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做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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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逼我做圣母-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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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嘉行一头卷发,样貌俊朗,骑着骏马,身后英武扈从跟随,一看便知身份不一般。
  很多出逃的人不由朝他看了过来。
  他没在意,过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们看的是他怀里的九宁。
  九宁正探出手臂朝雪庭挥手,唇边一丝轻笑。
  雪庭很快看到她,朝他们走过来。
  这好像是她今晚第一次笑。
  周嘉行皱眉,拨转马头,轻轻一按,将怀中的九宁按进斗篷里。
  斗篷宽大,风吹飒飒,他肩宽手长,而九宁很苗条,只要他抬起手臂,外人不仔细看,不会发觉他怀里藏了个人。
  风太大,雪庭驱马走了很久,声音才传过来:“九娘。”
  九宁扒开斗篷:“叔叔。”
  雪庭好像还没习惯这个称呼,轻轻笑了一下,朝周嘉行投去一瞥。
  两人都不动声色,交换了一个眼神。
  雪庭垂眸:“先出城,确保她安全。”
  “北路走不通,西路不能走,东路有埋伏,南路也被堵了。”
  雪庭微微变色:“西路、南路都不能走?”
  周嘉行点点头:“皇帝会先走南路避开乱兵,然后往西入川。”
  雪庭虽然是个和尚,并非不同俗务,闻言,脸色蓦地变得苍白。
  皇帝出逃,走的肯定是最安全、最妥帖的路线,西逃入川,是长安面临威胁时权贵第一个想到的出路。
  但周嘉行却说西路不能走,南路也被堵了。
  谁会堵皇帝的逃生路?
  不是胡人,也不是契丹——他们不可能越过李元宗的防线突然从天而降挡在皇帝往西南的路上。
  只有割据一方的藩镇。
  皇帝出逃,离开长安,离开忠心耿耿的大将,他就是一块躺在砧板上的肉。
  有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有人更大胆,准备来一个改朝换代。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皇帝逃出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要么沦为藩镇手中的傀儡,要么……尸骨无存。
  雪庭看一眼周嘉行。
  周嘉行没有表态。
  雪庭叹息一声。
  他明白了,周嘉行不会出手救皇帝。
  甚至他乐于见到皇帝遇害。
  “去嵯峨山。”
  周嘉行三言两语说完情势,拨转马头。
  雪庭一愣,立刻反对:“你要带她去营地?”
  周嘉行疯了不成?!
  九宁也愣住了,扭头看周嘉行一眼。
  他正垂眸看她,浓密的眼睫上凝了一片小小的雪花。
  眼睫乌浓,雪花洁白。
  眼神深沉。
  似一望无垠的大海。
  似看不见边际的苍穹。
  里面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九宁怔怔地看着他。
  那种没来由的心虚感再次浮了上来。
  周嘉行撇开视线。
  “半个月之内,京畿方圆百里,全部会沦陷。”他轻声道,“你能不能找到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雪庭秀丽的眉微微蹙起,低头沉思。
  周嘉行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轻叱一声,驱马奔下山坡。
  接下来的路上,九宁一声不吭。
  雪中行路非常危险,她靠着周嘉行,倒是用不着发愁了,一直在走神。
  半道上他们找到一座荒废的邸舍休息。
  怀朗清点人数,发现雪庭他们掉队了。
  周嘉行道:“等半个时辰。”
  他强硬地抱九宁下马,送她到阿山烧起的火堆旁取暖,然后不由分说扯下她的靴子。
  九宁:……
  他又犯病了。
  她无奈道:“现在跟着你最安全,我不会出去送死。”
  昨晚想偷偷溜走是因为一时之间不想面对他,而且担心雪庭和炎延他们。现在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一眼望去到处是茫茫大雪,兵灾人祸什么的暂且不说,在外面待上几个时辰就可能被活活冻死,她分得清好歹,不会走。
  周嘉行沉默地递给她一碗热酒。
  她低头摸一下脚上的绫袜,脚指头动了动。
  “我脚冷。”
  周嘉行看着她的脚,脚丫子包裹得仔仔细细,形状纤巧,微微透出一点肉色,能看到脚趾在里面不安分地扭动。
  绫袜质地厚密,价值不菲。
  但再好再贵的料子,也比不上皮靴防寒。
  周嘉行转身。
  九宁嘘口气,这种天气没鞋穿真的寸步难行。
