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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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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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了,正好吃点东西垫垫。”春花想坐起来,便把手伸给顾梦生,“扶我起来。”
  现在她要起来,若不要别人相帮,还真要费点力气。春花便笑着嘟囔,“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只大乌龟,自己翻不了身的大乌龟。”
  顾梦生一面小心扶起春花,帮她穿好鞋子,扶着她的手出了内间,一面说:“我看倒有些像山里的黑熊,肚子很大,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我有那么黑那么笨吗?”春花拍打着他的手,不满地横了他一眼。
  顾梦生看太太这样说,就知道她心情已经好了,与她笑闹着,将一块核桃细细剥了薄皮,塞进了她的嘴里。春花也拿了一块让顾梦生吃,两人肉麻一番,才将核桃吃完。
  然后他们在小院里走上几圈,不用问也明白这个院子为什么叫折柳院了,院子里有好几株合抱粗的老柳树,应该是建侯府之前就有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初冬,柳叶已经掉光了,没有万条绿丝垂下的景色。
  中午侯府里送来的饭菜很丰盛,菜品中规中矩,就是怀了身孕的妇人吃也很适宜,春花吃了饭就睡了个午觉。虽然说在有规矩的大家庭里不许昼寝,但怀了身孕就不必顾及这些。她醒来时,卢梦生还在看书,两人换了衣服,带了留儿向福寿堂里走去,晚上的家宴摆在那里。
  泰宁侯封侯建府不过两代几十年,圣眷却极重,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时候。只看晚宴的准备,春花觉得侯府里的富贵不亚于杨家,而且更多了勋贵们特有的骄奢。
  福寿堂的花厅里每人面前的小几上摆着炉瓶三事儿,熏着香料,还有描花金边瓷壶和同样花色的瓷杯,攒盒装的各种果品已经摆放整齐。待大家按着顺序就座,从小割烧鹅起,菜品如流水般地摆了上来,而花厅外面正对着的戏台上,唱起了满床笏。
  这个典故说的是唐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六十大寿时,做高官的七子八婿皆来祝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象牙床的故事,最为热闹喜庆,喻意着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第二百三十九章

  春花品着菜;看着戏,心里想的却是;人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就说眼前座位的安排,深刻地体现了这一点。
  女眷们所在的地方与男人们用屏风隔开,占了半个花厅。老夫人坐在上首中间;侯夫人病着没来;二太太坐在下首;接着是暂住娘家的大姑奶奶。到了孙辈;就出现了尴尬;顾梦生显然是最大的;但是如果他的太太排在孙辈中的第一个;应该是很多人不想见到的情景。
  于是;二奶奶、三奶奶就坐在了老夫人的一左一右,看起来就是老夫人喜欢的孙媳妇伺侯着老人;每人面前摆着与其他孙辈数量相同的案几;但大小和标准又有不同。在通常的情况;坐在老人身边的孙辈多是养在身边的孙子孙女,可如今泰宁侯府上这样安排也没什么。
  宴席刚开没多久,二太太就站起来给老夫人敬酒,她提起壶站起来,除了老夫人外,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二奶奶和三奶奶倒没站,而是跪在老夫人身边捧杯。接着是大姑奶奶敬酒,只有老夫人和二太太没动。
  接着泰宁侯转过屏风,带着弟弟儿子侄子们也过来给老夫人添酒。于是所有的人又都站了起来,二老爷执壶,二太太上前亲自捧杯。
  老夫人接了杯子一口饮了,笑着说:“你们爷们自去吃酒看戏,别再过来了,我带着你们的媳妇们和女孩子们也乐一乐,你们一过来她们倒拘谨了。”
  泰宁侯行了礼笑着说:“母亲只是偏疼媳妇、孙媳妇和女孩子们!”
  老夫人笑道:“我不偏疼她们,倒偏疼你们不成?”说着又赶泰宁侯走,“赶紧过去吧,不要吃太多酒!”
