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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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灿烂-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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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所说的要改进织机,增加花色品种,调查市场,细分产品类型等建议,原来肖鹏还有些疑惑的方方面面,现在他都一一听信了,并且在后来还因此将织厂生产力和产品质量大大提高了,收益也因此水涨船高。
  春花见生意上的事情两人已经达成一致,便与肖鹏商量起如棋的事来。“如棋脱籍的事实在难办,关键是令尊的案子已经翻不了案,所以如棋的官奴身份就无从改变。”
  “如棋能跟着五奶奶,我也是极放心的。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嫁人生子,还请五奶奶费心。”
  春花便问:“如棋同我说过,她不想给人做姨娘,我所认识的青年男子,本就没有几个,又都是家里的下人,如何配得上如棋这般才貌?就是想为如棋指个人,也没有合适的。肖大哥你是如棋的亲哥哥,又在外面见多识广的,这事还得你来办。”
  肖鹏听出春花语中的真心实意,便点头说:“我们家破落了,我从一个富商之子突然身无分文,典卖了所有的东西做一个沿街叫卖的货郎,然后受五奶奶委托办织厂,又置了家业,倒是重新认识了这人世,也结识了几个诚恳实心的人,只是如棋是官奴,却不好明媒正娶地嫁与好人家。”
  不用说官奴,就是卖身的奴婢,都很难嫁到好人家,不过,春花既然能与肖鹏谈到这里,心中自然是了主意的。她笑着对肖鹏说:“我倒是有个让如棋摆脱官奴的想法,说出来让肖大哥参考一下如何?”
  “请五奶奶示下。”
  “肖大哥能不能为如棋弄个假的身份?从此如棋就可以用新的身份嫁人了,而我这里为如棋报上病亡之类的,绝了后患,怎么样?”
  明朝户籍管理极严,明初□□即建户贴,后来又在户贴的基础上,经过户籍调查,各地编制了户籍黄册,记录各户人丁,并且十年编造一次,极为详细。而且朝廷还在全国冲要去处,分设巡检司盘查行人,明律规定,出行百里外,没有州县卫发给的路引者,民以逃民论,军以逃军论。
  春花对这方面是下了番功夫打听的,她不仅知道这些政策面上的事,还知道虽然有着这样严格的管理,但流民逃军是一直没有杜绝的,很多地方的户籍黄册也并不能完全如实详尽,这其中是有空子可钻。
  肖鹏自然也懂得这些,之所以他从来没这样想,是因为如棋一个弱女子,不可能真的逃出来,而且就是她能逃,主人家若报了官,一辈子都有被追捕回来的可能,风险太大。不过,五奶奶给如棋报病亡,倒是个好办法,一个死了的人,主家不追究了,别人也不会再追了,如棋就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肖鹏赶紧起来行礼说:“京城附近户籍严格,黄册多能与实际相符,但一些偏僻地方,尤其发生过民乱的,户籍黄册多失散,也很难查对。我再出门时就想办法为如棋弄到户籍,并开好路引,只说是我母亲的侄女,来投奔于我。以后我就将表妹嫁出去,而这里如棋再报上病亡,就是有人认出也可以不承认。这法子却好,多谢五奶奶了。”
  说完深深地一揖,春花起身避了他的礼,却郑重地也向肖鹏行了一礼说:“我也有事要求肖大哥,你办理户籍时同时办两份,可行?”
  “不知五奶奶还要为谁办理?”肖鹏问。
  办理此事,一份两份是一样办的,但在户籍路引登记上是要写明此人是男是女,年龄、一些特征,所以肖鹏必须问清。
  春花笑着指了指自己说:“我。”
  肖鹏经历过家破人亡,人生有过大起大落,可谓是见多识广了,他常自认为能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不改。不过眼下,他还是被春花吓了一跳,“谁?是五奶奶自己?”
