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娘，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警察被她拦停下来。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要带就带我走吧。”刘母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停的拜着警察：“火是我放的，火是我放的，和他没关系！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儿子，让我去坐牢吧……”
警察们复杂的对视一眼，从她身边绕开。
刘母连忙掉头，不死心的跪着追他们：“不要，不要带走我儿子……”
刘海一言不发的被警察拖着往前走，他突然大笑，回过头对着老母亲喊：“娘，儿子下辈子再孝顺你！”
刘母停了下来，沾着泥土的手覆盖在脸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刘海被警察带回警局，孙德胜一同去县城里作证。
牛婶子握住陈曦的手：“大妮儿，你别难过，你也别害怕，我们这次绝对要让他在牢里蹲到死。”
陈曦不觉得自己害怕，只是觉得悲凉。
一个人物欲权利心太重，恶毒又不知悔改，又毒又蠢，死不足惜！
只是，她本以为，把刘海打痛了，他就学乖了，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谁料，他执迷不悟，终究酿成大祸。
“婶子。”陈曦反拉住牛婶子：“这件事我也有错，我早该算到他与我不共戴天，自然见不得我好，应该早就加强防范。”
牛婶子长叹一口气：“这事不怪你，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都怪刘海心肠歹毒，竟然想报复整个村子的人。”
陈曦点点头：“我们以后必须加强厂棚的安全防范。”
“这是自然，这回要养他十条八条大狼狗，把厂棚看的严严实实的。”牛婶子捏紧了拳头。
下午，孙德胜从县城回来，带回了最新消息。
“刘海被判了20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太便宜了，应该判他终身监禁！”牛婶子还不解气。
孙德胜咕咚咚的喝了半杯水：“20年之后，他都六十了，就算出来了也干不了什么事。”
牛婶子呸了一声：“这种人渣最好死在牢里。”
陈曦在一边默不作声。
孙德胜放下茶缸子看她一眼：“大妮儿，刘海的腿废了。”
“废了？”陈曦抬起头。
“他的腿冻伤了，之后又强行走动，医生说没得治了。”
陈曦低头摸着自己的指甲，异常冷静：“要截肢吗？”
“截肢倒是不用，只是想走路就不可能了。”孙德胜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意味不明。
牛婶子也安静下来，看着陈曦不说话。
陈曦一抬头对上他们的目光，疑惑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大妮儿，你那时候表现出来的心狠手辣，一点都不像我们认识的你。”牛婶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雷厉风行的把刘海吊在半空中，逼他承认错误，说出实情，不管是主意还是果决，他们一样都做不到。
陈曦沉默了一会儿：“刘海，要杀我。”
“对一个要杀我的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室内又陷入宁静。
孙德胜垂下眼睛：“大妮儿，你受苦了啊。”
陈曦站了起来：“明天我还要进城，去给楚先生解释货物的事情，我会尽力周旋，若是真的必须赔付，咱们就先把救回来的花篮在店里卖，尽量减少损失……”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牛婶子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听她说什么都同意。
“那我就先回去了。”陈曦点点头走出去。
孙德胜和牛慧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深意：陈大妮儿，轻易惹不得啊。
