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家的小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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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家的小娇娘- 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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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面回来后,梅庄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满脸笑容地将一个木匣子放在桌上。
    “这下我有钱了,你也有娶媳妇的银子了。”
    韩进虽没有像他这样喜形于色,但也是满眼笑意。
    “累得可真够呛,以前总觉得做生意看起来很简单,真做起来才发现这世上就没简单的事!不过咱们也算是运气好,第一趟就赚了个钵满盆满。”梅庄毅没有耽误,将匣子里的银票拿出来一分为二,其中一份推到韩进面前,“这份是你的,咱俩一人一半。”
    韩进拿过来看了看,“好像有些多了吧。”
    “不多,卖粮食咱们差不多赚了两千两,还有卖皮子赚的近三百两银子。”
    韩进顿了一下,“这皮子是用你的钱收来的。”
    梅庄毅斜他一眼,“你还跟我讲究这个?我当初说要做生意,你不也是二话没说就答应入份子了?从你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咱俩就算合伙了,赚来的钱自然一人一半。”
    韩进知道梅庄毅的为人,也没有出言再推拒,而是将银票接了过来。
    “至于胡三他们,我想着也不能让人家白跟咱们跑这么久。这里有三百两,你拿着给他们分分吧。”见韩进要说什么,梅庄毅打断道:“行了,他们是看你的面子跟咱们一起出去的,这辛苦钱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
    好友都把该说的话说完了,韩进自然没话可说。本来他打算从自己赚的这份钱里拿出一部分来,分给胡三等人。大家都要养家糊口,他可没脸让人白跟自己跑这么久。既然好友也拿出了钱,他再添上三百两,给大家分一分,差不多每人也能得五十两银子。
    虽这些钱并不多,比在赌坊做甚至还要少一点,但毕竟是堂堂正正赚回来的。胡三几个跟韩进的时间久,他能明白大家都在想什么。年纪都大了,都娶了媳妇生了娃,哪怕是为了娃儿,也得做个当爹的样子来,都想换条路走。
    至于那些只冲着银子去的,韩进这次也没叫上,不论是非对错,只是各人的想法不同。
    按下不提,手里有了银子,韩进不免就想到要去卢家提亲,可在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自己的户籍从韩家庄里迁出来。
    这事必须经过县衙,所以韩进又去了李家一趟。
    将此事和李水成说了,李水成沉吟一下道:“这事归主簿郑卫管,我与他有些私怨,恐怕从我这里走反倒会弄巧成拙。”
    俗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官。这铁打的衙门指的不是其他,而是指上面的官员经常会有调动,可下面的小吏却是常年不挪窝。就好比李水成,他爹是在万年县当捕快的,等他接了他爹的位置,还是留在万年县当捕快。而上面县令、县丞及主簿这类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却是频频更换。
    有因为政绩好,被升调的,也有贪赃枉法被摘了官帽子的。总而言之,因为上头的人频频更换,最长任期也不过是连任两任,所以下面这些小吏们,有时候并不卖这些人的面子。
    有句俗话讲得好,任你官清似水,难免吏滑如油,大致就是指的这个意思。小吏虽小,但无奈在当地经营多年,而县官虽大,若是被人有意架空、阳奉阴违,也就只能成个空架子。这也是当初李水成为何能说动刘知县关闭城门的主要原因,其实不用刘知县,李水成打声招呼便能让人办了,到底他为人刚直,不愿意这般处事,而是选择走明路。
    而李水成和主簿郑卫有私怨,也俱恰恰是因为李水成这种性格。郑卫当年是随刘知县一同来上任的,也算是走了刘知县的路子,才坐上这个主簿位置。这人大抵是第一次当官,又仗着刘县里的势,德行十分差,没少在下面人面前耀武扬威、吆五喝六,搞得比刘知县还官架子大。
    可偏偏李水成是个冷肃话少的性子,从来不吃他这套,该他做的事,一丝不苟全部做好,至于阿谀奉承?对不起,不会。
    换着一般人都不会去和李水成计较,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头,寻常都不会出现在刘知县眼皮子底下。可郑卫却不这么想,他觉得李水成是瞧不起他这个主簿,也是他心虚,因为他这个位置是花大价钱同刘知县卖来的,于是没少明里暗里给李水成穿小鞋。
    事情倒是不大,可时机不对,正是双方进行磨合的时候,郑卫代表着外来户一派,而李水成代表着本地小吏一派。刚好郑卫不会为人,搞得下面个个怨声载道,借着这个由头,双方便开始明里暗里博弈起来。来回斗了几个回合,以郑主簿落败为告终。
