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晔说话倒是不带脏字，只是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让那小妹无言以对，唯有洒泪——不是委屈，是给尴尬和给吓的……妈妈呀，没有人告诉过她一向高冷风的韩晔外放起来是这么洒脱不羁的好么？喷得有些工作很久的人都有些适应不良，更甭提她这种刚毕业的小姑娘了……
韩晔喷完人，直接坐回座位上消气，只让服装组的负责人尽快解决问题，一群人干等着戏服这是要闹哪样呢？所以李璐瑶现身的时候，才有了刚刚那迷之沉默的体会。
听完所有内容，李璐瑶也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回去找儿子了，她还要想想晚上回去怎么把老公哄高兴了，所以说起来，剧组的人不让韩晔省心，最后去给这位爷泄火的只能够是她呀……想到这里，李璐瑶也忍不住想喷人了，更别提什么同情不同情了。
秦攸攸看着李璐瑶这转身欲走的架势，忍不住开口问道：“诶，你不过去劝劝么？怎么走了呀？”
李璐瑶摇头，苦笑着回答：“我才不去，去了他火气只会更大。”最近她发现，自家爷好像在她面前更不掩饰自己的脾气，变本加厉的趋势不要太明显，她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秦攸攸看着她明显跑路的意思，有些傻眼……这夫妻俩可真够逗的……
而这边，李牧修也非常默契地跟韩晔打起了小报告：“我刚刚看见你媳妇儿了！”
韩晔继续看剧本，眼皮都没抬起一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李牧修愣，又贱贱地继续问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
韩影帝依旧冷漠脸，头也没抬：“跑了，找我儿子去了。”
李牧修：……这次真的有点无语了，他想说韩晔你可真够了解你媳妇儿的尿性的啊……“她为什么跑啊？”这是他不懂的地方，本来以为韩晔会对李璐瑶的跑路也同样诧异，只是没想到这位爷一脸淡定表示早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变成了他自己在这里孜孜以求的要真相，要解释！
韩晔这次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剧本里拿出来，给予了李牧修几分关爱般的注视：“因为她知道，现在她往这里凑，我脾气不会收，只会放。”李璐瑶又不傻，该聪明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审时度势的本事倒也算是学了不少，最近他早就发现，只要发现自己这边火气蹭蹭往上冒，李璐瑶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来劝架，反而是想着该跑多远就多远……
想到自己媳妇那副小人得志，又有点侥幸的小表情，韩晔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媳妇儿，怎么样都是很好的！
幸好，这时候服装组那边终于把问题解决了，韩晔也赶紧让易子文和秦攸攸去上戏，开机拍摄回去抱媳妇儿才是正经事。
☆、第118章 @118
转眼两个月，《为妻之道》的拍摄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韩小嘟从开始时靠卖萌搞到零食发展成现在直接开口说：“我要”。厚颜无耻的程度让他娘李璐瑶都汗颜，只能不停地跟自家老公抱怨儿子的可耻行径。然而韩导演这一段时间实在日理万机，根本顾不过来对韩小嘟的思想教育，于是韩小嘟也就这样肆意地在剧组里混得如鱼得水了……
其中秦攸攸可以算得上是宠溺太子爷的头号功臣，而且还非常理直气壮地和李璐瑶表达自己的心情：“你儿子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天天跟你们俩泡在剧组里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就是朝我们要了点零食吃你也要管？还不如把心思放在你剧本上呢！”
无力反驳的李璐瑶：……
传说中“爹不疼娘不爱”的韩小嘟——坐在他爹的大腿上正在吃刚刚缴获来的棒棒糖……他总觉得最近对他释放善意和好奇的叔叔阿姨越来越多，其实李璐瑶说他厚颜无耻……他也很委屈的好不好。阿姨们问要不要，他说“我要”就有吃的送到手上来了的呀！
……
今天拍摄的是李璐瑶的一场重头戏——谢婉清亲眼见到女儿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杀死她的刽子手手里使用的武器还是由自己提供的……