陈曦回了家里，却意外看见了外婆和王翠花。
“大妮儿，你没事吧？”李老太担心的迎上来。
“外婆，二舅妈，你们怎么来了？”
王翠花嘴巴最快：“我听说你们村子着火了，纵火犯是那个杀千刀的刘海，这不就赶紧来看看你们！”
李老太拉着她转圈看：“他没伤到你吧？”
陈曦眼睛有些湿润，一把抱住李老太：“外婆，我没事。”
“哎呦，傻孩子怎么还哭了？”李老太立刻心肝肉啊的哄她：“可是让那个歹毒的小人吓坏了，不怕不怕外婆在。外婆要是来得早，必定手撕了那个奸人给你出气……”
在李老太的安抚下，她总算平复了情绪。
李老太让王翠花去给她冲一碗热腾腾的红糖水：“瞧这手脚冰凉的，冻了一天吧，可别落下病根……”
陈曦心中暖暖的：“外婆，有你们真好。”
王翠花端着红糖水进来：“大妮儿，待会儿我用锅盖在你头上敲一敲，专门祛邪气，保准你晚上能睡个好觉。”
陈曦感激的点头：“谢舅妈！”
“你我一家人，谢什么。”王翠花嗔怒的瞪她，后又道：“只不过，村里出了这么大事情，咱们明天还进城吗？”
二弟代表众兄妹在一边偷听，这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陈曦放下碗：“进城！又不是解决不了的事，耽误不到我们。”
王翠花喜笑颜开：“那我就放心了。”
二弟在门外面握拳冲击：耶，还是能进城。躲得更远的丫头小子们一看他的手势，立刻欢呼雀跃。
陈曦和王翠花他们谈完明天进城的事情，从屋里出来。
二弟凑上来：“姐，原来你也会哭啊……”
“滚。”
“好嘞！”
☆、第一百一十二章楚先生
陈家和李家带着一串孩子再次进了城，大河村的村民是满眼羡慕，西梁村的村民却是满腹不安。
这批花篮，到底要不要赔钱啊？
到了省城，陈曦把人都送回家，就按照约定时间去了东方饭店。
“楚先生，我要和你说一件十分抱歉的事情。”陈曦在椅子上坐下来。
“怎么了？”楚二今天没带圆脸男，出来会面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们的厂棚，前天晚上发生了大火，尽管我们全力抢救，本来做好就要装车的花篮毁去大半……”她神色愧疚：“真的十分抱歉，我们不能按时交货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尽快补齐货物。”
楚二看着她：“大火？”
“对，纵火犯被我们抓住，已经关进大牢里了。”陈曦觉得他是不信：“我绝对没有撒谎，你可以去公安局询问。”
楚二脸色严肃起来：“那你们救回来多少货？”
“楚先生，现在能够交货的花篮只有150个。”
楚二用手指敲着桌面，声音低沉：“陈同志，你要知道对于这笔生意我很是重视，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找你们订货。”
“你们违约，给我带来的麻烦可不止没有货这么简单，还有我的信誉和脸面，也受到了打击。”
陈曦把之前签的合约从包里拿出来：“如果楚先生无法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的话，那我们就按照合约来吧，我们厂双倍赔付你的损失。”
“不。”楚二竖起两根指头。
“那一百五十个花篮我要了，钱你们赔一倍就行。”
“楚先生……”陈曦觉得怪怪的，总感觉楚二这是空手套白狼。
“怎么，陈同志对我的提议不满意？”楚二看着她：“一百五十个花篮可是抵了二百个花篮的赔款。”
“这……”她沉默下来。
可是不管怎么换算，她都是占便宜的。
这些花篮造型奇特，实用性不强，就算放在店里卖，也要重新改装一下，并且不见得13块钱一个能卖掉。
“陈同志，你考虑好了吗？”楚二失去耐心的敲了敲桌子。
陈曦点了点头：“可以。”
赔上5200块钱，还有150个花篮。
只是因为一场原本可以躲避的大火，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只是……”她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楚先生，我们的厂子是今年新开的，原料也是自给自足，账上没那么多钱。所以我们只能先把你付过的定金还回来，另附上440凑够2000，剩下的……3200块我们需要分期偿还。”
楚二没有接过去，他看着支票呵呵笑：“陈同志，你可真是精明……”
