是给大娘子的回信,遂即揣到了怀里。

    一月后,五月的怅州美如画,全城的花都开了,路上的行人你挤我我挤你,买卖人扬高嗓子四处吆喝着,怅州码头的货船货物跟人上上下下,城州房屋顶上炊烟四起,好一派人间烟火景象。

    这夜,林大娘两辈子加起来,收到了头一封跟她有关系的男人给她送的回信。

    这本是应该充满诗意的一瞬间,林大娘收到回信的时候那刻还笑眼弯弯,觉得这古人就是有情操,写个信,还能收个回信,这一来一往间,不要太美。

    就是打开信,她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还拿水泼了一遍,也只看到了“已阅”和落款的“刀”字三字,也不见多的,她还是觉得是自己眼睛瞎了,不敢置信,又拉着小丫她们跟她找了一遍。

    还是没找到多的一个字。

    “啥意思啊?”林大娘没想明白,拿着信去找她胖爹,跟他嘀咕,“这是说看了,答应了我,会多多攒钱的意思?”

    “是吧?”林老爷也没弄明白,左右上下地看那封被女儿拿水泼过,还染晕了字迹的信。

    “我琢磨着,”林大娘想着,思索着,又回头想了自己写的那封信的内容一遍,很正视自身情况地道,“应该是,‘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叨啊叨’了的意思。”

    林老爷见女儿这么明白地埋汰她自己,哑口无言。

    “没说要退婚吧?”林大娘凑到她胖爹跟前,问她爹。

    “没听说。”林宝善摇头。

    “我的天啦,”林大娘也摇头摆首,“这样都不退婚,这小郎哥哥也是好涵养呐!”

    她还感慨上了,林宝善哭笑不得,拍她的头,“你可别跟你爹我说了,这婚姻不是儿戏,你给我认真点!”

    林大娘双手握着她胖爹的大胖手笑个不停。

    她胖爹最近身体好,小胖子也比以前长进多了,知道自己的小身体有问题,就是馋也忍着。现眼下家里一切都好,她心情也是很不错,还约了宜三姐姐十五去庙里上香,听老师太给她们讲古念经。

    这日子,太好过了。

    她心情好,对那封信有点不明白,但也不在意,人家没说退婚,肯回信,哪怕就两字呢,他特地找到了神出鬼没的乌骨叔给带回来,那说明那小郎哥也是有诚意的。

    所以,林大娘这一次没写回信,而且人家写了两个字来她再写一封信也没意思,但她认真准备了一份礼物,托家里来往于京城怅州的家人送去。

    她也知道了这小郎哥是要去打仗了,去的还是壬朝的最北方,跟最北方那些身高体壮的熊白佬们打每年隆冬必打的大仗,所以给人备了身保暖的衣物,还有毛披等,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还小,还准备了一小壶二十年的烧刀子。

    那酒,烈得只一口就能让人全身都烧起来。

    林大娘想,就冲这烈酒,这小郎哥也会记得她的。

    **

    庆和七年春,怅州雨水不停,眼看即将成涝,林府所有的管事都被派出了门,分管负责府下所有田地。

    林府家主林宝善自年后赴过怅州知州府的元宵节庆,回来就没再起过床了。

    这日半夜过后,天还黑着,林大娘就摸着床坐了起来,一坐起来她轻吐了口气,拿手重重地揉了揉脸,下床汲鞋。

    她知道时辰还早,也不过寅时,离天亮还早得很,还需一个多时辰去了,小丫她们最近也是被她派了不少事,一天到晚也是累坏了,她想让她们多睡会,所以下床的声音也轻,悄悄去了桌边把灯吹亮,拿去梳妆镜那边,在屏风后把衣裳穿好了,又坐到妆凳前给自己梳妆,正好把发髻绑好,插上红宝石做成的花瓣钗子,就听后面有快步声过来了。

    “娘子……”今日大素当值,她喊林大娘的声音有些含糊。

    林大娘回头,朝丫鬟嫣然一笑,“醒来了?”

    大素头发还披着,她刚起,嘴唇血红,黑发挡住了她的半边脸,显得小脸更是惨白,她一快步过来就是朝林大娘一笑,在林大娘身边蹲下,给林大娘穿鞋。

    林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她才轻声说:“我等会去我老爹那看看,先行一步,你们收拾好了再过来。”

    “诶。”大素应了一声。

    林大娘又笑了笑,轻拍了拍听话的丫鬟的头一下。

    这时小雅也把热水打好了端了过来,林大娘潄好牙,洗好脸就出了门,提过了插在门廊前的一纸灯笼。

    夜还黑,细雨轻飘,纸灯往前一探,廊外带着寒气的细雨也被渲染出了几分凄厉的美来。

    林大娘自正月就搬到了主院来,她住的离她父亲所住的大屋不远,走过一道十余丈的长廊,再转个弯走十几步到了。

    这一处现在密闭的院子就住了他们父女和几个贴身的身边人,现下静寂无声,身后丫鬟让她小心走的声音远去,林大娘提着灯笼,穿过雨夜,来到了她父亲大屋的门前。

    守门的林强已看到她,正候在门边,他提过了林大娘手中的灯笼,压着声音跟她请安:“您来了。”

    林强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不知为何,一早就心神不宁的林大娘心更慌了,她回头朝雨夜望去,想看看黑夜当中是不是有手在死死紧紧地扼制着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只是,那一片黑夜当中,只有连绵不断的细雨还在飘着。

    “大娘子?”