    郑卫自然不忿,便寻了机会找刘知县告状。
    可刘知县才懒得搭理他,他虽贪财,但人不傻,把下面人都给得罪光了,以后他这个县令还指挥谁去干活?至于把人都给换了,那是不可能的,刘知县可不是寒门出身,家里也算是有点势力的人家,自然不会想问题像郑卫那么简单。
    且弄个郑卫在身边,刘知县也不是没打算的,同一方的人中,总要有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红脸,才便宜收拢人。
    郑卫落了个没趣,之后便将李水成给恨上了。
    不过他一直都拿李水成没什么办法,一来李水成做事滴水不漏,不让他有错处挑,二来也是刘知县警告过他。刘知县只任三年,自然不想无事生非。惹出了事,他光顾去收拾烂摊子了,哪里有时间找机会捞钱捞政绩。
    听到这话,韩进静默下来,他原本打算就是想走姐夫的路子,将自己的户籍从韩家庄挪出来。这么看来,恐怕是有些不好办了。
    “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恐怕要花大价钱。”
    一听这话,韩进当即就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要走刘知县的路子?其实他当初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才会想赚一笔钱用来买通。
    “银子我有,只要能将事情办成。”
    李水成点点头,他也知道妹夫这趟出远门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回来。
    “因为上次那事,刘知县对我甚是和颜悦色,再加上最近我可能要调任到府城那边去,应该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只是以他的性格,不出银子大抵事情办不了,我先去探探他的口风,然后再同你说。”
    “姐夫你要调任了?”
    李水成点点头,脸上难得带点儿笑意,“府城那边缺了个总捕头,可能有意拿我去填上。”
    “那真是恭喜姐夫了。”
    “这事暂时也就是个信儿,到底如何还要等文书。”
    韩进知道他姐夫的性格,向来是个稳重谨慎的性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能这么说,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恭喜姐夫,另外我这事还要麻烦姐夫了。”
    李水成走后,韩腊梅将弟弟拉进里屋说话。
    “娘那边你跟她说过卢家那边的事没有?”
    韩进面色一冷,眉头微皱,“没。”
    韩腊梅看了看弟弟脸色,叹道:“她毕竟是咱们娘,这事你是瞒不住她的。我知道你对她有心结,可若是你不跟她说,她知道该伤心了。”
    韩进冷嗤了一下,“她如今有儿子有孙子,恐怕是顾不住咱。”看着韩腊梅不赞同的眼神,他想了下,道:“好了姐,这事你别管,我会跟她说的。”
    
    一路出了李家大门,韩进想着之前大姐跟他说的话,便打算回韩家庄一趟。
    到了韩家庄,进了韩家大门,恰巧迎面一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
    这人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生得鞋拔子脸,吊梢眼,薄嘴唇,从面相上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见韩进走进来,这人右边眉头一挑,阴阳怪气道:“哟,咱家的大忙人回来了,这是上哪儿去了啊,一走几个月不见,你不知道咱娘可担心死你了,生怕你死在了外面。”
    话音还未落下,从屋里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妇人。
    她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头乌发在脑后挽了个纂,插了根银簪子。她有着乡下妇人极少有的白皙皮肤,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角虽有些细纹,但并不影响她的风韵犹存,让人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美人。
    也确实如此,若不然当年韩老栓也不会一眼就看中她,硬是顶着压力娶了她进门,甚至不嫌弃她带了两个拖油瓶。
    见到韩进,她激动得有些泣不成声。
    “进儿,你回来了?”
    千言万语,日日的夜不能寐,都化为了这简单的一句话。
    韩进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娘,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庄氏擦了一把眼泪,上前就要拉着韩进进屋。哪知手刚伸过去,就被韩进躲开了。
    庄氏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撑起笑容:“你累了吧,中午吃饭没?若是没有,娘这便去给你做。”
    “娘,我也饿了,你咋不去给我做呢?”
