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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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佳丽心悦我- 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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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回去了,他呢?
  受父亲遗托,孤寂守护这世道苍生,世间无人知晓,一个人独对朗朗星夜吗?
  那她让他为自己编什么心花结呢,注定是分离,注定是无果。
  所以她原本还想调笑几句,却笑不出来。
  何容琛一早猜出了他的身份,目光看过来,与他对视。她眉目微展,仿佛敞怀,轻轻道:“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也像先帝。
  知道郦贵妃的孩子还活在世上,大概是又一件让她觉得无比欣慰的事了。
  郦清悟向她点点头,就如小时候二皇子见了何德妃那样,礼貌而疏离,却又真切:“望娘娘保重。”
  何容琛对他笑了笑,走下圜丘。
  *************
  众人回到长安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经过昨日的雨,天空仿佛洗涤,蔚蓝无云,霞光万里。
  但车辇入城时,依然感觉到了京中涌动的不寻常的气息。空气里满溢着紧张猜忌,外城的街坊间少有人走动,往日摩肩接踵的东西两市,如今只有人头寥寥。
  进入内城后,一片狼藉,延兴门撞飞了,还未修缮好,城墙坑坑洼洼,女墙碎了一片,好像被人打豁了牙。等再往皇城走近……
  什么味道??!!
  所有人亿脸懵逼!
  这是打得太激烈,双方互相伤害,把京城的大粪池都掀了吗?
  想起海东青带来的信上,说宫中奋勇退敌,谢令鸢此刻很想把何韵致逮过来,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咆哮,问她究竟干了什么???!!!
  听说太后与德妃回来了,六宫妃嫔放下手里的差事,忙涌到含耀门处去迎,迎之前不忘沐浴更衣,再熏上重重的香。
  “丽妃姐姐,你闻闻,我身上可还好?”钱昭仪紧张问道。
  郑妙妍抽了抽鼻子,不知该从何安慰:“……我想,德妃姐姐应该不会嫌弃咱们的………………吧。”
  真是不经历不知道,这样腥风血雨动荡不安的朝廷,竟一直是太后为她们撑起来,此刻方才明白不易,懂得感激。
  谢令祺站在人群里,翘首向远处行来的车辇望去。昨日兵变,谢令鸢在南郊,她心中也惴惴。谢府上的人都被接入宫,她也随着郑丽妃一道,去各处家眷那里好言安抚,母亲乔氏也在念叨此事,如今,总算是见谢令鸢平安归来了。
  谢令鸢从舆辇中走出,远远望见九星,目光次第扫过宫中妃嫔们,当然,也看见了谢令祺。
  她们经住了这次的考验,平稳渡过了兵变。看在她的眼里,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
  谢令祺佯作不在意,却见姐姐忽然于人群中,向她缓缓微笑。
  谢令祺一怔,眼睛睁大。
  她清澈的瞳仁里,映出了风舞桃花。时值三月,宫道两旁的桃花正是灼灼盛放时,随着风悠然而落。她恍惚觉得,姐姐的笑容,就如这落红一般,在人心中留下余韵的痕迹。
  见两位撑天的监国回来了,所有人迎上前,关切地问她们,又仿佛心有余悸似的说起昨日的经历,却谁也不说自己害怕。
  她们眼中明媚楚楚,仿佛还沉浸在昨日退敌的激情无限中。
  谢令鸢一边笑着听,一边心想,这个时代的女人,纵使聪慧,如太后这般心有大志,可长久经受着“从父、从夫、从子”的念头,遂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今,这兵变仿佛唤醒了她们内心深处,虽惊险一番,到底也是好的。
  此时又想到了萧怀瑾临终前托付,让她调理这天下风水。他说出了【蓝颜祸水】三句惊世之言,她也该回报他。
  趁热打铁,谢令鸢清了清嗓子。好久没做过日常了,竟有些生疏,而且诡异地生出些紧张——为了她们而紧张。
  “我,嗯……姐妹们兵变时镇定沉着,做得委实很好。你们知道么,”她似乎有点赧然地笑了笑:“我其实……向来有个憧憬,只是觉得天方夜谭,遂从未说过。可如今,又觉得它很近了,好像触手可及。”
  马丁路德金,借你吉言一用,对不起了。
  I have a dream,【慷慨陈情】!
