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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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自门-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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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采蘩被丈夫滑稽的样子逗得笑弯了腰,嗔道:“你这个家伙,人前板着一张冷脸,一副严肃正经的架势,背地里却是这样一副惫懒模样,典型的表里不一!”
  陆骥道:“我怎么表里不一了,我陆某人在旁人跟前从来是冷着脸,在娘子跟前则向来是开开心心地好不。”
  “好好好,我说错了,我家夫君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快坐下快坐下,你这幅样子叫下人们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方采蘩笑着伸手去拉陆骥坐下。陆骥不以为然地道:“哪有那么不识趣的下人,娘子难道没发现每次咱们来园子,那些婆子丫头都远远地避开了吗?”
  方采蘩腹诽:那是因为你每次都脸拉得老长,一张冰块脸冻得死人,生生地将人家给吓跑了好不。
  微风拂面,花瓣纷飞,花香扑鼻,虽然天不算早了,但小夫妻两个不想回房,只想在这姹紫嫣红开遍的园子里呆着。一些粉色花瓣飘落到了方采蘩的额头鬓间,陆骥一边替方采蘩拈下,一边赞道:“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我娘子却是人比花娇,害得夫君怎么看都看不够。”
  方采蘩瞪了他一眼骂他个不正经地,又来了。陆骥笑,转而又摩挲着方采蘩的肚子说兴许两人的第一个孩儿已经来了,说自己希望是个跟方采蘩一般好看的闺女。
  方采蘩有些不解,丈夫口口声声要传承老陆家的香火,那就该盼望自己一举得男才对,怎么又希望头一胎生闺女了。
  陆骥解释说当年在和锦金竹溪边的时候,自己就觉得方采蘩一方面是胡氏的贴心小棉袄,不管是家务活儿还是买卖上头都给了胡氏强有力的支撑。一方面又长姐范儿十足,照顾起方采菱和方志远这两个弟弟妹妹分外地细心温柔。
  陆骥将妻子一双玉手窝在手中,肯定地道:“你当年做长姐能做得这么好,咱们的头一个孩儿若也是闺女的话,夫君相信你也能将她教得这么贴心懂事,对上孝敬父母对下照看好弟弟妹妹。”
  方采蘩暗自汗颜,心道自己可是两世为人,萝莉身子成人心,正常的小姑娘哪能做到自己当年那样。她不能和丈夫讲真话,只好岔开道:“我却巴望咱们的头一个孩子是男孩。你看当初在雾云寺遇上踩踏事件,菱姐儿吓得直哭,我这个长姐自身都难保遑论保护她。最后还是你这个做长兄的出面护得我们周全。”
  陆骥道:“那样的变故一生当中难得会遇上,咱们不过是倒霉而已。再说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如今可是官宦之家,孩子们出去都会带着好些下人的,等闲不会遇险。”
  方采蘩摇头说自己希望头胎生儿子,除了觉着能有个本事高强的长兄护着,弟弟妹妹们会有所依仗,更有安全感之外,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为自家老娘当初一直没生出儿子,然后才会被祖母百般为难,甚至不得不和老爹和离。虽然于氏不是范氏,不会干出磋磨儿媳妇,逼着儿子纳妾的事儿。陆骥也不像自家老爹那样软弱糊涂,可她还是觉得生下儿子心里才踏实。
  岳母当年的遭遇在妻子心中留下了浓重的阴影,在生孩子这事上妻子的心思居然这般重,陆骥赶紧将妻子抱在怀里,反复安慰她不用担心,说即便妻子一直生不出儿子来,自己也不会纳妾更不会和她和离。
  “当然,我也相信凭我陆某人的本事,我的娘子不可能生不出儿子,所以娘子你就别多想了。”陆骥最后笑着总结。
  方采蘩刮了刮丈夫的脸羞他:“大言不惭地真不害臊!”心里却想自己若是连着几胎都生不出儿子的话,就得一直生下去,想起来就恐怖。不过古代没有可靠的避孕手段,丈夫又那么热衷床笫之事,即便自己生了儿子,也会生到不能生为止吧。这万恶地古代社会,身为女人真是太悲催了。
