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悠然忙回道：“我二婶只这一个嫡女，自然也是疼她的。那些子弟出众的公侯人家也未必瞧得上湘姐儿的出身。与其到那些没落的勋贵家里，不如找个身家清白子弟上进的人家，以后女儿过得好才是正理。再者，我瞧着，二婶一家也是有意避开京中豪门的意思。”
孟氏略一寻思，点头道：“从年轻时候，你那个二叔就是个面憨心明的，要不也不能有如今的造化。行了，你和增哥儿母亲也不熟，这事就交给我吧，成不成的，我尽快给你回信。”
谈完了这事，悠然心里便放下了一块石头，横竖这红线她已经给牵了，能不能成，就瞧他们自己了。
事情倒是发展的比悠然预计的还要迅速，三天后，她就收到了二太太亲手写的帖子，请她二十六那天去参加沈湘的文定礼。
这速度，也真是够快的！过完了小年，衙门里大都落了锁，沈泽也不必日日再去衙门。
于是，到了二十六这天，夫妻两个带着沈汐和两个儿子一起去了二房。
在这里，悠然不意外的遇到了徐沈氏，毕竟她是沈湘的亲姑姑，这样的日子不可能不来的。自从前几年徐大姑娘闹的那出事之后，悠然便对这个便宜姑妈一家冷了许多。悠然又不傻，二姑太太家里已经没了男主子，一个庶女再心大，嫡母想要压服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二姑太太明显放纵了庶女一把，这一点让悠然心里很是恼火。
除了在国公府和沈湘家里偶尔遇到之外，两人等闲也不怎么见面。就是送节礼，也多是遣下人去送。反正悠然是不想和这个姑太太来往过多。
就算是韩氏，想清楚这事后，也对徐沈氏淡了许多，你一个隔了好几个房头的庶出姑妈，竟然把注意打到了侄子身上，真真是自讨苦吃！
沈氏如今也有些暗自后悔，当初到底孟浪了一些，如今也是想着尽量挽回。只是，悠然明显不怎么买她的账，略作寒暄之后，就去和二太太说起了家常。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拘门第
悠然笑着对二太太说道：“二婶行动真是迅猛，前儿我街道帖子都吓了一跳，再没想到事情这样顺利。”
二太太回道：“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又有大嫂和你义母从中说和，岂不顺当？说起来，这事还要多谢你帮忙牵线，待会你可一要多喝几杯才是。”
悠然笑说：“二婶放心，既是湘妹妹的喜酒，便是不为这个，我也要多喝几杯的。”
过了没一会，韩氏也亲自带着的丫鬟婆子过来了。二太太忙迎到二门处：“我原想着年底大嫂事多，横竖不过是送小定，若着实没工夫就不必过来了。”
韩氏笑眯眯的说：“那哪成啊？不说湘姐儿是我身边长大的，就是不在我跟前长大，你和二弟统共这么一个嫡女，这样的日子我还能不来？”意思就是庶女的话就不来了？反正二太太听了这话心里很是熨帖。幸好二房的庶女们都没在跟前，要不听了这话还不得呕死？
接着，韩氏又笑着把沈汐招到自己身边，对着悠然说道：“汐姐儿过了年就十六了，虽说女孩儿在家多留几年好，你这个当嫂子也该留意着。”
悠然笑道：“可不是吗？我一早就留意了，只是我这个年纪不大不小的，出门做客能见到外男的机会少。比不得大伯母见多识广的，妹妹的婚事少不得还要大伯母帮着掌眼。”
韩氏好笑的点点她的额头：“你呀，惯会偷懒，竟找这么些理由。以前是离得远，如今离得近了，没空多去孝敬孝敬我，什么样的好孩子见不到？”这话说的大家都乐了起来。
悠然看了一眼跟在韩式身后的刘氏和王氏，笑着说：“伯母又不是没儿媳妇孝敬，何苦这样打趣我？”
王氏忙道：“太太在家常夸嫂子行事周全，我们也自知比起嫂子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想必是太太瞧不上我们，心心念念的要把嫂子拐家去呢。”
刘氏也凑趣道：“这样的话，还是请嫂子别往我们家去了。咱们妯娌俩原就粗笨，泽嫂子多去几回，岂不更把我们衬的一无是处。所以我说，泽嫂子还是少去的好。去了，咱们只管好酒好菜地供着，就是不让她往太太跟前孝敬。如此，才不会显出我们的粗笨来。”
妯娌两个一唱一和的，只把韩氏和在场的众人哄得呵呵大笑。
