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啊！”
绍云铮跪在那里，头微微的低着，“小侄不敢……”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么！别以为你和韩家那小子做过的事没人知道，若不是九丫头吃了迷魂药，一心维护你们，老夫就算拼了这身官服，也要跟你们斗到底！”
“老爷消消气……”赵管家递过一杯茶去，哆哆嗦嗦的劝道：“云少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头上的伤口一直在滴血——”
茶碗被赵太师一把夺过来，冲着绍云铮就扔了过去，绍云铮和之前一眼躲也不躲，茶碗砸到肩头，然后弹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赵九儿在一旁看得惊醒动魄，不管不顾就要冲过去，却被长青和赵夫人一齐拦下。
“九儿你现在过去，是要害死云铮啊。”
“是啊小姐，老爷的脾气我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再过去维护云少爷，说不定老爷真一怒之下将云少爷打死也说不定啊！”
赵九儿握着赵夫人的手，一脸泪水，哆哆嗦嗦的道：
“娘，帮我救他，别让爹再打他了……我不要守，守寡。”
赵夫人拍拍她的手，给了长青一个眼神，然后走了过去。长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两只手扶着赵九儿的肩，生怕她一个冲动就跑进去维护绍云铮。
“老爷，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赵夫人过去，将赵太师搀到一边坐下，然后用手帮他顺着气。
“你问他！”赵太师冷哼一声，将脸背到一边，不再看绍云铮。
赵夫人之前在门外，只能看到绍云铮的背脊，如今仔细一瞧正面，却是真真吓了一跳。
绍云铮跪在那里，虽然微低着头，但额前发都是湿漉漉的，额角处被划了一道口子，一直顺着侧脸往下滴血。他身子周围都是碎瓷片，其中几块还带着血迹。联想到刚刚他被砸肩头，却躲也不躲的情形，赵夫人深叹一口气，对着赵管家道：
“先将云铮扶下去，然后叫人来清理一下。”
“让他走！”
“我不走！”
赵太师和绍云铮的声音同时响起，赵夫人愣了一下，心道不好时，赵太师已经勃然大怒：
“你不走，好，你不走我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
说着，也不顾其他，眼前有什么就拿什么，一股脑的全砸向绍云铮，只听瓷器玉器咣当作响，假山盆景也不能幸免，直把赵夫人和赵管家吓的脸色发白，生怕砸出个好歹，赶紧一人一条胳膊，将赵太师拦了下来。
“爹爹！”
门外传来赵九儿的哭喊声，她使劲儿挣脱了长青，趔趄的扑了进来。
“你不要再打他了，我让他走……”
“九儿，你怎么——”
“你敢动他！”赵太师红着眼睛，看着赵九儿吼道：“你敢靠近他一下，这辈子别再进我赵家门！爹就当这十几年养你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别人都笑话我太疼你，你倒好，你反过来要来杀我的心啊！”
赵九儿一听，也不敢再动，直直站在那里，看看她爹，又看看绍云铮，心急如焚。
她知道自己现在越劝越乱，但她爹之前对绍云铮明明已经有些好感了呀，为何今天突然就变得容不下他了呢？
赵夫人还在那里苦口婆心的劝，赵太师老泪纵流，一边叹气一边道：
“夫人你有所不知啊，几日前有人写信给我，说她和这个孽障是两情相悦，但这个孽障为了攀附权贵将她抛弃，后来被咱们九儿发现了，才不肯嫁给他啊。谁知这个孽障不死心，竟一直纠缠于九儿，最后见她不服，才串通了韩司安演了一出绑架的戏，最后又英雄救美给她看啊。现在咱们九儿被他骗的晕头转向，眼看好事将成了，他这个相好却突然出现，他为了不让她坏事，就让李笑止将她锁在一家客栈里，她举目无亲，逃生无门，才写了这封信给我啊！”
赵夫人被赵太师的叙述惊住了，“这孩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么……”
“怎么不会，我让长青去查了，真有此人啊！”
说着赵太师从怀里拿出信来，摔倒绍云铮的面前，道：“商家客栈，白清浅，你认是不认！”
绍云铮肩膀一震，抬头，却是看向赵九儿：“……你信我。”
“信你，你凭什么让她信你！”赵太师眼看又要发怒。
赵九儿急急扑到太师跟前，哭着道：“爹，白姑娘她是癔病，是怔忪之症，她说的话不能信的。”
赵太师没有看女儿，而是走到绍云铮跟前：
