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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如梦淡淡道：“想知道夜九的事情，就拿情报来换。”
影颂立刻道：“没错，现在的太后其实是影如冰，当年，影如霜病故，影如冰代替影如霜，延续了皇后的身份与生活。”
“夜九是西凉剪影军的首领，剪影军现在就在固城外与夜大将军的军队对峙，夜九受到了夜家的不公平对待，前来讨说法了。”影如梦迅速说完之后，问，“当年在蔷薇行宫，影如霜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影如冰一直陪在影如霜的身边，她是不是也怀了皇上的骨肉，生了一个儿子？”
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她被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和折磨了很久，如果父亲不给她一个明白的说法，她一定会把父亲列入黑名单。
“绝对没有！”影颂说得斩钉截铁，“当年在蔷薇行宫，只有影如霜产下一生，她死了以后，影如冰占用了她的皇后身份和母亲身份，并养育她的孩子，绝对没有另外生下儿子。”
这个答案，令影如梦十分意外。
如果影如冰没有生下儿子，那夜轻歌与夜九长得如此相似，要如何解释？
在她意外的时候，影颂又问了：“夜九的生母是何人？”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影如梦为了套父亲的话，说得很坚定：“要么就是影如霜，要么就是影如冰，这也就是我为何打听影如冰之事的缘故。”
影颂心头一震：居然还有这种事？
他随即摇头：“不可能！当年，影如霜病故的时候，你的爷爷带着我和你的母亲，秘密前往蔷薇行宫处置她的后事，影如冰确实没有怀孕，如果夜九是影如霜所生，那么夜轻……也就是皇上，又是谁生的？”
影如梦道：“影如霜会不会怀的是双胞胎？”
这种可能，她想过很多次，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不然，两个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再说了，在某些皇族里，流传着双生皇子是不祥之逃的传说，遇到这种情况，那些皇族往往会将其中一个皇子弄死或丢弃，说不定，当时也是这种情形呢？
“绝对没有这种事！”影颂说得还是很坚决，“影如霜在生了夜英弦后，身体就不那么好了，如果怀的是双胞胎，对她的身体一定是极大的负担，但我和你母亲在她怀孕期间去看过她几次，她的肚子完全不像是怀双胞胎的样子。再说了，”
他顿了一顿：“如果真的怀了双胞胎，那么多太医岂会看不出来？而且这种消息还能瞒得过那么多下人？所以，绝无这种可能。”
影如梦：“……”
这下，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了。
想了一想，她又目光犀利地问：“影如霜是不是被影如冰害死的？”
这个问题，可真够犀利和……冒险的。
影颂却又想起了说好的交易，反问：“关于夜九，你可还有什么可说的？”
影如梦道：“夜九对影如冰，不对，是对埋在小影山的、真正的影如霜很有感情。我在那里见过他一次。”
当下，她把上次在小影山，她在“影如冰”的墓前见过夜九的经过，说了一遍，而后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去那里。我去到那里的时候，还看到墓前有一束蔷薇花，很可能是他放的，说他跟影如霜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信。”
影颂这下也觉得蹊跷起来。
仔细一想，夜九与夜轻歌长得那么相似，要么就是同父同母，要么就是双胞胎，要么就是同父与双胞胎异母，否则，怎么解释相似度高达九成以上的长相？
影如梦催促他：“快说，影如霜是不是影如冰害死的？”
影颂看了看她，阖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里满是怅然和无奈：“当年，家里收到影如冰的秘信，你爷爷带我和你母亲赶到蔷薇行宫的时候，影如霜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影如冰说影如霜产子之后身体虚弱，加上想念和担心在外打仗的皇上，熬不过那个冬天，一场急症之后就走了……”
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廷呼风唤雨几十年的权臣，此刻，显出了沧桑与伤感，有了那么几分凡人的人情味。
“当时，虽然影如霜最受皇上宠爱，但后宫争宠十分激烈，有几个妃子也生了皇子，加上影家的权势并没有现在这么大，如果影如霜病亡的消息传出去，皇后之位很可能会落到其他妃子头上，这对影家很是不利。所以，影如冰就提出来，让她取代影如霜活下去，对外只说病故的是影如冰就好……”
影如霜……现在，他念着这个大妹妹的名字，心里，满是苦涩。
世人不知道啊，当年的、真正的影如霜是如何的风华绝代，才貌双全，又是如何地拥有大德大贤，他这一生，阅人无数，精于算计，但是，却真的没有见过任何一人如这个大妹妹般完美。
那真是连上天都会喜爱的好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被上天召回。
正文 知情者
他陷在对影如霜的怀念之中，眼睛泛红，都忘了继续说下去。
影如梦惊奇地看着他，哦哦，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啊？她还以为她这个父亲只爱权呢。
不过，她这个父亲就算有人情味的一面，最爱的，始终还是权，所以，她并不为父亲的这副模样所感动，淡淡地接话：“所以，为了权力，为了影家的富贵，你们决定接受影如冰的建议，让影如冰冒充影如霜，对外则说影如冰病故，将她埋在了小影山？”
影颂长长地叹气：“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哪……”
不得已个屁！影如梦对这样的说辞很是不屑：“你再跟我说一句实话，影如冰跟太上皇，也就是当时的皇上，是不是有一腿？”
听女儿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情报，影颂这会儿也不觉得惊讶了，淡淡道：“影如冰跟影如霜长得一模一样，太上皇又是风流的主儿，对影如冰岂有不动心之理？只是这种事情，只能意味，不能言传，无凭无据，不能乱说。”
说到这里，他提醒女儿：“夜九。”
影如梦道：“轻歌口口声声说夜九是野种，夜九则说他看轻歌不顺眼，想找轻歌的麻烦，也许……夜九想夺回他本应得到的一切。”
影颂的目光犀利起来：“这其中，该不会包括皇位吧？”
