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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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华第-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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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神器,有德者居之,这普天之下,莫非只有你们汉人才能坐江山?既然你们自诩为正统,那么你们的东西两京现在都在谁的手里?你们有有否真正组织过一次北伐?”

    最后这句话说得太狠了。东西两京,只得是长安和洛阳,曾经的大晋皇都,如今一个在北燕手里,一个在北魏手里。这些年大晋也有不少皇帝和权臣,高喊着北伐北伐,可那也是提高自己威望和实力的一种手段而已,大晋在建康立国之后,从未组织过一次卓有成效的北伐。

    满朝文武,上上下下,包括皇帝在内,无不脸上发烧。

    庾璟年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他腾地一下立起来,“我庾璟年有生之年,必带领大军,攻破长安,重新夺回两京!”

    旻文太子微微一笑:“庾将军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这种志向是好的!”暗暗讽刺他有心无力,这番话不过是胡吹大气而已。

    元帝看向庾璟年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欣慰。有志气就是好的,就怕只顾着争权夺利,连最后的一点血性和志气也没有了。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旻文太子口才如此了得,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落在了下风。尤其他对典故十分熟悉,元帝不想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便对萧成道:“萧爱卿你退下吧。我大晋与大燕份属兄弟之邦,两国皇帝相见以平礼相见就是,旻文太子殿下是大燕国的储贰,见了朕不跪就不跪吧!”

    又对旻文太子道;“太子殿下,请入座吧!”

    旻文太子就对着元帝行了一礼:“皇帝陛下通透贤达,在下谢过陛下赐座。”仍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丝毫不因为刚才胜了一局而有丝毫的骄矜之态。

    皇帝心里也是十分郁闷,待旻文太子坐定了,就吩咐开宴。

    一时美丽的宫娥穿梭往来,奉上各色宫廷御膳,美味佳肴,宫廷的乐师和舞女们也纷纷上场。觥筹交错间,一派醉生梦死纸醉金迷之感。

    沈沅钰还是头回参加这样的场合,一时之间有些目不暇接,不过她如今晋封为县主,日后参加这样宫廷御宴的机会想来还会有很多。

    沈沅钰看见旻文太子以一人之力将众人全都驳倒,心里不知道是该替这位老乡高兴好,还是替自己的国家担忧好。

    正在这个时候,沈沅钰就觉得有人拉了拉的衣襟,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那孩子看着瘦瘦小小的,穿着刻丝的小袍子,头上戴着束发金冠,打扮得周周正正,一双大眼睛乌黑清亮。

    他冲着沈沅钰叫了一声:“钰姐姐!”

    沈沅钰就笑了起来。这就是宁德长公主的孙儿安哥儿。这样隆重的场合,宁德长公主自然不会不出席,她想让孙儿见识见识旻文太子的风采,便把安哥儿也带来了。

    安哥儿今年其实和沈沅舒一般大小,今年已经十岁了,可是因为他自小身子弱,加上男孩子发育的晚,所以他身量不高,看起来比沈沅舒还要矮上不少。

    宁德长公主这个干外祖母不是白认的,沈沅钰时常到长公主府去看望宁德长公主,陪着老人家说说话,宁德长公主待她也是极好,一来二去的就和安哥儿熟悉了起来。

    沈沅钰虽然不会哄孩子,但是安哥儿一来年纪大了,被长公主教育得十分懂事知礼,二来沈沅钰总会送他一些新奇古怪的玩具,所以安哥儿对待这个干姐姐也是分外喜欢的。

    沈沅钰笑着将他拉到自己的席上,挨着她坐了。笑着道:“安哥儿怎么也来了,快坐到姐姐的身边来。”宫廷宴席一般都是一人一席,不过地方足够大,沈沅钰的旁边坐一个安哥儿这样的小豆丁一点都不嫌挤。