“疯，也是被人给逼疯的……孽障，老夫看着谦之的份上最后劝告你一句，你若还有半分良善之心，就回去将那位姑娘接回绍府，明媒正娶了她，然后找人给她好好医治才是正途……至于九儿，老夫已经给她找了贤良之人，值得她托付终身。你若弃恶向善，他日她新婚之日，老夫会考虑邀你前来观礼。”
“爹——”
赵九儿只觉心焦不已，脱口而出就要拒绝，可娘亲在一旁拉着了她的胳膊，冲她坚定了摇了摇头。
“太师大人，小侄绝不会娶白清浅，她说的——”
“好了！”
赵夫人见绍云铮太固执，生怕他再引起无端的战火，只好出言打断道：“云铮，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再过问，也请你不要太过纠缠，这里是赵府，不是你的将军府！还有，这封信的真假我会找人再作判断，若是真的，赵家自然要你还一个公道，但若是假的，也不会让你白白蒙冤。”
赵九儿知道娘这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便冲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听话快走。
绍云铮虽不情愿，但那封信的内容虽然全是捏造，却让他一时百口莫辩。因为只要一辩解，就会带出韩司安，甚至李笑止。以他目前混乱的脑子，根本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拾起那封信，绍云铮挣扎着站起身来，冲赵太师和赵夫人行了礼，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赵九儿，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
立在门前，赵九儿心急如焚的张望着，手里一块白绫帕都快被她揉成了饺子皮。
“小姐……我回来了。”
天意的步子很慢，赵九儿一急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信送到了没有？”
天意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从怀中将信掏出，交还给赵九儿，道：
“根本出不了门，正门和东西门都有人把守，而且，那些守卫我都不认识……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们就是一句话——因为小姐被老爷禁足到了年后，所以相关人等一律不准出门。”
赵九儿一听，整个人顿时泄了气，原本水亮的眸子此刻却充满了失望与焦躁。
现在自己被禁足，天意也出不了门，连长青哥都因为送自己去商家客栈而被爹爹罚过，禁足期间不准他来看望……
怎么办，云铮头上的伤不知好了没有，他有没有再来，还有那封信……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封信，如果那封信白清浅只寄给了赵府，那云铮还有回旋的机会，如果白清浅将信也寄到了绍家呢？
天！如果是那样的话，云铮好不容易从自己爹手下死里逃生，却又要被他爹往死里打——
“小姐，再过一个时辰晚宴就开始了，你要不要开始准备？”
天意见天快黑了，心想总是这么闹也不是办法，便劝赵九儿先顾好当下。
“晚宴，我哪有心思吃晚宴……说我生病，不去了。”
不去！
天意吃惊的看着她道：“可，可今天是初一啊，小姐不去怎么得了！”
初一，还真忘了今天是初一了……
赵九儿皱着眉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去准备吧。穿什么戴什么都随你，我没意见。”
天意见她一脸憔悴，却还强打着精神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便开口劝慰道：
“明日二少爷就随着三少爷迎亲的车队回来了，这几日又是沐休，他们哥几个肯定要好好闹腾几天。再加上初十就迎娶傅小姐了，我还是要过去帮忙的，到时候趁着乱劲儿，说不定能将信送出去呢。”
赵九儿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却没再说什么。
……
正月，初十。
爆竹没有停歇过，赵九儿只觉梦中的场景好似重现了，虽然主人公不是自己，但她依然觉得温暖。
温暖而心酸……
挂红的雕梁，满厅红烛带金，两方翠竹台，四处鸳鸯瓶，处处流光溢彩。
伯父和伯母东堂高坐，喜婆乐呵呵的守在门口，鞭炮声骤然猛烈了起来，人声攒动，大伯母笑道：
“快去瞧瞧，是不是我三媳妇儿来了。”
