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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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医妃-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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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秀皱紧眉头,这一个两个,究竟发生何事了?
      谢桥点头,跟着长随去往书房。
      苏蔺坐在蒲团上,身前的一方长几上,茶水沸腾,汩汩作响。
      谢桥走进来,苏蔺手执小竹筒做的勺子,撇去茶末,斟茶递给谢桥:“听闻郡王妃有一手好茶艺,老夫茶艺粗糙,郡王妃将就。”
      谢桥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吹一口气,浅抿一口,含笑道:“苏相自谦了。”
      苏蔺品了茶,大抵是口感满意,紧锁的眉头舒展,指着书案,径自起身走去:“宫中的事情,郡王妃知道多多少?”
      谢桥闻言,心中凛然,苏相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道理。冷不丁提起宫中。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的说道:“难道宫中出事了?”
      她近来心思都放在常乐那边,倒是忽略了宫中。
      苏蔺脸色阴沉,点了点头,坐在太师椅上,将一封印有火漆的信放在谢桥的面前,“成王还在世的消息流传出来,皇上休朝三日,身体欠安。前太子一死,皇上惊闻噩耗,气血攻心,昏厥过去,一直不大好。”
      谢桥心里想,皇上的病来的突然,他是当真身体有病,还是有人想要他病?
      前者好办,她可以进宫为他诊治,了解他如今的状况。
      如是后者,谢桥脸色陡然凝重。
      “皇上昏厥过去,翌日荣亲王代为执政,老夫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朝中能用之人,也只有荣亲王能够代替皇上执政。今后四五日,都是皇上亲自早朝。气色不佳,说一两句话,便要喘上几声下。近来这几日都是荣亲王执政,我等不放心,便前去面见皇上,皆被看守在兴乐宫前的刘公公给挡了回来。”
      苏蔺越说脸色越沉,将他写的奏折放在谢桥的面前,气愤的说道:“老夫之前与皇上商议,征兵增加将士的抚恤金、饷银,荣亲王给驳回来。这等大事,岂是他一个亲王能够处置?”
      谢桥想的更深,她能够想到的,苏蔺只怕也想到了,所以特地寻上她。
      “苏相找了顾阁老去见皇上,依旧被人用相同的借口给挡了回来,并未见到皇上?”谢桥手指摩挲着朱砂批注,又将火漆里的信抽出来,一目十行。
      啪——
      谢桥将信纸拍在书案上,脸色阴沉,眼底一片冷郁。
      “荣亲王已经将皇上囚禁,只怕皇宫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谢桥揉了揉脑袋,电光火石间,想到一种可能,眉宇间陇上一层阴霾。呐呐地说道:“只怕我们早已陷入他的局中,从一开始,他不是没有动静,而是转移了目标!”
      谢桥陡然明了,荣亲王一开始的确针对他们,进行打压、暗杀。
      后来,遭受他们重重一击,便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迷惑住他们,以为荣亲王在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哪里知晓,他早已将目光对准明帝!
      苏蔺看向谢桥,等着她解惑。
      “或许,从一开始,荣亲王对我们小打小闹的动作,只是故施迷障。我都要怀疑,辅国公之死这里面有荣亲王的手笔,即便不是他的主导,也在其后推波助澜。一环紧扣一环,常乐便是重重一击,令我们无暇分心去想其他。而在这期间,便是荣亲王最佳的时机,他果真掌控宫中的局势。”谢桥语气森寒,带着凝重,手指紧紧捏着扶椅,压制住心底的愤怒。
      苏蔺听闻,心思愈发沉重,长叹道:“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布局,那么如今的情势不利我们。皇上在他的手里,郡王不在京城。成王身后有淮阴侯府,可他的身份仍有人质疑,无法与荣亲王抗衡。”
      谢桥知道他的意思,希望秦蓦尽快回京。
      “常乐的情况稳定下来,他就会回京。如果常乐情况不乐观,即便京城整个沦陷,他都不会回来。”谢桥深知秦蓦的禀性,她与常乐之于秦蓦,胜过一切,是他的全部。