  春花肯定地点了点头,“是我,我也会与如棋一同‘死去’,再重获新生。”
  春花在为如棋设计的出路中包含了自己,她从没有过在山庄中过孤寂一生的打算。外面的世界那样的精彩,她还年轻,还要好好享受生活。
  逃离开武成侯府的想法已经很久了,最近春花一直在庆幸自己能这样快地走到了这一步,她自然不会在山庄里停下自己的脚步的。与如棋一同以亲戚的身份同现在肖家,然后再想办法走自己的路,切实可行。
  肖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很重情谊,经过这一段时间她基本可以确定,春花能放心地将自己的秘密交给他。更何况,她也有自保的手段。
  不错,如棋就是她的护身符。她会与如棋一同“死去”,这本身就把她们俩人捆到了一起,一损皆损,肖鹏要想保全妹妹,就得保全自己。
  肖鹏怔了一会儿,也清醒过来,他还是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春花,五奶奶竟然想抛弃自己的身份,这确实很不好接受。但看到春花肯定的眼神,肖鹏终于明白五奶奶不是在开玩笑了。
  “那么?”肖鹏声音有些干涩地问,如棋一个人逃出来,不过是个奴婢,要是五奶奶一起逃出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不知如何是好。
  春花像是知道他的心事似的,“具体的办法我还没想好,但肯定会安排得天衣无缝,而且,这件事我不会瞒着杨府,所以肖大哥不必害怕,只要抓紧将我和如棋的户籍路引弄好就行。”
  “杨府同意?”肖鹏更是奇怪地问。
  “我不会征得他们同意,但会告诉他们,由他们来做善后工作,这样,我和如棋会更安全,而且没有后患。”春花看着肖鹏,此举不仅是为了她和如棋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也是制约肖鹏,如果肖鹏想对春花不利,杨家的人不会坐视不管。就算他们不能认回春花,但想对付一个商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肖鹏沉重地点了点头,要想救出妹妹,就得带上五奶奶,他已经明白了五奶奶的意思以及她所做出的防范。“真不愧是于半城的外孙女,当初找自己一起合伙做生意时就算到了这些吧。算计别人的同时不忘了帮忙,让他除了死心塌地以外,也没有别的选择。”肖鹏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后,就笑着对春花说:“只要如棋能有好的生活,我愿为五奶奶肝脑涂地。”
  “只要我们算好了一切,并不是什么难事,也用不着肝脑涂地。”春花微笑着说,这个时代可没有先进的交通、通信技术,各地区间来往也少,只要她们能顺利脱身,以后只要稍加注意,被认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小。只看那些话本就知道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跟着书生私奔,要不是她们自己想回娘家,没有一个是被抓回去的,这说明什么,就说明各种的不便利加上地区间的相对闭塞,使人们的流动非常的少。
  看着五奶奶胸有成竹的样子,肖鹏只有问:“我先去把户籍弄到手,还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办,千万不要假手别人。”
  春花赞同的点头,“肖大哥素来办理稳妥,我是极相信的,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山庄这里还要我逐一安排,等户籍办好了,我们见面再谈。”说着将如棋叫进来,让他们兄妹说话。
  现在春花这里贴身的丫环只有如棋一个,他们谈话时就让如棋在外面看着,所以如棋反倒不能像以前一样一直在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如棋送走了肖鹏后,看春花的眼神就变了,她小心地问:“小姐,你真的想好了要离开这里吗?”
  春花点头应是。
  “可是,外面的日子很苦的,与杨府、侯府里完全不一样,小姐没经历过,到时候可能会后悔的。”
  春花笑了,“如棋,你若是想过好日子,为什么不肯当姨娘?”