正在大家说笑之时，方心素竟然也带着下人过来了。一时唬的众人手忙脚乱的要出去接驾，也只韩氏依然稳坐在上座纹风不动的。且不说二太太本人喜出望外，就是徐沈氏和二太太的娘家嫂子周太太也颇觉光彩。这可是传说中的郡王妃娘娘呢，她们一辈子等闲有几回功夫能见到？
没一会，这消息就传到了沈湘的院子里。今儿是她的好日子，所以几个亲戚家的女孩儿都聚在她的屋子里说话。这会听到方心素过来的消息，沈家的几个女孩倒罢了，徐家的二姑娘也见过这位王妃表姐，到还沉得住气。只有周家的几个姑娘，颇为意动，尤其是周二姑娘，很想到前边去一睹王妃娘娘的风采。只是见别人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只得自己开口道：“既然是王妃娘娘来了，咱们不用出去接驾吗？”
沈湘心里冷笑一声，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不好多话。便笑着看了一眼沈汐，沈汐轻笑着道：“不必的，表姐过来是为了给堂姐贺喜的，既然是在自己家里，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横竖一会过礼的时候咱们还要出去。到时候一齐拜见就行了。”
周二听说还有机会见到方心素的面，倒也没再纠缠。
大厅里头，众人簇拥着，将方心素让到上座。她也没有客气，径直在韩氏的下首坐了，而后才是二太太等人的座次。
方心素笑着说：“真真是恭喜二舅妈了，大表哥已经成了亲，如今湘妹妹又订了亲，剩下的二表弟还小，二舅妈可算是能轻快几年了。”
二太太笑着回道：“可不是？这两年为了他们兄妹俩的亲事真是操碎了心，老大便罢了，横竖是娶进来，成亲后也还是天天见。不比嫁女儿，又要操心这个又要操心那个的，生怕一个不好耽搁了她一辈子。不过好姻缘不怕晚，要不是阴差阳错的耽搁了这两年，说不定也遇不上增哥儿这样的好姻缘。”
方心素回道：“可不是吗？韩家是百年世家了，前朝起就颇有盛名，其家教门风在京城也是数的着了。听说湘妹妹的女婿还是韩帝师的门生，其人品才貌自是无需多言。又有舅妈的面子在那，湘妹妹嫁过去也不必担心会受什么委屈。真真是哪哪都好的上等姻缘呢。”
一席话把二太太哄的眉开眼笑，不住的作揖。
韩氏倒是笑着插嘴道：“行了，湘姐儿这婚事自是一等一的好，这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你就不必在这里重复了。倒是简儿的婚事怎么样了？可有头绪？”
闻言，方心素叹了口气：“还没有呢？别说简哥儿了，连个让我瞧上眼的都没有，更别说是他了。虽说前年空道大师说他命里注定晚婚，可是这眼瞅着过了年就二十三了，再不成亲，就晚大发了。”
韩氏也跟着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外甥于婚事上就是不大顺畅。孔姑娘多少的孩子啊？可惜红颜薄命。单就他的条件门第，那些一等一的人家未必瞧不上。可是到底隔着前头这个孔姑娘，虽说是娶得阴婚，也是正正经经按原配规格进的门，后头的再怎样也是继室啊，到祭祀的时候可是要执妾礼的！谁家会舍得把自家辛苦教导出来的嫡女给人家做继室呢？那些次一等的人家，不用多说，孩子的教养眼界总会差了许多，要是真有出挑的，就是方心素一时瞧不到，她这个做舅母的还能不帮衬着？
至此，她也只能安慰道：“不必着急，咱们只管慢慢寻摸，总能找到好的。”
二太太也凑趣道：“娘娘不必忧心，方大爷人也出挑，家世才干都是顶好的，必定能说一门极好的婚事。”
方心素回道：“好不好的，现如今我也不要求那么多了。二舅妈有空也帮我留意一下见过的女孩儿，不拘门第根基，只要女孩自身品格出众行事大方，就是家里略差一些也没关系的。”
刚说完这话，外头响起一阵喧哗声，听着像是韩家人过来了。韩氏和方心素都没有起身，其他人包括悠然都随着二太太一起到外头迎着韩家来人。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亏大了？
韩太太卢氏是个温和优雅的女子，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透露的是那种满满的书香之气，让人见了便觉得心里舒坦。
