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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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自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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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志远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姐,道:“大姐真厉害,懂得好多书上的道理,可惜你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不然大姐念书这般厉害一定能高中。”
  方采蘩好笑道:“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这样的话可不能在人前说,不然人家非说你王婆卖瓜。而且大姐不过记得几句书上的话而已,哪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胡氏看着一双儿女,大的谆谆告诫小的心悦诚服,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其实儿子说的话当年他老子也说过,前夫说大闺女天资聪颖远胜普通男儿,可惜是个女儿家,不然一定好生栽培她。
  闺女聪慧有见识且样貌不凡,儿子小小年纪遇事肯动脑子,念书也有天赋,这样的孩子不该埋没在和锦这等小地方,跟着他们的爹才是最好的。
  只是方家那潭污水,轻易蹚不得啊。该怎么办呢?胡氏揣着心思,一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抽空又将自己昨日写的书信拆开,更改加了一些内容。
  次日方采蘩照旧一个人去买饼,老牛头找她询问结果,方采蘩将他带到胡氏跟前。胡氏借口让方采蘩看着方采菱别过来,自己单独见了老牛头,不知道和老牛头说了什么话,反正第二天老牛头就离开了和锦,找方修文复命去了。

☆、第8章 打架

  和锦县和潭阳州府之间隔了好些个县,路途遥远,来回一趟花费时间不少,所以方修文接到了胡氏的信究竟会有何反应,方采蘩她们短期内不可能知道。母子四人还是平稳地过着日子,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天气越加暖和,竹笋已经开始破土,新鲜的竹笋无论清炒还是和着腊肉一起炒都美味可口,方家一家子都爱吃。而青竹溪边竹子多,扯笋很方便。
  今日回家后胡氏做饭,方采蘩和方采菱则背着背篓提着竹篮去扯笋,顺便赶鸭子回家。因为想给城里邻近铺子的人家也送些,两姐妹打算多扯一点,就往上游竹笋多一些的地方走去。上游对岸竹林密集些,竹笋也多些,姐妹两个索性踩着跳岩往对岸而去。
  “慢点,地上有些滑,姐姐仔细跌倒。不然我去竹林里头扯,姐姐在外头接着就好,你的脸那么好看,若是刮着哪儿就不好了。”方采菱时刻不忘保护自家姐姐美丽的脸蛋,大声嚷嚷着。
  这丫头就是个爱操心的,方采蘩又感动又好笑,道:“我不要你担心,管好你自己就行。戴好手套,你的手千万不能伤着,不然就没办法绣东西了。”
  方采菱扬了扬双手道:“看,我戴得牢实着呢。呀,那里好几根笋子!”方采菱正要奔过去,却被方采蘩拉住了:“急什么,等我先拿竹竿子拍打拍打,看看之后再过去。这时候已经有蛇了,可得小心。”
  “对,我竟然把娘的话给忘了。”方采菱吐了吐舌头,拍着胸脯道,“我最怕那东西了,姐姐给我,我来打。”方采菱从方采蘩手里抢过竹竿子,噼里啪啦四处一通乱打,打完又等了一阵姐妹两个才过去扯。
  这时候的青竹溪边,最不缺的就是竹笋了,姐妹两个不一会儿就扯了半背篓。方采菱是个话痨,边利索地扯着笋子边嘴巴说个不休。而方采蘩因为瞒着妹子老爹派人寻来这事,心里有些内疚,再怎么样那都是人家的亲老子不是。
  而根据对老娘这阵子的试探,方采蘩觉得父母复合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为了不叫妹子到时候觉得突兀,话题便有意无意地往老爹方修文身上靠。
  不想方采菱却不感冒,皱眉道:“姐姐提他做什么,回头娘知道了又要生气。他都不要咱们了,和明氏贱人过他的好日子,咱们又何必想着他。娘都说了,就当咱们从来就没有过爹。”
  方采蘩扶额,这孩子爱憎分明,行事步调素来和老娘保持高度一致,在看待老爹这里是这样,对待陆家也是这样。
  其实当初妹子和陆骁那小子年岁相仿,又都是话篓子,两个人在一起叽里呱啦说不完的话,相处得极好。可老娘和于寡妇一闹僵,她也就立马对陆骁横眉冷对恶语相向了。陆骁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结果两个家伙小小年纪竟弄得跟乌眼鸡似的,一见面就掐。
  而且这孩子当初离开老爹的时候年纪太小,这会子对老爹恐怕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加上老娘给她灌输的老爹很可恨的观念,所以她不稀罕老爹很正常。方采蘩叹息着打消了和妹子聊老爹的念头,转而问起妹子今日和老娘拿绣好的样品去廖大户家给廖太太和三姑娘过目的经过。
  因为廖太太很满意胡记的绣活,一时高兴赏了方采菱二十文钱,方采菱很得意,叽叽喳喳地详细说了自己和胡氏怎么被廖家的婆子带入廖家后院,廖太太拿了什么点心给她吃,完后又怎么让婆子送她们出门。
  “哦,姐姐知道我们从廖家出来看到什么了吗?”方采菱突然兴奋地道。方采蘩道:“那你们看到什么了?”“嘻嘻,我们看到陆二被唐夫子堵着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方采菱满脸快意。
  方采蘩很是不解:“陆骁早已经不在唐夫子那里念书了,怎么又被他给骂了?”