陈曦赔笑：“楚先生，我们是真的没钱，农民一直都是最穷困的。”
“分期可以，但你们要支付5的利率。”楚二不慌不忙。
七十年代，五年期的存款利率才到达5以上，而三五年的贷款，利率也都在四点多。
陈曦皱眉：“我们六个月之内绝对可以偿还完毕，楚先生，你收利率没问题但我认为利率应该在三点多。”
三点多，和银行的短期贷款的利率差不多吻合了。
楚二笑了：“陈同志要明白两件事。第一，我不是银行；第二，我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他接着道：“并且，你们让我们已经蒙受了损失。”
陈曦垂下眼睛，把支票放在桌子上：“楚先生，商人是不会把绵羊赶尽杀绝的。我们也是按照合同办事，出门在外做生意，我想你不会不把风险算在其中。”
想要道德绑架她？以为她长的像个孩子就那么好骗吗。
楚二看了她良久，似乎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好，3利率。”
“成交！”
3200除以六个月，即便加上利息，一个月还500多块钱就行了，这对于村民来说总算可以负担。
“陈小姐，你很聪明。”楚二签完合同感叹了一句：“不过，5的利率和3的利率，一共也没差几十块钱，你为何步步紧逼？”
他已经改了口，从陈同志变成了陈小姐。
3200块欠款分期半年偿还。若是5借款利率需要付80块钱利息，3借款利率则付48块钱利息，的确没差几十块钱。
“几十块钱，对于你来说不多，但对于村民来说是一笔巨款，我肩负着村民们的信任，当然有责任让损失降到最低。”陈曦接过他签完的合同收好，朝他一笑。
“像你这么大年纪，聪明的人不多。”楚二道。
陈曦笑眯眯的低头道谢：“我只是在做我份内的事情。”
楚二送她出去，加了一句：“善良的也不多。”
陈曦把150个花篮交了货，就去电报局打电报。
一个月还五百多块钱，均摊的八十户村民身上，一户每个月就会少收入六七块钱，得让村民们有个底。
以往若是少六七块钱能要了村民的命，现在也不过是多编一个藤箱的事情，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大限度。
孙德胜收到电报叹了一口气：“咱们过年就别歇了，赶紧赚钱把赔偿款还完吧。”
农民，才是最怕欠钱的人。
牛婶子坐在火盆边上烤火，郁郁寡欢：“还要把厂棚盖起来，要盖红砖的，绝对不能再烧第二次。我算了算，也要好几百块钱啊。”
孙德胜拍桌子：“这就算咱们西梁村的劫，渡过去了就没事了，我们一定要振作。”
……
陈曦气呼呼在桌子上扒饭：“这个时候怎么就没卖保险的？”
害他们白白赔了那么多钱。
“保险？”王翠花给她夹菜：“什么是保险。”
“保险就是我们和卖保险的公司签订合约，给他们交一笔钱，如果我们发生意外，他帮我们分担风险。”陈曦给她解释：“比如我和他们签订的是厂房意外险，那么这次村里的厂棚发生了大火，他们就能帮我们分担损失，赔我们一笔钱。”
“那保险公司不就亏了？”王翠花瞪大眼：还有这么蠢的公司。
“又不是每个工厂都会着火。”陈曦揉着太阳穴。
王翠花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不就白交钱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任务完成99
解决了工厂的事情，陈曦总算轻快了不少，开始安排家里的一群娃娃头，她和陈毅一起跑了好几家学校，总算把孩子们的上学事情定了下来。
王翠花有些惆怅：“这要是都在我开店的那个学校上学就好了。”
陈曦笑她：“二舅妈，你开店的地方可是省一中，那可是最好的高中，得他们几个自己考过去才行！”
“最好的高中，那是不是很难考？”王翠花惊讶。
“对。”陈曦点头。
王翠花一拍大腿：“不行，我得带他们去庙里拜拜！”
陈家的几个孩子都领了新书包和课本去上学了。
二弟上五年级，他基础不好，但是学东西很快，牢牢抓一年就能去考初中。
三妹四妹上二年级，她们还没学过多少东西。五弟六妹上一年级，这两个打酱油的自然要从头开始学。
李家的孩子自然也被爹妈们逮住送入学校。王翠花的两个儿子都和二弟在一个班，李伟的儿子女儿则和三妹四妹在一块。
第二天一大早上学。
二弟十分兴奋：“姐，我肯定不给你丢人。”
陈曦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