影如梦呐呐：“我不知道……”
如果夜九是皇帝，而她是皇后，那么，一切就完美了。
影颂道：“你已经是皇上的皇后了，夜九跟皇上长得再怎么相似，也只能是你的敌人，你自己可要明白这点，要不然，你要如何保住你的富贵？”
这个女儿迷恋夜轻歌到了痴逛的地步，面对与夜轻歌长得一模一样的夜九，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就如同当年的太上皇对影如霜、影如冰一样……真是冤孽啊！
影如梦沉默一会，缓缓道：“我知道……”
不知为何，想到她与夜九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她的心里，就压抑和难受得慌。
她不想跟夜九各走各路，一点都不想……
影颂又问：“你可知道夜九现在何处？”
影家只能站在太后和皇上这一边，不管夜九究竟何人，看来，非除掉不可了。
影如梦摇头：“不知道，他总是神出鬼没，不过，他说过……”
她犹豫一下，还是道：“他说过只要我看清了眼前的真相，就知道去哪里找他。”
影颂目光敏锐起来：“你觉得你眼前的真相是什么？”
影如梦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定跟他的母亲有关，所以，我才想知道，他的母亲究竟是谁……”
说到这里，她忽然将那个只是一闪而过，但不敢多想的念头说出来：“他的母亲，该不会是影如霜吧？所以，他才会恨影如冰，跟太后有仇……”
但是，同样说不通。
如果他是影如霜的儿子，出生那年，影如霜就去世了，他怎么会知道影如冰冒充影如霜的事情？
而如果这样，夜轻歌不是影如霜的儿子，又会是谁的儿子？是影如冰的儿子吗？
影如霜之子是夜九，影如冰之子是夜轻歌，夜九跟影如冰有杀母之仇，跟夜轻歌有夺位之恨，双方水火不容，都说得通了，只是，夜九如何得知真相？夜轻歌又是如何出生的？这些疑问不弄明白，这种猜测就无法成立。
她能想得到的，影颂也得想得到。
父女俩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影颂才道：“知道一切的，也许只有太后和夜九了，你下次若是见到夜九，不防拿你的猜测去试探他，看他的反应便知真假。”
如果这其中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与秘密，也许可以为他所用，成为他将来牵制太后的利器。
太后虽然不年轻了，却也不那么老，说不定还会控制皇权二三十年，而她最重视的臣子并不是他，特别是他的皇后女儿不得她的欢心以后，他的地位说不定会受到撼动，所以，他有必要暗中留一手。
影如梦点头：“嗯，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她沉吟：“你说，太上皇就不知道太后其实是影如冰么？”
影颂沉默一会后，道：“当年，影如冰替换了影如霜的事情，只有你爷爷、我和你母亲知道，侍候影如霜的那些人，要么就被我们彻底控制，要么就是被暗中除掉，待太上皇打完仗回郦央时，影如霜已经去世了一年多，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影如冰变成影如霜了。”
“而且，”他顿了顿，“太上皇一代帝王，非我这样的臣子所能度测。”
其实，影如冰冒充影如霜，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两人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还躺一个被窝，两人若是恶作剧地作同样的打扮和举止，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认不出来。
当年，夜北皇长年在外打仗，与影如霜也是聚少离多，给了影如冰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影如冰冒充影如霜之后，经常试探那些亲近影如霜的人，结果，无人看出端倪，瞒过长年在外的夜北皇，又有何难？
只是，过去那么多年了，太后也不像当年冒充影如霜时那般温柔贤良，夜北皇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之类的，他就不清楚了。
说起来，夜北皇虽然被太后控制了很多年，但他还是很难想象太上皇一生沦为傀儡的结局。
影如梦皱眉：“一年多啊？一年多不见外人，确实够影如冰模仿影如霜了。”
说到这里，她脑中似乎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只是，这亮光闪得太快，她来不及捕捉。
影颂叹气：“梦儿，今晚咱们说的事情，全是梦话，咱们走出这间屋子，梦就醒了，梦里的一切，咱们就全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他们知道的谈话若是传出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哪。
影如梦轻笑一声：“当然是做梦，这梦，准备醒了。”
而后，她转身就往外头走去，从这间院子的秘室离开。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太后很可能是派隐无跟踪她的，否则，隐无怎么会早早在太后到来之前出现？
幽芒和魅影不知何故，自去年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太后的身边只剩下影惊鸿和隐无了，没什么要紧的事情，隐无不会轻易离开太后身边的。
所以，隐无根本就不是和太后一起行动，而是单独在外行动，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现场？
而后，她又想到之前举办逍遥王丧礼的时候，夜九将她引走时说她被太后派人跟踪的话，立刻想到，隐无该不会是来跟踪她的吧？
因此，她今晚来见父亲时，可是特别特别的谨慎，想了好几套方案，确保万无一失才出来的。
绕了几圈后，她好不容易才潜回自己的卧室，躺下没一会，又有侍女在门外低声道：“娘娘——娘娘？影老夫人求见。”
听到母亲这么晚了还来找自己，她也不好装睡死了，装作一脸犯困和惺忪地下床，走过去开门：“让她进来。”
影老夫人一身素衣，走进房间，低声道：“今晚府里出了这么多事，我担心娘娘，所以过来看看。”
影如梦坐下来，淡淡道：“那你看到了，可以回去安心念佛了。”
这几天，她一直想找母亲问话，母亲却想方设法地避开她，她明天就要被“押”回宫了，母亲却半夜来看她了，这情绪，变得还真是快啊。
影老夫人看着她：“你这还是在怪母亲不见你呢？”
影如梦道：“母亲见不见都无所谓了，反正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