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是首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的老师是首辅- 第1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不是陆慎云想听的话。只是大过年的,他也不想与母亲争执闹得不愉快,便索性寻了个“朝中有事”的借口,去马厩牵了马,出去了。
  大年三十的街道,冷冷清清的,昏暗,飘着雪。
  他漫无目的地策马前行,却是浑然未觉地就到了青辰的府邸前。
  小厮见是他,也没有通报就请他进了。今年朝堂不太平,这一点大家多少都感觉得到。锦衣卫指挥使大年三十上门来,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
  青辰呆呆地坐在亭子里,望着雪,身后的披风根本没怎么覆着身子,早已被风吹得卷起。
  身子能感觉的到冷,可她好像已经麻木了,麻木了,也就不想动,想干脆像梦里的那个人一样,躺在雪地里,一点点被雪埋没也罢了。
  又是一年新春。宋越却是在牢狱里。
  想当年,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他们可以两个人彼此取暖。简单,愉快,带着心底最真实的好感和悸动。
  感受幸福。
  可现在呢……恍然间,她看到一个人打昏暗处走来,一瞬间失了神。
  等看清了是陆慎云,青辰微微阖了一下眼,轻轻一笑,“你来了。”
  陆慎云点点头,拨了拨肩头的雪,“……不想在家待着。”
  “为什么呢?”今天不是应该很热闹吗?
  “想你。”
  “……”
  “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第163章 
  “我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吗?”
  青辰愣了一下,略微犹豫后点点头,“暖阁里应该不冷,就是没有事先准备,略显简陋了些,没有你家那么舒适,如果你不嫌弃那就……”
  “一点也不。”
  “嗯……”
  一时无话。
  他贴着亭柱站着,背脊笔直,看着亭外的飘雪。一身黑袍和白色的毛皮围领,让他整个人看着冷冽而俊逸,腰侧的绣春刀正隐隐泛着寒光。
  寒光印入青辰的瞳孔,她想起什么,遂问:“朝堂如今很乱,我听说外面的形势也不太好。到底怎么样了?白莲教是闹得更凶了吗?”
  “孟歌行率着白莲教众,打到贵州的北部了。这些日子逢年节,他们消停了一阵,过了年以后……还会打的。”
  青辰眨了眨眼,孟歌行那家伙,看来是卯足了全力,要不死不休了。她与他说过的关于战争的话,他果然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始终勾着他心底的贪恋。
  “你上次说,蜀王有屯兵的迹象。那边又如何?”她问。
  “黄瑜来信了,确认了他在招兵买马,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屯了多少。”
  “皇上知道吗?”
  他点点头,神色却依然凝重,“皇上这些日子病了,老是昏睡不起。我要见他,郑贵妃也总是阻拦。这些日子我只见了他一次,与他说了,他倒像没什么反应,整个人看着很迟钝,意识也不那么清楚。”
  “他患的是什么病?听着好像还不轻,太医是如何说的?”
  “风寒,无大碍,只照例号脉开了方。”他沉吟片刻,又道,“可我总觉得,这两年他身子比以前差多了。”
  青辰蹙了蹙眉,“你说会不会……不仅仅是病?”
  他看着她,迟疑道:“你这么问,是不是疑心贵妃?”
  “……她是离皇上最近的人,日日陪伴着他。”
  “我想想办法,让人去查探一下。”
  “嗯。”
  一时沉默。
  小亭外,雪渐渐下得大了,在无尽的夜空中悠悠飘落,填满了屋瓦间的缝隙,覆盖了莲花形的石制灯台。
  院里原就有些积雪,青辰没让下人打扫,想留些过年的气氛。廊下的红绉纱灯笼发出淡淡的光,将这些雪照得晶莹剔透。
  陆慎云忽而问:“你是不是还在为宋越担心?”