  泰宁侯转过屏风过去了,三奶奶捧着酒杯笑着说:“老夫人对媳妇们最宽和,孙媳先给老夫人添寿。”
  老夫人笑着接过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放下了,接着二奶奶也捧起了酒壶给老夫人添福,这次老夫人却给面子的慢慢都喝了。
  春花已经看明白了,二奶奶和三奶奶间明显是在争抢,三奶奶就是连敬酒都要抢先,但二奶奶要大度一些,起码脸上不带来出来。老夫人的态度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对二奶奶更喜欢些,这也可以理解,二奶奶毕竟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内宅的争斗就是这样,无聊得很。
  戏班的班主捧着戏单子请大家点戏,泰宁侯自然请老夫人点,就有管事媳妇把戏单子捧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笑着说:“梦生媳妇是新来的,点几出好戏我们听。”
  春花听到老夫人点到了自己,赶紧笑着站起来,十分推让,“我从边城来,哪里知道戏班擅长什么,哪个角扮得好?若是胡乱点了,反倒是笑话儿,还不如求老夫人点几出好的,我也跟着学学。”
  “梦生媳妇的嘴真巧!”老夫人笑着说:“我老天拨地的,哪里会点什么好的,就让戏班子拣拿手的唱几出。”
  因府里少奶奶只有三个,二奶奶和三奶奶已经敬过了酒,春花待一折戏完了时候,从下面伺侯的丫头手中接过了酒壶,叫了留儿说:“母亲身子重,留儿替我给曾祖母、祖母和婶娘们行礼奉酒。”
  留儿从下面的席面上站了起来,与春花一同走到前面,春花添酒,留儿捧杯跪下,先将酒杯奉与老夫人,然后是侯夫人、二太太。最后,留儿将春花送回了座位,自己接过酒壶,替二奶奶、三奶奶添了酒,并没有忘了几个姑姑和小叔叔――小些的男孩子也都与女眷们在一起。
  看着留儿大方得体的动作,春花暗暗点了点头,在杨家这些日子,留儿又有了进步,她没有被也满眼的富贵荣华迷失了心。
  接着又一轮的添酒,春花看到三奶奶还是抢到二奶奶前面,而她自己,仍然落在最后。待管事媳妇们将果馅汤圆、红豆粥等送到时,春花恰好离得最近,只得站起来先接了装着汤圆的托盘。
  可春花并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等二奶奶三奶奶过来,将装了汤圆的托盘递给了先到了的三奶奶,然后转身从管事媳妇手里接了粥,递给了二奶奶,自己后退了一步,看着二奶奶和三奶奶捧给老夫人。
  这时她分明觉得屋子里的女眷们都在看着她。从让她点戏起,老夫人给了她机会,她本可以就势上前去奉承,讨好老夫人,可她没有那样做。
  很明显,泰宁侯府里老夫人的地位是高高在上的,就是泰宁侯这个手握重权的侯爷,对老夫人也是敬重听从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孝道。
  老夫人在老侯爷还只是一员普通将领时以侯府千金的身份下嫁,靖难期间老侯爷随皇上征战,她在京城与当时的燕王妃徐氏交好,亲手做军衣劳军,为老侯爷封侯立下汗马功劳。她并不是一般内宅的老太太,而是对侯府的事情有着深刻影响的人物。
  侯夫人以及二太太对老夫人极为恭敬,二奶奶和三奶奶就更加地表面化的争夺老夫人的欢心。
  她们是要为自己的丈夫争泰宁侯府的世子位!
  三爷做为泰宁侯唯一的嫡子,本应顺理成章地请封世子,可他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于是二爷做为目前侯府的孙辈中的第一人,又是嫡出,也有了心思。想来四爷五爷六爷,也未必没有这个想法!
  顾梦生回归顾家后,他也有资格去争一争爵位。先不论婆婆与泰宁侯的往事,顾梦生是侯府里的长子是肯定的,而且他最主要的优势是靠自己打下的军功。别的不说,只凭借他当年救过皇太子,泰宁侯若是为他请封世子,皇上决不会驳回。
  可是春花那天问了他,得了他一句与他无关的回答,他们就已经定下了原则,不去争这个世子这位。
  于是春花凡事向后退一步,表明了顾梦生的意思。她传出的信息这些人精们自然马上接收到了,大家看她的目光又有些变了,顾梦生若想争,还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呢。
  再想到老夫人将新认回来的孙子放在了折柳院,意思也很明显。二奶奶和三奶奶已经断定,这一房人应该是没什么竞争力了。既然这样,还可以拉过来做为一个帮手,于是她们对春花更加客气、亲热了。
  春花自然也会笑脸相答。
  这场家宴用了两个时辰左右,最后老夫人说了句,“明天还都有事情,大家散了吧!”于是大家纷纷离席,春花顾梦生陪着侯爷去了正和院。侯夫人病了,他们怎么都应该来问个安。
  到了正和院门前,春花发现正和院虽然是正院,但却不是侯府的主建筑。只看规制,就知道福寿堂才是真正的主建筑。她心里更明白老夫人在侯府里的地位了。
  通传的人出来了,“夫人身子不适,以后再见吧。”泰宁侯这时已经进去,春花便与顾梦生回了。
  天气已经黑下来了,空气中的冷意让春花精神一振,她挽着顾梦生的手沿着小径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前面提着灯笼的下人被拉长的身影投了过来,卢梦生关切地问她:“吃好了吗?”