在开拍之前，李璐瑶就开始不停的酝酿情绪，但那种又怨恨又懊恼又迷茫的情绪总是抓不准，韩晔一次次地喊咔，一次次地看着李璐瑶在镜头前努力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第5遍喊停后，韩晔终于坐不住了，直接走进拍摄场地，把李璐瑶从里面拉了出来，然后带着人走进隔壁一间储物室。
终于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和注视，韩晔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半晌后，沉声开口：“瑶儿，你信不信我？”
李璐瑶微愣，人还有点回不过神，她刚刚没有表现出韩晔想要的状态，她懂。可这男人把她拉到这个幽闭空间里来是什么意思啊？这时候听见韩晔这么问，虽然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下意识地点头：“信，我当然信你。”
韩晔先是笑了笑，然后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问，我作为导演，你信不信我。”不是作为你男人，你老公，你信不信我，显然自家媳妇儿还没搞懂自己在问什么。
李璐瑶听到韩晔这么直白的表述，却还是有点跟不上思路——其实，对她来说，导演是谁区别不大，或许在她心里，韩晔的身份标签还是演员大于导演的。只是这事对她的表演有什么影响么？
李璐瑶不说话，韩晔也没在意她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能不能，把你的全部情绪都释放给我？你要知道，镜头后面掌镜的人，是我。”
李璐瑶再次讷讷点头，只是看着韩晔的眼神有些迷茫——这是说，要她完全放开的意思么？……
果不其然，韩晔又再次开口：“你知道你演戏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么？”
李璐瑶摇了摇头，其实她入行以来，在演技上都是受到的赞誉多过诋毁，甚至很多时候，她是靠着演技得到认可才洗脱了刚入行时候的“花瓶”人设。现在忽然问她演戏的最大问题？她想说自己其实没有怎么想过……
韩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有信任过导演，你没有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过他们。”其实这个问题本来并不是很严重，有的时候演员沉浸在角色里去努力诠释角色本身的性格特点，就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涉及到感情波动剧烈的戏份，尤其是这种要清晰地表现出歇斯底里情绪的时候，演员如果和导演直接有屏障，或者说对拍摄自己的摄像机有着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心理，就会相当吃力。而通常这阵自我保护感又不容易被察觉，韩晔是做演员出身的，反而一眼就看出来了李璐瑶这场戏的问题出在了哪里。
李璐瑶听完，沉思许久。她之前的确没有想过，导演和演员直接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之前两部戏都和导演就某个细节，某个情景该怎么掌握怎么拍摄讨论过，可一旦开机，她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韩晔见李璐瑶一副纠结的模样，最后开口道：“这场戏，我要你的状态是，只要你有，只要我要，就全部交给我，毫无保留。”
李璐瑶：……一瞬间，她在韩晔的眼神里看到了坚持和信念，这个男人坚信她会达到他的要求……
等两个人出来，韩晔先让李璐瑶去休息一下，调整状态。自己则是坐回了导演的座椅上，李牧修看了看不远处一脸若有所思的李璐瑶，再看看身边的韩导演。他是做导演的，自然知道韩晔把李璐瑶单独叫走肯定不是去谈情说爱的，而是光明正大给李璐瑶开小灶，同时也是给李璐瑶施压……
这场戏因为是李璐瑶整部戏最重头的戏份，所以他也早早到了片场，全程围观了李璐瑶的表演，如果让他说，对于一个出道没多久的人而言，李璐瑶表现得已经非常可圈可点了，可韩晔却一次次地叫停。
看完这场戏，李牧修也明白了韩晔想要的是什么——这个男人不是要李璐瑶表现得仅仅是可圈可点，毫无差错而已；韩晔要的是自家媳妇儿能够在这一场戏的诠释中展示出出人意料的表现……而一场戏定胜负，往往的目的是奔着拿奖而去。
李牧修叹了口气：“有必要么？她是你媳妇儿，这么逼她，下了戏以后要调整状态，苦的可是你。”
韩晔微微点头：“有必要，因为她能做到更好。”
李牧修：……虽然对韩晔这种迷之自信他也是服气，可是讲道理，就算能做到最好就一定要去做么？
韩晔随后又轻声开口，像是对李牧修说，也像是在喃喃自语：“她说拍完这部戏就想息影，我想让她拿影后。”