  “千载以来,后宫历有倾轧,有吕氏之妒,有骊姬之乱,及至本朝,也有巫蛊案动荡朝廷,姐妹们多少读过史,想必心有戚戚。”
  晋国由兴转衰的节点,便是咸泰晚年,那场牵连甚广的巫蛊太子案,由宫斗引发,韦太后是始作俑者。
  “可我出宫后,也看到世间百态。我见过郦氏十二娘子国难当前无论妻妾、不争嫡庶。也见过贵妃、武修仪、屠眉谈笑泯恩仇。我见她们挥刀相向、生死相逼;却也见她们在月夜树下,执酒言欢、与子疏狂。那时,我便想,心怀格局,胸有丘壑,没有什么恩仇不可泯去,倘若我们宫里也能这般……”
  “我不知道这憧憬是否只是镜花水月,但兴许千年以来,我们是……离这一刻,最近的。”齐心协力应对宫变,也在努力冲破这世道根深蒂固的束缚。
  这样的风貌,从未出现于过往的历史中,但她们,会出现在后世的史书上!
  【慷慨陈情】完成。虽然声音不大,似乎夹在风里,却又格外清晰回响在心头。片刻的寂静后,郑妙妍道:“这样好的光景,我也想看到啊。”
  谢令鸢对她一笑,灿若春华:“能看到的。你们可以让后世人看到。”她顿了顿,伸出手,“还记得马球赛前,我们曾经击掌为盟么?”
  参加马球赛的几个人会意,上次是不情不愿,做得敷衍,这次却伸出手来。其他妃嫔们也跃跃欲来,嗔道:“德妃姐姐是要把我们隔开么?”
  谢令鸢雨露均沾,拉过了她们的柔胰……
  迎着扑面春风,她们击下了这重重一掌。
  “为了德妃说的这一天。”
  *************
  一整日,皇城都在苦兮兮地清理打扫。确认了叛军全部归降后,大臣家眷们得以回内城的府邸。不过她们倒是颇有些意犹未尽似的——好似从来没有这样振作过。
  京中依旧有谣言未清,再者,从去年起,晋国边境就再也没安稳过,战乱频频,眼下京中又闹出了兵变,可想而知谣言传得飞起。
  “晋过五世而亡”虽然不许公然议起,但人们心中难免不做真。各种各样的童谣,这两日也在坊间传唱。
  “泰山崩,轰隆隆,黄河一决天下亡……”
  稚嫩的童声,在街巷间回荡。
  一辆牛车驶过,一双玉藕似的白臂掀起车帘:“兰儿,你去叫他们不许再唱了,教他们别的顺口溜,学会唱了,就奖励他们糖葫芦。”那夫人在侍女的耳边附声说了几句。
  “晋五世,出九星;诛叛逆,善民心;救国难,天下平;扶乾坤,天地清。 ”
  侍女听且记下,眼睛亮亮的:“夫人可真厉害,这么快就编了顺口溜出来。”
  那女子轻笑道:“可不是我编的,是宫里娘娘们所作。”
  何贵妃一早听说了外城流言四起,便想出了这个对策,六宫妃嫔们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莲风提笔记得应接不暇,不多时便整理出了十多首歌谣。
  谢令鸢评价她们很有统战部门的才能,何韵致听不懂,但知道是夸。
  这些顺口溜简单好记,朗朗上口。有上天庇佑的,有天降祥瑞的,有赞颂君王美德,大家编起来也不嫌脸红。
  倒是大臣家眷们平日闲着也是闲着,如今听到城内谣言四起,便帮忙遏制流言,也是感谢兵变时后宫娘娘们的帮护。
  桂党的兵变牵连甚广,大理寺追查叛党同谋和余孽,以连坐罪名论处,祸及师生同门,当群臣祭祀回朝后,发现衙门竟有些空,多多少少都有些缺。
  “这……”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意识到,朝中这场地震,远未结束。
  甚至——兵变只是一个开端!