  她不想骗他,点了点头。
  “我会尽力的,你不要担心。”淡淡的声音,落在清冷的夜空里。
  她却是摇摇头,“不要再把你也牵扯进来了。那件事本就复杂,已经连累了很多人。眼下形势那么乱,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假若白莲教和蜀王真的打过来了,京城守卫势必还有一场硬仗,你还要保卫皇城的安全。”
  他静默地看着飘雪,一言不发,锋薄的唇抿了下,看起来满腹心事。
  淡淡月色中,他的身子健硕而修长,衣袍被风吹得不停翻飞。那张俊逸的侧脸,如琢如磨,仿佛是镌刻在了这风雪深夜中。
  “形势比我们想的还严重,是吗?”青辰感觉到了,他比平时更加寡言少语,“大明如今只有三十万军队,一半都在北疆抵御鞑靼和瓦剌,轻易动弹不得。蓝叹才回京城几天,就又匆匆赶回去了。还有几万军队集中在福建沿海,看着倭寇,一刻也不能松懈。可是打云南过来的白莲教就有六七万人,还不算分布在其他地方的,蜀王屯了多少兵也还不知道……若是真的有一天决战京城,我们还有多少人能迎战?”
  话音落,他转过头看她,瞳孔漆黑如同今夜的夜空。
  青辰也回看他,她忽然间觉得,身为大明第一武将,皇帝近卫,锦衣卫指挥使,他身上的担子从来就不比他们这些文官的轻。
  他将要直面的是战火硝烟,是鲜血淋漓,是为了权利杀红了眼的敌人,是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战友。而他不过也只是个平凡的人,他有什么呢?
  他只有一把绣春刀,和自己的血肉之躯。
  只是这些,他从来也不说。
  她忽然想起了初见他的时候。他中毒都要死了,浑身脱力,气若游丝,可为他取箭的时候,他却哼都不哼一声,刚毅,坚韧,顽强,沉默内敛却又铁骨铮铮。
  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陆慎云走过来,垂头看她,扯了个他并不擅长的微笑,“没那么严重。”
  “今年是年三十。”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我们不说这些了。”
  青辰还没有说话,就看他步出了亭子,走到了积雪的旁边。黑靴踏上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蹲下身子,双手插进那堆冰冷的白雪,捧起一抔,握紧,拍实。玄色的身影半跪在洁白的积雪旁,在朦胧的雪夜中,如一头矫捷幽雅的黑豹。
  “你要做什么?”风吹来,青辰紧了紧身后的披风。
  “给你堆个雪人。”他自顾忙活,没有回头。
  青辰心头微微一动,抿了抿嘴道:“……雪都下大了,太冷。你快回来吧。”
  沉稳的男声却传来,“我不冷。”
  “那我帮你。”她说着,站了起来。
  “坐着!”他却很快回。
  她没有听他的,往前又走了两步。他终是回过头来,看着她,又说了一遍,“坐着。等我。”
  简洁有力,不容反驳。与他相处了这么久,青辰倒是第一次听见他“命令”自己。
  她只好退了回去,坐下,看着一个雪球在他手下初现雏形,“指挥使大人,你是在命令我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什么东西,很快塞到了雪人的肚子里。没有叫她看见。
  过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吭声,她又问:“陆大人,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会把我抓到镇抚司的诏狱里面去吗?”
  他以背影嘟囔了一句,“等我,就快好了。”
  虽然仓促,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堆好了雪人,在她迫不及待地上前去看的时候,他在做最后的休整——拣了两块大小一样的石头,做了它的眼睛,又折了两根树枝,做它的手。
  他没有戴手套,一双手被冻得红通通的,高大的身子落满了雪。
  见她走过来了,他立刻为她拉上了身后的风帽,紧了紧披风。
  “做好了?”青辰问,探头去看他的身后。
  他点了点头,侧开身子,展示给她看。
  她看着他的精心“杰作”,伸出手去摸了摸圆滚滚的雪人脑袋,轻笑道:“憨憨的,跟你一样。”
  呆萌爆了。
  “它怎么没有嘴巴啊?”她留意到。
  果然是出自他的手,不善言辞的人,连堆的雪人都没有嘴巴。
  陆慎云没有说话,只是又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在雪人的脸上,慢慢划了一道上翘的弧线。
  “它在等你走近,”他说,“只对你一个人笑。”
  她看着他,仿佛能透过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看到他的心底。他向着她大敞着心门,那里面,满满是这个铁汉子藏下的细腻和柔情。