    “呃,我这就进去。”

    林强的叫声让林大娘回过了神,她提脚越过了门槛,踩进了屋子。

    一进屋,那有别于外面寒冷清新的空气,带着血腥气的暖气一扑面而来,林大娘觉得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越发的沉。

    就好像她的每一脚,都踩在她的心口上那样的沉,那样的疼。

    许是恶的命运总会带着征兆,不过几步,她看着那床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她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第19章

    林大娘走到床前,脚都软了,一把扑在了床沿,她颤抖着手往被子里紧紧一抓,抓到了一只温热的大胖手之后,当下,她鼻子似是被火烧了一样,热泪当即就滚了下来。

    “胖爹……”她哭着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娘子……”一听她哭,本在后面准备点灯诸事的林强等仆人连滚带爬跑了进来,中途还摔了个跟头。

    “没事没事,”林大娘回头,破啼为笑,跟仆人道,“是我有毛病。”

    自个儿把自个儿差点吓死了。

    她笑着回头,在仆人提来的灯光当中迎上了她胖爹朝她看来的充满了怜爱的眼。

    那双被肉挤得仅有小小一点的眼,此时不仅有怜爱,还有慈悲。

    他的女儿还是来得太早了,早到必须要送他一程。

    躺在床上的这日日夜夜,林宝善早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一次,他把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女儿和儿子,他都交待了可靠的人保他们后半生安危,就算走,这次他也能走得安心。

    尽管还是担心他年幼的儿女,在他走后,世上将无人再像他一样无所求地为他们操心以后,但这已经比他突然走要好多了。

    林宝善这一生,是与人斗,与天斗过来的,能以带毒之身活到这个岁数,还有儿女送终,也是老天待他不薄,他也死而无憾了。

    如果女儿不来,他先一步走了,也是好的。

    林宝善此生再庆幸不过他爹给他找了个好夫人,他的夫人给他生了好女儿,女儿这些年来对他的孺慕之情,让他知道了何谓父母,什么叫做儿女就是身上的肉。

    可就是如此,他舍不得让她来送他走,眼睁睁地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心疼啊。

    “爹……”林大娘看着胖爹的眼,把他的手塞了回去重新暖着,跟他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刚刚……”

    她刚刚自己快把自己吓死了。

    话说到这,点燃了几处灯火的屋子慢慢地亮了,她的笑容慢慢地止了。

    她看着她父亲完全不动的脸,察觉到她握着的那只手是热的,但透着一股不自然的僵硬。

    林宝善紧紧地看着女儿的脸,看着她突然瞪大的眼,他感觉着他的眼眶好像也热了。

    “快叫周先生!快去叫!”

    林大娘已回过神来,掉头冲着林强他们大喊,声音里带着让听者之人心口颤抖的恐惧。

    “快去,快去……”林强都慌了,他喊着跑了出去。

    但周半仙来的太晚了,林宝善看着女儿转过来的满是恐惧的脸,眼睛停在了那一刻,再也不动了。

    他人生当中最后的一滴热泪滑过了他的脸,他的眼睛最终停在了为他送终的女儿的脸上……

    他走得太早了,也就没看到他女儿痛失挚亲,抱着他的头痛哭着大声呼爹的样子,那凄惨的模样,让他闻声而来的夫人抱着她,哭到昏厥。

    庆和七年三月十七,江南第一善林府林家家主林宝善,病逝于林府府中主院,享年六十一。

    **

    一个月后。

    三月的桃花四月还在开,怅州城的雨水止了,林府大管事林守义又派了人下去走了一圈,回来与大娘子报,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减少三成。

    今年涝灾,林府提前做了防范,补秧下田尚且如此,就不说那些连秧都没得下的人家了。

    今年的米价不知要涨成什么样了。

    林大娘跟林守义算,“那今年怕是要拿出来一些当救济粮了。”

    “救济粮可有,但米价只能跟着行情走,城中是肯定会涨价的,我们一家压不下,也没法一直不提价,大家都来买,我们没那么多便宜粮可卖。”林守义把点心碟子往她那边推了推,“吃一块再说。”

    老爷刚出殡不久,林府上下都忙了一个月了,大娘子也是瘦得不成形了,好好的一个清新脱俗的小仙子,现下两颊都陷下去了,病殃殃的,莫说夫人看着难受,就是他看着也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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