  这样礼仪繁琐的宴会,很多人根本什么也吃不下,最后看着几十道上百道的菜竟然饿着肚子回去。可春花却不会,她时机看得准,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吃到了□□分饱才放下筷子。于是她答道:“嗯,我觉得侯府里的厨师还是很高明的,有一道鱼脍做得特别鲜,不只鱼是现杀的,调料放得也恰到好处,只可惜送到宴会厅里时有些凉了。”
  “真是三句不离本行,”梦生也笑着说:“你做的比这个还要好。”
  “我刀功差多了。”春花知道自己的缺点。
  “我们在小潭边做的鱼汤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鱼汤。”李梦生不是在吹捧太太,而是真心这样认为。想想在千户所快乐的日子,谁能想到,眼下他们夫妻进了侯府,而且是这样陌生的侯府。自己都觉得无所适从,太太跟着自己到了这里,该有多不知所措,他努力陪着太太说些高兴的往事。
  春花笑着说:“你所认为最好的鱼汤可能不是最美味的,而是因为吃鱼时你的心情是最好的。”
  “喝个鱼汤还跟心情有关?”
  “饭菜好不好吃有很多因素。”春花还真操起自己的老本行点评起来了,跟在身边的人都是自己带来的,也不怕她们听到说出去,“就说今天侯府的宴席吧,水陆俱全,可是首先一样,厨房太远,冬天里菜送到了就冷了,失去最好的味道;还有很多菜不是现做的,不知在灶上热了多久了,只是样子看着好而已;再就是做法陈旧,没有新意。”
  “太太真厉害,”卢梦生笑着说:“我就没尝出来,觉得还好。”
  “今天我吃着也不错,这时因为我们都是从外面来的,吃这样菜的日子短。你没见府里的人都不怎么吃吗?”
  “噢,是这样的,”顾梦生说:“若是时间长了不喜欢吃,就让陈妈给你做几个菜。”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春花让他放心。
  

  ☆、第二百四十章

  春花和顾梦生一路走;一路闲聊,顾梦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盛宴;春花能感觉出他的兴奋;就问:“今天的戏不错,你喜欢吗?”
  “喜欢,我第一次看这样好的戏。”顾梦生讲起他过去看的戏来;“我小时候没看过戏;后来到广宁府办差时看过几次;但都没有这样好。”
  “我也喜欢;”春花笑着说:“不过;我也没看过多少戏;还都是在家里看的。听说外面的戏班子很多;也热闹得很。”
  “在外面看戏的地方叫勾栏瓦肆;那里有好多的棚子,莲花棚、吉庆棚是最出名的;里面的戏班还经常相互斗戏;还有表演百戏的、卖吃食的、卖各种玩意的。”顾梦生到京城前从没见过这些;而到了京城就赶上国丧,这些也是他从别处听到的。
  “勾栏?”这个词好熟悉,春花问:“是不是那里也有,也有……”
  “有什么?”
  “就是像绮红老板那样的!”
  “我也不知道。”顾梦生老实地回答。
  春花记得并不错,勾栏瓦肆起源于宋,正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明初时,这里最主要还是戏曲、百戏表演的场所,到了明朝中后期,社会糜烂,娼妓盛行,勾栏便成了妓院的专有名词了。
  “以后你去看戏喝酒可以,但别的乱七八糟的地方决不许去!”春花未雨绸缪地提醒顾梦生,他从边城来,哪里见过京城里的灯红酒绿,若是学坏了,她可不依。
  “太太,放心吧。”顾梦生握紧了太太的小手,笑着说。
  他的手那样的大,那样的温暖,春花便放下了心事。笑着听顾梦生告诉自己,“父亲说,下个沐休日,府里请客,将我们回侯府的消息公布出去。要给京城里所有的勋贵人家都送帖子。还让我抽时间亲自去姑父家下帖子,请杨府所有的人来,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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