  她吸了吸鼻子,一下牵住他冰凉的手,拽着他走,“到屋里去喝点热茶,给你暖暖手。”
  不会说话的人突然说出的话却让她措手不及,本就薄弱的泪腺好像又在蠢蠢欲动。这个雪人,真的再看不得。
  陆慎云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着她走,边走,边回头看那个雪人。
  圆滚滚的身体,把那块东西完全包裹住了,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等过些日子,雪化了,她就会看到了。
  
  大明开国元年,陆家作为开国功勋,曾获太祖皇帝钦赐了一块铁牌子。
  其上记载了陆家的功绩,并以金错之。铁牌子分为左右两块,左半颁给功臣,右半收藏于内廷府库,用时则将两块左右勘合,以作为凭据。
  这块铁牌陆家世代相传,到了这一辈,传给了陆慎云。
  其上以金楷书录了一行字:无论获罪如何,皆可免死。
  故,这块铁牌又称“金书铁券”。
  民间称其:免死金牌。


第164章 
  与此同时,大理寺牢狱。
  牢狱里阴冷潮湿,在这寒冬腊月里,宋越的床铺只是在地上铺了层干草,和一张薄褥、一张薄被。墙角点了个小炉子,炉火也暗得快灭了。
  这已经是大理寺卿关照的结果了。奈何天寒地冻,在毫无阳光的阴冷牢狱里,冷的感觉早就穿透了被褥、衣裳。
  宋越被关进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在这牢狱里,每一天都比上一天更冷。大年三十之夜,也不例外。他有半个月没有洗脸了,此时头发散了,衣裳也脏了,无双玉颜犹在,只是精神看着要差些,少了曾经身居高位时的华贵之气。
  桌上搁着一碗面,是大理寺卿吩咐人送来的,他没有胃口,没有动,只是静静地靠着墙角坐着。
  另外送来的还有一小瓶烧酒,他放在炉子上热了,拎着喝了小半瓶。
  赵其然睡在另一个墙角,此时翻了个身,卷了卷被子。十天前他也被关了进来,在大理寺卿的好意下,与宋越做个伴。只是他才进来没两天,人就感了风寒,病了,眼下正昏昏沉沉地睡着。
  宋越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再动了,被酒意朦胧了的目光又挪回到桌上点着的那盏小灯上。
  那盏灯只有一小团微弱的灯光,模糊间,与别的时空的灯光好像重合了。
  记得她在去云南之前,在京郊的小屋里,也是这样一盏小灯。他站在她的身后,一点点为她缠上束胸的布条。她的耳垂很小巧,微微泛着红,颈子和后背的线条异常柔美,肌肤白得欺霜赛雪。
  她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却不知彼时的他浑身燥热不已。
  那天晚上若不是被朱瑞召回京,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住。分明是身为她的老师,却还如此肖想她,着实是……不应该。
  还有她回来后的那个雨天。
  他做戏吻她,与她在床上无尽地纠缠厮磨,身下是她雪白起伏的胸膛,耳边全是她娇媚幽咽的喘息,亲密,潮湿,燥热。她在他的怀里,娇软的酮体轻轻地颤抖,十根手指紧紧地攀着他,最后好像是化成了一滩水,柔软,顺从。
  那个时候,他心里其实很有一种冲动,想要她,想要她的每一部分都成为自己的。以往的沉稳、理智、克制,在她面前消失得荡然无存。
  只后来脑子里有个声音说,既不能与她白首,怎么能够如此轻薄,他才最终克制住自己……
  什么阁老,什么老师,在她的面前,他不过是个难以控制住欲望的男人。
  倒也没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宋越拎起酒瓶,又啜了一口,温热的酒下肚,勾了一肚子的哀愁。
  想想,也便罢了。在这昏暗潮湿的牢狱里,有这些温暖香艳的回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赵其然忽然打了个喷嚏,睁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脸上满是被褥和稻草的压痕。
  “什么时辰了?你还没睡?”
  宋越摇摇头,把剩下的酒递过去,“喝点吧。”
  赵其然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接过酒,“哪来的酒?还温的。”
  “罗大人送来的。”
  赵其然吸了吸鼻子,接过酒,“咱们以前跟这罗大人也没什么交情,你说,他这么照顾我们,是不是谁在外面通了气?会不会是青辰?”
  宋越没有说话。
  他不希望是她。天寒地冻的,他不希望她如此奔波。
  可他又能感觉到,这事就是她做的。因为那姑娘重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