    听到这话,庄氏偷偷看了儿子一眼,才好声好气对继子说:“你中午没吃饱?没事,娘一起做了,到时候你和进儿一同吃。”
    韩大山瞥了一眼庄氏,又瞥了一眼韩进,才怪笑了一下道:“娘,我跟你开玩笑的,咱家的大忙人回来了,你还是赶紧去侍候他吧。”
    明明这种情况上演过无数次,可每次韩进心中都无法平静,不过他知道他说什么,他娘都不会听的,遂冷冷地道:“不用了,我吃过饭才回来的,我先回屋了。”说完,他便往自己的那间屋去了。
    而庄氏也顾不得再跟韩进说话,而是转头好声好气问继子想吃什么,韩大山借坡下驴,大着声音站在院子里与庄氏说话,不外乎就想显示庄氏对自己这个继子有多么好,对韩进这个亲儿子有多么差。
    不一会儿,庄氏便去灶房里忙去了,大抵又是忙着去给她继子做饭。
    听着外面的动静,躺在炕上双手枕在脑后的韩进,脸上挂起一抹讥讽的笑。
    当年家乡闹旱灾,赤地千里,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韩进的爹便带着一家人同一个村的村民逃荒出来。
    出来后才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到处都是拖儿带女逃荒出来的灾民。
    天气炎热,入目之间全是满脸恐慌之色的人们。其实若不是到了绝境,没人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丢下家里的房子和地,以灾民的身份四处流窜。
    灾民太多了,没有城池愿意放他们进去,他们只能从一个地方又辗转到另一个地方。大家出来之前随身携带的最后那点儿粮食早已吃完,只能见着什么吃什么,树根树皮、野草,甚至是泥土。就像是蝗虫过境,一波灾民过后,留下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到了最后,能吃的都被吃光了,渐渐就开始死人。
    死的人越来越多,瘟疫开始蔓延。
    当大面积瘟疫散播开来,本就丑恶的人性更加丑陋,竟繁衍到人竞相食的地步,而此时韩进一家的境况也到了绝路。
    韩进的爹是个读书人,本身家境也殷实,坐拥百十亩良田,美妻娇儿,日子过得也算和乐。可这一切都在旱灾肆虐下,一朝尽丧。
    韩进的爹是个聪明人,出来之前便预想过各种会遇到的情况。别人的粮食都是背在身上,唯独韩进一家人不光身上背的有粮食,还在自己所穿的衣裳里缝了一些,一家五口人,每个人的身上都缝着尽可能多的粮食,还有各类药物以及银票银子首饰等物。并刻意穿得很破,打扮得与其他灾民并无不同,甚至更为狼狈一些。
    也因此他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劫道,躲过了灾民之间彼此的抢夺,躲过了瘟疫之前大范围的腹泻,也躲过了瘟疫。
    可人再怎么聪明,若是老天爷不赏脸,也没有什么用。韩进的小妹妹因为长时间的缺水缺食,终于撑不下去了。为了维持小女儿的生机,韩进的爹甚至割腕放血给女儿补充水分。
    可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才三岁不到的孩子,能跟着一家人跑出来,又撑了这么久,已经极为不容易了。
    在一天深夜里,韩进的小妹终于断了气。
    一家人伤心欲绝,却是连大声哭出声都不敢,偷偷摸了出去,悄悄找地方将人埋了。这种时候,死人算什么,有许多人饿极了连死人都不会放过。
    韩进的爹本就算不得是个强壮的体格,经过这一遭,彻底被击垮了。没过多少日子,便也跟着走了。在快临死的那几天里,韩进的爹大抵也知道自己不行了,拒绝一切食物和水,将仅有的一些东西都留给妻子和儿女。
    而这时候,韩进才十一岁。
    这大抵就是所谓的人生巨变吧,在这之前,韩进的生活无忧无虑,每日最为让他发愁的就是功课学不好,被他爹罚写大字。而在这之后,家里仅有的一个男人没了,他此时虽称不上是个男人,但也得顶上。
    幸好接下来路过的一个城池,当地的官员是个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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