  方采菱道:“古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陆二那草包虽然只在唐夫子门下念了两年书就不念了,可终究是唐夫子的弟子。他此番写别字闹出那么大一场笑话,全和锦县城谁不知道他的大名了。唐夫子的名声叫他给败坏了,只怕鼻子都气歪了。”
  这倒是实话,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唐夫子自来爱惜羽毛,此番陆骁闹出这么大的乌龙,他生气也是应当。方采蘩脑补着唐夫子翘着山羊胡子指着陆骁大骂的情景,心里默默地同情着陆骁这倒霉孩子。
  因为同情陆骁,方采蘩不免觉着妹子这得意的神色看着叫人不大舒服,便挑刺儿道:“别说人家草包了,你自己都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意思弄错了。那句话说的是学生要尊重老师,你用反了。”
  “管它反不反,反正姐姐知道我的意思就行。”方采菱满不在乎地挥手,然后继续落井下石,“啧啧,姐姐你是没看到唐夫子都是怎么骂陆二的。唐夫子指着陆草包的鼻子说:‘陆骁,你当初在我门下读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顽劣不堪。
  《三字经》别人五天背下了,你半个月还背不下,写的大字呢,跟鸡爪子抓的一般难看,勉强读了两年坚持不下去了。老头子平日里没少告诫弟子人贵有自知之明,可你倒好,胸无点墨居然也敢给人代笔写书信,结果惹出那么大乱子。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呢?你总归跟着我念了两年书,怎么就连‘忙’字都不会写了?’”
  方采菱学着唐夫子气急败坏的口吻,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模仿六十岁的老者,一手虚空点着人的鼻子一手做掳胡子状,那模样要多搞笑有多搞笑,偏她还一本正经地。
  方采蘩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一指头戳在妹子额头上,嗔怪道:“臭丫头,陆骁倒霉你就那么高兴?看你这刻薄样儿!做人要厚道知道不?陆骁又不是故意的,连远哥儿都知道这事儿不能全怪陆骁柳掌柜自己也有错,偏你就不不饶地。
  陆骁已经够倒霉了,于婶子将他狠揍了一顿不说,他家还给柳掌柜岳家赔了些医药钱。你没见这几日对面几母子个个垂头丧气的,说话都没以前高声了。”
  “哼,活该,叫他们一家子欺负人!”方采菱仍旧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方采蘩头疼不已:“你怎么就这么爱记仇呢?欺负人欺负人,人家怎么欺负咱们家了?哪一回吵嘴咱们家落了下风?”
  “还不欺负?于寡妇每次和娘吵嘴都仗着自己身板高壮,动不动挥舞着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架势,还有陆骁那张臭嘴更是可……”
  “我的嘴再臭也比不得你方二!”背后忽然有人愤怒地大声叫嚷,两姐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好死不死地竟然是陆骥陆骁两人。他们手里提着篮子,应该也是来扯笋的。
  很显然陆家兄弟将方家姐妹方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陆骁气得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方采菱道:“背地里说人坏话,你的嘴巴不是臭,而是恶毒!就没见过比你更可恶的女的!不过十一岁就这般尖酸刻薄,看往后哪个男的瞎了眼敢娶你!嫁不出去就让你那刁滑的寡妇娘养你一辈子吧!”
  “你……你不要脸!”小姑娘平日里叫人说到将来嫁人的事情都会害羞,此刻却被死对头用这么恶毒的话说起这事,方采蘩气得浑身哆嗦,一时间失去了理智,捡起原先放在地上的长竹竿,刷地一竿子就冲陆骁扫了过去,嘴里骂道:“混账东西,咒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骂我娘,看我不打死你!”