      权势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苏蔺似乎记起秦蓦对太子动手,顿时理解谢桥话中的意思。
      “你若得闲,我们尽快与淮阴侯、成王密谈,尽快想出对应之策。”苏蔺语气急切,拖延越久,于他们越不利。
      谢桥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扶手,手指叩着书案,有了主意:“今夜子时,郡王府。”
      ——
      谢桥回到郡王府,当即去信一封给淮阴侯与褚明衍。
      唤来隐卫,询问宫中情况。
      隐卫指着书案上放着的几个小竹筒:“小主子出事,宫中有消息传来,主子忙于小主子的事情忘了。”
      谢桥看见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竹筒,拍了拍脑袋,她真的给忙忘记了。
      若非苏蔺说起这事,只怕她都不会想起来。
      谢桥抽出竹筒,展开信条,果真是苏蔺说的那些事。
      “不必动用安插在宫里的人,暂时不必传递消息出来,一切听从指示。”谢桥对荣亲王生出警惕,他定然也想到宫中会有他们的人。会想办法给诈出来,所以谢桥不敢轻举妄动。
      “是。”隐卫退下去。
      明秀进来,谢桥说道:“三小姐来了。”
      谢桥‘嗯’一声,让她将人领进来。
      容姝进来,脸上敷着脂粉,遮盖不了她憔悴的脸色。
      “你我是姐妹,我便不绕弯子,苏璃、秦隐,你心中想要的是谁?”谢桥将纸条撕碎,丢进火盆中,拿着火石点燃烛台,将碎屑给烧毁。
      心跳化为灰烬,谢桥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匣子。
      至始至终,做着手里的事,并不曾看向容姝。
      蒋氏说得对,有些事就该快刀斩乱麻,她如今无暇分心去折腾容姝的感情,也并无时机去教育引导她。感情一事,她自己也不懂,摸着石头过河。
      却是知道一点,认准了哪个男人,便要给他回应,让他心安,知晓你心中有他。
      南宫萧身上,她栽过一回,代价深刻。
      容姝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谢桥找她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谢桥半晌未曾等到容姝的回答,手里的匣子‘嘭’地扔在抽屉里,快人快语道:“选择秦隐,你便莫要耽误苏璃,尽早提出解除婚约一事,这是丞相夫人给你留的体面。选择苏璃,你与秦隐断了,今后老死不相往来,之后向丞相夫人认个错,表明态度。”
      容姝面色一白,紧咬着唇瓣,嗫嚅道:“丞相夫人与你说了什么?”
      谢桥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语重心长的说道:“姝儿,我上面那句话,便是丞相夫人的意思。”不等容姝开口,谢桥沉声说道:“你认为亏欠秦稚、秦逸,因为当初利用他们方才嫁给秦隐。你是想过与秦隐过一辈子,一辈子对他们好,后来发生的时候,超出你的掌控,你与他婚姻破裂,而秦稚、秦逸对你产生依赖,让他们体验到短暂的母爱,你突然的抽身,令他们难以适应,你便觉得有愧他们。所以,只要是他们的要求,你都狠不下心来拒绝。是,换做我是你,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令人无法拒绝。
      你可有想过,你如今的做法,与你最初抱有目地的接触他们有何区别?你无法与秦隐破镜重圆,便莫要给他们希望。他们只是孩子,如今对你依旧称呼着‘母亲’,便是你的举动,透露信息给他们,你终会与秦隐在一起。可你即将要嫁给别的男人,替别人生儿育女,那时候你的全副心思都会被你的儿女占据,你对他们的愧疚能持续多久?你又能分给他们多少爱?”
      “既然无法做到两全,终有一方要被辜负,便斩断另一边的牵连。姝儿,最难懂的是人心,我们连自己的心都掌控不了,便无须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你以为是对的,别人却并不如此认为。别到最后,两败俱伤,反伤到自己。”
      容姝脸色苍白的厉害,谢桥的话,咄咄逼人,可句句在理,每一句话都在点子上。
      她无法重新与秦隐开始,便莫要给秦稚、秦逸幻想。
      谢桥说的对,她问题考虑的不全面,终有一日她会生儿育女,到时候又有多少能够补偿给秦稚、秦逸?
      越做越错。
      “大姐姐……”容姝心中很难过,她突然醒悟,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的这般简单,暗藏隐患。她对秦逸、秦稚的不同,令他们成了秦隐靠近她的利器,这本生就是一个错误,对他们何尝不是伤害?
      她看待问题,太过浅表。容易感情用事,所以才会将生活弄得一团糟。
      若不是身边有谢桥,她哪里会有今日?