赵九儿便拉着天意，快步走出门外，一看果然是迎亲的队伍到了。她急急问了几个打头前的小厮，说是新郎和新娘子就在后头跟着，不消一炷香肯定就到。
让天意回去回禀，她则在这儿守着门。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讨来新嫂子的红包，但对于赵九儿来说，看人结婚这可是头一遭。
路的尽头出现一匹高头白马，马上是她英气勃发，一身喜服的三哥。
“快，新娘子来了，鼓都给我敲大声，唢呐也用力吹啊！”
赵九儿高声指挥着，也不顾周围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又跳又喊，手脚只觉没有合适的地方放。
赵雅言行到门前，下了马，立刻就有喜婆和小厮围上来，替他卸去防尘的披风。
“新娘子到！”
一根大红绸缎，另一头牵着的，是他的妻。
雅言……
赵雅言心头突然一跳，脸色刹变，神情开始焦躁起来，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
“新郎官，新娘子到了！”
喜婆将红绸举了举，又抬高声音说了一遍词，暗示他该接过红绸这端，然后将人牵进去拜堂。
赵九儿站在一旁，也发现了不对。她的三哥此刻，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一脸的慌乱焦急，眼神中还惶惶透着不安。
她凑上前去，低声问：“三哥，你怎么了？”
赵雅言没有说话，眼神直直定在一个方向，赵九儿顺着望去，那里乱糟糟的一群人，根本分不清他在看谁。
“了了……”
他嘴里念着那人的名字，心突如刀绞……
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回来，在我大婚之日出现，你要我如何是好……
赵九儿终于看出，他看的是那位红衣姑娘，可还未等赵九儿有所反应，那位姑娘便匆匆后悔几步，快步离去，而赵雅言竟大喊了一声，也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
“三哥！”
“三少爷！”
众人的喊叫声还未落下，一旁的傅卜衣猛地掀了盖头，除去身上厚重的披风，也追了过去。
巷子尽头，那个红衣姑娘被赵雅言一把拦了下来，傅卜衣便紧随在他身后。
众人哗然，喜婆让人赶快去告诉高堂，又让人过去劝新人回来，赵九儿回头瞪了她一眼，道：
“谁也不准去！”
然后问喜婆：“吉时过了么？”
喜婆被她刚刚那一吼吓住了，声音有些抖：“没，没过，但……”
“没过就好。”赵九儿不再看其他人，而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赵雅言，“所有人都在这儿给我候着，三哥还有些事，等他办完了我们再继续！鞭炮声，喜乐都不要停，给我奏起来！”
众人一看是赵家九儿的命令，也不敢违背，一时间炮竹声和唢呐声又响了起来。
一炷香，两柱香，一刻钟，两刻钟……
喜婆绞着手上的红绸，凑到赵九儿身边道：“九小姐，还有一刻钟吉时就要错过去了，三少爷那边——”
“你急什么。”
赵九儿看赵雅言紧紧握着拳的手终于展开，而一旁的傅卜衣也慢慢牵上了他的胳膊，脸上紧绷的神情终是缓和下来，她回头对喜婆道：
“看，那不是就回来了么。”
果然，她这句话一说，那边赵雅言与傅卜衣两人相携而归，而那个大闹婚礼的红衣女子已不见了踪迹。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喜婆赶紧迎上去，将盖头给要新娘子重新戴上，可傅卜衣却拦了拦喜婆的手，不准她戴。一双美目直直盯着赵雅言，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赵雅言挥了挥手，让喜婆退下。他将红盖头接过来，为傅卜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然后将盖头规规整整的戴了上去。
那边，绍大夫人的丫鬟出来催问新娘子怎么还不进去，赵九儿一笑，揽着来人往回走：
“珠儿姐姐不要操心了，那不是新娘子么。走，我陪你回去。”
回到正厅，赵九儿笑着扑到大夫人怀里：
“大伯母，九儿给您把新媳妇儿带来了，快瞧！”
绍夫人本身还有些急，听赵九儿这么一说，再加上喜婆远远一声“新娘子到了”，也就放下心来。
赵雅言牵着傅卜衣，随着喜婆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绍夫人上前将两人扶起：
“卜衣，好孩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