李牧修虽然很想说你以为影后的奖项设置是给你家设置的啊？你想要就能拿到？可是转头看见韩晔眼底的一抹不忍和心疼，终是没有再开口劝说——有些事，也许只有当事人懂得，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意义。外人也只能旁观，无权干涉。
半晌后，韩晔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我知道她下了戏需要调整状态，所以等拍摄全部杀青，我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后期剪辑和处理你多费心。”说完又拍了拍李牧修的肩膀，“我回来以后会再看看初剪的。”
李牧修：……他这时候真的一点也不同情韩晔了好么？合着他不能陪媳妇去度蜜月，苦逼地在剧组度过新婚燕尔的好时光，而韩晔居然拍完就甩甩手走人，带着媳妇去散心？突然有了想骂脏话的冲动，可一看到韩晔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韩小嘟，李牧修自觉的闭了嘴——真是讨厌！秀恩爱就够烦人的了，还天天带着儿子在片场晃，秀娃也是有瘾的么？
短暂的休息过后，李璐瑶重新补妆准备拍摄，当韩晔喊了一声开始后，李璐瑶整个人的表现方式和之前的几遍完全不同，之前她一直是低声地哭泣，抱着女儿的“尸体”掉眼泪，眼神里有恨有悔有懊恼。可这一次，李璐瑶是酝酿好情绪才开始拍摄的。
当看到女儿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几步路走到女儿倒下的身体旁边，因为走得急切加上情绪波动厉害，导致她最后是摔倒在那里的。而在摸着女儿已然毫无气息的面庞时，李璐瑶先是大张着嘴，像是在努力呼吸着，让自己有些力气，随后发出了阵阵地嘶哑叫声，那声音比李璐瑶平时清脆的嗓音低了几度，但仍然听得出是她本人的声音，只是太过撕心裂肺，让闻着为之动容……这是之前几次拍摄的时候李璐瑶没有的表演。
随后她先是愤怒地捶打着地面，直到手掌敲出血迹……眼泪顺流而下，几次哽咽仍不能自已。李璐瑶哭了有十多分钟，中间即使看到她手掌鲜血直流，韩晔都不能喊停，哭着哭着，女人的声音开始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而此刻李璐瑶眼神里的愤怒和懊恼早已消失不见，眼神涣散地盯着地上的“尸体”……
最后，她缓缓抬起头，身体跟着像散了一样，完全抽离了支撑自己的力量。摄像机最后将镜头对准她的双眼，那双眼红肿得吓人，然而最让人震撼的则是她眼底的空洞——那是一种抽离了所有“生”的希望后的眼神，她懊恼后悔，甚至生气恼怒，最后都化成了最直接的“空洞”。
拍摄现场早已雅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看着李璐瑶的拍摄，而这一刻，看到这样的眼神忽然想倒抽一口凉气……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封建制度彻底失望后转头西方工业文明的怀抱却直接让女儿挨了枪子。所有人想到这个女人这短暂的一声，也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这时候韩晔是第一个回神的人，只听他拿着扬声器大声说了句：“过！”然后人就直接从外围走到李璐瑶身边，抓起她的手仔细看着，李璐瑶这时候还没有回神，否则她一定不会错过男人眼神中的恼怒和气愤——
“赶紧拿酒精，消毒液和纱布过来！”韩晔转头对着一旁依然呆愣状态的工作人员吼道。韩导一声吼，也彻底让所有人都回了神，工作人员赶紧找来韩晔说的东西，而韩晔在拿到要的止血包扎用品后，直接弯腰把李璐瑶抱起，转身离开了拍摄片场。
李牧修看着那对远去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这善后的工作看样子又是丢给自己了？不过看过李璐瑶这场戏的表现，李导很从容地表示自己不觉得亏，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这个韩晔曾经给他创造出了过目难忘的精彩一瞬，而如今，李璐瑶也给了韩晔同样的感受……
李牧修再次笑了笑，想必这时候……韩影帝内心也是非常不冷静的吧？毕竟当初他看到韩晔的表演后，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给他个爱的抱抱的，好的演员总是能让导演心潮澎湃。
同样观看了李璐瑶这场表演的还有易子文——其实他开机发布会上说的话说浅了，韩晔最近见到他可是完全没有专业演员该有的素质好么？尤其是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