      “你明白了,就去做,无论你选择谁,我都无权置喙,你只须对得起自己,对得住在意你的人。”谢桥侧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将近昏黄,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起身对容姝道:“你留下、回去都行,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容姝心中愧疚,她的事又劳烦谢桥操心。此刻她才知晓,她的不果断,给身边的人,造成多少困扰。
      “大姐姐,你去忙,不必管我。”容姝不想回辅国公府,郡王府留有她的屋子,走到门口,突然记起一事,对谢桥说道:“我今日在国寺的时候,见到成王、成王妃。回来的路上,见到荣亲王身边的长随,匆匆上了国寺。”
      谢桥猛然回头,眼中带着厉色:“你没有看错?”
      容姝点了点头:“此人我在南陵见过……”停顿片刻,容姝又道:“你该知晓,秦隐是替荣亲王做事,曾经在南陵我匆匆一瞥,他眼角有一块红色胎记,我便记住了。”
      谢桥点了点头,立即出府。
      直到月上柳梢,谢桥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府。
      饿过头,谢桥毫无食欲,头痛欲裂,躺在书房长榻上,趁着淮阴侯等人还未来,休憩片刻。
      书房中一片寂静,窗外狂风骤起,冷风自窗子吹进来,烛火跳跃,屋子里忽明忽暗。
      一道电光闪现。
      “轰隆——”
      雷声炸响。
      谢桥猛然睁开眼,屋子里一片黑暗,幽蓝电光闪现,幽黯诡谲。
      无边的黑暗,沉沉压在她的心口,喘不上气。
      叩叩——
      门扉敲响。
      谢桥毫无焦距的眸子,微微一动,“进来。”一开口,方才发现声音哑透了,咽喉仿佛被刀片划过一样的痛。
      明秀推门进来,点亮烛火。
      谢桥翻身做起,头更痛了,拿着两粒药丸,塞进嘴里,拿着杯子倒一杯水咽进去。
      “郡王妃,您身子不适?”明秀拿起小几上的瓷瓶看一眼,手心碰茶壶,皱眉道:“茶水冷了。”
      “他们来了?”谢桥并未理会明秀的话,揉着肚子,睡一觉起来,饥肠辘辘。
      明秀睨谢桥一眼,仿佛就知道她会饿,将放在桌子下面的食盒提出来,放在桌子上,端出里面一碗白米饭,两碟家常菜色,极为有食欲。
      谢桥嘴角绽出一抹笑意:“明秀,离不开你了哦。”
      这般贴心。
      “真不想让你嫁人,留在身边一辈子。”谢桥端起米饭,扒了两口白饭,一只手将她手里的饭碗夺走,谢桥嘴里塞满了饭,鼓着腮帮子,眼巴巴的盯着热乎的大米饭。明秀将一碗汤塞在她手里:“先喝汤再吃饭。”
      “叶舟真幸福。”谢桥一口喝光,从她手里抢来米饭,就着酸脆的萝卜,将米饭吃的干干净净:“酸萝卜好吃。”其他的几乎都没有动。
      “那是自然,这是半夏腌的。”明秀眼里有着得意:“我做的。”
      谢桥唇瓣含笑,胃里有充实感,浑浑噩噩的人,转眼精神许多。
      “你等会去收拾东西。”谢桥自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明秀,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明日你与叶舟一同回谷,亲手将信给郡王。”想了想,谢桥摇头道:“算了,常乐无碍之后,这信再给他。”
      谢桥不想他担忧分神。
      “郡王妃……”明秀攥紧手里的信,眼眶有水汽涌现出来,抬手擦干净眼角的湿润,嗓子眼像被堵住,哽咽的说道:“您喜欢奴婢的做的菜,就让半夏……”后面的话,在谢桥冰冷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斜桥收回视线,一言不发。
      明秀紧了紧手心,咬着唇,声音低微的说道:“郡王妃,奴婢舍不得离开您。”
      “明秀,你可还记得最初跟着我的时候,对青姨说过什么话?”谢桥不等明秀开口,摆了摆手,背对着她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若是不愿离开京城,我不会为难你。”
      明秀望着谢桥纤细的身影,宽大的春衫在她身上,显得愈发的单薄,仿佛难以支撑。
      明秀心里突然间很难过,涩痛难忍。
      她说:母亲,明秀舍不得离开您。
      可是,还是无法抗拒,她留在谢桥的身边,十年。
      如今相同的话,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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