  过了一会儿,周嘉行回来了。
  他手里拿了双崭新的厚毡袜。
  九宁眼皮抽了抽。
  周嘉行单膝跪下,给她穿上毡袜。
  这种袜子是他冬天出行必备的,很保暖。
  知道她娇气,特意找了一双最干净、从来没穿过、纹理最精细的。
  火堆爆出几声噼啪的燃烧细响。
  红彤彤的火光映在脸上、手上,暖烘烘的。
  九宁再不找周嘉行讨靴子了。
  慢慢饮下一碗酒,门外马蹄响。
  雪庭追了上来,说他的两个武僧落在后面,他要留下来等,让他们先走。
  “九娘,你先跟着周嘉行。”
  他避开其他人,拿出一只瓷瓶,递给九宁。
  “这里面是防身的药丸。”
  九宁接过瓷瓶。
  雪庭嘱咐道:“周嘉行不会伤你。”
  九宁收好瓷瓶,嗯一声:“对……他不会伤我。”
  虽然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她脑子很乱……但她始终明白这一点,也笃定这一点。
  他们出发,继续往嵯峨山行去。
  九宁终于穿上靴子了。
  又赶了半日路,天将擦黑时,他们抵达营地。
  大雪纷飞,营地建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从外面看没法窥其全貌。
  十几个扈从骑马迎了出来,带着他们走过一段弯弯绕绕、崎岖狭窄的山路,眼前蓦然开阔。
  九宁知道自己不宜现身人前,老老实实拢着斗篷,没发出一点声响。
  进了大帐,周嘉行第一件事就是脱九宁的靴子。
  她几乎麻木,盘腿坐在略显简陋的行军床上,任他拿走自己的长靴,瞪着他。
  如果她有脚气,他是不是早就熏晕了?
  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周嘉行被臭晕的场景,她不由噗嗤一声,嘴角轻翘。
  梨涡皱得深深的。
  笑过了,她忍不住拍一下自己膝盖,抬起头。
  周嘉行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
  九宁大大方方回望过去。
  周嘉行转眸,四下里扫一眼,把火盆挪到床边,道:“这里不止你一个女子,你不用太拘束。”
  九宁咦一声,营地还有其他女子?
  难怪他带她进来,怀朗他们都没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
  “苏部有些部落的首领夫人可以和首领并排坐胡床,接受拜见,参与议事,她们也在营地。”周嘉行起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肉脯,递给九宁,“真正的营地在几十里外的地方。”
  九宁喔一声。
  这个营地是苏部和其他结盟部落商讨大事的地方,驻防营地不在这儿。
  这两天需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体力、脑力消耗态度,没注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看到肉脯,她顿觉腹中饥饿,顾不上矜持,接过吃了起来。
  周嘉行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陆陆续续搬进灯烛、厚袄、可以放在行军床上供枕靠的隐囊。
  还送来刚出锅的、滚热的羊肉汤,汤汁浓白。
  九宁这会儿什么都不想操心,吃吃喝喝,洗漱过后,躺倒就睡。
  期间周嘉行进来过几次,她没理他。
  他很忙,去了另外一个大帐和部下议事。
  离得不远,九宁能听见不停有信报从山下冲上来,传送战报。
  周嘉行没有休息,一项项命令发布出去,又一份份战报送回来,烛火烧了一整夜。
  九宁非常累,身体累,心也累,但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旁边,热乎乎一大团,惊醒过来。
  枕边几缕乌黑卷发。
  周嘉行坐在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靠着床,枕着自己的双臂,睡着了。
  胳膊碰着她的胳膊,隔着一层被褥,还是有热度传过来。
  九宁翻身坐起。
  他似乎累极,呼吸仍然平稳,没醒。
  即使睡着了,他的眉仍然皱着。
  这么忙,竟然硬是等找到她才动身过来。
  烛火没熄,屏风后面的书案上羊皮纸和各种战报散乱堆叠。风不知道从哪个罅隙吹进来,烛火晃动,几张泛黄的纸被吹起,朝灯烛扑过去。
  九宁赶紧下床,走到书案前,没找到镇纸,随手摸了一支笔,扣在那些纸张上,免得被风吹乱。
  她吹灭烛火,心想,周嘉行肯定很累,这么细心的人,竟然忘了熄烛。
  蹑手蹑脚走回床边,她看一眼趴着床沿睡觉、姿势看起来不大舒服的周嘉行,再看一眼自己脚下已经踩脏的毡袜,决定不叫醒他,继续霸占他的床。
  刚躺好,帘外传来人声:“郞主,阿史那族的人来了。”
  周嘉行立刻惊醒。
  眸子睁开,正好和九宁的眼睛对上。
  九宁捏着被角,无辜地眨眨眼睛。
  “让他们等着。”
  周嘉行看着九宁,哑声道。
  黑暗中,九宁一点也不示弱地瞪回去。
  周嘉行看了她一会儿,随手拢起散乱的卷发,道:“是我把你带到长安的,我不会让你出事。”
  声音沙哑,满是疲倦。
  九宁铁石心肠,两手一摊:“我的靴子呢?”