  一辆拉着些破旧家伙什的马车行驶在京郊的官道上,车夫内急,便将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去了边上的树林放水。谁料那马车车厢却钻出一个头巾将脸遮去一大半的妇人,妇人挎着包袱,急匆匆奔向路边一条岔道而去。
  “大爷还真是料事如神,叫咱们盯着吴王府出去的马车,果然就有这么个女的藏在这里。”“快,跟上去,趁着那地方偏僻没人赶紧将人打晕带回去!”后面隔得老远的一辆马车上,两个人低声交谈着。

☆、第104章 落

  前世的方采蘩一心盼望周末到来,到了这古代,她不上学也不上班,也就没这种期盼了。然而嫁人后,有个身为朝廷命官的夫君,她又开始体会到这种掰着手指头计算日期盼望旬休的感受了。
  每逢旬休,她家亲亲夫君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赖床,小夫妻两个可以在自己屋里或者园子里耳鬓厮磨,一天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然因为第二日不用早起,所以做那妖精打架之事的时候激烈程度远胜于平日,次数也较平日翻倍。
  今日又逢旬休,小夫妻两个毫无例外又赖床了,好在长辈体恤,下人们也知趣,小夫妻倒是毫无压力。直到巳中时分,两个人才起床洗漱。
  怜惜娇妻昨晚被自己折腾得狠了,陆骥亲自给方采蘩穿衣,抱她去耳房方便,又陪着她一道沐浴。然后趁机动手动脚占尽便宜。若不是方采蘩大力抗拒,两个人恐怕得挨到中午时分才得出房门。
  方采蘩懒得叫阿巧来,自己胡乱挽了个发髻了事。张婆子来报说那边长辈早已用完了早膳,夫人吩咐厨房留了大爷和大奶奶的份,让他们就在自己院子吃。
  丫头们将早膳摆上来之后,陆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然后自己给方采蘩盛了一碗红枣枸杞糯米粥,似笑非笑地对妻子道:“娘子你看你婆婆多体恤你,知道你面皮薄,特地吩咐咱们就在自己这边用膳。还给你准备了这种补身子的粥。”
  方采蘩瞪了丈夫一眼,嘀咕道:“还不是你这不要脸的家伙,非要拉着人家这样完了又那样,花样百出的。得亏我足够了解你,不然我都要疑心你是不是常去那种地方,不然哪里学的那些不正经的样式。”
  陆骥笑得肩膀直耸,腆着脸问妻子:“怎样哪样娘子倒是说清楚呀?”方采蘩气道:“你,你个不要脸的,还说……”
  陆骥嬉笑道:“这种事哪里需要向别人学呀,你家夫君我是无师自通好不。不过也多谢娘子肯赏脸配合,让我的那些奇思妙想得以实践。下回咱们再试试别的好不好?”
  “你,要死了……赶紧闭嘴,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生气了!”想到自己昨晚被他一再哄着求着,一次次心软答应他那些过分的要求,结果害得自己这会子还腰酸腿软,方采蘩就羞愤得耳根都红了。
  亲亲娘子真的生气了,陆骥哪敢再逗她,忙一本正经地道:“好,不说了不说了。娘子你喝完粥再吃个蛋吧,夫君给你剥好啊。”
  算你识趣,方采蘩白了一眼过去,拿起调羹慢慢喝起了粥。陆骥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问方采蘩今日有何打算。方采蘩说稍后去娘家,这几日范氏和胡氏又闹得不愉快,她得去劝劝。旬休日陆骥自来是黏着妻子的,陆骥听说方采蘩要回方家,便说自己也跟着去。
  夫妻两个早膳用完,方采蘩因为要回娘家,头发还是不能太过随便,到底还是叫阿巧给自己梳了个牡丹髻。发髻一梳好,陆骥就挥手让阿巧出去,然后亲自打开梳妆匣子给方采蘩挑选发簪并替她插戴。
  方采蘩看到里头躺着的韩进之送的那个铁环,下意识地将其套在手上,感叹道:“我家夫君聪明又威猛,害得那日在慈心寺师父他老人家送我这铁环都没派上用场。”
  陆骥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哭笑不得地道:“笨娘子,这铁环是危急时刻迫不得已才用的,你该巴望自己这一辈子都用不上才对。”方采蘩转动着那铁环,点头道:“夫君说得对,可人家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东西的威力。”
  这边陆骥还没给方采蘩插好发簪,婆子来报说陆骥派出去的两个从西北带来的得力心腹求见。
  以方采蘩对明氏的了解,元锦城被这么残忍地弄死,明氏肯定会生出危机感,极有可能会逃离吴王府逃离京都,于是提议陆骥派人密切监视吴王府出来的人和车子。而此刻求见的这两个人正是陆骥派去监视吴王府的,难道他们有所发现了?