刚才在大门外头瞧见了方心素的仪驾，卢氏倒是颇有些意外。她原想着自己这个儿媳妇是庶支出身，在沈家未必能有多高的地位。如今不过是文定，一介郡王妃都亲自过来观礼，看来她在沈家还是比较得宠的。卢氏虽然不是冲着这些背景相中的这个儿媳妇，但是如果对方有这些东西，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算起来，韩氏是卢氏的大姑子，两人相识几十年，自然不会生疏。卢氏当初能一下子同意这门亲事，也是为着沈湘是在韩氏身边长大的，自小也没少跟着韩氏回娘家省亲。卢氏见过沈湘多次，心里对她的印象也是极好，因此几乎是孟氏一提她就答应了，还回家在丈夫面前学了许多好话，如此这婚事在进行的这般顺利。
有韩氏从中调和，这气氛便半点没显得尴尬。二太太先让人把其他的姑娘们喊出来拜见韩氏和卢氏诸人。
这些女孩儿都见过韩氏，因此她倒没什么外话。倒是方心素和卢氏都是初见，两人一个身份贵重一个辈分在那，少不得都让人奉上一份表礼。方心素不过是淡淡的说了两句场面话就罢了，倒是卢氏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个劲的夸赞不已。又笑道：“我素日见过的女孩儿也算不少了，齐整周全的孩子也见过一些，但是像齐刷刷的俱都这样出众的女孩儿可不多见？”
说着拉住沈汐的手道：“这是沈统领家的大姑娘吧？更是风采出众，我瞧着倒有几分先老夫人的品格。”这里说的老夫人正是沈国公早逝的生母安氏。安氏是公府千金，外祖母是皇室公主，嫁人后又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其身份之尊贵就连韩氏都望尘莫及，可以说是整个沈家三代以来身份最高贵的人。卢氏这样说，也带着几分奉承的意思。
略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到了时辰，自有几个年轻媳妇儿去把沈湘扶了出来。沈湘今儿穿了一身石榴红色绣海棠花的一群，薄施粉黛，更衬得面似芙蓉，引来众人一番赞叹之声。
文定礼不过就是些金银首饰、衣服布料、茶果点心之类的那些东西。韩增家里虽然不如沈汐家富贵，但是文定礼也是下足了功夫的，除了精致贵重的金银首饰各两套，还有满满两大盒子各种小件首饰。其余的绸缎等物也皆是上等货色，以韩增家的家境来说，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卢氏亲自将一支嵌红宝的鸾鸟形金钗插到沈湘的发间，沈湘奉上自己做的几样针线，这礼就算大成了。
众人皆是一番赞叹之身，只周太太小声嘀咕道：“那金钗看着黄澄澄的，样式却不像是现打的。”这异声异调的夹杂在一片恭贺胜利，显得格外突兀，竟引的众人一愣。
悠然都很想亲自扒开这位周太太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在场的都是眼瞎不成？谁会瞧不出这钗的样式不新？但是人家既然这样正正堂堂的拿出来了，自然有自己的说法，就是没说法，只要不打算退婚，这事就该睁只眼闭只眼的混过去才是。怎么这个周太太竟来了这样一出？
沈湘到底年纪小，听了这话直气的银牙暗咬，到底顾及到场合没有发作。就是二太太也是气的不行，好在卢氏早有准备，听了这话也不羞恼，只拉着沈湘的手对二太太说道：“亲家母放心，这么好的孩子我疼还来不及，万不敢亏待万分的。这钗看着虽旧，但是是当初我小定那会先家婆亲自戴上的，据说在我们家也传了四五代了，一直都是传给长媳的。如今我把它给湘姐儿戴上，自然是希望将来湘姐儿再帮我把这钗长长久久的传下去。”
韩氏紧接着说道：“我记得这钗呢，是我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不差，就是我嫂子当初小定那支也和这个差不多的款式呢。样式虽老了些，但却是好东西呢。你们瞧，这上面的红宝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那颜色多匀净，红的多正？现如今这样的宝石可不好找了，湘姐儿可要收好了。莫不要因着款式老旧就不拿着当回事。”
沈湘自是躬身应下了，只周太太脸色涨的通红。插了钗这里就没有沈湘的事了，刘氏等几个年轻媳妇又把她送回到自己院子，就是其他的几个姑娘也都一起打包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