  靴子还她。
  周嘉行沉默了。
  半晌后,“你答应过,不会再骗我。”
  然后一转眼就带着侍女准备偷偷摸摸跑掉。
  九宁愣了一会儿:“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她当时根本没作声啊!
  而且想要离开也是因为被他吓到了好嘛!
  不说这个,之前漏液和雪庭一起离开,让他找了一天两夜,也不能怪到她身上——他知道她在宫里,笃定她不会回去,自己先走了,所以他们才会错过!
  周嘉行不说话了,草草束起卷发,起身出去。
  “哥……”
  背后突然响起一声轻飘飘的呼唤。
  若有若无。
  好像是他的错觉。
  他身形一僵。
  “二哥。”九宁还是习惯这么叫他,“你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对不对?”
  为什么要攻打江州,他始终含糊其辞。
  周嘉行不语,撩开帐帘,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直到天亮,他没再回大帐。
  九宁后半夜倒是真的睡着了,翌日早起,床边多了一样东西。
  她的靴子。
  九宁嘴角扯了一下,穿上靴子,起身梳洗。
  怀朗给她送来一大碗羊肉面和刚出锅的蒸饼。
  羊肉熟烂,面条柔软,蒸饼香甜,她吃完,问:“雪庭到了吗?”
  怀朗对她的态度不像以前那样随意,站在一边说:“没有,他送信来说在一处野寺避雪。对了,那个叫炎延的……”
  他顿了一下。
  炎延是个女人——根本没人看出来,阿山他们听说后,感到好奇,跑去围观,结果和炎延交上手,吃了点亏。
  “他们到了,郞主只允许他们派四个人进营地。”
  九宁道:“劳你替我安顿好他们。”
  几十个部曲,跟着她从南走到北,不容易。
  怀朗道:“郞主不会亏待他们。”
  九宁不接这个话,又问:“外边情形怎么样?”
  可能周嘉行说过这些事用不着瞒她,怀朗没有隐瞒,道:“阿史那将军找到李司空了,李司空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不过第一道防线已经后撤一百里。”
  准确地说,是往东北撤。
  阿史那勃格也不想搭理那个丢下所有文武大臣、悄悄带着亲信宦官逃之夭夭的小皇帝。
  但李司空不这么想,他总觉得长安是他的囊中之物,坚持要撤回长安。
  九宁已经不再为李司空在战场上抽风似的举动感到吃惊,谁让他老人家这些年横扫关中,没有敌手呢?
  艺高人胆大,非常人,脾气也非常。
  如果周都督在这,肯定会无情地嘲笑李司空年纪越大越不正经。
  想到周都督,九宁不动声色地扫一眼周嘉行的书案。
  他这么细心敏锐,既然怀疑她,为什么就这么直接把所有战报带回来,大咧咧往书案上一摊?
  她先试探怀朗:“二哥离鄂州这么远,千里之遥,如果鄂州那边有什么异动,该怎么办?”
  怀朗面色不变,道:“九娘不必为郞主忧心,鄂州那边有袁家人留守,乱不起来。”
  九宁低头拨弄炭火,“袁家之前是鄂州的旧主,二哥不在,袁家人会不会不老实?”
  怀朗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意:“有薛家的下场在前,鄂州所有当地豪族都老实了,包括袁家。”
  九宁眼瞳微微一缩。
  薛家?
  她记得怀朗以前说过,薛家是袁家除掉的。
  那时她猜想可能是自己那封告密的信起到作用了,袁家发现薛家背地里的小动作,一怒之下铲除了薛家。
  但从怀朗这句话隐含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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