  “风雨欲来啊……”谢节抬头,看着大理寺外依旧黑云低压的天空,獬豸横眉冷肃。
  他预感向来准,几乎已经见到了动荡的开端,时代的狂风。

  第一百六十四章

  桂党经营几朝, 兰溪党式微后, 桂党也分裂为几派,高邈这十几个大小世家在内,包括他们在朝中任职的族人、师生等, 占据了近四分之一的人, 一律牵连论罪。
  这是将一棵参天巨树连根拔起, 连大地都要伤筋动骨, 问罪之广,不亚于咸泰年间的太子巫蛊案。
  如今他们倒台,在朝中留下的空白又将重新被填补。同他们有所牵涉的人,纷纷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 革职的革职, 朝中将近四分之一的官位出缺。
  没过几日, 各衙门请求举荐官员的奏章,已经将中书台堆满了。
  而以汝宁侯为首的何氏一党, 和以曹相为首的曹党, 私下为推官之事, 暗中争论了几个回合。
  当然这种美事, 无论哪一党, 都不可能独享。
  遂在仲春时令,何汝岱与曹呈祥两位白首老人,难得心平气和地在廊下对坐手谈,朝中布局如同他们手中的棋子, 在十九路棋盘上棋布错峙,彼此试探,你进我退。
  四品以下官吏,没什么可争的,台省官、寺卿官各半,你推你的,我荐我的,各自做出虚伪温和的退让。
  然而诸如兵部尚书、吏部侍郎这一类显要官职,却在棋盘上胶着,毫不妥协,厮杀不休。
  “听说,宫里娘娘们也有想法,这么大的缺……娘娘们也动心哪。”曹呈祥落下一子,似是不经意,试探着汝宁侯。
  因朝廷如今动荡,后宫破天荒参与议政,招致群臣不满。可终究有天子亲征前的安排,又兼太后娘娘有手段——曾将韦氏抄家灭族,癸巳政变诛杀辅政大臣,又向桂党磨刀霍霍……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士大夫也会忌惮。
  何汝岱听了,胡子轻轻一颤,浮出一个淡笑:“即便她们商议了什么,太后是个明白人,总也要顾全你我的想法,她不会也不敢跳过咱们,曹大人何虑?”
  他清楚地表明与太后截然不同的立场,以及与曹党微妙相当的立场。曹呈祥眉目一展,从棋盘上提了二子。
  “侯爷啊,兵部报上来的战报,近日定有耳闻罢。”
  汝宁侯眼皮不抬,军中大部分情况他都有掌握,否则也对不起这些年的煊赫:“陛下亲政,在幽州西重挫了北燕;另外并州那边,宣宁侯也将西魏人驱逐到西关外……形势一片好,可惜陈留王不长眼。”
  形势好,那就更要争功了。
  他们在棋盘前谈笑风生,出棋却步步为营招招致命。
  也正如他们所料,此刻长生殿大门紧闭,何容琛召了谢令鸢几人,整日不出。
  铲除桂党之后推行试策,是她早就一环环计划好的,就从这次衙门缺人、官吏递补开始,准备先以恩科的办法来试探。
  试策便是科举。晋国上层习惯这么称呼。
  只是科举的步伐之大,意义之重,超过她的权力所能试探的范畴,互市的失败犹不敢忘却,使她如今无比谨慎。
  她对她们说了心中打算。对她而言,如今能够成为她后盾的,不再是娘家,而是宫里的她们。
  科举的道理谁不知道?萧怀瑾十五岁刚亲政的时候都明白。然而那时没到时机,反而得罪了一片人。
  何韵致沉吟道:“这时机是好的,只是眼下,后宫难以服众,若试行恩科,他们不见得买账。终归还是要看……看汝宁侯与曹相的意思。”
  她是何汝岱的孙女,与她爷爷的思绪如出一辙。她太知道汝宁侯是什么样的人。
  若想所有官位以恩科取士,朝中必掀起反对声浪,继而报复性怠工,闹得政令不畅,君臣不睦。尤其她们是女子,士大夫对她们总是更苛刻。
  到时候诸如“牝鸡鸣日出,茼蒿掩禾黍”之类的歌谣,又得满大街小巷流传了。萧怀瑾也要跟着背上昏君骂名。
  宋静慈道:“曹相与汝宁侯相争多年,近日为举官一事,定又生了罅隙。所以要说动他们,还是找得到办法的。”
  办法当然是有的。何韵致唇角一牵,却并无笑意:“反正吏部侍郎这等官位,也轮不到以恩科取之,满朝都在盯着,爷爷与曹党必然争得厉害。若这些事能趁了他们心意,回头卖咱们面子,恩科之事就可少些阻碍。这空缺的百多人,咱们也不多要,四品以下差使,留一小半给恩科取士,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事儿有八成的盼头能成。”
  说起来就是巧妙妥协,大头让出,在夹缝中争取她们现阶段能要的。
  她说得有些惆怅,从什么时候起,她将家里教她的心术,用在了对付家人身上?她尊敬爷爷,亲慕伯父,这感情不会变。但她也会与堂姑姑一道,在巨浪汹涌的朝堂上驶出稳行的舟,不仅不能被风浪打翻,还要征服风浪。
  而那些世家勋贵,包括她出身的汝宁侯府,也终将成为打翻她们,或被压制的风浪一员。
  她们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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