  “快快,叫他们去垂花门那里等我,我这就过去。”陆骥显然也这么认为,说了句“娘子等我”后飞快地冲了出去。
  不久陆骥就欢天喜地回来了,方采蘩一看丈夫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有戏,果然陆骥一把搂过妻子,在她耳边低声道:“他们抓住了一个藏在吴王府出城往庄子马车里的妇人,说是模样和你画的明氏画像有些像,八成就是她。”
  “在哪儿,带我去看看!”方采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骥道:“在外院的马车里。”方采蘩急道:“有没有人看着,那女人极其狡诈,当心她逃了。”陆骥道:“放心,有人看着的。人用药迷晕了,不浇冷水醒不了。”
  陆骥将外院的下人都遣走了,然后带着方采蘩去看。方采蘩激动万分地撩开车帘往里一看,那闭眼躺在里头的妇人除了老态了些,憔悴了些,眉眼跟自己记忆中的明氏确实差不多。
  “是她,是明氏!”想不到自家苦苦寻了这么多年的毒妇,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方采蘩欣喜得嗓子发颤。陆骥也很高兴,果断地道:“既然是,那就送去岳父家,正好今日旬休,岳父也在家。你们家与她的恩怨,今日一并了了。”
  方采蘩笑着点头:“嗯,爹娘知道这事不知道有多高兴。”可她转而又凝眉为难起来:“这婆娘到了咱们家,若是大嚷大叫,叫底下人听到了,人多嘴杂地传出去了终究是不好。还有,在家里弄死她多晦气。”
  陆骥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何难,我找师父要些药水,让她不能大嚷大叫就是,至于弄死她,可以将人带到郊外再用化尸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别担心这些,一切有我呢。”
  方采蘩点头。夫妻两个去正院上房禀告了陆仪和胡氏这事,两个长辈听说明氏终于抓到了,也很替方家高兴。陆骥找韩进之要了药水,让那两个心腹给昏迷中的明氏灌下去之后,又让他们将马车赶去方家。
  方家正院上房,方修文夫妇正被范氏叫到跟前痛骂,方采蘩却在这时候带来了抓住明氏的好消息,搞得一家子个个嘴巴大张,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确定这事是真的之后,胡氏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院门,跟着方修文也追了过去。
  方采蘩给陆骥使了个眼色,陆骥立马追了过去拦住激动万分的岳父岳母,将方采蘩的顾虑说给他们听。方修文久混官场,一点就透,立马将下人都打发了,将马车赶进二门。
  然后叫上两个自家从潭阳带来的孔武有力的婆子,将明氏裹着抬进了正院上房。那两个婆子一个是家人一个是好友当年被明氏打死,恨明氏入骨,丝毫也不担心她们会出去乱说。
  “夫人,将这女人放在哪里?”婆子将人抬到屋里后问。胡氏嫌恶地道:“就丢到地上!”“好叻。”两个婆子立马像扔垃圾一般将明氏往地上一掼。因为下的迷药很足,明氏被这般折腾还是没醒。
  方修文吩咐两个婆子:“你们两个下去吧,守在院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明白吗?”“小的明白,老爷放心。”两个婆子点头下去。
  明氏为了方便出逃,特地做穷苦妇人打扮,穿着一身灰不溜丢的衣裳,死狗一般地蜷缩在地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胡氏伸脚过去将她脸上的头发撩开,打量着这个平生宿敌。
  此刻的明氏眼窝深陷脸色灰败,哪有一丝一毫当年方家光彩照人的表小姐风采。胡氏狠狠地踢了明氏两脚,老天有眼,这个作恶多端蛇蝎心肠的女人终于落到了自己手里。
  范氏心态复杂,她恨极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外甥女,也想狠狠地踢上明氏几脚,却不想看到胡氏当着自己的面这般对待明氏,便道:“她怎么老不醒,不会是死了吧。”方采蘩道:“没死,给迷晕了而已。张妈妈,去打盆冷水来泼醒她。”
  被一盆冷水直接泼在身上,明氏慢慢睁开双眼,匍匐着爬起,茫然打量着四周。她最先看到的正是胡氏,时隔多年,胡氏的模样也有些变化,明氏盯着胡氏的脸看了看,然后眼睛越睁越大,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继而打了个哆嗦。
  明氏再将视线移到一旁,却对上了范氏森寒的目光,明氏脸色大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视线再移,这回她看到的是自己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那张脸,这张脸这些年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抬眼四望,陌生的屋子,然而屋内的人她却一点也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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