    安哥儿笑着道:“我一直听说北燕国的旻文太子英雄无双,才央求了奶奶将我带过来的。”安哥儿的身子骨,宁德长公主一般不会带他出来。

    沈沅钰就拿了席上的点心吃食给安哥儿吃。

    安哥儿身子骨弱,很多平常人都能吃的东西,对安哥儿来说不啻于□□,所以这宴席上大部分的东西安哥儿都是不敢吃的。好在沈沅钰前世背诵法律条文的脑子足够好使,记忆力十分惊人,早就把安哥儿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全都记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她拿给安哥儿的东西都是对他的身体无害的。

    她一边和安哥儿有说有笑的,一边冲着宁德长公主所在的位置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宁德长公主严肃的面孔上就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沈沅钰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宁德长公主对她是绝对信任的。

    也难怪安哥儿愿意与沈沅钰亲近,这孩子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姐姐疼他,他能不高兴吗?

    宁德长公主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微微的刺痛。

    这时场中的情形又自一变。

    这一次旻文太子觐见元帝可不是他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一个十分庞大的使节团,元帝都将他们安排在大殿右侧的席位中。酒过三巡,就见使节团里有人站了起来。

    沈沅钰定睛看去,见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窄袖圆领的胡服打扮,身材魁梧雄壮,看起来颇为粗豪。一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他乃是一个典型的胡人。

    那人道:“在下耶律雁,忝为太子殿下东宫舍人。今日得以面见诸位高贤,真是三生有幸。光这么吃酒欣赏歌舞也没什么意思,咱们两国今天就来比一比。”

    大皇子庾邵宁就问:“不知阁下想比什么?”

    耶律雁哈哈一笑道:“素来仰慕汉人文化昌明,南朝的名士更是名震天下。我们原来是客,客随主便,不若就比个你们擅长的。就作诗如何?”

    沈沅钰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一场宴会实际上就是另一种形势的战场。旻文太子名义上是来谈判的,谈判之前,若是能压过大晋的气焰,那么起码在心理上,就首先占据了主动。

    他竟然想用带来的区区数人之力,挑战整个大晋的精英群体,此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果然耶律雁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弄。在座的都是文化人,别的不行,作诗实在是太过家常便饭,就像喝酒吃饭一般简单。

    庾邵宁半是好笑半是嘲弄地道:“也好,那诸位就叫这位耶律大人看看咱们南朝的诗才如何?赢了的,还请父皇给予奖励如何?”

    这个耶律雁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胸无点墨之人,也难怪会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了。

    元帝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一直不痛快,比武功可能南朝比不过北朝,可若是比文化,元帝也不相信他们会输给这群刚刚脱离了茹毛饮血的蛮族,就叫太监拿来一柄玉如意:“今日比试,不分大晋大燕,凡是能拔得头筹的,朕便将这柄如意赐予他。”

    大晋席间众人已经是跃跃欲试了。他们都明白,这一阵比试,大晋是非赢不可的。若是输了,整个国家都跟着丢脸。

    沈沅钰却暗自皱眉,耶律雁既然敢这样说话,那就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庾邵宁实在是有些太过自大了。

    况且,这件事她极度怀疑是旻文太子暗中安排好的。旻文太子这货可是穿过来的,他随便写几首后世流传千古的诗词交给这个耶律雁,让他当众背出来,在场众人谁能比得过?

    沈沅钰不由自主地向着旻文太子看过去,旻文太子发觉了她的目光,微笑着冲着她点了点头。

    沈沅钰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子,愈发不知道这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耶律雁道:“既然如此,敢问皇帝陛下,这作诗的规矩应该如何去定?”

    元帝十分大度地道:“规矩就由你方来定好了。”

    耶律雁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这样。当年曹子建七步成诗传为美谈,我辈不敢与先贤比肩,就以半柱香为限,随意出题,各自赋诗一首,看谁做得快做得好如何?”