  “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孩,怎么能愿意当姨娘呢,我母亲是外室,她亲身经历的那些再也不想让我也走过一次了,她总告诉我,体面地嫁个好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就是过苦日子也能伸直腰板。”
  如棋的想法其实是符合这里的主流思想,依明朝律法,妻妾分明,完全是天上地下两个层次的人,甚至妾在妻亡后不能扶正为妻。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好人家的女孩是不愿意做妾的。吴钰那种人虽然也有,但并不让人瞧得起,算是自甘下贱。
  “对呀,你不怕吃苦,想伸直腰板过自在的日子,我也一样啊。”春花点了点如棋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说。
  “小姐是五爷的原配嫡妻,侯府里的人也不敢欺负小姐。”如棋说着,又暗暗看了一眼春花,心想我们能一样吗?小姐再不受五爷的喜欢,也没人敢轻视她。
  “那你说我在侯府里过得好吗?”春花问。
  如棋顿了一下,小姐在侯府过的日子不仅不好,而且还很糟,要是让自己选,自己宁可吃糠咽菜,也不愿意留在侯府。她明白了春花的心思,笑着说:“小姐,我明白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以后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春花点着头拉住她的手说:“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吧,你比我小一点,就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
  如棋懂得春花的心意,并没有推脱,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拉住春花叫“姐姐。”
  春花忍不住感慨,“陪着我嫁到武成侯府的四个人,没想到最后剩下你还在我身边,真是没想到。”
  如诗成了姨娘,如画嫁了出去,如琴家里也给她定了亲,春花索性就让她留在家中绣嫁妆,这些日子她也不能出来看春花了,所以春花才有此叹。
  “姐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如棋安慰春花说。是啊,只能用缘份来解释了。如诗如画如琴都是从小就跟着她的,没想到现在剩下的反倒是后来的如棋。
  虽然春花对肖鹏说自己和如棋会“死亡”,但具体如何去办,她并没有想好,如棋还好办些,找个借口就能把她弄出去,随便弄个棺木埋在地里就行了,可是自己的事就难多了,就是死了,郭家也会来人办丧事,到时侯没有尸体或者尸体不对都不可能混过去,而这事还不能找杨家的人帮忙。自己可以肯定自己“死亡”后,杨家的人会帮着掩饰,但决不会帮自己“死亡”的。
  因此,这些日子,春花就整天带着如棋到处走,锻炼身体的同时寻找合适的机会或办法。
  早春虽然到了,可天气还是很寒冷,她们带着面幕倒不觉得闷热,不止山庄,就连紧挨着的田庄她们都走遍了。
  田野上,冬天残留的雪已经差不多都融化了,露出了黑色的土地,流经田庄的河流的冰面也消失了,淙淙的水声又响了起来,间或有几处河弯的冰没完全化开,再盖着些雪,一块块的,散在河流上,远远望去,倒像是一朵朵白色的大花,给还没来得及长出青草和绿叶的黑土地添了些趣味。
  不远处,在田庄的边上,有不少的人正在忙碌着,春花布施给慧静师太的东西换成了钱,师太决定在尼庵下面,田庄的附近盖上几排房子,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女人。现在还不能施工,但准备材料之类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春花眺望了一会儿,她不能过去看,那里外人太多了,不合规矩。只好又把目光落在眼前的小河上。
  “这河水,变得真小,比夏天时要瘦上一圈呢。”春花穿着鹿皮小靴子,挽着裙子,向小河走去。
  “三姑奶奶,可别往前走了,那里的地太软,不小心会陷进去的。”陪着她们的管事娘子提醒春花。这位三姑奶奶到处都要去看,跟着她真不是一件省心的事。
  春花从泥中拨出自己的靴子,那里的地确实很泥泞,她感慨道:“这条河太小了,连个人也淹不死。”
  管事娘子听了这样别扭的话已经不奇怪了,三姑奶奶常常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回答:“现在看着小,就是三姑奶奶去年夏天来时,河水也不大,但是春汛一到,那可就不一样了,有时候河水都能涨到那里。”她用手比着河边的地说:“每年都得冲走几头猪,鸡鸭就不用说了,前年还淹死几个人呢。”
  春花的眼睛亮了,她就是在找这样的机会,被河水冲走,在下游随便找两具尸体穿上她们的衣服,不就能蒙混过关了吗?虽然以前也想了几个法子,但这个看来是最靠谱的。她拉住管事娘子的手仔细追问着,春汛时水有多大,去年那几个人是怎么淹死的。
  回到山庄,春花就开始教如棋游泳。温泉那边用汉白玉石砌成的水池虽然不大,但练些基本动作还是可以。
  没想到平时聪明伶俐的如棋在学习游泳上笨得要命,春花不停地叹气,已经好几天了,如棋还不能浮在水面上,她总是太紧张。一个羞涩的小脚女孩,把裙子脱掉,只穿简单的衣裤,根本放不开。
  如棋学起游泳实在是没什么天份,过了十几天还没什么进展,春花心里急得要命,却也知道不能再逼如棋了。她只有放弃借着春汛诈死的打算,如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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