  陆骁虽然被自家兄长灌输了好男不跟女斗的观念,但十三四岁正是好斗的年纪,方采菱先动手,他自然不会避开。于是一手抓过竹竿大力一扯,方采菱哪有他力气大,被他这么一拉,一下给扯倒在地。
  两个小的手脚太快,方采蘩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家妹子已经在地上了。“菱姐儿放手,你怎么能动手打人!”方采蘩一边急慌慌去扶妹子起来,一边劝她放下手中竹竿。
  “放下,骁哥儿你疯了不曾!”那边陆骥一手拉住陆骁,一手在他握竹竿的手上一捏,陆骁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方采菱见状,立马啪啪啪几竿子打在陆骁腿上身上。
  方采菱年小力气弱,竹竿又长,打在人身上其实根本不怎么疼,关键是被自己小的丫头片子给打了,男子汉陆骁自觉丢了大脸,气得嗷嗷叫,奋力挣扎着,嘶吼道:“大哥你究竟帮着谁,放开我,看我不打扁那心眼歹毒的丫头!”
  “好男不跟女斗,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走吧。”那边陆骥一边大声劝着弟弟,一边拽着他走开。这边方采蘩急得满头大汗,奋力去抢妹子手中的竹竿,厉声道:“放下竹竿,菱姐儿你怎么能这么疯闹!”
  陆骁再不想走,可根本挣不过陆骥,愣是被生拉硬拽着弄走了。方家姐妹的竹背篓放在他们离开的地方,被愤怒的陆骁一脚给踹飞了,背篓里的竹笋立时四散。
  “狗东西,竟然敢踢我们家的背篓,赔给我们,不然别走!”方采菱顿脚大骂,捡起竹竿作势欲追。方采蘩死死抱住妹子,怒道:“菱姐儿,你有完没完!”

☆、第9章 赔偿

  “臭丫头,你有本事过来……”那边陆骁已然被陆骥拖远了,可他愤怒的叫骂犹自传入方家姐妹耳中,方采菱立马涨红着脸对着那边大声回骂:“你有本事回来,狗东西,赔我家的背篓,陪我们的竹笋!”
  方采蘩再也忍不下去了,气得在妹子背上重重拍了两巴掌,厉声道:“闭嘴,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样子,哪里像个姑娘家!陆骁没说错,你这嘴尖刻薄的性子不改,往后找婆家都难!”
  “姐姐,你,你怎么也这么说人家,你到底是谁的姐姐!我给人欺负了,你不帮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用别人骂我的混话来骂我!我,我告诉娘去,喊娘给我出气!”方采菱大感委屈,嘴巴一扁呜呜哭了起来。
  妹子自幼就爱黏着自己,对自己素来信服爱戴,自己也很喜欢她。此时见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噼里啪啦掉起了金豆子,方采蘩说不心疼是假的。可这孩子这性子真是到了该纠正的时候了,这般牙尖嘴利不饶人,往后不光极端地不讨人喜欢,还很容易招致祸端。
  想到这里,方采蘩硬起心肠一板脸:“你给人欺负了,是你先动的手好不?人家陆骁没动你一指头,明明是你打了人家几竿子,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姑娘家家的,这般凶悍强势,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你想过没有?”
  方采菱大声道:“陆草包怎么没打我,他把我扯倒在地还是姐姐自己扶我起来的姐姐忘记了?我先动的手,他不用那么混账恶毒的话说我我能冲他动手?”
  方采蘩道:“你不背后说人坏话,人家会那么说你?今日这事还就是你先惹起的。幸好今日有陆骥拉着陆骁,不然这事岂能这么轻易地收场?”
  方采菱道:“我怎么说陆草包坏话了,我说的是事实,又不是编排他,难道唐老夫子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姓于的贼婆娘和娘是死对头,她的崽子倒霉我高兴一下不可以啊。”
  方采菱很是理直气壮,方采蘩却听得直摇头:“菱姐儿,你说你小小年纪,张嘴不是‘草包’就是‘贼婆娘’,用语太刻薄了,你这样子真的不好,得改你知道不!”
  方采蘩平日里很少这么神情严肃,方采菱不由愣了一下,身上的戾气也消了一些,辩解道:“我哪里张嘴就说这些,也就是对陆家的人这样,对别人我才不那样说呢,不然娘早教训我了。人家廖太太昨日还夸我乖巧知礼,能干孝顺呢。”
  “对陆家人也不要这样,因为旁人只从你的言辞当中判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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