    这比得就是急才了,大晋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耶律雁道:“这规矩是我方定的,就由贵方出题好了。”

    大晋这边,立刻就有人出了一个以“酒”为题的题目。

    早有太监在大殿前面燃起了香,又有太监送上了文房四宝,众人冥思片刻,就有人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写完了一首。

    为了公平起见,大晋和大燕各出三人作为评委,众人写好诗文公布于众,就是想偏袒作弊也不可能。

    第一轮品评结果出来之后,胜出的竟然是耶律雁。

    一时之间众皆哗然。

    旻文太子面上毫无变化,心里却暗自冷哂。他就是要在最擅长的方面打击大晋上下的气势,让他们知道,时代变了,他们不能老躺在祖宗的功业上面享受前人的余荫了。

    那耶律雁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自小就仰慕汉人文化,浸淫诗文十数年,可以说是满肚子墨水。在北燕国虽然名声不显,但是水平却是极高的。而他有一个最大的特长,就是很有急才,在一炷香内作诗,本来就是最适合他的。

    或许大晋有比耶律雁更有才华之人,可是在这种场合之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人未必就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元帝脸色阴沉的可怕,那阴冷的目光就一遍遍在一众声名远扬的名士身上刷过去。刚才已经输了一阵,这一阵若是再输了,他这个皇帝的脸,今天可就丢尽了。

    刚才有几位名士自矜身份,并没有把耶律雁和北燕其他几位出来作诗的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动笔。接收到了皇帝的愤怒目光,他们也决定出手了。这就包括了谢纯在内。

    谢纯倒不是害怕皇帝。而是看见北燕席上的众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用想他们也能猜出来,这些人在说什么,不外乎“汉人文化浪得虚名不外如是”之流的,他本来是十分瞧不起这些胡人的,现在却感到了奇耻大辱。

    这边大燕方面已经出了一道题目。

    太监再来送纸笔的时候,谢纯便也要了一份。他聪明绝顶,四岁就能作诗,大燕方面的题目又不难,对他来说几乎是闭着眼睛就能做出来。而那些老名士们,毕竟年纪大了,没有谢纯这样的急才。

    谢纯做得快,耶律雁那面也不慢,两个人的诗文几乎是同一时间递到了评判者的手中。最后的结果是谢纯和耶律雁不分伯仲,并列第一。

    这一轮总算没有再输,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谢纯的脸却黑得像是能滴下水来。和一个蛮子并列第一,不啻于当面扇他一记耳光。

    如此一连过了数轮,题目越出越难,能够作出诗来的,也越来越少,而谢纯和耶律雁竟然一连几轮都是并列第一。

    谢纯霍地起立,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太傅谢涵的位置极靠近元帝,见到谢纯如此,不由脸色微变。不知道他又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谢纯的为人就是太过傲慢,太过目下无尘。

    谢纯看着耶律雁冷笑道:“耶律大人,我看也不用旁人再掺合了。你们大燕能够骑马的不少,可是能够作诗的,哼哼……”

    在场的众人也全都看明白了,随着题目越来越难,大晋方面还好些,不管诗做得好不好,总有几个人能做出来,但是大燕这边就不行了,除了耶律雁,几乎再也没人做得出来。

    说起来,旻文太子这一次还是取巧。

    旻文太子心里也是暗暗叹息,他穿来的时间有限,又尚未坐上皇帝的宝座,对大燕的改变仍不明显,和汉族正统的大晋比谁更有文化,的确还是差了一筹。

    谢纯已然继续道:“咱们也不用一轮一轮的那样麻烦,就干脆一局定胜负,就咱们两个,如何?”他这话说得十分霸气,但是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能反对的。毕竟刚才那么多轮下来,若轮急才,只有谢纯有能力和耶律雁一较短长。

    有些老牌名士就算不想让谢纯在这种情况下扬名,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耶律雁看向旻文太子,见旻文太子向他微微点头,就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依谢兄所言吧。”又拱手对高踞宝座上的元帝道:“题目就请皇帝陛下来出吧。”

    元帝正想出一个有利于谢纯的题目,谢纯忽然道:“且慢!”他踱着步子从席间走了出来,谢纯也是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即便没有旻文太子那种精华内敛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气质,可他那种张扬傲岸的气质也极为引人,可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谢纯一直走到北燕人的席间,看着耶律雁的眼睛,咄咄逼人地道:“陛下的那一柄如意固然珍贵,我却想另加赌注,和你一次赌个痛快,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要赌什么?”别看耶律雁比谢纯高大魁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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